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了几日,马车继续上路。
每到北阳的一座城,所属的城守都会为公子准备好府邸,态度恭敬而惶恐。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从凝脂口中,我只知道天香阁是周旋与南月与北阳这两个国家的一个组织。
那些权势可遮天的官将,有的被收为公子所用,有的就在某夜离奇死亡。
死时面目安详,身上没有伤口,令人惊骇。
杀人于无形,天香阁的一贯手法。
然,这毕竟是一个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组织。
世人对它的了解,也只是捕风捉影。
这些城守对公子的敬畏与害怕,一定不是因为公子是天香阁的主人。
我隐约觉得,公子有另一个身份。
并且这个身份,无比高贵。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化作一张紧密的网,将我团团围住。
天还未亮,马车依然在颠簸。
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蜷在公子怀中,睡梦中微微皱眉。
北阳在北,冬天比南月严峻得多。
在这种折磨人的寒冷中,我变得越来越嗜睡。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淡淡的五官上游移,我睁开朦胧的睡眼,黑暗中看到公子发亮的双瞳。
梦来怎么醒了。
作为将我惊醒的罪魁祸首,公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恩……公子我们现在到哪了。
将脸窝在公子的手上,像只小猫一样轻轻摩挲。
明日就到羽城。
国都羽城?恩。
公子要见的二人,想必就在羽城里。
公子不语,帮我调整姿势,让我可以仰着脸看他。
黑暗中,公子下巴的弧度无比迷人,公子的美,让我看到痴了,竟受到蛊惑一般,小心地向上,用唇轻轻碰触到公子的下巴。
公子深沉地笑,笑声里隐隐透着暗涌的情欲。
梦来是在诱惑我?不。
我的唇继续向上,已到了俊挺的鼻子:是公子一直在诱惑梦来。
自从与公子有肌肤之亲之后,公子对这副身子的兴致强烈得让我惊讶。
公子的欢爱,与他的人一般霸道残酷,用尽一切磨人的手段与我缠绵,直到我在他身下啜泣着求饶。
这一刻,我心里扬起报复的快感。
公子的唇刚要捕捉到我的,我一翻身,从公子怀中滚落,及时逃脱公子的围困。
单手撑着头,以一种诱人的姿势斜卧在地毯上,放肆地勾引着公子。
公子在黑暗里看着我,眼神深邃得如无底的旋涡,让人迷乱。
那双妖媚的眼睛因为欲望变的更加深沉。
看来,你存心要玩火?梦来怎敢。
这严寒夜晚,不如公子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顾我的建议,唇边勾起危险的笑:梦来应该听过,玩火自焚。
公子怒了。
我心中暗暗后悔,直觉想躲开此刻危险的公子。
却已经来不及,公子大手一勾,我已落入他手中。
玩火自焚!!连忙阻止那只正在撕扯我胸前衣服的手:公子……公子别急!嘶――布料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完了,又一件好好的衣服毁在公子手中。
太晚了。
公子又笑。
我的心却紧窒起来。
梦来说的对,夜晚严寒,就让我们用身体取暖罢!大手急切而粗鲁地撩起我的裙褶,大腿被强迫着分开,没有经过任何前戏,就那么直接地进入――疼――我不禁皱紧了眉。
公子要惩罚我,自不会温柔对待。
只能伸手紧紧圈住公子的脖子,越反抗,只会激起公子更炽烈的怒气。
破碎的吟哦一点一点溢出,又被公子的唇尽数吞去。
干涩的疼痛和紧接而来的热感让我无比难受,神志恍惚之际不禁自嘲,不知死活的下场!你竟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不够尽力了!公子冷哼一声,残忍地加剧身下的折磨。
脑中越来越昏沉,只能随着公子的动作,发出羞人的呻吟。
不断地在高涨的欲望里昏厥了过去,又苏醒过来。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最后只记得承受不了了,脆弱地哭喊着,乞求着公子停下。
晨曦中那张绝美的脸,是最后一次昏厥时眼前残余的影象。
是那么地冷酷与邪恶。
我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
已不在马车之上。
身上盖着温暖而轻柔的绣被,投入视野的是丝绸制的床帐。
简单却暗有神韵的摆设。
已是深夜。
清儿在一旁见我醒了,忙端上茶水给我漱口。
……到哪了?回主子,我们昨日到了羽城。
这里是陌见府。
陌见府……与公子的名同音。
想是公子专有的府邸了。
公子抱你来这里时……清儿脸微红,可想当时我的情况可狼狈得很。
吩咐了如果主子醒了,就让奴婢带主子去找他。
哦,知道了。
你帮我梳洗下。
拖着酸软的身子下了床,让清儿帮我洗脸,上妆,再换上一件粉色的裙袍。
公子的府邸之大,令我吃惊。
府中悬挂着盏盏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每一处建筑都显示着主人的高贵不凡,却处处透着冷清。
清儿带着我来到一处湖心小亭。
在这北阳滴水成冰的冬天里,此湖却依旧微波荡漾,在深夜之中,碧绿得有些诡异。
湖里无鱼,无荷,空荡荡的。
公子挺拔的身子立在亭中。
就像一副画。
那么地不真实。
仿佛眨眼间眼前这一切就可能会化为乌有。
心中浮起不确定感。
公子,他真的不属于人间。
即使他身上,似乎有人间的情欲,但仿佛时间一过,他便会舍弃所有,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
梦来在想什么?我刚回神,他已在我面前,宠溺地抚着我的脸。
那么熟悉的胁迫感,从来没有离开过公子身上。
公子似乎天生便是那主宰众生,高高在上的一个。
没有。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陪我进宫。
他出了亭子。
进宫?北阳皇宫?!我疑惑地看着公子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公子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可以轻易使唤各城城守,并且自由出入北阳皇宫,难道……难道?!我瞪大了眼睛。
皇宫戒备森严,却无人敢拦住公子。
相反的,每个人都露出卑微而恐惧的神情,不断有侍卫朝公子跪安。
参见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他们称公子为七皇子!公子是北阳国的皇子?!心里的一些疑问,慢慢解开,这个认知,却让我惊愕不已。
公子身上那种压迫感和贵气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身上流着的是北阳最高贵的血统。
他是万人之上。
他也是天香阁的主人,嗜血,冷酷,无情。
我开始轻轻地发抖。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耳边是公子低低的声音:别怕。
转眼间已来到一宫殿前。
守宫的宦官见到公子,忙惶恐地跪下。
奴才、奴才参见七皇子殿下!公子淡淡点了点头,那宦官手忙脚乱推开宫门,进了那殿里,又掩上门。
我看着这宏伟的宫殿出神。
里面住着的,就是公子要见的人?会是什么人?过了许久,那宦官才开门出来,来到公子脚边颤巍巍跪下,冷汗直流。
七皇子殿下……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开口。
怎么样。
平淡的语气。
皇上说、说……不、不见……。
公子复杂的目光落到前方,似要穿透那厚厚的宫墙。
那宦官很是犹豫,终于继续说道:皇上还说…还说…七皇子殿下您、您以后不用再来了……皇上他、他……此生都、都不会见!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宦官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是么。
公子轻吐这二字,眼神竟有些迷离。
突地,他的唇边绽出绝美的笑。
看得我惊心动魄。
决绝地出了宫,回府。
公子抱起我丢在他那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不顾我的挣扎,热切地向我索求。
情欲交缠,竟如此激烈。
我看着身上的公子,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痛楚,绝望,冷漠。
是我看错了?竟还有一闪而过的寂寥。
公子怎会寂寞?我们像蔓藤一样,死死纠缠住对方,仿佛要将所有力气用尽,只为抵死缠绵。
春色无边。
染得这夜。
这夜,竟是那么深。
碎蝶(2)碎蝶(2)大雪,又开始下了。
一片一片,消失在碧绿的湖水里。
我望着阴霾灰暗的天空,只觉得恍然一梦。
雪花落在我干净的脸上,一刹那间的冰凉。
亭子里,焚着一种叫烟笑的香,那是公子身上特有的。
公子已抚了三个时辰的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像这世界,只剩他一人。
一琴,一人,一天下。
公子只弹一曲,反反复复,只弹追忆。
不像凝脂的萧曲一般带着勾人痛苦的肃杀之气,公子的琴音,只有无尽的悲凉。
无人能及。
只有公子,才能随意改变曲调的精魂。
陌见府。
烟笑亭。
公子的追忆。
我站在亭子的围栏边,一脸清绝。
那梦中记忆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脸,像幻觉一样,一样一样在面前演绎而过。
公子追的……到底是什么?琴音袅袅,香雾一缕缕升腾起,又渐渐消失。
梦来知道否,我要见的第二人是谁?我转过身,定定看着公子。
公子轻笑。
像在跟我说,又像在跟自己说:她一直在这。
我心里忐忑起来。
在这?在这。
在这亭,这湖,她从未离开。
公子闭起眼,竟是一脸恬静。
她从未离开。
我环视四周,除了雪帘之外,空无一人,不禁手心发冷。
我曾作一曲,名曰碎蝶。
公子手下的琴调,突然变得低缓起来。
碎蝶?我发觉我越来越不懂公子。
不,或者说我从未懂过他。
你可见过,蝴蝶撕碎的模样。
华丽的羽翼,垂死的挣扎,都是在一瞬间,凄美惊人。
粉身碎骨。
我立即想到这四个字。
这一生,我只弹过一次碎蝶。
公子沉浸在往事之中,双眼迷蒙:仅一次。
她坐在我面前,盈着浅浅笑意,看我抚琴。
我弹的就是碎蝶。
碎蝶一曲,是最美的曲。
我淡然地抚着琴,看着她,一点一点,化为荧光。
化为荧光――我惊悚得倒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为何会是最美,因为它是带往死亡的天籁!从此之后,她永远在这。
这里每一寸地方,都是她。
都是她。
都是她。
我不自觉倒退了几步,步步惊心。
我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沾上一个女子的痕迹。
一个唯一听过公子的碎蝶的女子。
一个公子念念不忘的女子。
一个以最美的姿态死在公子面前的女子。
她是谁?才发现后背已潮湿一片。
梦来,明日你便与凝脂回南月国,接你第一个任务。
最后一个颤音渐绝。
是。
不问将受你魅惑的是何人?一切听公子调遣。
我垂下脸。
你第一个要魅惑的是,公子停了一下,看向我。
南月国君。
我身子摇晃了一下。
抬起头面对公子,却一脸平静无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