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之声划过,鬼千愁挥了挥手,把一只飞剑打落在地,暗地里却是接下了一个木制的小球。
哪里来的狂妄之徒,华府别院也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来人,给我追,抓住后乱刀砍死!门口一群护卫闻声追了出去,鬼千愁把手缩进袖子里,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木球破碎,里面滚出了一小团紧实的布帛,鬼千愁小心的打开,假意用衣袖挡住脸咳嗽了几声,看完,脸上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容,附在天渊的耳边说道,少爷料事如神,女王陛下已定于明日前往华府,恭贺少爷新宅破土。
我就道是这清倌人的曲子好听,你还不肯相信,如今见了,可信服了?天渊倚在华梅的怀里,眯着眼睛哼着小曲,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嬉笑着往坐在他身边的给他扇着扇子的华映雪的大腿上捏了一把,听得神仙曲,醉死美人乡,这等舒坦日子,便是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换。
少爷,您!华映雪的脸上羞得通红,却因之前听了华梅的告诫而不敢冲天渊发火。
哎呀!我的小美人害羞了!来,给少爷笑一个。
天渊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伸出食指在华映雪的下巴上一勾,盯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道,这便害羞了?那若是以后少爷让你陪少爷做什么其他更有趣的事,你岂不是会下不了手?天渊的话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就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在调戏自己的小丫鬟,而在知道天渊真容的人看来,这话却是一句警戒,就像是问,那以后我让你去杀人,你下的去手么?映雪本就是少爷买回来的……便是少爷的人了……便是少爷要要了映雪……映雪又岂敢不从……聪明如华映雪这样的丫头又岂会听不出天渊的言外之意,知是有人在偷听,便故作小女儿态的红着脸应道,只是这里这么多人……映雪……映雪……人多又怎样!你们看到什么了么?看到什么了么!天渊突然丢掉手中的水果,从软榻上跳了下来,恶狠狠地扫视了众人一圈。
回少爷的话,丝音刚才看到映雪给少爷扇扇子了。
原本跪坐在一旁给天渊削水果的华丝音微笑着站起身来,习以为常地说道。
还有呢?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哪个人的呼吸重了一些都能听到出来,天渊转头怒视着华丝音,半是威胁地问道,你还看到什么了!还有什么事发生么?丝音眼拙,没有看到有什么其他的事啊。
华丝音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环视了一下四周,你们有看到么?华丝音的问话引起了其他小丫头的嬉笑的回应。
没有啊……刚才有什么事么?刚才少爷不就是在那里好好的吃水果么?莫不是映雪的太用力了,把少爷的水果扇掉了吧!映雪真是卖力呀!少爷可得好好调教下映雪,扇个扇子都惹乱子呢!嘿嘿,你看,本少爷说的没错吧!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嘛!天渊的脸上顿时由阴转晴,转身重新跳到了软榻上,粘进了华梅的怀里,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清倌人,怎么不弹曲儿了?快弹!快弹!本少爷买你回来是让你发呆的么!呸!华老夫人一生精明,怎就得了这么个混账后代!真是让人反胃的紧!一直附在屋顶上偷看的人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站起身扬长而去,陛下的担心真是多余,这么个不务正业的混账东西,竟然派老夫来跟着!我呸!他也配!呸!就凭你也配来监视小爷我!待到老头走远了,天渊才一改先前的猥琐表情,坐直了身子,环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正在远处嗤嗤地笑着清倌人身上,笑什么?笑你装的比真的还像。
清倌人缓缓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天渊的面前,少爷,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我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信么?天渊伸了个懒腰,笑着看着清倌人。
若少爷是坏人,那这世上的坏人就太少了。
清倌人嗤嗤地笑着,俯身看着天渊,比奴家姿色好的女子多的很,您为什么单单要给奴家赎身,少爷?因为你的琴里有剑气。
天渊早就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现在这清倌人一问,便马上把子冉告诉他的理由搬了出来。
听了天渊的话,清倌人顿时愣住了,像没见过天渊似的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数遍。
觉得很吃惊?天渊缓步走到清倌人的琴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琴弦安若山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般坚固的琴,真是比天秦城还要固若金汤啊!不知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在上面弹出妙曲仙音的呢?你到底是什么人!清倌人彻底地慌了手脚,瞪大了眼睛看着天渊的背影,手已经不自觉的捏紧了。
辟火华家的孙少爷,华天渊。
天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琴床上的古琴,笑道,千年古梨木,冰雪天蚕丝,能用的起这般名贵的古琴的清倌人,这世上怕是也仅有你一人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清倌人猛得冲到天渊的身后,伸手抓向天渊的脖子,天渊似不经意的一低头,躲了过去。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谁了,难道你不想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么?天渊微笑着转身,用一只手荡开清倌人的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气息隐隐的猜到了她原本的身份,你应该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什么。
我可以相信你么?清倌人自知不敌,无奈的地下了头。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天渊仰起头,看着清倌人,在这天秦城里,要么跟随皇家,要么依附华家,你是想当灭你九族的皇家的走狗,还是跟着我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小混蛋血刃仇家呢,风姑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一言出口,清倌人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的表情微微地扭曲了一下,低下头去。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却是知道了。
天渊狡猾地笑着,伸手拉着清倌人的手,和她一起在自己的先前坐着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天渊不才,却也听外婆说起过天秦城风家的旧事。
是……华老夫人么……清倌人一愣,继而地下了头,难得她还记得。
外婆一直不曾忘记华家与风家的情分,天战之时,外婆受了重伤,可谓自顾不暇,待伤势稍好些了才知道风家被皇家冠以叛乱之名灭门的消息,后多方寻找,却终没有再得到风家后人生还的消息。
天渊依着从华夫人那里偶然听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清倌人说道,没想到外婆久寻不获的风家后人竟被我误打误撞的找到,看来少爷我真是吉人天相啊!扑哧一声,清倌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少爷真是好兴致,什么词都敢搬出来乱用,这吉人天相是这个时候用的么!总之就是差不多那个意思就好了……天渊促狭地笑笑,仰起头看着清倌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小美人?什么小美人!你这小坏蛋!我本家的名字叫风千寻,若按辈分来说,应是与你同辈。
清倌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应当叫我风姐姐才对。
不行!不行!叫你风姐姐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了么!还是叫你小美人好!天渊嗤嗤地笑着,伸手在清倌人的手上捏了一把。
你这色中饿鬼!才这么点就会调戏女子了!风千寻气呼呼地缩回手,顺手在天渊的头上敲了一记。
哪里有你这般对待自己主子的,真真是不像话!天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脸上尽是淡淡的笑意,那这样吧,你也别占我便宜,我也不让你吃亏,以后我就叫你千寻,你看这样可好?这还可以勉强接受。
风千寻伸手给天渊揉了揉她先前敲的地方,轻声道。
对外,你就是我在新宅子里藏的美娇娘。
天渊从软榻上跳下来,盯着风千寻的眼睛说道,但是,高傲如斯的你,还应该有另外一个身份。
说来听听。
风千寻故作从容地从软榻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碗茶,喝了一小口。
未来的天香阁主。
天渊微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白玉雕刻的小牌子,放到了风千寻的手上,我希望这块令牌以后会变成让整个圣石大陆闻风丧胆的索命牌,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天香!竟然是天香!风千寻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小牌子,抱住天渊大哭了起来,原来这块小牌子不是别的,正是历代华家和风家联姻时交换的信物中的一块,华家拿出的牌子上写的是天启,时家拿出的牌子上写便是天香。
天香从未消亡,至少在外婆的心中是这样。
天渊轻轻地拍了拍风千寻的肩膀,笑着说道,小美人,若是换做了以前,你还应当是我的未婚妻呢,来,给爷笑一个。
去你的!鬼才要做你的未婚妻!风千寻被天渊的话逗笑了,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亲切。
就算是鬼想要,我还不想要呢,抱着个冷冰冰的尸体睡,哪里有抱着我的小美人自在!天渊一脸坏笑地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转身看着风千寻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千寻,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喝的那碗茶是我喝过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