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玉兔东升。
此时此刻,方城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李纲本应坐在家里的阳台上,陪着岳父岳母喝着红酒,尝着新下树的水果,赏着天上的明月,咬上几口月饼,或者是带着老婆儿童回到山村里的父母家,坐在农家小院里,陪着乡下辛劳一辈子的父母,喝着小酒,说着知心的话。
这是让人感觉多么温馨的画面呀。
可是现在,李纲却在县城唯一的大剧院里,耳朵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摇滚的音乐声,在台上台下地忙活着。
舞台上,那些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们是省里有名的歌舞团里的演员,他们或唱着软绵绵的情歌,或撕破着喉咙干吼着。
虽说他们都是些二三流或者就是根本不入流的演员,但是他们的到来,对于方城县这个贫困县的市民来说,尤如见到了当红的影视明星。
台下,是方城县几大班子的主要领导。
他们的眼睛随着台上的那些袒胸露腹、甩动着修长的大腿的女演员的身上而来回地晃动着,李纲在台下看的很清楚,对于这些领导,李纲太了解他们的心理了。
他们在大会小会上是一本正经地讲着廉政建设,而在饭桌上却满口的荤段子,而且一个比一个讲的荤。
李纲在刚刚忙完了一个镜头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衣服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妻子王丽来的电话,这已经是第十个催他回家陪岳父母吃饭的电话了。
李纲离开舞台,来到了卫生间,他给王丽回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王丽的尖利的话:你到底啥时候才能回家呀?爸爸妈妈可都等着你呢。
你说你官不大事倒不少。
李纲听了王丽的话,尤其是那句官不大,事倒不少让李纲的心疼了一下,他冲着手机顺喊了一句:你们吃你们的,别等我,我今天不回去了。
说完一下子就挂了电话。
其实一想起妻子王丽,李纲的心里还是涌现一股柔情,从见到王丽的第一面起,李纲就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可以说,李纲是个文人,他看人的眼光是想当高的。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着自己恋爱时的浪漫,而王丽正是他梦想已久的女人,看王丽的第一眼,李纲就看出她美丽的脸上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举止中透着一种花开花落奈何天的幽怨,她就是一位穿着时装的古典美女。
那时李纲不敢相信王丽会那么地痛快就答应他的求婚。
李纲的心里明白,包括上大学的时间在内,自己在城里生活的时间也不过四五年,他不可能能掩饰住自己出身农民的小家子气,因为有些东西是融在血液里的。
李纲的老家是一个山区县级的小镇子,那个地方是三省交界,是赫赫有名的革命老区。
他们的家里虽然说在当地也不算是穷困户,但是和城里的生活一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参加工作后,虽说也是一个贫困县,但他终究是生活在城里。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岳父母,李纲的心里就特别地不舒服,虽然他和王丽已经结婚十几年了,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地蔑视,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家里的一个成员。
所以每当逢年过节需要互岳父母家去时,李纲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要不是有王丽,李纲连一句话也是不愿意和他们多说的。
由此李纲又想到了王丽的那一句:官不大,事不少来。
李纲是从贫困的农村出来的,而当他从企业调到县里当了一名干部时,他所看到的让他的心里总是别扭: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那些领导们脑时所想的不是多为老百姓干实事,而是总是想着搞形象工程,国家下拔的扶贫款都被干在这方面上了。
在他刚进政府之时,他凭着自己的血气方刚和深厚的文字功底,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发表在省报上,他的那几篇针砭时弊的文章问题提的尖锐,语言犀利,让县里的领导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当时宣传部的一个同事曾悄悄地劝过他:哥们儿,写文章是好事,别意挑领导不爱听的说,小心有人给你穿小鞋。
你说不能写点歌功颂德的文章,那样也有利于你的进步。
可是李纲仍然我行我素。
后来宣传部的一名副部长专门找他谈话:小李呀,难道在咱们方成县就没有让你看着顺眼的地方吗?你总是这样的愤世嫉俗的,你还怎么进步呀。
要不是李纲有那张名牌大学的文凭,他早就被下入到乡下去了。
就这样到了不惑之年仍然是一名小科长。
这也是领导看上了他的笔杆子。
李纲想到了这里,意识到自己有些走思了,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舞台上。
仅仅是一个瞬间,李纲站到舞台的边上还没有一分钟的时间,李纲觉得自己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舞台上就是漆黑一团,当整个剧院再次亮起来的时候,舞台上的亮光并不是灯光,而是一片火海,李纲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念头:着火了!霎时间,整个剧院是嘈杂一片,有孩子凄惨的嘶叫和哭声,有大人呼叫自己的孩子的喊声,现场相当的混乱。
此时早已不见到县里领导的身影,他们已经在剧院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火灾现场。
舞台上的男女演员们也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离开了,剩下的只有那些毫无逃生经验或者即使有逃生经验但已被那些无经验的人挤成一团而无法逃生。
李纲站在舞台上大声地呼叫着,想指挥这些人撤离,但是已经没有人听他的喊声,这让李纲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悲哀,当他决定自己从安全门逃生之时,李纲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个重物重重地砸了一下,他连哼都哼一声,就倒在了舞台上。
在他失去知觉的一刹那,他想起了妻子王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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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纲睁开眼睛时,他发同自己并没有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坐在办公室的一把木椅子上。
他环顾一下办公室的四周,这并不是他在县委宣传部的办公室,这里面的摆设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木质的办公桌上没有电脑,更不要说是键盘和鼠标了,桌子上面是一块厚厚的玻璃板,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印有日历的纸和刘晓庆年轻的剧照,自己坐的椅子也是一把破旧的木椅。
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手机也没有了。
这时李纲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日历:1990年。
李纲的大脑晕了:难道我是网络小说看多了,我也穿越了,又回到了1990年了?在李纲的潜意识里,1990年的时候,也就是他的前世也在一家国有大型企业上班。
难道自己重生回到了江城市国有大型企业江城市机械设备制造公司。
正当李纲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老头走了进来,他对李纲说:小李,王总找你,他要和你聊聊天。
李纲认出来到,这是公司的黄总工程师。
李纲赶紧站了起来,惶恐地向黄总工程师问好:黄总,有事您打个电话让我过去一趟主行了,怎敢让您还亲自来一趟。
黄总笑呵呵地说:就这几步远,还打啥电话呀。
再说,我这也是借机活动活动身体。
李纲起身想给黄总倒一杯水,黄总摆了摆手对要纲说:你还是赶紧去见王总吧,领导的工作忙,让人家等着不好。
听了黄总的话,李纲和黄总告辞离开了办公室,并且轻轻地把挂有技术处牌子的门关上了。
王总的办公室就在二楼,要见王总,这让李纲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他看着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定了定神,伸出手敲了两下。
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请进。
李纲推开了门,他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王总正在低头看文件。
也许是他听到了李纲的脚步声,他抬起了头,看了李纲一眼,示意李纲坐下,嘴里问道:你就上技术处的李纲?刚要坐下的要纲赶紧又站了起来:是的。
王总冲着李纲一摆手:小伙了,别紧张,咱们只是聊聊天,没有啥大事。
李纲这才坐了下来。
王总象是对李纲又象是自言自语地说:李纲,北大高材生,你是学德语的?李纲点了点头,回答说是。
王总又问:来公司几年了?李纲回答说:两年。
王总看似漫不经心的发问,实际上他都记在了心里。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党员吗?哪年入的党?李纲记起自己的前世好像是在1987年上大学习三年级时入的党,他只能把这个时间说出来,于是李强对王总说:我是在上大三时,也就是1987年入的党。
王总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吧,今天咱们就谈到这儿吧,你先回去,有事我再让黄总通知你。
这下子弄得李纲是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王总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是什么药,一个堂堂的大型国企的总经理,在百忙之中找一个职工只是聊聊天,根本就谈什么正事,李纲是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技术处,李纲看到黄总正在喝茶,对于李纲的回来,他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李纲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时地用眼瞟着黄总,而黄总则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黄总是江城机械制造厂的总工程师,还兼着技术处的处长,他是五十年代未的大学生,还到苏联去留过学呢,在机械制造方面,他不但在江城是权威,就是在全省乃至全国也是很有名气的。
李纲就是黄总到学校里把他要过来的,按照过去的说法,李纲也算是黄总的门生。
黄总也真的把李纲当做他的学生,不但在专业上对他手把手地教,在生活上对他也是十分的照顾。
让李纲理不明白的是,自从王总找李纲谈完话之后,李纲感觉到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这绝对不是自我感觉,在这点上,李纲还是看的出来的。
首先表现在技术处的老刘身上,李纲到技术处报到时,老刘曾经在背后对人说过李纲: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没有实际的工作经验,光凭书本上和东西,那也是等于零。
老刘只是高中文化,所以在技术处,只要一提到学历,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人把老刘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李纲。
李纲听了也只是轻轻地一笑。
现在老刘一见到他,那是满面的笑容,客气的很。
尤其是宣传部那位全公司公认的冷美人李芳,说她冷,她几乎没有和人主动打过招呼。
说她美,一看她那高挑但错落有致的身材,尤其是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让人有一种上前摸一把的冲动。
以前就是和李纲坐在对面,她的眼睛总是朝上,连瞟都不在瞟李纲一眼的,觜角上总是挂着一丝蔑视的神情,那意思分明在说:一个山里的乡巴佬。
不过有一段时间,她吃饭时总坐在李纲的对面,眼睛不时地盯着李纲的脖子。
李纲回去后曾仔细地看看自己的脖子,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据说这位李芳的背景可深了去了,说是她的爸爸是省里的一名不小的领导,而且手里还握有实权。
要不然她比李纲也没大几岁,现在就是公司宣传部了副部长了,而宣传部没有部长,可以说整个宣传部就是她说了算。
现在她只要和李纲走到对面,她意然对自己微笑着打招呼了。
这让李纲觉得自己现在和前世的自己又不大一样,而且好像是有些混乱,我到底是谁?几天后,当黄总再次找李纲谈话后,李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其中的奥妙在这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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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美人来访起来呢这天,李纲刚来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前,黄总的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他向李纲一摆手:小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和你说点事。
李纲嘴上答应着,连门都没开,就来到了黄总的办公室。
黄总招手让李纲坐下,他对李纲轻声地说道:小李呀,最近咱们公司准备从德国购买一套设备,需要派人到德国去考察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就势把购买合同签了。
咱们公司就你一个人会德语,所以公司领导决定派你和我们一起去。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翻译工作。
材料我们已经报上去了,就等着大使馆签证了。
这几天你就别上班了,回去好好地准备一下,要知道好不容易出一次国,把要买的东西都计划一下,要知道咱们买的东西是免税的,而且也是有指标限制的。
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换点美元。
听了黄总的话,李纲的大脑确实有点懵了,这么好的事咋就落到我的头上了呢。
噢,李纲明白了,黄总已经说了是因为他会德语。
此时此刻李纲为自己在大学时外语语种的选择感到高兴,看起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时在选报外语的语种时,有许多同学听说李纲报学的是德语,纷纷笑话他笨,因为在上高中时他们学的就是英语,到了大学再学习英语时会很容易,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可是你如果选择了德语,那就意味着要从头开始,要比别人多下很多的功夫。
而且还不一定能学好。
好在大学时的课程并不紧张,所以李纲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学德语上,他的外语成绩在全系是最高的。
从黄总的办公室出来,李纲的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不明白现在到底是咋回事,难道自己穿起之后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是前世的李纲了?李纲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计划着自己这几天要的办事,也许黄总说的对,是应该找地方换点美元,可是到黑市上去换没有认识的人是很难换到的,而且还有可能被人家给骗了,到银行去换,手续太麻烦,李纲的心里盘算着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
另外,他还应该做一身西装,黄总对他说过,出国人员都有服装费。
李纲的宿舍就他一个人住,本来是两个人一间宿舍,但是和他一个宿舍的小赵已经结婚搬出去了,公司也没有再向他的宿舍派人,所以李纲等于住的是单间,这可是处级干部的待遇。
重生回到1990年的这几天,李纲已经开始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环境,也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出国的准备工作之中。
而他在每次出入公司碰到熟悉的人时,人家总是要问他一句:啥里候走呀?李纲也心照不宣地回答:日子还没定呢。
经过几天的忙碌之后,李纲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唯一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美元还没有换,这一点李纲的心里比谁都急。
有时候身在床上,李纲的心里琢磨着:我看那些网络上的穿越重生的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有了特殊的异能,我这儿为啥就没有呢。
是自己的前世网络小说看多了,还是自己就一直生活在梦中。
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能还没有遇到机会发挥出来。
这天,李纲躺在宿舍的床上正在为美元的事发愁,耳朵里传来两下敲门的声音,李纲一个翻身跳下床,嘴里问道:谁呀?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是我。
李纲听出来了,是李芳。
李纲拉开门一看,果然是要李芳,只见她正面带微笑妩媚地看着自己。
李纲赶紧避开她的眼神:有事吗?你今天咋没上班?没事我就不能进来坐一坐吗?你不也没上班。
李芳瞟了李纲一眼,反问道。
我……李纲犹豫着,唯唯诺诺地不知说什么好。
李芳走进屋子,径直坐在了李纲的床上。
她看到李纲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她笑了,随后轻声地说:我听人说你有一枚价值连城的古钱,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吗?李纲听到李芳的问话,十分地纳闷:她咋知道我有一枚古钱呢。
但还是把那枚随身佩戴的古钱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到了李芳的手上。
只见李芳接过这枚古钱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李纲就见李芳的脸色从平静到发红,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她被这枚古钱感到震惊:这是一枚宋朝的天圣元宝的对钱。
所谓对钱,就是宋自淳化御书三体钱以来,不论是三体书,还是体书,同文之三枚或二枚钱,除书体不同外,从形制方面来说,穿孔的大小,轮廓阔狭,钱体的厚薄,钱文的深浅和铜质的成分都是一样的,从字体来说,字体的大小、位置、笔画的精致都相一致,所不同的是字体。
天圣元宝只有篆楷两体,证明只有同文两枚。
此时李芳的双手有些颤抖,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李纲,你这枚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纲说:是我考上大学时爷爷送给我的,他让我带在身上,说这是我的护身符。
所以这枚钱一直带在身上,从来没有离过身。
李芳有些不舍地把古钱递到了李纲的手上。
随后用手拍了拍李纲的肩膀:出国的准备都做好了吗?别保密了。
你要出国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
咱们公司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谁不羡慕你的运气好呀,咱们公司的办公室赵主任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公司咋去德国去买设备呀,要是去日本我就有希望到日本去转一圈了。
赵主任的日语水平可高了,那天他还专门和我说了几句日语呢。
别说,他说的还真有那个味。
和电影里的汉奸一样,可笑死了,也事业心死了。
看起李芳的兴致很高,一会儿夸赵主任,一会又贬低他,李纲的嘴上在应承着,可是他的心里在盘算着李芳的目的何在。
以前她可是从不把他看在眼里的,现在咋突然对自己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