《战争与回忆》第十六章(3)

2025-03-30 18:56:42

他有条备而不用的锦囊妙计,心满意足地抱着不放,莱斯里。

原来埃伦在二十多岁时闹了一段小小的风流韵事,结果一场空,其间一度改信了天主教。

这件事你知道吗?他很快就放弃了,不过也没再恢复原来的信仰,即使真有其事的话。

他有个在梵蒂冈的朋友搞到了他在美国皈依天主教证件的复本,把复本给了他。

埃伦现在把这些一文不值的照片当成他的护身符和挡箭牌。

他搞到了这些证件可真倒了大霉啦!  要知道他熟读了《纽伦堡法令》。

具体内容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据说对德国犹太人来说,凡是在一九三三年希特勒上台前改信宗教的可以受到区别对待,也许这只对一半犹太血统的人有效。

总之,埃伦说他对付得了意大利人;至于德国人嘛,哎呀,有了他那宝贵的改信宗教的证件,加上美国新闻记者的身份,他才不担心呢。

一句话,他只有几年好活啦,他惟一关心的事就是写作,而他在这儿写作条件最好。

  我求你劝告埃伦打消这个念头。

可能他会听你的话。

我对他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对我抱着歉意,千方百计想安慰我。

他立我为他全部财产和版权的继承人。

埃伦为人深谋远虑,大小也算个财主。

可是我仍然对他很恼火,而且极为担心。

  我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为埃伦如此烦心。

这毕竟是他的命啊。

在那段白白逝去的岁月里,日子过得糊里糊涂,我操心的只是谈情说爱,别闹出笑话来(天呐,当时我多年轻啊!),跑来帮他工作无非是想跟你接近一点。

那时我简直一点也不了解他。

如今我的命运跟他的命运  可息息相关了。

我的父亲过世了。

我的母亲,人不在我身边,心也不在我身边,远在万里之外,尽管天下大乱,她却在迈阿密海滩打打卡纳斯塔牌,参加参加哈达萨 的会议。

我叔叔看来几乎是我惟一的亲人,仅次于路易斯而已。

跟埃伦相比,拜伦本人只是一个没有血肉的概念,一个光辉灿烂的回忆而已。

我对你的了解,甚至比对自己孩子的父亲的了解还要深呢。

  啊唷。

我听到埃伦和你那位瑞士朋友的声音了,我得结束这封——  好斯鲁特,亲爱的人儿,你简直想象不到我知道你就在我附近,我心里感到多舒服。

当初在巴黎我提出嫁给你时,你不娶我,真是个大傻瓜。

我当时多爱你哟!唉,事情往往只发生一次,过后就烟消云散,成为过去,在你身上留下了烙印,使你永远变了样,人们只要早些明白这点就好了——得了,这篇匆匆涂下的胡言乱语有什么用啊。

亲爱的,请你替埃伦想想有什么办法吧!  附上照片,你看我又瘦得多了,不过至少脸上还露出笑容。

路易斯逗人喜爱吗?  爱你的  娜  斯鲁特坐在书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快照,把心目中的塞尔玛?阿谢尔同这个穿着普通家常衣服、怀着抱着一个漂亮娃娃的年轻女人相比。

塞尔玛多么相形见绌啊!他心里想,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啦。

当你失去一个情人的时候,应该就像拔掉一颗牙那样,短短一阵子剧痛,痛定之后,牙洞立即就愈合了。

人人都经历过这等事。

可是娜塔丽?杰斯特罗虽然一去不复返了,却还像一个撩人心弦的娇娘那样迷住了他。

单单看一眼这封信就给他一种甜酸苦辣都有的感觉。

唉,她就用这种黄信笺,用这架y字字面已磨损的雷明顿打字机,向他倾吐了多少热情洋溢的心里话啊!一去不复返了,那种如火如荼的爱情,那种人生难得一回逢的大好机会,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尽管通过外交途径,要向她发出封信也怕得花上两个星期,他还是放下工作,给她写了一封三张纸的回信。

向娜塔丽?亨利倾吐衷肠本身是一项真正的乐趣,尽管带着点令人灰心丧气的味儿。

然后他给杰斯特罗写了一封短信,告诫他打消留在意大利的计划。

他撕掉了一份草稿,这上面提到了偶然落到他手里的那份犹太人大难临头的新材料。

他不想让娜塔丽白白吓一场。

公使叮咛过他在文件没有鉴定真伪之前,必须保密,这番呵责也使他深为不安。

  可是该怎样来鉴定真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