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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龙伏鱼跃,哈刺和林诡异的春

2025-03-30 19:07:59

( ) 孙洛终于离开了刘府,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走,虽然刘廷玉对待自己算不得亲切,更谈不上什么关怀,可是安静的日子,谁都希望过下去,尤其是在你经历了长久的动荡之后。

令孙洛略感叹息的是,丘恩廷那张衣袍下的面庞,自己到底是没有见到,孙洛不是不想在刘府继续的修养下去,可是,有人不允许。

是谁,我们又何必明知故问的说下去。

李再兴在哈刺和林苦等了十七天后,终于得到了孙洛清醒的消息。

安源与陈彪的到来,令孙洛本已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孙洛只得向丘恩廷告了声别,便仓促的离开了刘府。

苍凉的大漠风烟之下,到处都似乎能听见争鸣的鼓角。

一望无尽的草原,在生命安息处绽放着生的嫩芽。

一身白衣的李再兴,脚边点着一堆碰撞的火苗,这人不知在看着什么,目光注视着太阳早已落去的西面,无边无际的原野上,飘荡着古老战士的英魂,幻化出了如梦如幻的天际云霞。

真搞不明白,你他娘的又在看什么?孙洛拽了拽身上的袍子,一条胳膊懒散的支着腿,另一只手单提着酒壶,将火辣辣的烧酒倒入口中,酒液顺着孙洛脸上杂乱的胡须流进了衣襟中,孙洛却不以为意的将酒壶又扔向李再兴。

李再兴头也不回,似乎仅仅凭借酒壶在空中发出的轻微破空之声,便判定了方向,一挥手将酒壶抓在了手中。

那边。

李再兴将酒壶凑近嘴边,剩余的酒液全部流进了李再兴的嘴里,随手将空空如也的酒壶,扔到了草原并不茂盛的杂草中。

指着西边的方向,李再兴回过头来对孙洛道那边,就是中兴府的方向。

中兴府是什么地方?就是兴州,也就是现如今的银川,西夏国都城。

李再兴看着迷离中根本瞧不见的遥远国度,眼神之中吐露著孙洛看不明白的情感。

那是一座完全中原风格的都市,他有着美丽的夜景,以及中原风格浓重的房屋建筑,我的祖先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两百年的岁月,那里,是我大夏李氏一族的葬身之所。

李再兴微闭着眼睛,孙洛不明白这小子今天和自己说这些干嘛?心急火燎的将自己从刘府拽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事儿?可惜,我此生还从未到过那里。

李再兴微闭着双目,令大漠苍凉的风沙穿过他的身躯,双手垂于身侧,衣袖被猎猎的风拍打着。

孙洛此时不知该如何回他,因为孙洛向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好在这个时候,李再兴也没有想让孙洛说什么,或许只是希望他听着,做一个优秀的聆听者。

李再兴慢慢转过了身子,坐到了孙洛身旁,盘旋的火焰,在李再兴的眼中映出了橙红色的倒影。

孙洛直觉上感到,李再兴今日与往日有极大的不同,似乎这小子今天要对自己说什么。

可是他到底要说什么?孙洛搓了搓鼻子,看着李再兴等待他自己说出。

李再兴看着孙洛,眼神中果然没有一丝一毫,孙洛原本以为的迷离,这小子清醒的很!从中兴府,再往西,便是铁木真二儿子察合台的领土,察合台比窝阔台还要早死了七个月,现如今,在那片辽阔的土地上,新任的可汗,便是察合台的孙子,哈剌旭烈。

李再兴看着孙洛,一字一句的说道。

孙洛不明白李再兴今天要说的这些对自己有什么用,可是下意识的,孙洛感到,自己从临安便一直怀有的疑问,似乎在今夜就会得到答案!哈刺和林之行,到底是做什么?李再兴半靠在身后的石块上,用指背摩擦着自己的鼻底继续说着现如今蒙古的内乱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哈剌旭烈与贵由的关系向来不睦,而贵由为人跋扈,极为善妒,不单单是子侄辈的哈剌旭烈,甚至于其堂兄拔都也与他关系极为紧张,可以这么说,贵由如果想要称汗,四大汗国中,有两人都对贵由表示反对,这对于乃马真后与贵由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而这,正是我们动手最好的机会!你....什么意思?孙洛见到李再兴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由得有些内心冒出寒气,这个架势未免有些太大了!这货不会打算对乃马真后或是贵由下手!这他娘的是绝对会失败的,小爷可不记得历代蒙古皇帝中有那个是死于外族人的暗杀,何况这贵由也不是皇帝!我的亲娘哎!李再兴看着孙洛面上冒出的怯色,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我要做的,只是两件事。

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指,嫁祸。

又伸出了两根手指离间。

李再兴说这话时,在孙洛的眼中,就如同一名祸乱人间的阴谋家,神情的从容淡定,语气间的不以为意,动作之间的轻描淡写。

都令孙洛的心中燃起了淡淡的恐惧。

可是,孙洛闻言愣了一会又道这离间和嫁祸,不是一档子事儿么?扑哧!孙洛这话方一出口,李再兴的便笑了出来。

用手虚指点了点孙洛道你啊,你啊。

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明白。

李再兴摇了摇头,叉着腿,又从一旁取来了一壶酒,一指捅开包封,笑着对孙洛道所谓嫁祸,是对外而言,而离间么。

李再兴的脸上又冒出了那种令孙洛熟悉的温和笑容,可惜,这小子说的话与做的事情,跟温和两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指了指这座夜幕下灯火辉煌的哈刺和林城,李再兴轻声的道是在这座城市,这片国土,这些不可一世的蒙古人,自己的心里啊。

将酒水灌入自己的喉咙,李再兴的似乎很快乐,又似乎很沮丧,孙洛看不明白,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明白过李再兴,虽然曾经一度自己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是今日再见,孙洛清楚,自己,与李再兴差的实在太多,自己永远也没法明白,这个亡国的家伙。

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明白穿越自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一样。

任何人都无法了解任何人,哪怕是在亲密的关系,在深厚的血缘,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堵墙,你以为你可以看过这堵墙,清晰的见到墙后的那个人,但其实,你所见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见到的,我们每个人之间,都是疏离的路人,这很荒谬,却又无比现实。

孙洛与李再兴坐在夜晚的哈刺和林城外,孙洛依稀的看见,在那西边的草原上,有着热闹的歌舞,载歌载舞的蒙古族又或是其余民族的少年,在那里欢乐的歌唱,曾几何时,汉人的子弟,也同样拥有这青春欢畅的时间,可是蒙古人的铁蹄,带走了一切。

那临安呢?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渺小的孙洛,在这个历史上极为混乱的时代里,依旧渺小的如同二十一世纪一般。

(汗,周五与几个毕业的哥们喝酒,实在是多了,今天才缓过劲来,明天继续,下周应该可以保证每日一更,大家信任我。

)第一百章 龙伏鱼跃,哈刺和林诡异的春天孙洛与李再兴围坐在火堆之前,最终却都不再说话了。

木柴堆积的火种发出噼啪的声音,大漠荒凉的风烟中,细碎的声响在两人的耳间萦绕。

呼――孙洛低头呼出一口气,自李再兴手中将酒壶拿来,灌入嘴中,令辛辣却温暖的酒液渗透自己的胸膛。

那么,孙洛将酒壶拎在手中,半靠在背后微热的石头上对李再兴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李再兴看着身前的火堆,眼中闪耀着火光的橙红。

杀人。

李再兴的回答很简单,孙洛也明白,来到哈刺和林杀人这件事绝对少不了,自己的刀口,虽然算不得锋利,可是早已沾染了不少鲜血,但是,杀谁呢?李再兴单手揉搓着自己皮肤略微干裂的额头。

杀谁?孙洛又咽下一口酒,问道。

李再兴搓了搓鼻子,笑着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令孙洛熟悉的淡然微笑。

坦达硕托。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孙洛的眼中冒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这种仇恨的来源,便是孙洛孤独的僵卧在床上的十七天,是孙洛在胸前至今仍然清晰的那道伤痕,孙洛从未感觉到自己恨过谁,坦达硕托,却是孙洛有生以来第一个心怀着无限仇恨的对象。

孙洛的嘴角突然冒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什么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李再兴回道明天。

明天?这么快?孙洛显然有些对于李再兴如此迅速的决定感到不理解,自己才刚刚康复,为什么要这么快?李再兴轻声笑了笑道你显然是忘了,你小人家可是倒在床上半个多月了,我们的时间,李再兴说着站起了身子,可是不多了。

孙洛这才想到若非自己的缘故或许众人早就回到南宋了,不由得讪笑了两句,随着李再兴站起身。

我们在哪动手?孙洛搔了搔头问道。

李再兴自袖子中取出一角折起的宣纸递到了孙洛手中。

你回去给安源看看,地点和时间都在上面,至于坦达硕托的长相,我想,你应该还没忘吧?李再兴笑着说道。

孙洛挑了挑眉并不回答李再兴,将那张纸接到了手中,并没有打开来看,便揣进了怀中。

李再兴看着前方热闹的机会笑着对孙洛道不打算去看看,那边热闹的很啊。

摇了摇头孙洛道我这才好,没那么多心思瞎转,说着抬头看了眼李再兴笑道你要是没事了,咱就回吧。

李再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看你的意思了。

两人便翻身上马,朝着远看过去即使在夜间也辉煌无比的哈刺和林城疾驰而去。

深夜中的哈刺和林,如同被情人缠绵的男子,拥有格外诱人的魅力,这座世界之城,在这时拥有任何人都难以改变的决定性地位。

而这座世界之城中,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无疑是孛儿只斤家族的血脉,伟大的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后人。

这个有成吉思汗建造的庞大帝国,将他的铁蹄踏遍了任何目光所能即的地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骑,却偏偏难以应对内在纷乱的局势朝政。

静默的宫殿中,铺就着精美的手工毛毯,镶着金边的矮桌,一壶蒸腾着热气的奶茶,能冒着乳白色的泡沫。

母妃。

忽必烈低着头对着眼前正调弄着奶茶的贵妇道。

往日锐利的目光,在这位被他称为母妃的夫人面前,只带着明显的温和。

忽必烈身着一身藏红色的内衫,外套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腰间缠绕着红色的丝绸腰带,头上并未戴帽子,扎着典型的两边型蒙古发髻,神情恭敬地站在地毯上,等待妇人开口。

忽必烈,先坐下吧。

唆鲁禾帖尼并不抬头看自己的儿子,只是随口淡淡吩咐道。

忽必烈俯身以礼,应声坐在了母妃的面前。

看着注满的奶茶的银杯,忽必烈忍不住开口了母妃,那个李再兴....唆鲁禾帖尼抬起头看了看忽必烈,过往的风霜将她折磨的已经苍老,论年龄,唆鲁禾帖尼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可是看样貌,这个理应养尊处优的女人,却已经在她算不上洁白,略带着暗黄的面容上留下了些许的纹理,尤其是双眼的眼角,鱼尾纹清晰的令任何人都可清晰看到。

然而,这个女人的眼神却安静的如同草原中最沉静的敖包,有无数细小的石块堆积而成,矗立在那里无论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任何时候,作为苍狼白鹿的后人,忽必烈,你都不应该在心中有一丝急躁。

唆鲁禾帖尼说着将奶茶放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安静的说道。

忽必烈察觉到了自己的急躁,赶忙双手接过银杯,低声道孩儿知错。

唆鲁禾帖尼摇了摇头,将自己身前的矮小桌案向前推了推,她身穿这一身褐色绸缎衣服,外罩着深蓝色外袍,胸前一串洁白的硕大珍珠垂至腰间。

耳边悬挂着精美的银饰,头上戴着深色的发圈,并未如少女般缀着鲜艳的珠串,只是简单的绣着细小的花纹。

明日,你去将那一队传教士请到我这里。

唆鲁禾帖尼将茶壶里的剩余奶茶倒入了自己的杯中,对着忽必烈道。

这内容与两人之前说的,完全没有丝毫的联系,忽必烈闻言略微一愣,却转瞬之间便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听说,清和真人来了?唆鲁禾帖尼看着忽必烈又问道。

是的,貌似是前日才到,先去了刘廷玉的府上,次日便和张柔三人见了面。

忽必烈赶忙应道。

唆鲁禾帖尼略略思索了一下又道没去见脱烈哥那么?他们今天才向宫里传的话,怕是没那么快。

忽必烈回答道。

唆鲁禾帖尼笑了笑道清和是个聪明人,张柔人在局中难免要失了清明。

忽必烈想了想回道母妃说的是,看来这次奥都刺合蛮那粗鄙的商人,将他们吓得不轻。

奥都刺合蛮是个懂得轻重的人,而张柔这帮汉臣近些年也谨小慎微的厉害,照我看,奥都刺合蛮没下了心思要对付他们,一切还都是坦达硕托自把自为而已。

唆鲁禾帖尼将手中的奶茶饮了一口道。

若是张柔等人得了这个消息,定然要感叹自身的悲剧命运,而奥都刺合蛮若是知道唆鲁禾帖尼竟然如此清晰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恐怕也要另眼相看这位拖雷的遗孀。

忽必烈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手掌摩挲这盘起的膝盖,斜头想了想又说道奥都刺合蛮与法提玛这些年行事狠辣,有了镇海和牙老瓦赤的前车之鉴,张柔他们心里难免会兔死狐悲,便是王谔这般书生,对于奥都刺合蛮的种种行事也是深感畏惧。

说道王谔,唆鲁禾帖尼的眼中带了一丝满意的对忽必烈道你这件事做的还是不错的,王谔入朝对于一味推翻了成吉思汗扎撒的奥都刺合蛮来说是个极为不利的消息,当年耶律楚材的种种行事,已经令初掌大权的奥都刺合蛮极为棘手,如今若是王谔的话打动了脱烈哥那,对于奥都刺合蛮而言,怎么看也算不得好事。

忽必烈听到母亲的夸赞不由得说道还是母妃看得通透,只是,没想到张柔竟然将清和请进了城来,看来他们还是不想与奥都刺合蛮硬碰。

说罢忽必烈叹了口气,显然忽必烈将王谔引入宫中,本就抱着令奥都刺合蛮与四大汉帅斗个难解难分的想法。

你还年轻,在聪慧的人,也需要时间来使得自己变为沉静的智者。

说罢,唆鲁禾帖尼伸过手来,将自己杯中的奶茶倒入忽必烈的杯中,继续道连镇海都只能庇护于阔端的帐下,张柔等人有哪里来的胆量与奥都刺合蛮作对。

更何况,说到这里,唆鲁禾帖尼将双手收到了袖中。

你我真正要主意的,是窝阔台那位心胸狭窄的儿子。

忽必烈明白母妃所说的那人是谁,便是他的堂兄,贵由。

轻轻吸了口气,对于他的那位堂兄,忽必烈向来谈不上了解,自从贵由西征归来之后,便深居简出的,极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即便是忽必烈之兄,与贵由关系甚笃的蒙哥,也并不能时常见到他。

唆鲁禾帖尼看到忽必烈茫然的神色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对忽必烈道你的大兄,马上就要从哈剌旭烈那回来了,你其余的便不要多加插手了,只要记得看好李再兴。

忽必烈赶忙起身,点头称是。

唆鲁禾帖尼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内室。

忽必烈皱着眉抓了抓自己鄂下的胡须,且不明白贵由有什么只得自己上心的,看来自己还是要向大兄多加问问才是。

(明天继续)第一百零一章 龙伏鱼跃,哈刺和林诡异的蒙古人有四种祭祀活动,分别为火祭玉祭血祭以及祭祀敖包。

后三种祭祀在时间上都有所限制,而火祭则是相对较多的,一年之中,每月的初一初二都是蒙古人祭祀火的时段。

而所谓的火祭,便是在敖包前烧一大堆干树枝或一大堆牛、马、羊粪。

祭祀时,各户都走近火边,念着自己家的姓氏,供上祭品,把布呼勒玛哈整羊肉,投到火里烧,烧得越旺越好。

因为蒙古民族认为火最洁净,用火可以驱逐一切邪恶。

蒙古人对于火的尊重可以追溯于隋唐时期,这主要是因为游牧民族对于水源火种等与生活息息相关事物的需求。

这也体现了,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人类对于最基本生存条件的渴望,等等,似乎这不是本说明人类进化史的书籍,让我们切回正题。

明日便是蒙古人一月一度的火祭。

孙洛回到了那所刚刚住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陈彪安源拉去酒馆,结果遭受大难的高升客栈。

进到客栈,孙洛并没有先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到了安源的屋里。

安源见孙洛进来,便起身迎了上去。

抽开椅子,为孙洛倒满了一杯茶水,笑着道大人,满身酒气,还是先喝杯茶吧。

说实话,方才与李再兴在一起,那酒孙洛还真是喝了不少,不过依照孙洛的酒量以及南宋时期的酒精纯度,倒也没什么事情。

孙洛点了点头坐在椅上,将茶水,淡淡的抿了一口,自袖子中取出了李再兴所给的那折宣纸,递了过去。

安源双手接过,看那样子,倒也恭敬,孙洛心中对于这家伙,不由得又有些不明白,哪里来的这么多拘束?安源拿过信来,孙洛说道这是李再兴给你的,说是明天行动的地点与时间,我还未看过,他说是让你先看。

在孙洛说话时,安源已经将信打开,孙洛透过烛光,勉强可以再模糊的纸后瞧出似乎李再兴还画了图。

安源看过信后,将信纸折在手里,眉头皱起,想了想,走到门外,冲着隔壁喊了一句。

陈彪闻声而来,见到孙洛端坐在屋内,以及安源神色之中微微带着的那点不对劲,挠了挠后脖颈道怎么了?安源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那张纸递到了陈彪手里。

孙洛这才看到安源的神色之中吐露着一股郁结之色,似乎对于李再兴的那封信有着什么不好的看法。

孙洛这才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先将那封信看一看,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明白。

孙洛看了看一左一右的安源和陈彪,果然,陈彪在看完信后,面色也变的有一份凝重,难道李再兴的信中说了什么。

陈彪看完之后,将那张信纸狠狠的在手中握成了一团,强忍着怒气,尽量轻轻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叹了口气。

这时孙洛终于忍不住了,将陈彪手中的那封信,抢到了手里,只见这信,由于被陈彪狠狠的抓成了团,已经有几处地方出现了裂口,不过却也并不影响阅读。

果然,信纸上画了一张毡包或者是帐篷的地图,虽然李再兴的笔法尽可能的简略了过多的细节,不过孙洛还是看出了这张图纸所标注的路线。

孙洛并未在图画不分过多停留,将目光移至文字处,却见到开篇的第一处,李再兴上面赫然写着在抗先生谨记这封信合着李再兴本来就是写给安源的!之后的内容孙洛越看下去越是额头冒汗,看到结尾处,孙洛依然被李再兴的胆大妄为以及视人命如草芥的计划,吓吓得心惊肉跳。

李再兴竟然让自己等人当着众人的面,在蒙古人火祭的现场击杀坦达硕托!这***纯粹是疯了!先不说坦达硕托本身便是不弱的高手,但说他身后的那群护卫,就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尤其是那个一拳就把自己打得半死的木华,昨日在丘恩廷的讲解下,孙洛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僵卧在床榻之上十七天之多,完全是因为木华最后给自己的那一拳。

之前坦达硕托对自己的损伤不过是外伤,顶多是稍稍有些内伤,完全达不到昏死的效果。

而木华最后的一拳确实要了命了,木华本身的真气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孙洛的经脉之中,若非自己的心斋真气强力反扑,将之逼近带脉,孙洛的小命即便是保住了,一身功力怕是也就此废了。

然而即便如此,若是没有清河老道,孙洛依旧是难逃变成植物人的下场。

故此,孙洛虽然对木华极为憎恨,却也有自知之名的没有打算先对这位摸不清深浅,却绝对比自己牛的哥们儿下手。

可是如果按照李再兴的计划,自己不单单要与木华硬碰硬,还要加上那些跟随这坦达硕托的侍卫,以及本就强于自己坦达硕托。

这可不是闹着玩,这完全是拿命在玩,这命,还是这淮西军中整整六十四人的性命!莫说陈彪与安源面色大变,就算是孙洛自己也绝对不敢拿这些人命去追寻这甚至于成功率不足半成的事情。

李再兴到底是怎么想的?他tmd的莫非是疯了!若是如此做了,这群人有没有命活下来先不说,这不是打草惊蛇么?为什么李再兴要这么做?难道是要将自己等人作为弃子么?当孙洛想到这里,心中难免一惊,果然,他到底是对李再兴的行为抱有了怀疑!安源当日埋在孙洛心中的那颗质疑的种子,在孙洛经历了对于李再兴传给自己心斋功法的揣摩,李再兴将自己摆在台前,放入淮西军中的不解,甚至于对于那一路上对自己等人穷追不舍的贼兵来历的疑惑之后,终于生根发芽,在孙洛的心中,有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长成了足以令孙洛不信李再兴的参天大树!李再兴在计划中并非没有给众人留下一条逃生的退路,可是这条退路,就如同为充饥而画的大饼,只能看得见,事成之后会否跑得出去还是两说!安源!孙洛将信纸握在手中,并不去看安源,只是直视着面前的水杯,沉声想安源唤道你怎么看?安源捏着胡子,狭长的眼睛依旧昏暗的令人看不出心思。

沉思了片刻,安源缓缓的说道仓促而行,只怕事成的机会不到半分。

安源的意思,孙洛听得很明显,众人对于行事的地点完全不了解,仓促动手,怕是小命难保。

等等!安源的的另一层意思,怎么好似这事情是可以做的?在抗,你什么意思?你打算按照那小子的计划做下去?陈彪在一旁转头看着安源沉声问道。

这时的陈彪完全没有往日的急躁,恐怕这才是陈彪真正的面貌。

平时的那一张嘴脸多还是用来糊弄他人的。

若非如此,陈彪怎么可能坐到淮西军统领,有带领这淮西军在孟珙手下艰难的支撑了这么多年?陈彪的语气间虽然有着不满,但声音却还尽量维持着平静。

即使这份平静之下已经积压了太多的火气。

安源自孙洛书中拿过那封书信,再看了一遍,道依我说,此事,安源环视了两人,将结论说出了口可行!孙洛闻言一愣,安源怎么会这么说,在闹市之中杀人,就以他们这些人的本事,哪里会成功,完全是送死的行为,怎么可能有机会?安源为何说可行?安源将那张纸平铺在了桌面上道这处地点,该是在城外西面。

孙洛猛然想到自己今日与李再兴见到的那群热闹歌舞的男女,莫非是哪里?虽然距离哈刺和林城并不遥远,但是在此处蒙古人绝对不会有兵马,若是有,也应该不过是坦达硕托本部的十几名侍卫,即使我们击杀了坦达硕托,想要脱身,也并不困难。

安源刚说到这里陈彪不由的插嘴道。

在抗,这话可不对,我们六十余人目标实在太大,就算是杀了坦达硕托,那我们必然难以在进入哈刺和林城,只能转身逃窜,可是在草原上,我们如何也跑不过蒙古人的骑兵,最后的下场只会是在半路被蒙古人追上,然后射杀,再说一点,我们这六十人如果在平原地区,与这十几名侍卫会面,无论正面击溃,还是偷袭击杀,都是有这胜算,可是如果是步战,尤其是这种混在人群中的近身步战,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是那帮护卫的对手,你我那日也见到了坦达硕托以及手下侍卫的本事,我们即使以多敌少也未必是对手,李再兴的计划。

说到这里,陈彪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对虎目(我讨厌这个词)紧紧盯着安源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又怎么会可行!陈彪的话调理十分清楚,孙洛完全举双手赞同。

可是却见安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陈头儿啊!谁说我们要一大群人前往了?陈彪和孙洛闻言不由得一愣,只见安源轻声的说出了两个字,使得两人眉间的紧蹙豁然开朗。

暗杀!(明日继续)第一百零二章 龙伏鱼跃,哈刺和林诡异的春茫茫的草原上,飘荡着苍凉的北风,空气中传来点点温热的火气,一堆篝火,熊熊的燃烧,萨满法师的声音,高亢却偏偏带着某种神秘的声息。

围绕在火堆旁的,尽是年轻的少年男女,数不清的人,在围着硕大的火堆翩翩起舞,欢快的庆祝,溢出杯缘的酒液,将干燥的草地,变得湿润,浓烈的火光,将暗下来的天色,重新染成落日的暖红。

一片欢乐的海洋,任何身在人群中的青年,无一不在脸上悬挂着浓烈的欢畅,呵!这青春欢畅的时光啊!无数张欢颜中,却有着一张紧张的面庞。

孙洛。

藏身在人群中,孙洛身着一身深蓝色的外袍,简单装扮的脸颊,带着蒙古人特有的红色,将头发杂乱的盘绕在脑后,浆洗的内衫,略显破旧的马靴,腰中缠绕着一条深绿色绸带,一派典型蒙古少年的打扮。

可是,孙洛的脸上却悬挂着迥异于场上众人的神情,虽然孙洛尽量是自己的心情平静,可是不争气的肠胃还是不由自主的蠕动着,就如同肚中被一只调皮的老鼠来回的钻窜。

联动了这个身躯。

妈的!孙洛在心中暗自咒骂道。

在人群中艰难的窜所,还要不停的来回舞动,孙洛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也不知道是李再兴疯了?还是连安源在内根本就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孙洛一边对着面前一名长相是在对不起观众的蒙族少女报以微笑,却转身向着另一处起舞的地方走去,另一边却在心中不住的咒骂着。

李再兴疯了,安源疯了,陈彪疯了,甚至于如今站在这个鬼地方,穿着这身破衣服的小爷也***疯了!刺杀,刺杀。

孙洛紧咬着牙床,尽量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却无奈的发现,前方只有更多的人潮。

漫无尽头的人潮人海啊!孙洛的视线中,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坦达硕托的身影,甚至于,在这人海中,你很难真正的看清楚任何一人,大家都是流动的河,在欢乐的海洋中混淆了身影。

突然,一名欢快的蒙古青年一把攥住孙洛的手,孙洛骤然一惊,险些将自己藏在袖中的武器抽出,好在那人欢乐的笑颜,令孙洛明白,这不过是一名喝多了在人群中随意寻找舞伴的青年,孙洛只得随意的应付了青年几下,便转身退入人海。

暮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穿过!孙洛瞬间敏锐的把握住了那个影像。

坦达硕托!虽然那道身影如此迅速的在孙洛眼前划过,可是孙洛心中还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名字。

毫不犹豫的,孙洛随着人流,向着坦达硕托出现的方向走去。

艰难的在人海中前行,随着人群中杂乱的歌声,不时的舞动身躯。

孙洛假意的笑容在人群中如同一枚刺眼的手电,擦,这年头没有这货!孙洛终于走到了一处人数稍微稀疏的地方,不由得舒了口气,只见一旁几名蒙古青年席地而坐,手中拿着马头琴传出悠扬的乐曲。

坦达硕托,你烦不烦啊!一道清丽却在杂乱的人群乐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入了孙洛的耳中。

孙洛随声而去,绕过一见毡房,不远处的草丛中,两个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两道幽暗的魂灵。

俯下身子,孙洛尽量的屏气凝神,轻柔的向着两人处缓缓挪动。

颜儿,我们很久不见了,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呢?坦达硕托的口气异乎寻常的温柔,这倒是令孙洛略微的诧异,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野百合也有春天,又何况勉强在游牧民族眼中一表人才的坦达硕托。

我说硕托少爷,我们似乎还没有熟到可以呼叫名字的的地步吧?还请你称我一声范小姐。

那女子显然已经被坦达硕托耗得失去了耐心,冷声说道。

这声音传到孙洛的耳中,孙洛缓慢的步伐突然一定,等等,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范小姐?孙洛来到南宋后,所见过的女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位,真正说过话的更加屈指可数,这女子既然姓范,这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名怀有严重的女扮男装嗜好的范大小姐,正彪悍的站在坦达硕托面前。

这...坦达硕托被范颜的言语显然震慑到了,显然在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女子会这样对她说话,尤其是在他已经尽可能的和颜悦色的情况下。

范颜显然似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此事并不是在自己河南的家中,更不是在自己师父的府内,坦达硕托如果真的暴起伤人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便趁着坦达硕托此时的略一错愕,转身向回走去。

却不料,范颜方动,坦达硕托强而有力的手便稳稳的抓在了范颜的臂膀之上,大力之下,令范颜几乎流下眼泪。

还是第一次又人敢这么无视我。

坦达硕托令范颜正面看着自己含着残忍笑意的面颊寒声道。

范颜一皱眉头,稍稍打探了一下四周,该死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那片并不高大的毡房仿若成为了隔绝人世与地狱的屏障,自己此时如果出了什么事恐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坦达硕托注意到了范颜的表情,瞬间一个邪恶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

怎么?此时这么安静的场所,简直是上天赐给你我的新房,颜儿。

坦达硕托轻轻的唤了一声范颜,眼中冒出了淫邪的光芒,范颜较好的身材裹挟在浅红色的外袍中,显得格外动人,神色之中的些许慌张,更加刺激了坦达硕托内心的邪恶。

范颜一听此话,如遭雷击,感到坦达硕托攥着自己手臂的掌中传来的丝丝力道,心中不禁一叹。

就在坦达硕托想要将范颜拽入怀中之际,范颜单臂一转,竟然诡异的如同油滑的蛇一般,自坦达硕托的掌中钻出,足底轻点,向后方急速退却。

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简直另一旁躲藏在草丛中的孙洛为之咋舌。

没想到范颜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自己真是看走了眼,不过就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江湖小虾米的眼力,如果真能看出来,只怕也没人看不出来了。

坦达硕托怎么会让到手的鸟儿飞出掌心,脚下一动,身形向前窜出数丈,孙洛早先曾与坦达硕托交过手,,清楚的知道,虽然坦达硕托身材高大,可是速度却极度敏锐,兼之内劲诡异,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对付的,当日自己能够在其手下支撑那么多的时间除了因他轻敌的缘故,也未必没有坦达硕托有意为之的因素在其中,故此,孙洛清楚,范颜绝对不会是坦达硕托的对手。

果然,坦达硕托一步赶上范颜,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双手交叉,化掌为抓,抓向范颜两肩。

速度之快,讯若雷电,范颜哪里躲闪得了。

孙洛正在暗叹之时,却见范颜被抓的双肩,诡异的向下一滑,竟然在坦达硕托的双爪之中拖了出来,这真是诡异的令人难以想象,孙洛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两个字,瑜伽!不错,定然是瑜伽!孙洛在后世的电视中看到了不少的所谓什么软骨功,瑜伽术都属于可以令自己的骨骼关节,做出常人所不能甚至于惊世骇俗的变化婉转,范颜方才自坦达硕托手中脱身的那两下,完全就是后世瑜伽术的升级版!范颜再退,此时两人距离孙洛已经只有区区不到二十米得距离,孙洛不禁是暗叹,自己的命真他娘的是好的要死,完全是逆天啊!本来今天自己潜进来,不过是看看虚实,顺便做个细作的工作,等到陈彪领着人过来,众人在找地方围杀坦达硕托,却不料坦达硕托这厮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抛下身边的护卫,孤身而来,而且这地方有僻静的令人完全找寻不到,待会自己伺机动手,只怕真的有几大的机会一举击杀坦达硕托!坦达硕托虽然被范颜二次逃出自己的手中感到诧异,不过事情都已经做了,那里有那么多的念想,只要今天生米煮成熟饭,别说什么河南范家,就算是乃马真后也不会说自己什么。

坦达硕托赶上一步,双爪再抓。

范颜虽然想要急速退出此地,却无奈与坦达硕托修为差距甚远。

见坦达硕托双爪再度来袭,本能的想要探手来挡,却不料坦达硕托变招更快,原本抓向范颜修长脖颈的利爪,猛然下压,一把攥住了范颜伸上前来抵挡的小臂,。

小臂被抓,范颜还想故技重施,借助瑜伽自坦达硕托手中逃出,却不料,经过两次失败,坦达硕托早就学的聪明,此次根本不是抓住范颜手臂,而是向着范颜的袖袍下手。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范颜的两条袖管,被坦达硕托撕了下来,两条赛雪压霜的玉臂,露在了坦达硕托凶恶的双眼之中,勾得坦达硕托大大的咽下一口唾液,宽大的喉结吞咽,令范颜不寒而栗。

双臂暴露在草原苍凉的空气中,范颜的心中不由得一惊,脚下退后的步伐更加迅速。

坦达硕托一击得手,又如何不会乘胜追击?双手做虎爪,直直向范颜胸前抓来!范颜此时毫无办法,速度及不上坦达硕托,退不能退,只能反身迎上。

范颜一声娇喝,双掌连拍,将坦达硕托的双爪排开自己的胸前,哪知道坦达硕托早有预见,他仗着自己身为男子力量真气俱强于范颜,分开双掌,合身向着范颜熊抱而来。

若是范颜被抱于怀中,今天只怕就真的老母鸡变鸭了。

孙洛见到场中的变化,恨不得立马上前,不过范颜与自己无牵无挂,自己贸然出手绝对是把自己的小命往死路上推。

若是两人距离自己再近一些,自己暴起一击还是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讲坦达硕托格杀于此,至于此刻嘛,孙洛暗藏在草丛中,借着齐腰深的草叶躲藏着身形,仅仅抑制着呼吸,防止令坦达硕托有所察觉。

呔!范颜突然一声大喝。

孙洛在草中远远看去,只见范颜双手一并,化掌为锥,刺向坦达硕托胸前膻中大穴。

坦达硕托哪料到一时托大竟然会令自己将要穴送到范颜手中,不过依仗着自己的真气浑厚,坦达硕托倒也有恃无恐的贴胸迎上!一声闷响,范颜被坦达硕托包体而出的护体真气,反冲的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无力的跪坐在距离孙洛仅仅三米之遥!坦达硕托离地之后,微微调息,将翻腾的气血,压服平静,接着狞笑的站起了身子,向着无力的范颜走去!第一百零三章 有得有失,有欠有还坦达硕托的笑容清晰的应在了孙洛的眼中,熟悉的记忆再度淹没脑海,擦,说说是熟悉,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孙洛在床上的那些日子,没少回顾坦达硕托的阴狠。

如今再见到这张脸,孙洛将手中的短剑,狠狠的握的紧了又紧。

范颜嘴角微微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方才与坦达硕托的一记硬碰硬,使得她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似乎艰难的想要站起身来,却无力支撑自己纤细的身姿,范颜,勉强的向后拖动身子,可效果却微乎其微。

在长度齐腰的草丛中,孙洛艰难的躲藏着自己的身型,看着踏着悠闲的步子向范颜走来的坦达硕托。

今日,有缘与范小姐共度鸳盟,实在是小生三生之幸啊!哈哈哈哈!坦达硕托文绉绉的调笑道,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好,否则怎么会有心思用这种汉人的酸话来调笑范颜。

范颜咬着牙在地上并不说话,甚至于没有抬头去看看自己面前的坦达硕托,也许,她是不想令坦达硕托看到自己眼中那抹刻骨铭心的仇恨。

坦达硕托对于范颜的不言不语并未在意,只是依旧踏着轻松的脚步向着范颜走来。

孙洛慢慢的将那柄名为承影的短剑自袖中抽出,这柄贾似道所赠的宝剑终于将要迎来血液的滋味!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坦达硕托稍稍地下身子,想要按住范颜的双手时,一股凛冽的杀机,随即而来!孙洛暴起的身形,如同划破夜空的惊雷,沉时无声,起时震耳。

黑色的承影,在夜空中完全隐秘了形迹,孙洛扑杀而来的身影划过青葱的地面,直奔坦达硕托!坦达硕托忽然感觉到莫名的杀机,却也仅仅是来得及抬起头来,就见一个身影直直扑向自己,说时迟那时快,坦达硕托连忙向后急退。

一时之间,坦达硕托的步伐竟然有着些许的溃乱。

孙洛手中宝剑如同落雨般凌空急点,虽然并未认真学过剑术,不过当日李再兴传给自己的那几招顾应剑法,孙洛还是清晰的记得。

剑尖如暴风骤雨般落下,坦达硕托方才整个心神都在范颜身上又怎么会有心思主意其他细节,孙洛的出现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而黑夜中承影剑没有一丝光芒的剑身,直到刺破他的前胸,坦达硕托才发现一柄长剑竟然刺入了他的胸膛。

大惊之下,坦达硕托反而恢复了平静。

不去触动刺入体内的长剑,坦达硕托不退反进,五指握紧,一击直拳砸向孙洛。

拳风逼人,可是孙洛人在空中无从借力,也只得应受坦达硕托一击。

孙洛中拳。

坦达硕托的大力孙洛早有准备,而且虽然坦达硕托这一拳是含愤击出,但毕竟仓促,力量虽大,却也要不了孙洛的命。

孙洛原本打算接着这一拳,趁着退势,将插入坦达硕托胸前的长剑拔出。

要知道,入体的长剑,一旦拔出,尤其是自这种血液流畅的要命位置,受创者在没有药物救治的情况下绝对势难活命。

这一点孙洛知道,坦达硕托同样清楚。

坦达硕托在击出这一拳时,另一只手早就做好了准备,死命的攥住插入自己胸膛的剑刃,即使被割破了手掌,为这自己这条性命,坦达硕托死死的不肯放手。

孙洛头部受创,虽然尽力保持着一丝清明,但是脑中意乱,加上手上的力量原本便比不得坦达硕托,手上力道一弱,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坠落在地。

方一触地,孙洛就势一滚,挺腰翻身而起,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攻击时间给自己面前的大敌。

却见坦达硕托皱着眉望着眼前的孙洛,深藏在眼窝中的双目吐露着仇恨与不解的光芒。

你是?坦达硕托完全记不得面前的刺客是谁,左手按着深深此人半柄承影的伤口,猩红的血液自手指缝间滴落草地。

坦达硕托的质问,令孙洛突然产生了一种可笑感,小人物就是小人物,永远在这些所谓大人物的心中无法占据丝毫的地位。

孙洛苦笑着摇了摇头。

坦达硕托密封着眼睛,知道现如今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方才对方的一剑,正中自己心肺交接之处,如今血流不止,自己绝难长时间再战下去。

而对方来时汹汹,正面中自己一拳,也毫发无损的站起身来,说明本身绝不是庸手,此消彼长的情况,自己今日极有可能殒命于此!该死!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看来果然无错。

坦达硕托心中暗想,若非是为了范颜,自己又怎么会抛开木华等侍卫,独自来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实在是失策了!孙洛一瞬不动的紧紧盯着坦达硕托,自己的功力较之对手,实在是又一段差距,虽然现如今坦达硕托胸口中了自己致命一击,可是若是这小子真的发起疯来,怕是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为今之计还不如就此与坦达硕托耗在这里,他血流不止,照这个样子绝对撑不住多少时间!打定了主意,孙洛只是仅仅盯住坦达硕托,却袖手不动。

坦达硕托指尖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头脑不觉一昏,却还是坚持住了。

心道一声不好,坦达硕托见面前的刺客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架势无疑是要等待自己大量失血之后,在毫无抵抗能力之时再待出手。

若真是任由如此,他坦达硕托的小命今天就算是真的撂在这里了。

坦达硕托既然看破了孙洛的用心又怎么会令他如愿?提聚起自己体内的真力,坦达硕托深深吸了口气,却无奈的带动了胸肺之处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眉头一皱,坦达硕托计上心来!不论你是谁派来的,你都应该明白,杀了我,你绝对不可能或者离开这里。

坦达硕托沉声对孙洛道。

孙洛不屑一顾的耸了耸肩道这只怕未必,我看你孤身而来,木华等人必定不在身侧,此时场中混乱,就是想要找到你也要些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取你的性命了。

哼哼,哈哈哈哈哈!坦达硕托闻言突然哼了两声朝天大笑,声音震得孙洛双耳**聋,没想到这厮的真气竟然如此浑厚,看来方才得手实在是侥幸。

就在孙洛暗自感叹自己好命的时候,却听一旁的范颜开口道你还不快动手,他此时大笑就是为了提示侍卫!此话一出,坦达硕托面色一变,身形急速后窜,想要瞬间拉开与孙洛的距离。

孙洛这才回想到,此时距离营地并不遥远,虽然场中声音吵杂,但是难保这一声震耳的笑声不会传到功力高深如木华等人的耳中,而范颜话音刚落坦达硕托便向后逃窜,孙洛怎么还看不出问题?孙洛快步向坦达硕托杀去,坦达硕托虽然先走半步,却难免在速度上比不得蓄势而发的孙洛,孙洛带着风雷之声的拳劲直扑坦达硕托后心。

坦达硕托听风而动,赶忙一歪身子,自侧面避开孙洛一拳,反手击向孙洛小腹。

孙洛左掌一转,将这一拳带开身边,引入空出,此时坦达硕托失血过多,虽然人能保持着清醒,动作与力量却依然比不上往常,这一拳竟然被孙洛轻松拨开,但是坦达硕托身经百战,一拳失守,后招在上。

借着孙洛的拨势,坚硬的手肘狠狠的砸在了对手的小腹之上。

小腹之处,是极为薄弱之地,虽然坦达硕托的力量并不及往日,但是这一下还是将孙洛打的一弯腰。

好在,坦达硕托将大部分真力都用于护住心脉,这一下,仅仅是本身的力量,否则若是换在当日于酒馆中,孙洛此时便已经倒地不起。

猛然间吃痛,孙洛再也不敢大意,赶忙挺身再上,拦住试图逃走的坦达硕托,方才那一声大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招来木华等人,孙洛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作赌注,还是早一步解决坦达硕托的好。

孙洛鼓足劲力,眉间上丹田间滚滚真气豁然而出,双掌拍向坦达硕托。

坦达硕托明显感到了孙洛这一招用上了真力,哪里还肯硬接。

一手捂住伤口免得血液流失过度。

另一只手,变掌为爪,在空中走了一个弧线,抓向孙洛的脖颈之处,试图在反守为攻。

孙洛料不到坦达硕托竟然有这种悍不畏死的心境,只得双掌临阵变式,拍开坦达硕托攻来的一抓。

坦达硕托见一招得手,赶忙转身再逃。

孙洛哪里肯让,一矮身子,一击扫堂腿,扫向坦达硕托下盘。

坦达硕托无奈只得跳起躲避。

孙洛合身再上。

坦达硕托此时已经流出了大量的血液,失血在这种程度,坦达硕托实在支持不住了。

孙洛一掌拨开坦达硕托护在胸前握住承影的左手,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了长剑剑柄。

看这坦达硕托大惊失色的面孔,孙洛的心中漫过了一丝快意,笑着说道再见!噗!血液自坦达硕托的胸口如同一道夏日雨后的彩虹喷射而出,溅了孙洛一脸的血红。

坦达硕托庞大的身形,轰然倒地,望着孙洛,艰难的深处了手,瞪大着眼睛,却终究说不出任何一丝话语,一口鲜血喷出,命毙于此!就在孙洛望着坦达硕托慢慢失去神采的眼睛,心中一片复杂情绪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身传入了耳中。

还不快走!范颜的娇呼传来。

孙洛回头望去,只见范颜正拽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向远处逃窜。

而那后面,木华等侍卫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孙洛的视线之内!(今天终于写完了,实话实说这章写的很费劲,不在状态,真的不在状态,希望下一章能好点!)第一百零四章 死亡阴影苍凉的草原中,两个身影在深绿色的背景下奔跑。

孙洛再一次为自己没有努力的锻炼逃命这样生存技能而感到悲哀。

孙洛真想停下来歇会儿,可是背后那紧追不舍,甚至于令孙洛时常以为,差一些就要咬到自己屁股的侍卫,追的实在是太近了。

一旁的范颜,虽然同样疲惫,但是明显人家的脚下功夫要比自己强得多,真不知道这长的如此娇嫩的小妞儿到底是怎么练得?面色铁青的木华,几乎咬碎了自己嘴中的牙齿,坦达硕托一时色胆迷心,结果却连小命也丢在了这里,自己该如何向奥都刺合蛮交代呢?前方的那人明显是个高手,裹挟着范颜竟然还能在草原上奔跑的如此迅速,今日若是让他逃了,自己只怕是万死也难愧其咎了。

孙洛绝对想不到,自己被范颜拽在身边的举动,竟然让身后的木华认为成是自己胁迫这范颜在逃命,说实话,这他***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全是巧合,全是巧合!孙洛从来未想过要独自一人搞定坦达硕托,更没想过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木华面前逃窜,一切都是巧合,真他娘的巧合!在感叹命运的同时,孙洛丝毫不敢放松脚下的速度,这可是事关小命,谁敢大意?前方出现了一条深蓝色闪耀着黝黑光芒的线条。

河!孙洛加紧了步伐,想要快速的冲入河中,借着滚滚河水逃遁而去。

就在这时,却听范颜在耳旁低声道打我!孙洛闻言一愣,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减缓,虽然神色之间稍稍的一停顿,但孙洛还是豁然间的明白了范颜的意思。

木华的身手比自己高了何止一筹,若是继续跑下去,即使是自己距离河水已经短短十余米的距离,也难免会被木华拼力赶上,但,若是将范颜击伤,那就完全不同了,不论怎么说范颜总归是河南范家的人,即使她与坦达硕托之间起了些龌龊,却依旧是令木华忌惮的,毕竟范周吉始终在虎踞河南,即便是权倾蒙古的奥都刺合蛮也会对其忌惮三分。

孙洛明白了过来,赶忙加紧了两步向前直冲而去。

木华见孙洛加速,哪里还不知道,他想要借着河水逃窜的想法,赶忙再度加力。

身边的侍卫,不是坠在了身后,就是在那里看护出气多入气少的坦达硕托,自己若是真的让这小子进了水中,那今天之后,只怕就再难抓住这刺客了。

木华的脚下加快了速度,却哪里料到,原本裹挟着范颜的孙洛,在临近河边,自己与他也不过区区十数步的距离时,猛然反手一掌,头也不回的将范颜抛了过来。

孙洛的这一手绝对算不上高明,但是却当真令木华极为难办,虽然坦达硕托身死,可是范颜还活着,如果范颜死了,那么人在河南行省的范周吉,很难说会有什么动作,在奥都刺合蛮眼里,四大汉帅中最为棘手的便是人在河南死都不肯来到哈刺和林的范家家主范周吉。

无奈范颜纤弱的身子依然随着一口强压自胸间的鲜血,撞入自己身上,木华别无选择,单手一搂,范颜在空中稍稍转了个圈,便卸去了力道,落入了木华的怀中,若此时将木华换做已经挂了的坦达硕托,只怕还会叹一句艳福不浅,可是木华怎会有这等心情,再将范颜收入怀中之时,眼看着孙洛一个纵身,向着滔滔江水纵身而去,险些咬碎了钢牙,拼着全身气力,隔空一掌,将地面上极快拳头大小的石子激起,凌厉的破空之声,袭向孙洛后心。

飞石来势极快,孙洛分心二用,那里来得及躲避,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五脏俱损,那道熟悉的曾缠绕自己多日的阴寒真气再度袭入胸肺之间,孙洛借着前扑之势,一猛子扎进了河水之中。

木华来不及看范颜的伤势,抱着范颜赶紧了几步跑到了河畔,之间河水打着旋儿,缓缓的流着,丝毫见不到孙洛的身影。

木华满沉如水,双目之中的杀意令人心神俱震。

河水缓缓的流动着。

孙洛虽然生在北方极北之地,但这年都哪个城市没有游泳馆,孙洛多少还是懂些水性的,虽然从未在大江大河中动过,但好歹不是那种旱鸭子,在加上此时孙洛体内真气自眉心缓缓流出,一时之间倒也在水中游的轻快。

不知道游了有多远,孙洛体内的气息终于渐渐感到枯竭,血液中的氧含量大量减少,再加上入水时中了木华一击,真气一时间不济。

赶忙自水中伸出了脑袋。

仓促的看了看四周并无任何人迹,孙洛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上岸休息,只是靠在河边,脚下面打着水,露出前胸在水面喘着气,心道:这把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点儿背,眼看刚好的内伤如今却又中了一击。

真是狗命催的。

看了看天空,借着暗淡的星光月色,孙洛辨明了方向,知道自己虽然在水中折腾了许久,却还是在哈刺和林城西不远处。

暗自盘算了一下,孙洛明白如今若是贸然入城,指定是小命不保,然而也不能去与安源他们见面,自己这群人怎么说都算是与坦达硕托结了恩怨的,难说人家不会怀疑到自己,至于刘府也肯定是不能去的,刘廷玉和自己算不上什么交情,自己这小人物根本就没给人家看在眼里,去投奔刘廷玉是白痴才会干的,原本按照李大少爷的计划,这帮淮西军在杀了坦达硕托与木华后不能留下丝毫活口,只要人都死了众人藏身回客栈也未必会有差错,可是孙洛如今冒然见杀了坦达硕托又在木华面前露了形迹,虽然夜色之中两人距离的又远,木华未必看得清自己,可是自己这身上有着明显的内伤,全身又湿透了,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孙洛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的去处,哲蚌寺。

当日与萨班老喇嘛分手时,曾经听他对自己说过会再那里落脚,自己此时前去寻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按道理说,萨班没什么与自己过不去的关系,况且自己只身前往可以借口看望卓贡帕巴,料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琢磨了片刻,孙洛觉得去找萨班是一个不错的注意,而且也未必会有任何危险,只得一试。

打定了主意,孙洛便于河中起了身子,稍稍拧了拧身上的河水,向着夜幕下的哈刺和林城快速的行进而去。

坦达硕托死了。

桀骜不驯的脸上仍然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已经失去了往昔光芒的双眼中,空空如也。

奥都刺合蛮看着自己独子的尸身,微微眯缝着双眼,鹰钩般的鼻子缓慢的抽动着。

慢慢伸出手去,将坦达硕托的双眼闭合。

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谁呀?奥都刺合蛮的声音尽量的平静,可是木华去自自己主人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愤怒。

属下无能。

木华与一众侍卫跪在奥都刺合蛮的面前。

奥都刺合蛮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左手死死的攥紧,指甲刺破了掌心,渗出了丝丝鲜血。

全身微微的战栗着,愤怒充斥了奥都刺合蛮的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彻查全城,既然敢对硕托下手,自然所谋极大,人定然还在城中。

说到这,奥都刺合蛮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木华一字一句的恨声说道若是你们找不出来,便不用来见我了!木华众人叩首应命而去。

宽大的屋内,只余下奥都刺合蛮与坦达硕托的尸身。

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奥都刺合蛮的神情满是苦痛。

节哀吧。

一支纤细的玉手按在奥都刺合蛮的肩膀上,低声劝说道。

奥都刺合蛮并不回首,只是攥着拳头猛的锤击在身旁的镶金方桌之上,一击之下,坚硬的方桌,寸寸短碎,木屑横飞,一地的杂乱。

你说会是谁呢?奥都刺合蛮寒声问道。

身后的女子,拍了拍奥都刺合蛮的肩膀,走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坐下,轻声道太多人了,也许是张柔他们,也许是镇海,也许是拔都,又也许,是现如今藏在帘幕背后的那位王子,实在是太多了。

叹了口气,那女子继续道这一段时间的哈刺和林城,实在是乱得不像话了,我们也该动动手了。

这女子的身份呼之**出,能够与奥都刺合蛮如此对话的人,在整个蒙古帝国中屈指可数,而身为女性的对象更是少的只有二三。

法提玛,你我最近太大意了。

奥都刺合蛮自怀中取出一块方巾,擦拭了自己掌心的血迹,望着自己儿子的尸身叹了口气道。

照我看,张柔等人最近实在有些不安分,不如?法提玛的意思显然是想将四大汉帅拔掉。

奥都刺合蛮冷哼了一声,抬起同样看了看面若玫瑰般娇艳,却也如玫瑰般刺人的法提玛道张柔算不得什么,动他们?那范周吉怎么办?你忍心下得去手?不需要在这方面上试探本尊。

显然对于法提玛的这个建议奥都刺合蛮是嗤之以鼻的。

法提玛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对于奥都刺合蛮话语间的讽刺看似毫不放在心上。

一阵风吹入屋中,将奥都刺合蛮的衣襟微微带起,奥都刺合蛮的心中却燃烧着比火焰更炙热的愤怒。

范颜那丫头醒了么?奥都刺合蛮突然问道。

法提玛悠悠的看着奥都刺合蛮,心中对他的想法了然于胸,已经醒了,内伤不轻。

硕托会有今日之祸,全拜这丫头所赐,范家和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奥都刺合蛮看着法提玛道。

法提玛对上奥都刺合蛮狠辣的眼神,回道我已经派人通知范周吉了,这件事你应当清楚,若不是你儿子存心不良绝对不会闹得这么大。

碰!奥都刺合蛮猛的站起身来,将身下的座椅带的作响你什么意思!法提玛根本不惧奥都刺合蛮包含威胁的话语仍旧是不温不火的道你比我清楚,这件事的起因,我会让范家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说到这里,法提玛目光一凝,别被你的怒火冲昏了头脑!奥都刺合蛮面对着法提玛尖锐的话语,艰难的止住了自己几乎爆发的怒火,漫步走到儿子身边,抚摸着那张失去光泽与弹性的面庞,慢慢的压抑住了心中近乎疯狂的念头。

终于,奥都刺合蛮闭上了双眼,自唇边蹦出了一句话。

我只要刘廷玉,其余的,你看着办把。

说完这话,奥都刺合蛮甩袖离开了房间。

看着坦达硕托的尸身,法提玛幽幽的叹道商人永远都是商人,当不得大事!第一百零五章 六字真言哈刺和林并不如同汉人的都城一样,有着令人厌烦的宵禁,但是,巡城的守卫却是如同不知休息一般,在城中反复的来回游荡,尤其是在西南隅达官贵人居住的皇城范围内,大量的守卫来回游荡。

孙洛艰难的混入了已经关闭庙门的哲蚌寺。

高大的庙墙如同遮蔽天幕的乌云,孙洛沿着庙墙走了许久,终于寻到了一处可以翻越的位置,纵身而上,连续的踩踏着略带着些许突兀的墙壁,一个翻身闯入了哲蚌寺中。

孙洛为自己的决定略微感到了些许庆幸,在哲蚌寺内,并没有所谓的护院僧人,安静的如同夜幕下聊无人机的荒原。

萨班在哪里?孙洛不知所措的搔了搔头,躲藏在了一旁的树丛中,这是一座藏式风格的寺院,并不如同汉化严重的寺庙一样,拥有大量的狮子铜兽,只是铺陈这大量奇形怪状的石像。

也许是藏家的护教圣兽。

孙洛心中暗想道。

寺院不大,但是若旁人在这之中漫无目的的搜索绝对会毫无收获。

孙洛咬了咬牙,打算自树丛后探出身子,在庙中找寻,可是又迷惑于若是被寺中僧人发现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妈的!就在孙洛打算出去找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帕巴,那篇《菩提道灯论》你可看得通透?已有小成。

哦?那我问你,何为三增上学?所谓三增上学便是指归依三宝,发二种菩提心为增上戒学,为发通智而修奢摩他即增上心学,双修般若、方便及修密法速疾圆满二种资粮即增上慧学。

不错,看你如今这番领悟,该是已有小成,可是修行一道,绝非一时顿悟所能长远,还是要日日修持才对。

帕巴明白。

孙洛稍稍露出头去,只见萨班老喇嘛身着一套深红色藏式僧袍,手中拿捏着经纶,正与卓贡帕巴自远处慢慢走来。

这真是有心摘花花不成,得来全不费工夫!咦,不对,这两句似乎不是用在一处的,得了,管这些做什么。

就在孙洛打算出来与二人见面之时,只见萨班突然面带微笑的停在了那里,笑着说道孙施主既然来了,何不出来见面。

孙洛这才知道萨班早已看出自己的行藏,便不顾卓贡帕巴的一脸惊讶,施施然的自树林后走了出来,对这萨班一躬身,笑道上师果然高深,小子有礼了。

进屋说话吧。

萨班笑了笑将孙洛引进了一间禅房。

卓贡帕巴与孙洛关系历来不错,此次见了自然免不得问候几句,不过碍于伯父面前,话还是少了很多。

三人进到屋里,正见卓贡帕巴的幼弟恰那,正在屋中盘坐着阅读一本古旧书籍,孙洛心道,这只怕是藏传佛教的那本经典。

见到孙洛来了,恰那也很是有礼的下到地上,对着孙洛行了一礼,孙洛笑着回礼。

与恰那与卓贡帕巴谈笑了几句,萨班老喇嘛便将两小辈,轰出了房中,只留下孙洛一人。

孙洛见到老喇嘛留下自己,显然是知道这位老同志有话要问自己,便看着老喇嘛等待他的盘问。

萨班看了孙洛片刻,终于开口道小友,看你如今的气息,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上师的眼光很准呐。

孙洛先前受了木华隔空一击,虽然一直强撑着,可是自己事自己知,体内原本恢复的平静,渐渐被木华阴冷的真气侵袭,好在,此次自己并没有陷入昏迷,而且能够控制体内真气,将木华侵入体内的气息死死压制在带脉。

小友今日看来是做了些大事。

萨班看了看孙洛,枯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

孙洛略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萨班静静看着孙洛,目光宁静的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这一刻的萨班,令孙洛感觉到了一种静止感。

静止感?孙洛仿佛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时间的停止,一切的花开花落,万物生长消亡,统统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孙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偏偏奇怪的是,自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血液,似乎在这一刻慢慢停止。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孙洛平生所没有感受过的,这是为什么?孙洛的眼皮似乎真的静止了般,丝毫的不会活动,萨班的眼神依旧平静,深邃的眼中,冒出淡淡的光芒,有眼仁,一直扩张到整个瞳仁,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孙洛的心神中蔓延。

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

耳止于听,心止于符。

孙洛突然间想到了曾经丘恩廷为自己讲解心斋二十四品时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万法得其一,而忘其千万。

失却了一切的外在,仅仅凭借自己的意念,去感悟这个世界,当时间,生命,身体,贪**,情感,一切外在世界所赋予的事物消失之时,你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最本质的实体。

当时间不在流动,当你的心灵之中,再也没有一切的外物可以干扰你时,你才可以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心斋独忘。

唯道虚集。

虚者,心斋也。

孙洛在经过了僵卧与床榻之上的十七天后,对于身体的虚无本就有了一定的感悟,只是孙洛从来就没有任何悟道的心思,甚至于连这方面的想法也欠奉,在丘恩廷为孙洛讲解道家秘法之后,孙洛也因为时间的仓促,一直忙碌于凡尘俗世,直到这一刻萨班静默的看着自己,孙洛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世界上那最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一丝缝隙。

嗡!萨班的双手于胸前盘转,连续的结成了数个手印,最后双掌中坚相著,十指微离,结印归停。

随着萨班在结印的最后一声禅震孙洛的心神犹如混沌初开,万籁聚生般,整个人犹如新生,全身上下瞬间一感通透,周身的毛孔似乎在这一瞬间绽开了一样。

上师,这是?孙洛慢慢的盘腿与地,闭着双目向萨班轻声问道。

萨班缓缓松开手印道这是我密宗不传之秘,六字大明咒。

所谓的六字大明咒,就是世人口中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呗咪?。

这六个字称作像征一切诸佛菩萨的慈悲和加持,特别祈诸观世音的加持,因此在藏民心中有着无可比拟的神圣感,观世音菩萨深深关爱众生。

藏文六字真言是梵文的转写,开头的嗡是代表众佛身密的种字,是多数密咒共有的前置词,也称持宝字。

结尾的?是代表众佛意密的种字,共有五个部分组成此字,象征五种佛智。

中间嘛呢叭咪是珍宝、莲花或宝莲。

这两个词是并列的观音名号。

全文的意思是:具足佛身、佛智的观世音观照!。

方才萨班口中诵道的嗡,代表着生起,离障之意,而萨班手中所结的手印,是密宗六拳之一的坚实合掌,梵文宁尾?。

原来如此,孙洛谢过上师好意了。

孙洛睁开双眼,望向萨班笑道。

在萨班吟诵过真言之后,孙洛体内的阴寒真气,如同被烈日照射的初雪一样,蒸发的丝毫不见踪迹,自己体内有回复了最初的状态。

贫僧虽不知小友经历了什么,但是如今的哈刺和林,如同被迷雾遮盖了一般,令人看不出丝毫的动向,一切的形式还是要小心为妙。

萨班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萨班是否知道,可是孙洛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骗过这个老喇嘛,此人的才知之高绝对不低于李再兴,甚至于心机之深,行事之稳重,还要甚于后者。

孙洛点了点头,无奈的叹道只可惜人在局中,本来就无从选择啊。

佛陀曾云:众生无事,奈何自扰。

萨班闻言道。

问道萨班此言,孙洛不禁一笑道上师怕是与我一样,都是奈何自扰之人吧?若是萨班真的潜心佛法又何必来这哈刺和林走一遭?孙洛不傻,有哪里看不出来,虽然这老喇嘛道行高深却也是一名逃不出红尘俗世的无奈人。

萨班苦笑了一声,道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毫无执挂呢?老僧怎能逃得出这天下的大势,虽自称方外之人,其实也是在世间打滚的碌碌俗子而已。

萨班这话说的很是实在,孙洛不禁想到,在世间生存,不论你是何种身份,又如何可以在污浊的河水中独善其身,所谓的方外之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话。

萨班如是,清和如是,自己,李再兴,孟珙,张柔,忽必烈,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哈哈孙洛仰首大笑了两声道上师说的实在,只可惜,如我这种小人物,在这世道也只能勉励的挣扎下去,心中又能都想些什么呢。

孙洛穿越到这乱世,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更是没想过要掺杂进宋蒙之间的这趟浑水之中,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选择?笑了两声,孙洛站起了身来,突然转过头来对萨班道不知上师,此次入城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萨班身为吐蕃人来到这哈刺和林指定不是为了弘扬佛法这种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本身的族群谋取一地容身之所罢了。

萨班微微一笑,双掌一合,对着孙洛道老僧此来,与小友没有半分差别。

这句话答得高妙,孙洛一听之下,也不好在问下去了,只是撇了撇嘴,又坐回了座位。

天色已晚,小友是再次休息,还是回到住地?萨班见孙洛不再言语便提醒了一句。

孙洛这才想到,若是自己继续呆下去,如果真的被奥都刺合蛮搜到了高升客栈,只怕麻烦更大,自己如今内伤痊愈,完全不用惧怕被人搜查,只是身上这身衣服甚是麻烦,不由的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了看萨班。

萨班早就见到孙洛身上衣服脏乱,那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便走出了门去。

(下周恢复更新,上两周忙着毕业设计,下周没事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大势自萨班手中接过衣服,孙洛草草的换上,将那一套以及集脏乱差于一体的衣裳卷成了一团,找了个火坑一把火烧掉,看着全部成为灰烬的罪证,孙洛抹了抹嘴,满意的向萨班与卓贡帕巴那两小屁孩儿打了声招呼,便沿着角门离开了哲蚌寺。

要说这趟来找老喇嘛,还是解决了不少的问题,自己这一身明显的罪证终于搞定了,加快了脚步,孙洛匆匆忙忙的赶回了高升客栈。

一路上尽可见到奔驰的蒙古骑兵在城中驰骋,孙洛知道,自己杀了坦达硕托,只怕是真他娘的踢到了铁板,可是自己能不杀么?擦,一句屁话。

紧赶慢赶,孙洛终于回到了客栈,见客栈外并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蒙古兵丁,孙洛呼出一口大气,赶忙走了进去。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安源心有余悸的看着孙洛道。

孙洛坐于椅上,往口中大灌了几口凉茶,看了看在屋中枯坐的陈彪与安源笑道全赖天主,总算是不辱使命啊。

陈彪撇了撇大嘴道大人,看这外面的势头,我们想要脱身恐怕也不易了吧?坦达硕托死后,哈刺和林城难免会有一段时间的大肆搜查,孙洛这一众宋兵,如果被人查明了身份定然是毫无逃生之路。

哈刺和林城中,本来便是满天乌云,大雨一触即发,千钧一发之势,而坦达硕托的死,却成为了压垮大坝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整个哈刺和林城,阴诡密布的局势,彻底的搅了起来。

孙洛踟蹰这用指尖搓着鼻头,正在想着陈彪话中的意思,却听安源在一旁开了口。

恰恰是这种局势下,我们才真真正正算得上安然无恙了。

安源笑着为孙洛把已经空了的水杯注满,笑道。

哦?陈彪与孙洛同时看向安源,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

安源伸开手稍稍摆了摆,示示意两人不要如此吃惊,继续说道在哈刺和林城中,总的来说应该算是有三股明面上的力量。

孙洛闻言一愣,不明白这安源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却还是沉默的认真听了下去。

其一,便是掌控大势的乃马真后,奥都刺合蛮与法提玛一直是乃马真后的代言人,这一股势力,在整个蒙古代表着王权,可是乃马真后之子贵由一直无法走上大汗的位置,所以虽然名头正,但是手底下所能掌控的兵马到底有限。

所以乃马真后一系虽然如今占尽优势,却也有着难以弥补的弱点。

而第二,便是身处于西方的赛音汗拔都,拔都是术赤之子,虽然术赤一系,早已远离了蒙古汗帐,无力染指汗位,但拔都正是因为无**则刚,在鞑子众王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再加上拔都手中掌控着不下十万的蒙古精锐,所以,虽然拔都坐不上汗位,却也绝对有着影响蒙古诸王的力量,故此,拔都虽然如今看上去与蒙古汗位没有关系,确实实际上掌握着拥立新王的实力。

安源慢慢对着孙洛与陈彪二人讲述这如今的形势。

那第三股呢?孙洛不由的插口问了一句,这窝阔台系,术赤系都露出水面了,那第三股是谁呢?第三股,便是如今最不显山露水的拖雷一系。

果然,安源口中的答案令孙洛心中一叹。

熟知历史走向的孙洛,清楚的知道,在贵有死后,继任汗位的便是如今拖雷一系的蒙哥,而蒙哥之后,便是元世祖忽必烈,蒙古的大权终于由窝阔台一系的手中转到了拖雷一系。

拖雷?你说的可是蒙哥?陈彪在一旁插嘴问道。

安源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说的正是蒙哥。

这不对吧,自从拖雷死后,蒙哥的势力早就大大的减弱了,近两年更是跟在贵由身后敲敲边鼓。

陈彪一脸不信的看着安源道。

安源摆了摆手继续道此言差矣,拖雷虽死,但却为蒙哥留下了足够的财富。

财富?孙洛看向安源奇道。

不错,就是人望。

安源道拖雷虽死,可是其人望甚重,而贵由与乃马真后并不得人心,再加上拔都一系坐拥雄兵数万,蒙哥如今虽然貌似毫无作为,其实却未必是没有希望的,孟子曾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如今蒙哥可谓占尽人和,不单单在蒙古诸王中名声甚佳,甚至于深得贵由乃马真后信任,如若时变,蒙哥必然一跃而起。

安源缓缓道来的话,却正好与孙洛所知的历史发展极为贴切,孙洛不由得心头一震,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安源,若是真的了时机,这安源难免不是个名臣的干活。

先生大才,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又为什么会说我们就安然无恙呢?孙洛不解的问道。

就在安源方要开口解释之时,一个人影慢慢的自门外走进,笑着道乱中取静,此之谓深谋者所为之。

三人大骇,转过头来,只见一身锦服的李再兴微笑着看着三人。

安先生所言无误,现如今,正是我们行事的最好时机。

李再兴浅笑着道。

安源笑而不语的看着李再兴点了点头。

孙洛撇了撇嘴,为李大少搬出一把椅子,李再兴坐下继续道如今坦达硕托死后,奥都刺合蛮必定会对刘廷玉下手,而张柔等人即便碍于奥都刺合蛮之威,寒蝉若噤,却也止不住清和那老道士在脱烈那哥面前为张柔进言,就此一事,足以令四大汉帅在脱烈那哥面前站稳脚跟,以刘廷玉一人之死,换来四大汉帅对奥都刺合蛮的深仇大恨,奥都刺合蛮这一笔生意,可以说是错的可以。

就怕奥都刺合蛮没这么傻吧。

孙洛挑了挑眉毛向李再兴看了过去。

李再兴微微一笑**者迷,旁观者清,再说,刘廷玉之死对奥都刺合蛮绝对没有丝毫的损失,而所谓的四大汉帅,奥都刺合蛮有如何会在意,所以,今夜刘廷玉必死。

对于李再兴的断言,孙洛虽然并不确信,可是看安源那深以为意的表情,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下一步我们又该如何?安源向李再兴轻声问了一句。

李再兴用大拇指摩搓着食指第二骨节稍稍顿了片刻,看着孙洛道无他,你去见见那弗朗西斯科,我们要帮他们再杀一人。

第一百零八章 不置可否的临时盟友孙洛再度回想起那群混在假传教士中的真上帝子民。

首先在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强壮骇人,与自己干了一架的弗朗西斯科,而是那名犹抱琵琶半遮面,却带给人难以磨灭印象的西莲娜修女。

看着李再兴,孙洛不解地问道去见那伙人?西莲娜对孙洛说过,由于他们合作的机会,但是向来做不了主的孙洛,仅仅是起到了传声筒的作用,丝毫不知道,在前往哈刺和林的路上,李再兴与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

李再兴轻轻敲击着太阳穴道明日,找个时间,你与他见一面定一下动手的时间地点。

你先等等,到底要杀谁?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个杀手。

孙洛一伸手,拦住了李再兴,一脸不满的说道。

由新时代宅男退化为旧时代职业杀手,对于这种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孙洛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李再兴笑了笑,对与孙洛话语中的不满情绪并未加以安抚。

这次可是个大人物。

挑了挑眉,李再兴说道。

大人物?孙洛与安源陈彪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就他们这点实力,在哈刺和林城能对什么大人物起到威胁。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曲律。

孙洛看了看安源,见他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孙洛道没听说过。

李再兴笑道他的主子你却一定听说过,拔都。

三人的瞳孔同时放大,拔都!即便孙洛一点蒙古历史都不了解,在来到南宋如此之长的时间之后,拔都这个名字,孙洛怎么可能陌生。

作为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长子,术赤的次子,继承了术赤全部力量与土地的赛音汗,拔都,蒙古长子西征的统帅,敢凭借一己之力与乃马真后硬掰手腕,甚至于轻松获胜的拔都,简直是这个时代如雷贯耳的名字。

如果说,蒙哥与忽必烈,还仅仅是真被在舞台上粉墨登场的名角,那么拔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正在照耀舞台的天皇巨星。

这样一个人物,连奥都刺合蛮这种权倾朝野的家伙都不敢去招惹,他们要去刺杀拔都的手下?先不论这个事情的成功几率是都少,仅仅是这种行为,就已经算得上胆大包天了,若是惹怒了拔都,这群人绝对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现如今在整个蒙古,有谁敢招惹他?答案极为肯定,没有。

或许是继位之后的贵由有这个实力,但是也仅仅现于继位之后,在此时,面对着令任何人高山仰止的拔都,谁都没有触其虎须的胆量。

拔都有多强?整个浩瀚的俄罗斯疆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拔都一人打下来的,在成吉思汗的孙辈之中,论才干军功,拔都若是认第二,根本没有任何一人敢于认第一。

当年的忽里台大会上,正是因为拔都的称病不来,才导致了贵由无法在窝阔台死后正式继位,只要拔都不出声,蒙古诸王没有任何一人敢于在忽里台大会上肆意称雄。

刺杀拔都的手下,任何人都要仔细的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能不能在拔都的铁骑碾压下残留偷生。

曲律,这个名字孙洛从未听过,是个小人物?开玩笑,如果是小人物,李再兴又何必与西莲娜联手,冒着身份被揭穿的危险去刺杀他。

这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曲律,定然在拔都心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若是曲律死了,对于如今的蒙古局势定然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

他....孙洛搓了搓鼻子问道这个曲律,到底是什么人?代表拔都在哈刺和林利益的人。

李再兴将双手收入袍中对孙洛道。

擦,竟然是个代言人的干活!这可真不是个小人物啊!李再兴此话一出,三人脸上颜色立变,能够杀掉坦达硕托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在向拔都的代言人下手,这个难度也未免太大了!见到三人脸上同时露出难色,李再兴摇了摇头道你们以为坦达硕托会这么容易的被人干掉?三人顿时一愣,孙洛一直认为自己是开了万中无一的猪脚光环,才中大奖一般搞掉了自己来到南宋后的第一个大仇人,可是现如今听李再兴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似乎没有他,这坦达硕托还真没办法死在自己手里。

什么意思?孙洛今天就如同好奇宝宝一般,一直在问话。

坦达硕托痴缠范颜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总还是有人知道的,只要坦达硕托知道范颜要去参加火祭,他自然会到,一面引开木华,一面给你下手的机会,这并不难?李再兴笑着道。

那...孙洛奇道是谁告诉坦达硕托的呢,又是谁引开木华的?不就是你今天要见的那位么。

孙洛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合作在杀坦达硕托的时候,便已经悄然的拉开了序幕。

他?孙洛还是有些不信,按理说不论是西莲娜还是弗朗西斯科都不过是个外来的念经和尚,坦达硕托凭什么信他们,而仅仅凭借弗朗西斯科那身手又凭什么能够引得开木华。

孙洛心中到底是存了几分疑惑。

永远不不要轻视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李再兴这话说得极为暧昧,令孙洛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李再兴眼神中的那抹异色也令孙洛感到一奇,那西莲娜确实极有魅力,可是也不至于当得起李再兴的这般夸赞?茫然的看着李再兴,李再兴笑着拍了拍孙洛的肩膀道明日你便去见见那弗朗西斯科,就好,若是有疑问,我明天在回你。

孙洛只得点了点头。

好了,夜色已晚,该说的我也说了。

李再兴站起了身来,拍了拍手道我们艰难的道路才刚刚开始,各位还请小心才是啊。

孙洛三人拱了拱手,孙洛站起身来,将李再兴送了出去。

李大少爷自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也就没有从正门出去的麻烦,以他这高来高去的身手,孙洛相信即便到了现代,依着本事当个神偷没什么难度。

你还是要小心,做事记得留个心眼,你要记住,你身边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有可能把你当弃子抛下。

李再兴临走之前伏在孙络耳边低声的意味深长道。

第一百零八章 萨迦班达智李再兴走了,但他留下的这句话,却在孙洛的心里扎下了根。

李再兴让自己小心,让自己不要轻信,孙洛都明白,可是何必将他自己也加在里面,孙洛本能的感到一阵头痛。

太复杂了。

作为一个吃干饭的,在这种局势下想要乱中取静,实在是太难了。

孙洛抬头看了看月色,李再兴与弗朗西斯科定的时辰是在三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选这么个时间,地方选的倒是简单,在里孙洛这件客栈不远处的一处酒馆,要说哈刺和林哪一点比较好,便是没有宵禁这一说,在晚上路上仍然有不少的行人,至于那些依红倚翠的地方自然人数更多,可惜孙洛来到这个年景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忙碌的没有功夫去消遣消遣,而且李再兴和安源等人显然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趣带自己去见识见识。

孙洛叹了口气,为自己没有这种桃花运而感到悲哀,细来想想,自己穿越而来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差不多的女主角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件憾事,想想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至不济身边总也会伴着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流,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竟然连个合用的雌性生物都没有。

摸了摸渐渐丰润的胡须,孙洛咧了咧嘴,要说美女还真是见了不少,可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学校那边那里少得了这种养眼的生物,不过都是能看不能碰而已,过过干瘾而已。

这今不知明的日子什么时候算个完啊!孙洛摇了摇头叹了一句,转身便要回到房中,这时却突然感到大地似乎猛然间颤动了一般,如同潮水般自远处席卷而来,孙洛刚忙侧耳细细听去,如今内劲大涨的孙洛双耳极为的敏锐,立时听出有大量的马匹突然间涌向高升客栈,将之团团围住。

不会是暴露了!孙洛心中一时有些慌张,好在李大少爷提前一步走了,不然今日可算是被人连勺烩了。

大人。

陈彪与安源显然也是听到了马蹄声,废话,这么大声音要是在听不着的,只怕只剩下聋子了。

孙洛伸手止住了两人的话语。

不要怕,让兄弟们都将家伙收好,咱们没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除非他们来硬的,安先生你看呢?孙洛解释了两句,可是心里又是在没底,只得向安源问了一句。

安源稍稍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应该无事,我们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奥都刺合蛮怎么也不会怀疑上我们,就算奥都刺合蛮真的打算杀人立威,也不会找到我们,不过大人还是要小心为妙,若是让人看出了问题,只怕今日就真的不好过了。

孙洛点了点头,自己内伤早已痊愈,身上又换了套衣物,怎么也不信会被人识破,即便是曾在月色下看过自己背影的木华亲至,也不可能看穿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要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自己绝对不会令人发现。

这时,只见客栈的小二,领着一群身着皮甲,手持长刀的兵丁疾步走了进来。

见了孙洛三人,这些兵丁不由分说,便把众人一同轰到了大堂上。

高升客栈的大堂此刻占满了住客,孙洛等淮西军六十余人也尽在其中,只见大堂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木华背对着众人而坐,高大结实的背影令人高山仰止。

木华是个高手,孙洛确信无疑,对方仅仅一拳便把自己击得重伤昏迷,而今日也是凭借着一众碎石将自己打入水中,说实话,若非是萨班老喇嘛的六字真言,自己绝没有这么快恢复的可能。

那颜,人来齐了。

一名提刀侍卫走到木华身边说道。

木华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回头看下场中超过百数的人群,一一仔细在众人脸上徘徊而过,直到孙洛的面上才稍稍的停顿了下来。

你,出来。

木华指着孙洛用生硬的汉语叫道。

孙洛微微一皱眉,心道:莫非木华认出了自己,按理说绝无这种可能啊。

就在孙洛一愣的功夫,一名持刀侍卫走了过来斥骂了两句,用刀身敲打着孙洛,催促着他快点走上去。

身后的安源见孙洛有些发愣,赶忙在身后隐蔽的捅了他一下,孙洛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讪笑着,走了上去。

木华目光灼灼的望着孙洛,似乎想要在这张自己曾经见过的脸下,找出一丝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在孙洛的脸上,只有这下对上的谄笑。

不知,那颜大人,找小人何事?孙洛恭声问道。

你,两个时辰前在哪里?木华双目阴冷的问道。

孙洛抱了抱拳,道两个时辰前,在下应该在哲蚌寺看望友人。

哲蚌寺?木华的目光稍稍向下移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然对于孙洛前往哲蚌寺的这一行为令他颇为难做。

哲蚌寺作为吐蕃密宗在哈刺和林的代表,深受乃马真后信任,而且在驻守原西夏中兴府的窝阔台汗次子西凉王阔端关系极为密切,现如今吐蕃国师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正在其中暂住,如果孙洛与他们拉上关系,莫说自己,就是奥都刺合蛮也不好对这帮汉人下手。

不知道你的友人是那位?木华皱着眉问道。

孙洛见到木华神色之中的变化,心道:看来还真是有点用。

小人与萨班贡噶坚赞上师甚为友善。

哦?木华闻言深陷在眼窝中的双目瞳孔猛然间一缩,孙洛注意到了这一情景,心中一喜,想来萨班老喇嘛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原来是萨迦班智达。

木华叹了一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由眼前的人下手了,萨迦班智达,不单单本身佛学造诣精深,更是吐蕃密宗掌教,此次前来哈刺和林不单单是代表归顺的吐蕃王公,更是代表西凉王阔端前来朝见,如果妄动,定然会引来阔端的不快,这种情况不单单是奥都刺合蛮,便是乃马真后也不愿意见到。

萨迦班智达?这个名字孙洛还是头一次听到,若是在西藏历史上孙洛能够记得谁,一个是禄东赞一个是松赞干布还有一个活佛宗咯巴,哦,还有一个八思巴,前三者,两个是唐朝时期的历史人物,另一个宗咯巴是元朝末年的人,倒是八思巴似乎使这一时期的人物,也许该找个时间向萨班老喇嘛问问,和未来的蒙古国师搞好关系,或许将来有机会就自己一条命。

孙洛此时还在胡乱向着八思巴,却不知道将来就是这个八思巴令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险地。

木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要说没有怀疑过这个曾经与坦达硕托结怨的汉人商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不论是奥都刺合蛮还是自己,都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商人敢于对坦达硕托出手,更何况此人的本事自己也是清楚,曾经被自己一拳击倒的人,就算是这段时间实力大涨,也不可能在今日受了自己一击后如此之快的恢复常态。

对着孙洛挥了挥手道你且去,有机会替本人向班达智致礼。

孙洛低声应下,木华带着众侍卫缓缓散去,众人一脸的茫然的面面相觑,不清楚木华为何退得如此之快,只有孙洛与安源对视一眼,稍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就在木华退去没有多久,孙洛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看这架势似乎与三更差不了多少时辰,便对安源说了一声,前往那间与弗朗西斯科约定好的酒馆。

第一百零九章 骑士崇拜酒馆算不上大,大概也就十几张桌子的样子,待到此时,也便是三更天,古人所谓的子时,按照现在的时间换算,差不多在十二点左右,现如今一个时辰顶的上两个小时。

店中的人稀稀疏疏,倒是各种民族的人都有,不过红毛绿眼睛的,到还是稀缺货色,而弗朗西斯科这个深褐色短发,鹰钩鼻的意大利人种,虽然身材高大,但在北方这地儿,倒也说不上扎眼。

孙洛撩开帘子进到屋内,在店中的人脸上稍稍的打量了一番,便在屋角的一张小桌上,看到了弗朗西斯科,而弗朗西斯科,也在孙洛进店之时,瞧见了孙洛,两人点了点头,孙洛走了过去。

桌上摆着一只酒壶,两盏浅浅的陶制酒杯,两盘凉菜,一盏酒杯中剩着半杯,另一盏确实干的,显然是没人碰过,专门为孙洛而留下的。

屋中有着几位呼三喝四的酒客,大都是畏兀儿人,或是更远的波斯人,说着鸟语,倒也是一景,孙洛听在耳中,可真是有这些古时说唱艺人的风格。

孙兄,久违了。

弗朗西斯科见到孙洛过来,站起身来,右手抚着左胸微微向孙洛行了一礼。

阁下的宋话倒是说得越来越好了。

虽然弗朗西斯科的汉语还是带着浓重的意大利语口音,不过总是能让孙洛听明白,相比当日在郑州时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弗朗西斯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

阁下今天久候了。

孙洛见弗朗西斯科闭着嘴不说话,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只得自己开口随便说了句客气话。

没有,也是刚到。

弗朗西斯科应了一句,又闭上了嘴,不说话,只是看着孙洛,似乎想要在孙洛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弄的孙洛颇为不好意思。

难道这鸟人是好那个道道的?孙洛心中不由得暗道,他可知道,在意大利有不少唱歌剧的男人,都是将下面割掉的,虽然弗朗西斯科长着胡子,但是也不好说是不是在性取向上有什么问题,在欧洲,其实不光是欧洲,便是在**历代,都有着不少人有娈童癖好的,分桃断袖,龙阳之癖,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

弗朗西斯科如果知道,孙洛仅仅是因为自己看他的眼神,便将自己归到了那个圈子,只怕要将白手套摔在孙洛的脸上和他决斗。

因为在天主教的教义里,同性恋是绝对禁止的,是被上帝所诅咒的,没有上帝的子民敢于在明面上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当然私底下的事情没人管得找你。

其实今天本来不该是弗朗西斯科来见孙洛,只是西莲娜那里着实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若非脱不开身,弗朗西斯科是怎么也不会来见孙洛的。

在本质上,弗朗西斯科对于这般被上帝遗弃的子民极为鄙视,尤其是孙洛这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弗朗西斯科压根就厌恶这人,也许是天性使然,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难用一句话来说明。

不知道西莲娜修女近况如何?孙洛实在受不了弗朗西斯科这冷酷的样子,不由得又说了一句,你说怎么就让这货来见自己,要是西莲娜小美妞该多好,就算不少话,好歹也可以看着养养眼啊!却不料,孙洛这话一出,弗朗西斯科的面色顿时一寒,双目中吐露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光芒。

修女另有事情,多谢关心。

弗朗西斯的声音略微生硬的向孙洛回答道。

在弗朗西斯科的内心,怀有着浓厚的骑士情节,这也是难怪,身为教廷的圣骑士,弗朗西斯科自幼便受到正统的骑士教育,在古欧洲,成年男性,尤其是贵族,最基本的崇拜便是骑士崇拜,而伴随着骑士崇拜随之而生的,便是公主崇拜,也可以称作女性崇拜,作为一名骑士,必然会有一名自幼效忠的女性,作为自己的精神信仰之一,而骑士与公主的童话在欧洲流传已广泛,甚至要超越**的花魁与卖油郎这一类。

弗朗西斯科虽然称不上自幼,但是在少年时期,便在教廷中作为西莲娜的守护骑士。

对于孙洛这种生于被上帝遗弃之地的,堕落之子,弗朗西斯科自然不希望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受到任何一丝,下位者的玷污,这种玷污哪怕是来自于语言也是决然不可的。

当日在郑州时,西莲娜对孙洛的评价之高,是弗朗西斯科极为少见的,在内心之中,自然存在了对于假象中敌人的仇视,虽然现在孙洛连西莲娜到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孙洛见弗朗西斯科面色不善,也不知道自己出动了这位大爷的哪根筋,便将桌上的酒杯倒满,无奈的喝了下去。

心道:李再兴这鸟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让自己和这家伙谈什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好在这时,弗朗西斯科也醒悟过来今天自己是带着任务而来,若是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也实在是不像话,于是,开口道。

关于那件事,我们的意思是在两日之后中午的城南,额尔登祖庙动手。

额尔登祖庙?孙洛闻言眼睛一转,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落到孙洛的耳朵里其实颇为陌生,不过城南那地方,居住的大都是自远方而来的各国使节,防卫虽然森严,但是鱼龙混杂,居住人群极为复杂,在哪动手,不论是事成还是事败,要脱身还算得上方便,孙洛想了想说道。

位置是可以,但你们能保证那人真的会出现么?这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

弗朗西斯科自信的说道。

见弗朗西斯科如此自信,孙洛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和对方探讨了一下各自出多少人,弗朗西斯科等人居住在乃马真后的皇宫里,并不方便活动,顶多能来三人,而孙洛手上虽然有六十余人,可是真正能够做这种在闹市杀人的高手,却顶多两人,就是自己和陈彪,而,这次动手与上次刺杀坦达硕托完全不一样,坦达硕托之死,大都是运气,这一次,想要凭借运气,恐怕难比登天,孙洛与弗朗西斯科有就动手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人便就此告辞了。

出了酒馆,孙洛一边向客栈走去,一边在思索两日之后该如何动手,明天说不得,要去额尔登祖庙采采风。

就在这时,突然平静的街面上一阵吵杂,孙洛抬头望去,只见滚滚烟尘扑面而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了孙洛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章 以小博大,以弱击强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的一张脸庞,孙洛的心中涌现了一个名字:刘廷玉。

一路狂奔的刘廷玉,身上华贵的锦袍早已残破不堪,孙洛险些不敢相信,这是富可敌国的刘大老爷,但是当身后悠闲而又残忍的咬着刘廷玉屁股,不紧不慢用长刀呵斥着的身影出现之后,孙洛的疑惑,便全部消失了。

木华。

木华深邃的眼中残忍的光芒令人胆寒。

刘廷玉在大道上,如同丧家之犬般得奔走,汗水早已将他白皙的脸颊沾染上了泥土的污浊。

如同一阵风,挂过了街道。

木华百余骑,不紧不慢的驱赶着疲于奔命的刘廷玉。

孙洛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木华,面色一时变得极差。

看来刘廷玉不走运的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群,随着木华等人的离去,而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生气,不过终归是夜里了。

众人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慢加快着步伐。

孙洛回到了客栈之内。

嘎吱!怎么了?安源正在拿着一本书卷,见到孙洛推门进来,将油灯念了念,令光芒照满整个屋子道。

刘廷玉看样子是被奥都刺合蛮抄了。

孙洛摇了摇头低声道。

嘶。

安源倒吸了口冷气,将书卷放下,轻拍这桌面想了想道这是好事,至少我们的干系算是彻底洗脱了。

怕就怕没这么简单。

孙洛坐下苦道。

不至于。

安源摇了摇头道奥都刺合蛮就算是想在哈刺和林城里闹得大些,也要看其余人的脸色,至少,张柔等人不会任由奥都刺合蛮将网口长得太大。

怕就怕,奥都刺合蛮根本就没将张柔等人放在眼里。

孙洛歪了歪嘴说了一声。

孙洛对于蒙古内在的问题,随着安源和李再兴的讲解,多少也明白了不少,不再像刚刚来到南宋一般无知,张柔等人四大汉帅的名字叫得到是好听,可是实际上在蒙古估摸着也没几人真的拿他们当盘菜,至少奥都刺合蛮是不太把他们当什么大人物来看。

要不然坦达硕托又怎么会将刘廷玉的堂弟杀了,张柔亲眼见了却连个屁都没说?虽然现如今蒙古人还没有搞什么分级制度,可是孙洛在看来,汉人在蒙古的地位实在是低的可怜,也就是在奴隶制社会的最底层,奴隶阶层而已。

张柔等人虽然手上有兵权,可是终究算不得什么,否则,张柔也不会因为下属夹谷显祖的诬陷而被强执在哈慈和林城中。

安源听了孙洛的话不以为意的道只怕未必,张柔虽然在蒙古地位不高,但毕竟是领兵在外的将军,就算是奥都刺合蛮在不将他当回事,总还是不敢妄动的,更何况还有范周吉在河南虎视眈眈,而一个刘廷玉,即便会引来张柔等人的不满,也会因坦达硕托的死,而闭嘴忍受,所以,奥都刺合蛮虽然愤怒,但在行事上,还是把握着分寸的。

张柔的一番话,另孙洛茅塞顿开,情况确实如他所说,即便是杀了刘廷玉,张柔等四大汉帅,也绝对不会再坦达硕托刚死的这个节儿骨眼上与奥都刺合蛮起争执,不过,安源也只是说对了一半,并不是奥都刺合蛮不想将问题闹得更大,只是法提玛的劝阻令奥都刺合蛮放下了这一打算。

李再兴真是个天才啊。

安源突然昂首叹道。

孙洛不由得因为这句话想的更深一层,一个坦达硕托的死,令整个蒙古朝堂的局势更加混乱,彻底把四大汉帅为首的汉军与代表乃马真后的奥都刺合蛮拉的更远,是两方逐渐的站到了对抗之处,此事以后,即便张柔等人不会再明面上对抗奥都刺合蛮,却也绝对在内心之中,对奥都刺合蛮与乃马真后极度不满,只怕蒙哥就是接着这个机会逐步的走上蒙古大汗的位置的吧。

孙洛想到这里,猛然的警醒过来,自己穿越到现在似乎连丝毫的蝴蝶效应都没起到,历史的走向依旧是沿着既定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方向上行进着,看来,自己这只小蝴蝶,真的是不称职啊。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自己归根结底,只是再世界潮汐中不断徘徊前进,却又无奈退后的一粒沙石,难道还能阻挡风信的方向?天大的一个笑话。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终究只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历史的长河中如自己一般的人,不知凡几。

叹了口气,孙洛在心中暗自叹息。

李再兴的谋划实在深远,可是孙洛还是想不明白,即便是蒙古再混乱,只要镇守真定府的史天泽不叛,虎踞西南的阔端不死,如同定海神针般,将根基牢牢的扎在西边的拔都不与蒙古决裂,他李再兴的复国大计依旧是丝毫没有谱的一个玩笑,难道李再兴看不穿么?孙洛不信,李再兴天纵奇才,谋划甚远,不可能看不出,这连安源甚至于自己都能料定的局面,李再兴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此呢?不在局中,自然看不出**者的想法,孙洛不是李再兴,就永远不可能明白李再兴的心思。

曲律的事,安先生怎么看?孙洛想来想去,还是先向安源问了问,暗杀曲律的事情,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己小命的大事。

曲律这个人,我从未听过,但是,按照那位的说法,1曲律应该是拔都插在哈慈和林城的一颗钉子,若是将他拔了,只怕那位赛音汗再好的心气儿,也不免要想乃马真后问责。

安源念着自己的胡须,现场的双眼低视着前方向孙洛讲解道那位在对大局的掌控力,是在超凡,轻易的便能看出,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撬开蒙古人濒临崩溃的河堤,曲律和坦达硕托这两个点,可谓是极好,牵一发而动全身,借此二人之死,来挑动蒙古,照我看事成的几率至少有六成,若是在加上蒙古内有心人的串联,只怕会有八成的机会。

安源话中的意思,孙洛听得明白,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虽然,孙洛仍然不确信,那两位未来的蒙古大汗,蒙哥和忽必烈是否真的会助李再兴一臂之力,但是仅就如今的态势来看,如今的成就,怕是少不得他们的暗中助力。

两人又说了片刻,孙洛便自行回到了屋中准备休息。

盖上被褥,劳累了一天的孙洛盘坐与榻上,按照心斋的法门,仔细的调养体内刚刚恢复的真气,渐渐孙洛沉入了梦中,而此时,却不是所有人都有孙洛这般的心思休息,至少那位对孙洛有关救命之恩的张柔,绝对心焦的很。

张柔面色阴冷,独坐在大堂上,下人被张柔尽数驱出,偌大的堂上,只有张柔一人无声无息的坐着,将整间大堂照得通明的灯火,似乎丝毫融不化张柔深沉的面色。

张公!史天泽匆匆走入房中向着张柔一礼,按辈分讲,张柔算是史天泽的叔父辈,故此张柔受史天泽一礼倒也算不得什么。

润甫,坐吧。

张柔抬眼看了看史天泽,只是轻声的说道。

史天泽稍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撩开外袍坐了下来,犹豫了再三,终于开口问道刘廷玉....张柔闻言,眉头一皱,摆了摆手,示意史天泽不要再说下去了。

怕是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史天泽大惊道。

在他看来,坦达硕托之死,与刘廷玉完全不可能有关系,先不说刘廷玉是否有这个必要,单单说刘廷玉若是真的动手又怎么会不向他们四人通通风声,故此,只要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坦达硕托的死,与刘廷玉没有丝毫的关系。

**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张柔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张柔轻轻捋着长须,面色阴沉的仿若可以滴出水来。

奥都刺合蛮,不会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吧矛头只想我们吧?史天泽想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

张柔摇了摇头,一脸的胡须随着动作轻轻摇摆,口中道应该不会,将网撒的太大,对于奥都刺合蛮来讲没有丝毫的好处。

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史天泽听了张柔的话面色稍稍安定,随口问道。

张柔看了看史天泽,轻声道哈慈和林,不宜久留。

史天泽听到这话,全身一震,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柔,似乎并不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一样。

张公,难道认为,这其中另有蹊跷?史天泽敏锐的感觉到张柔暗含的意思,哈慈和林现如今,乱成一团,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捣鬼。

自己等人在哈慈和林城耗费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问题,难免会被人当做靶子,敲死在这座世界之城。

局势太乱了。

张柔向着屋外阴沉的天空望了望,似乎层层厚重堆积的云团中,暗含着摧枯拉朽的风雨雷电,一片大雨将至的气息。

怕是奥都刺合蛮也感觉到了事机不纯,否则他不会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先拿廷玉做靶,想要将我们震慑下去,所以,说到此处,张柔看了看史天泽道我们还是该越早离开哈慈和林越为妥当。

我和德山倒是容易,述职之后,早些走便可,但是张公,你....史天泽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依然表露的清晰。

史天泽与郭德山都是封诏令回京述职的,述职完毕,找个借口便可以提早回到驻地,可是张柔却是戴罪之身,想要会杞县,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柔突然笑了笑道老夫,怕是也快了。

这话怎么说?史天泽问道。

张柔道今日尹仙长已经见过脱烈那哥了,并且被留于宫中应诏,想来不出三日,老夫的罪名,也便该清了。

史天泽顿时舒心,面色稍稍舒缓了下来。

不过,润甫啊,有一件事,你还要提前做好准备。

张柔又道。

张公请将。

张柔看着史天泽一字一句的道蒙哥据说已经快到和林城了,你若是有机会,最好在回真定的路上与他见上一面。

这...史天泽顿感奇怪私见蒙哥,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的非议吧。

未雨绸缪,还是应当的。

张柔饱含深意的看了看史天泽。

史天泽面色一凛,顿时明白了过来,艰难的点了点头,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天外突然打了一阵响雷,张柔站起身来,走到屋外,看着阴沉不定的天空叹息道这,只怕又是一场大雨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哈慈和林的雨,暗含在云气之中,迟迟未下,而南宋,庆远府东吴镇的雨,却将所有的行人商贩,逼回了房间。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冒起了稀疏的白烟,一对车马,缓缓的向着镇中最大的宅院驶去。

东吴原名大白,当年史浩老祖母曾居住在此,史浩做宰相后,回来探望双目失明的老祖母,为了解决老祖母想去东吴而又无法成行的问题,他将当地的大白改称为东吴,并特为老祖母建了东吴大庙。

史浩还亲自在庙内栽种了一棵银杏作为留念。

后史嵩之的祖父史木,父亲史弥忠都曾相继居东吴。

而镇中最大的那所宅院,便是东吴史家祖屋。

前南宋权相史嵩之,在解职丁忧之后,便居住在其中。

马车停在了府门之外,一名军士下得马来,对着厚重的朱门,梆梆大力的敲击着。

嘎吱大门未开,却是偏门开了一条小缝,一杂役向外张望着道是谁人前来。

军士上前附耳言语。

仆役狐疑的看了看军士身后的那辆马车,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不多时,偏门大开,一名青衣老者走来,身后随着一名年轻小厮为其打着伞。

大人,我家老爷请您去府中一会。

说话的老者,原来是史家的一名管家。

一名军士赶忙走到马车一侧,将一把油纸伞打开。

许久,马车的帘子掀了开来,一双黑色长靴露在了众人面前,紫色的长袍在落地之时,不免的沾上了些许泥水,长袍的主人皱了皱眉头,跟在管家身后走入了府中。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一间精舍之外,管家上前一步在门外道老爷,人来了。

且先进来。

屋中一低沉的男声道。

管家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长袍人快走了两步,推门进到了屋中。

屋中的摆设颇为考究,黄花梨木的桌椅上,一名白须老者端坐其上,面色白皙,气度雍容,虽然双眉上以染了点点星霜,可眼中却精神非常。

户部侍郎兼湖光统领,贾似道,见过史公。

贾似道撩开了紫色的衣摆向着坐上的老者行了一礼。

老者摸了摸胡须,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贾似道,说起来吧,何必多礼。

谢史公。

贾似道谢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贾似道的话,直接宣告了老者的身份,此人正是前南宋权相史嵩之。

史嵩之修长却已经布满了皱纹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眼睛并不向着贾似道看去,只是随意的望着自己桌面上的书籍,也不开口,只是端坐在那里,等待贾似道的开口。

史公,久日不见,今日看来,神清气朗啊。

贾似道含笑恭维了史嵩之一句。

师宪倒是说笑,老夫苍颜白发,那里还当的了这话。

史嵩之微微一笑,并不把贾似道恭维之语当一回事。

此时,屋中陷入了安静,毕竟史嵩之与贾似道并不熟悉,虽然贾似道是代表孟珙前来,可是看史嵩之的态度,似乎并不像主动开口。

此次下官前来,实是想要带孟帅向史公问一句:河南始乱,可在图否?贾似道看着史嵩之,开口低声问道。

贾似道此话一出,史嵩之的面色微变,抬起眼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贾似道一番,慢慢的开口道璞玉此言,师宪以为如何?史嵩之并不回答,反而去问贾似道。

贾似道微微皱眉,道局势不稳,只怕,易遭人妒。

史嵩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用手指继续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道说的不错,璞玉的心思,有些急躁了,如今的局面,怕不得天时啊。

贾似道想了想,低声道下官也曾劝过,只是,贾似道在这里稍稍一顿,将后面的话低声说了出来孟帅上月,曾吐血半升。

哦?史嵩之这才面上带了凝重之色,灼灼的盯着贾似道忙问道怎么回事?军中良医说,孟帅早年征战,怕是如今需好生静养啊。

贾似道面带一份犹豫之色,慢慢说道。

嘶。

史嵩之倒吸了一口凉气,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依然稍稍乱了节奏,自己察觉不由得停了下来,改为情侣着胡须,双目之中带着几分惆怅。

李再兴去了哈慈和林?史嵩之突然问道。

正是,还带了一支淮西军旧部。

贾似道回道。

可有信件往来。

史嵩之默默问道。

上个月曾有过一份信件,本月起已经断了联系。

贾似道说道。

寄望于他,实在是有些冒险,兵行险招,终归不是正途,即便侥幸成功,于大势无补啊。

史嵩之摇了摇头叹息道。

可是时不我待啊,孟帅多少是有些急了。

贾似道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语气中的唏嘘之意令史嵩之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回去且劝他一句,安心等待,莫要在分心他顾了。

史嵩之说完这句,想了想又道老夫今日写一封书信,你且带去,若是他在急躁冒进,怕是郑清之难以在容他了。

淳佑五四年,赵葵在授同知枢密院事之后,连晋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又特授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西、湖北军马,封长沙郡公。

寻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

一时之间,郑清之在军中的实力大涨,时人皆看出,郑清之有用赵葵顶替孟珙在荆湖制置使的意图。

照下官看来,郑相公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赵葵掌控襄阳了。

贾似道在一旁说道。

史嵩之闻言微微一笑道没那么简单,官家是最讲平衡之道的,郑清之在朝中已然一时无二,又怎么会令他将影响力扩大到襄樊,只要璞玉在襄阳安稳的守着,官家是不会动了换他的心思的。

史嵩之不愧是在朝中浮沉了数十载的权相,将宋理宗赵?的心思,摸得极为透彻,当年史嵩之虽然独揽朝纲,可是依旧受到朝中清流的掣肘,如今史嵩之黯然下野,郑清之与清流向来关系匪浅,小元?党人大半是他提拔起来的,赵?又如何会令郑清之达到当年史弥远的地位,必然会在这些紧要的地方加以钳制。

贾似道细细揣摩了一番,顿然感到了史嵩之话里的意思,赶忙道还是老相公看的清楚,小辈望尘莫及了。

呵呵,师宪莫将老夫捧得太高,璞玉曾不止一次的与老夫提到过你,假以时日,你未必弱于老夫。

史嵩之笑了笑,夸赞了贾似道一句。

老相公谬赞了。

贾似道赶忙回礼谦虚道。

史嵩之慢慢的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走到窗旁,推开窗子,只见屋外下起了蒙蒙细雨,时至五月这一场雨算不得早也算不得晚,当是一场来的及时的春雨。

雨中朦胧的景色映入史嵩之的眼中,史嵩之突然叹息道了却君王天下事,可怜白发生。

贾似道人在身边,听得清楚,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叹,这话,既是史嵩之再为孟珙而叹息,又是在感怀自身,这首辛弃疾的破阵子,最后一阕,在两句之间还有一句,便是赢得身前身后名,史嵩之为相虽然与朝廷有功,却一直不受清流青眼,这身前的一身骂名,怕是要带到身后。

当年端平之战,虽然如今已经时光境迁,可是朝中从来不乏咒骂史嵩之的官员,即便史嵩之为郑清之的失败解决了后患,收复了失地,可是在郑清之等人的心中,拒不放粮的史嵩之仍然是首罪,即便将襄阳经略得当,史嵩之的骂名,怕是这一生也消除不掉了。

坦白说来,史嵩之再为官上,坏在了一个专字。

大权在握不肯分权,这是史嵩之的弊病,可是这又如何不是宋理宗想要看到的?宋理宗赵?之所以肯用史嵩之,便是看到了史嵩之虽然能力过人,可是历来与朝中诸臣关系失当,用史嵩之一人,足以平衡朝中力量,赵?算的精明,史嵩之也并不愚蠢,要论南宋历代宰相那位与清流关系最差,当首推史嵩之,甚至于连秦桧生前也比不得。

看着史嵩之萧索的背影,贾似道明白,此时的史嵩之虽然嘴上不提,可是心里还是挂了起复的心思,然而,这有哪里是容易的,朝中大臣的离奇死亡,虽然没有挂在史嵩之的头上,但言论之间,已经为史嵩之定了罪,便是史嵩之自己也明白,现阶段,自己是没有机会再提夺情起复的机会,只得静待时机。

可是孟珙能等到那一天么?贾似道不敢再想下去,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未来的自己会否如史嵩之一样,有在雨中叹息的一天呢?了却君王天下事,可怜白发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喋血长街上( )(进入期末,真的很忙,明年就毕业了,忙的要死,还要找工作,实习,这世道真tmd不是老百姓过的日子,连在小说中安慰自己的时间都他娘的没有,一周多没写,今天开始,差不多七月四号放假,当代大学生,真他娘的,老师还让去参加清华的展,我连一半都没做完,这回又死了,妈妈的。

)孙洛曾经在古龙的小说中记得这样一个名字:柳长街,是个名捕,人家问他为什么叫长街,他说,能做一条长街多好玩。

长街上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大姑娘、中姑娘、小姑娘、老太太、小孩子,还有卖唱的、闲逛的、变把戏的、卖糖的、丈夫追赶着打老婆的、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引良家少男的,等等等等。

如果你是一条长街,看看这么多人自你身上折腾,你说好玩不好玩?曾经孙洛也觉得长街,真的是顶好玩的一样景致,可是当此时此刻,孙洛蒙着湿透了的汗巾站在这长街上的时候,心情着实糟糕到了极点。

更要命的是,孙洛藏在面前木轮车中的兵刃,似乎沾染上了浓重的马粪味,蒙古人烧的柴禾是牛、羊、马粪,而不是去砍伐森林,当然,在蒙古草原上也实在没有过多的森林让人类去糟蹋,看看现如今北京霸上一代的沙尘暴,你就知道在草原上过度砍伐树木的后果了。

而,在这一时代,蒙古人即使烧柴也是能拾一些干枝,他们决不因烧柴而砍掉活生生的林木。

至于烧牛、羊、马粪的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净化了草原,使草原生态进入了良性循环的轨道。

不过对于这种行为,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孙洛的心理真的没有太多的念想,因为,马粪混杂着已经浓重的汗臭味,似乎快要将孙洛的呼吸道刺穿。

稍稍向上拉了拉汗巾,与陈彪推动着宽大的木轮车,在拥挤的街道上,艰难的前行着。

长街令人厌烦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繁华拥挤,虽然日头已经有要落下的趋势,可人潮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推着一车,作为柴火运向额尔登祖庙,城南拥挤的人潮,不单单另孙洛两人推动中的车辆难以快速前行,更使得孙洛对于暗杀行动的前景,极为担忧。

与坦达硕托那一次不同,曲律这个人的资料孙洛完全没有,只是在安源手中见到了一张李再兴送来的画像,至于他的身手如何,身边的侍卫如何,完全是一张白纸,毫不着墨。

将动手的地点选在这里,孙洛能理解李再兴的想法,城南居住着大量的外来使节与各国商贩,如果拔都的使者死在这种地方,无疑会将这一消息的传播速度及爆炸效果,以倍数增长。

可是同时,也将行动的难度提高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位置。

孙洛与陈彪,即便是再加上弗朗西斯科,真的能够在此时此地做掉曲律,并全身而退么?或许此时想到这些,已经晚了,但是孙洛还是难以避免的不住盘算着。

为什么李再兴不自己干这种事情,凭他的身手,好像这时间很容易的事?孙洛深深吸了口气,却险些被酸臭的气息将晚饭连同午饭一起吐出来,不由得弯下腰将汗巾又向上拉了拉,勉强将那股厌人气息挡在外面。

小心。

陈彪在一旁低声提醒了一句。

孙洛向着厮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也许是好久没有这么仔细大量这家伙了,孙洛今天总觉得这老小子今天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但又不知道那里有问题。

索性不去管它,孙洛稍稍挺了挺腰,将车柄向上抬高,免得令陈彪过于受累。

这一车的马粪,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厌恶,虽然街头人潮拥挤,可是不少衣着光鲜的外国鸟人还是尽量躲着这两人一车,可惜,长街的人流是在过于拥挤,即便趋之若比,还是不免令孙洛在人潮中艰难的控制着车子行进。

在哈慈和林城中有着不下百万的常驻人口,这即使是在现代也是只有国内二线城市才可能达到的人数,不过不同的在于古代人口大部分居住在城墙之外,住在城内的毕竟属于少数人,而现代,因为打消了城墙这一限制,所以城市人口快速飞涨,尤其是在发达国家,当然,我们伟大的祖国,因为人口基数的问题,农村人口即便大量涌入城市务工,城乡的人口差距仍然处于反比。

扯了太多废话,让我们继续将时代拉回南宋时期。

人群一如既往的向前向后流动,孙洛与陈彪夹在人群之中实在不好过,孙洛双目一扫,见到一旁的货摊一侧,似乎有着一片空地,便低声对陈彪道。

老陈,我们到那歇会儿?虽然孙洛此时的体质已经今非昔比,而陈彪更是一身的巨力,可是这一车重若数百斤的马粪,再带上本身便极是沉重的木轮车,以及人潮中小心的躲避,两人已是一身的大汗,并不轻松,故此,孙洛本以为自己的话陈彪会立马赞成,却不料陈彪给了一个相反的答案。

这个主意,我看是不行。

陈彪艰难的空出一只手擦了擦流到眉间的汗水,叹了口气道。

为啥?孙洛扭了扭脖子,感到陈彪抬手而骤增的压力,提了口气,将腰稍稍挺起道。

我们这车,人家不会让停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陈彪将车再度带起,减轻了孙洛的压力。

孙洛这才缓过神来,自己这一车的米田共,那个商贩乐意自己停在人家身边?这街上每一处都摆着稀稀疏疏的货摊,不少畏兀儿商人,正在想来往的顾客兜售货物,这之中自然也不乏,大量的汉族商人,与客人笑脸讨论着物价。

孙洛耸了耸肩,无奈的继续前行。

长街上,服饰各异的各国商贩使节层次不穷,唯有那些衣着普通的汉家子民在两人身边经过,孙洛明白,这些草民何曾不清楚,那些高贵的那颜如何会靠近这些污浊的玩意儿。

就在这时,街上的人群稍稍子远处起了慌乱。

孙洛与陈彪随着人群刚忙将车子移到了路边,留下了中间一条宽阔的路面,一队蒙古骑兵自远而近,如同一道铁流划过长街,人群又恢复了正常。

孙洛看了一眼那远去的骑兵,低声道这帮家伙怎么横冲直撞的?陈彪扫了一眼,继续推着车道看装备那些人,应该是赛音汗拔都的部下。

哦?孙洛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一亮,拔都的部下?你看他们的装备,全是柳叶甲,一般在蒙古除了钦察汗国,没有谁能装备的起这么多的柳叶甲。

陈彪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道。

孙洛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来到南宋这么久孙洛也基本明白柳叶甲到底是什么,说实话,其实蒙古兵大多是不习惯于佩戴甲胄,但是拔都的钦察汗国,也就是金帐汗国却是有些不同,钦察汗国早在成吉思汗征服中亚的时候,便将这一带分封给了自己的长子术赤,而术赤一直是蒙古对外战争的先锋。

在拔都掌权之后,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同时在面对欧洲诸国时,拔都意识到蒙古仅仅凭借迅捷如风的轻骑兵战术,在面对欧洲骑士时,并不占绝对优势,于是,便大量的为手下的兵士装备了这种较为轻便的柳叶甲,这种柳叶甲要先制成宽一指长一掌的若干铁片,在每一个铁片上钻8个小洞。

并放置3根坚固而狭窄的皮带作为基础,然后把这些铁片一一放在另一块铁片上面,因此这些铁片就重叠起来,用细皮线穿过上述小洞,把这些铁片捆在3根皮带上。

在上端再系上一根皮线,因此这些铁片就很牢固地连接在一起。

就这样,用这些铁片制成一根铁片带,然后把这些铁片带连接在一起,制成铁甲的各个部分。

最后把这些部分连接起来,制成保护人身和马匹的铁甲。

他们将铁片打磨得十分光亮,以至能够在铁片上映出人影。

这便制作成了柳叶甲。

孙洛与陈彪渐渐能够远远的透过人群,见到了额尔登祖庙的庙门,人潮在这时才渐渐显得稀少,可是行人的数量仍然不少,这令孙洛心情仍然不爽。

此时,天色依旧大亮,孙洛估摸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左右,孙洛的心,渐渐的揪了起来。

额尔登祖庙的庙门渐渐打开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喋血长街中( )在日光下,反着刺眼的光芒,一队身着柳叶甲的蒙古骑兵自额尔登祖庙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孙洛与陈彪的目光瞬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在队伍中央挺拔的身影,狭长的双目,满鬓的虬髯,一道自左眼角贯穿了整张脸颊一直斜着划下来停留到了右颧骨的刀疤,将整张脸上的任何柔和色彩都变得令人胆战心惊。

这就是曲律,宽大的手掌,在马上轻轻的拍着腰间的长刀,紧抿着嘴唇,双眉皱起,在眉间打了一个死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不睁开的丹凤眼格外令人畏惧。

曲律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在他的身上,孙洛似乎嗅到了意思阴冷的血腥气息,这绝对是个在战场上奔走多年的家伙,而且心思极深。

孙洛在感叹曲律非同一般的时候,也为自己现如今的局面做出了判断便做下了结论,曲律的身材在马上并不显得高大,但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他身上显现,相比之与坦达硕托,今天的目标更加困难,首先一点,场地,上次虽然在热闹的集会上,可是动手的地点已经因为坦达硕托的色心,而转移到了寂静无人的野地,至于,对象,也不过单单一人,木化等侍卫,也不过是在事成之后才姗姗来迟,可是今天却截然不同,四周包围着来往的行人,曲律身边十数名精锐护卫,仅仅凭借,孙洛与陈彪,便是在加上根本看不到人的弗朗西斯科,孙洛实在不清楚究竟有几分胜算。

为什么李再兴自己不来!孙洛心中骂道。

这确实是件怪事,来到哈慈和林之后,李再兴似乎特别忙碌,可是所有杀人放火的事情,却全都交个自己来做,李再兴到底在忙什么?孙洛真想找个机会来问问他,可是自从那日在草原上喝了一通酒之后,李再兴再也没有单独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孙洛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个问题说出口,李再兴到底在忙什么?若是他出手,莫说曲律,便是乃马真后,只怕也不是没有机会殒命?孙洛一边与陈彪将木轮车推到一旁一处较为情景的地方,一边看着渐渐走入视野的曲律人马。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默契的将遮面的汗巾又向上拉了拉,仅仅留下一双暗含杀机的眼睛。

人多也有人都的好处,那边是容易制造混乱,此时在街道上的行人完全不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甚至于曲律也是皱着眉头端坐在马上,缓缓的于护卫中间行走,他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发愁,因为他拧成川的眉头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得清晰。

孙洛慢慢自袖子中将一枚火折子悄然取出,所谓的火折子,其实是以白(红)薯蔓浸水中泡浓,取出捶扁,再泡加棉花、芦苇缨子再捶,晒干,加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和多种香料而制成的。

最后折成长扁筒或拧为绳,晚间燃之似无火放在竹筒里,用时取出一晃即燃,很易燃,适合封建时代的有钱人家和帝王。

而此时孙洛手中的火折子大概就属于这种,但是这是陈彪等人随身携带的军用物资,在这一时代,军用和民用的差距也同样极大,如果是民间常用的火折子,只不过是用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

需要点火时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复燃,不过吹是很有技巧的,需要突然、短促、有力送气量要大,这种火折子如果在此时用来显然是极为费力,而且易于令人发现的。

而军中配备的火折子,就没有如此多的麻烦了。

孙洛将火折子抽出竹筒,仅仅轻微的一晃动,扑的一声,微弱的火苗瞬间燃起,就在此时,陈彪的双手猛然一叫力。

重愈百斤的木轮车,被陈彪豁然举起。

陈彪的脸颊瞬间别的通红,双臂的肌肉鼓鼓的几乎要撑爆勃勃的衣袖。

呔的一声大吼,整车的马粪连带着木轮车,在空中打了半个圈,飞向当头而来的蒙古骑兵。

就在木轮车飞出的一瞬间,孙洛将手中燃烧着的火折子猛然抛向车上的易燃物,忽的一下,在火焰触到马粪的一瞬间,整个车子猛然燃烧了起来。

其实,虽然干燥的马粪是蒙古等草原民族的取火之物,可是也并没有如此般的容易燃烧,可是这一车的马粪,早就在拉出之前,被安源均匀的用油脂浸泡过,在草原上迅速的风干之后,一触及火焰,便立刻猛烈的燃烧起来。

随着旋转,燃烧的马粪向着四周抛洒,直面着燃烧着的木轮车的蒙古士兵在一瞬间的差异之后,便迅速的展现了蒙古帝国之所以能够横扫欧亚大陆的超高军事素质,排头的两名蒙古士兵,迅速的自马上取出长达一米有余的森冷战斧,蒙古人在习惯在战争时带2至3张弓、3个装满了箭的巨大箭袋、一把斧,还要带拖兵器的绳子。

而领兵者一般要挎一种其尖端尖锐但只有一面有刃的弯刀,将其装在精美的刀鞘里。

他们所骑的马均有护身甲,有些兵士的马也有护身甲。

尤其是在蒙古覆灭了西夏之后,大量的西夏工匠被蒙古人掠夺到了哈慈和林,这使得蒙人的武器装备,更加先进,战斗力更为丰富。

而此时,两名坐在马背上的蒙古骑兵,在抽出战斧之后,打算将飞旋而来的木轮车挑飞,却不料,在两人放一出手之际,陈彪的动作更加的迅速。

在木轮车脱手之前,孙洛便将武器迅速的抽出,木轮车放一出手,陈彪自孙洛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刀,风驰电掣一般借着木轮车的遮盖跳到了木轮车的后方,在两名蒙古士兵刚抽出战斧之际,陈彪的千钧之力,早已借着长刀斩向木轮车。

咔嚓!一声巨响,木轮车随声而断,在这一股慨然的力道之下,木轮车上的马粪,带着熊熊火焰飞向正对着的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虽然身穿柳叶甲,并不惧怕被火焰灼伤,可要命的是,由于是在城中,谁也没有意料到会有如此突兀的袭击,一种蒙古兵包括曲律在内并没有将头盔带上。

蒙古的头盔在外形上作帽形而无遮眉,但在鼻部作一个极大的护鼻器,其状颇怪。

然而在此时,这种古怪的头盔众人也未携带,这时的火烧便不容易抵抗了。

激射如雨的火点,向着十几名蒙古骑兵飞射而来。

前排的蒙古士兵只得挥动着战斧与长刀抵御,就在这时,孙洛的身形动了!如同在水中嬉戏的游鱼,孙洛在人群中穿行而过,一轻身,越过了高达近两米的陈彪,陈彪将长刀咬在嘴中,空出手来,双手交叉,用尽全力,向上一顶,而恰在此时,孙洛极有默契的单脚向下一蹬,两股相对的力量,将人在空中的孙洛,猛然加快了前纵的速度。

孙洛趁着两名前排的蒙古骑兵挥舞武器挡开火焰的时候,紧紧跟在碎裂的木轮车之后,硬生生的破开了防御阵型,直面抬头紧盯着自己的曲律。

孙洛手中的承影剑,即便在日光下,依旧冷漠的令人心寒,然而,在孙洛刺出承影的一瞬间,似乎在曲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这笑容仿佛是带着两分讥讽,三分嘲笑,五分蔑视的意思,这令孙洛的心头泛起一层不妙的味道。

纯黑色的剑尖,距离距离曲律的咽喉要害,仅仅有三指宽的距离,然而孙洛,却再也无法寸进了。

一股钻心的剧痛自右肩头涌入了孙洛的心中,孙洛如同一片风中飘舞的落叶,在空中拧动着身子,一节木质的箭身出现在了孙洛的眼中,整齐的羽翎就在孙洛的脸侧浮动。

在右肩的痛楚还未退却的时候,一阵破空之声,随着孙洛左肩的神经绞痛传入了孙洛体内。

妈的!孙洛在空中就如同箭靶一般,被激射而来的箭矢扎透了双肩!在中箭的一瞬间,孙洛的头脑,随着钻心的剧痛而瞬间清醒,自己若是再不行动,只怕就变成新鲜的刺猬了,满身是箭!在空中拧动着腰肢,孙洛清楚,在空中不受力之时,只有强大的腰腹之力,才足以换来短暂的滞空时间,而这一瞬间,便是自己逃出升天的一线生机!在这个想法冒出脑海之际,孙洛已然如此行动了!体内的心斋真气,瞬间凝结在了腰间,借着这股沛然如海的大力,孙洛在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一个圈。

就在孙洛于空中翻滚之际,数支长箭连珠而过,都已毫厘之距穿过了孙洛的身旁。

险死还生的孙洛,终于落回了地面,然而,更艰难的情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自己与陈彪虽然站在了一处,可是身边,却被曲律的蒙古骑兵,紧紧地包围在了一团!第一百一十四章 喋血长街下( )(不解释,向大家道歉!)孙洛艰难地站立在陈彪的身后,肩头传来的疼痛,是孙洛不得不紧紧咬着牙关,自己早年因吸烟过多而导致有些松懈的牙齿,似乎就要在这种咬合力下碎裂。

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双肩插着两支雕翎羽箭,黝黑的翎毛在日光与霍霍刀光的映射下,泛着骇人的光芒,几乎将孙洛骨子里残存的些许骨勇消耗殆尽。

这一次的险境,孙洛是料想到的,只是却没有猜透竟然会如斯凶险。

自己现如今的状态,已然是失去了战力,而仅凭借陈彪一人,想要在十余名精锐蒙古兵的手下逃出生天,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难道小爷今天就要命毙于此么?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孙洛本能的将头稍稍低下,双目死死盯着悠然骑于马上的曲律。

曲律狭长的双目中透着微微的不解,他伸出宽大的手掌,用大拇指在自己斜穿半张脸颊的伤疤上徐徐划过,似乎这道伤疤可以为他解开心头的疑惑。

一句蒙古话从曲律的双唇间绽放。

孙洛并不懂蒙语,而陈彪虽然比孙洛强不了到少,却终究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曲律口中的意思。

但是猜到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用汉话来回他?陈彪将掌中的长刀稍稍松了松,左右摇晃了一下因紧张而有些酸软的脖子,裂开大嘴朝着曲律微微一笑。

曲律皱了皱眉头,朝着孙洛二人比了个手势。

四周手持弓箭的士兵,随着手势的落下,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孙洛的瞳孔霎时间猛的收缩,曲律的意思谁都明白,杀人!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由远及近,骤然在所有人的耳中乍现。

一朵妖艳的血花在曲律的胸膛绽放。

曲律淡漠的眼神中,在这一瞬间,扩大,最后所有的光华匿迹。

高大的身躯慢慢的滑下了马来,笔直的砸在土地上,溅起了一阵尘埃。

与此同时,在破空声响起的那一刻,孙洛与陈彪,同时向着身旁的一名蒙古骑兵冲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场中的蒙古兵,仅仅在一愣的功夫,便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在气绝身亡的曲律身上。

而陈彪与孙洛的动作,更令场中众人完全没有机会做出反应。

在眨眼间,孙洛与陈彪撞翻了身旁的一名蒙古骑兵,向着一旁的小巷钻去。

此时,曲律的副官才回过神来大喝了一声,蒙古兵不愧为天下顶尖的精英战士,在主将阵亡的下一瞬间已经恢复了神智,十余支乌黑的长箭直直向着远奔而去的两人激射而去。

随着箭矢而去的还有迅速翻身下马狂追而去的五名兵士。

耳边呼啸的风声,背后清晰的追逐声,孙洛丝毫没有胆量回头再看一眼曲律是否真的死了,双臂已废的他,早就丧失了战斗力,现如今,随着不断地奔跑鲜血大量的自肩头留下,孙洛的面色有些苍白,而陈彪却并未比孙洛好到哪里去,方才的箭矢,大半被陈彪反手拨开,但仍然有三支箭钻入了陈彪的左肩与腹部,若非陈彪身上穿着皮甲,只怕此时也已经化作一具死尸与曲律做伴了。

这一队蒙古兵实在难缠,孙洛与陈彪已经狂奔了不下千米却依旧没有脱开追兵,若是在这么纠缠下去,已经负伤的两人,绝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耐力不济,被人赶上,孙洛咬着牙,回头扫了一眼陈彪,两人默契的同时止住了身形,向后猛扑而去。

就在两人回身准备迎战的时候,一道快若闪电的黑影自上而下如同一只入水的鱼鹰猛然迎上五名蒙古追兵,眨眼之间,追兵倒地气绝。

来人回过头来,正是李再兴!此时的李再兴着实令孙洛心中一惊,他所惊讶的并不是李再兴及时的出现,而是此时李再兴的样子。

李再兴的嘴角还流着没擦干的血迹,身上的黑色劲装也布满了细碎的伤痕,一道抓痕清晰的自李再兴胸口延绵道小腹。

李再兴竟然伤了!在哈慈和林是谁能将李再兴伤成这个样子?孙洛知道,至少有一个韩千余。

走。

李再兴的口中艰难的蹦出了一个字眼,惨白的脸色及时在太阳下依旧令人感到心中一凉。

远处传来了吵杂,而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三人不再言语,迅速的向另一面逃去。

哈慈和林,震动!随着坦达硕托与曲律的接连死亡,蒙古人将怒火洒向了城中所有的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城中的汉人。

清洗的步伐如同秋后的狂风,将整树的黄叶扫下,在由着行人的步伐碾碎。

若非在动手的前一天,安源便带着淮西军撤出了城中,此时的众人早已死在了蒙古人的屠刀之下。

孙洛与陈彪随着李再兴留在了拖雷大妃,唆鲁禾帖尼的大帐中。

嘶。

孙洛咬着牙任由李再兴将撕裂皮肤的烧酒浇在伤口上,在撒上伤药,用白布一层一层的将受伤的双肩慢慢的包扎好。

完成这一切后,孙洛艰难的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咧开嘴骂道他娘的,真他妈爽啊!老李,你真是好带扯。

李再兴听着孙洛的叫骂,微笑着摇了摇头,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了身子,自一边的桌上拿过一壶洗伤口的烧酒大口大口的倒进了嘴里。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用这酒来洗伤口,自己找罪受,又何必来怪我。

李再兴咽下了酒液,双目看了一眼呲牙咧嘴正痛苦的孙洛笑道。

你懂个毛啊!这叫消毒,谁知道那群狗日的蒙古兵箭矢干不干净,万一有个好歹,小爷我要是破伤风死了还不冤死!孙洛也不理李再兴,随口笑骂着,将他手中的酒壶拿来,自己也灌了一口。

李再兴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只是又将酒壶接回,大口大口的喝着。

孙洛三人,在躲进唆鲁禾帖尼大帐中后,一直被安排在一间隐蔽的密室内修养,此时陈彪正在床榻上昏昏入睡,发出震人的鼾声。

孙洛看着李再兴大口大口的吞咽酒液下意识的感到一丝不对劲儿,可是有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要知道李再兴平日里并不是好酒的人,但是,自从来到唆鲁禾帖尼这里之后,每日无酒不欢,这个变化令孙洛极为差异。

那日暗杀曲律的神来一箭并不是李再兴大少爷射出来的,而是伟大的光明圣骑士,弗朗西斯科藏在房檐上干的好事。

而李再兴的出现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但是若非他的出现,此时的孙洛二人,怕是早就随着曲律一般见了阎王爷了。

在曲律这件事上,孙洛与陈彪是作为明刺而存在了,用他们两人当做明面上的靶子吸引曲律的注意,再用弗朗西斯科作为最后一击,取了曲律的性命,这一切本来并无任何差错,只是谁也没料到蒙古士兵的瞬间的应变能力如此之强大,而孙洛又赶巧的双肩中箭失去战力,若是箭矢射向孙洛胸前自然有软件保护,顶多将孙洛击退,可是却没料到蒙古士兵弓箭直取孙洛没有软甲保护的两肩,这才令孙洛险些与陈彪命丧当场。

孙洛狐疑的看着将空空如也的酒壶放下的李再兴,迟疑的问了一句那日伤你的...可是韩千余?第一百一十五章 疑惑( )孙洛的疑问,李再兴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擦了擦嘴边的酒迹,神色之间依旧是一派的从容。

www.niubb.NET 牛bb小说网就在孙洛以为自己的这个问题又会得不到回答时,李再兴开口了。

在这个哈慈和林城中,能够伤到我的可并不只韩千余一人啊!哦?孙洛一愣,李再兴却继续道。

不过你猜的没错,那日伤我的确实有韩千余,可是还有一人你应该也是认识的。

李再兴将十指点在了一起,极有节奏的轻轻互相敲击着。

我也认识?孙洛想了想在哈慈和林城中能够伤到李再兴的人物,或许萨班老喇嘛算是一个,依照那日清和老道的本事应该也是跑不了的,至于其他的,孙洛真的想不出来。

不错,李再兴看着自己相互敲击的手指微笑着继续道就是那邱恩廷。

她?孙洛的脑海中立时闪过了那藏在袍中半隐半现的洁白下颚。

韩千余虽然不俗,但到底是打过交道的老朋友,所以,虽然我仍然差他半筹,可若是我想要逃命,他却也是未必能伤得了我,但,这邱恩廷的路数,就真的让人值得推敲了啊。

李再兴微微眯起了双眼,眼中的光芒聚拢着,似乎想要看穿些什么,然而,这,遮在面前的迷雾,却又使他无法彻底的把握不可预知的未来,可是对于李再兴这样的人,这种茫然难求的感觉恰恰是最可怕,也同样正是李再兴最不愿出现的感受。

孙洛狐疑的看着渐渐陷入沉思的李再兴,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同邱恩廷与韩千余撞上?李再兴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恼的笑意道不过是去脱烈那哥的王帐坐了坐罢了。

这一句话一出口,将孙洛身上五十六万八千七百九十根汗毛完全的激了起来,靠,哥哥,你开什么玩笑!李再兴与脱烈那哥之间完全是国仇家恨,两者之间怎么可能好到彼此串门的交情。

还坐了坐?我日,这哥们儿真他娘的有语言艺术,简直就快赶上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那大叔了。

孙洛单掌捂住了脸,他此时已经完全知道了李再兴大少爷到底去干什么了,不是刺杀,还有别的事情么?真是不明白啊,道门怎么会与两宗六道搅在一起?李再兴皱着眉头,双目微缝的呐呐道。

两宗六道这个名字孙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李再兴提过,韩千余便是出自于这个神秘的宗教,而道门大致不外乎是道教的另一种称呼,不过孙洛却是不明白,这两者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江湖上的门派?孙洛有些不信,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小说看了不少,可是孙洛向来不相信凭借一个江湖门派可以影响到天下大势的发展,在历史的场合上,任何人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个人的武勇,甚至于少数人的武勇,对于历史潮流,这股用不可逆的力量,都不可能存在任何的阻碍。

两宗六道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武林又或者江湖中的门派?孙洛用指被蹭了蹭鼻底开口问道。

武林?这与虎林有何关系?江湖?你这个说法倒是真有趣。

李再兴听了孙洛的话,笑着抬起头看着孙洛笑了笑。

武林之名最早出自《汉书》,。

是指的地名虎林,武林又称虎林,据传唐朝为避李虎之讳而改虎林为武林,而武林在之前的《汉书》、《晋书》均有记载。

也就是杭州的故称。

至于江湖一词出自《庄子.大宗师篇》:泉涸,鱼双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旧时,江湖一词有多种说法,既是指代民间,又是指代隐者的居处,此时还没有指代武术界的说法,这种说法还是近代武侠小说通行之后才有的词汇。

人若如鱼,在这世间的浪潮中翻转,江湖?嘿,你这说辞还真是有趣啊。

李再兴笑着对孙洛说道。

孙洛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失言有说错了话,便赶忙道先不说这个,你快告诉我两宗六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再兴点了点头,收回了笑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讲到两宗六道,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组织,这其中的人员非常复杂,可以说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即便是我所知的也极为有限,像韩千余,应该是隶属两宗六道的魔相道,虽然韩千余修为超绝,但实际上,在六道中,韩千余也算不上头面人物,就我所知至少还有一人的地位实力在韩千余之上。

比韩千余还要厉害?孙洛显然有些不信,毕竟李再兴的水平他是清楚地,这已经完全算得上超越人类体能极限的逆天的人物了,而李再兴自己也承认弱了韩千余半筹,而比韩千余还要可怕的人物,这到底该是什么怪物啊。

不错,此人是两宗六道的领袖,堪称旷世奇才要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李再兴的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极不情愿说出这个名字。

这人是谁?孙洛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天尊,莫衡。

莫衡?孙洛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被李再兴面上带来的清晰忌惮神色所吸引,轻声的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李再兴只是点了点头,仿佛不愿意在提到这个名字,借着岔开话题继续的说道其实两宗六道,应该与道门一样算是一个流派,只是他的人员实在太过庞杂,所以大家习惯于称呼他的另一个名字,杂家。

杂家?孙洛还是首次听到这个名字,说实话,诸子百家孙洛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可是杂家,孙洛却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孙洛明知道李再兴不想再提莫衡这个名字,也变不再追问,只是继续的安静聆听着。

所谓杂家,本是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中的一家,其内容很多与方术有关。

杂家的代表一是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另一是编撰《吕氏春秋》的吕不韦。

据说杂家与道家有着极深的渊源,可是在秦始皇时期焚书坑儒,大量的门生死伤殆尽,又经历了汉武帝时期独尊儒术,杂家便顺着张骞的西域之路,逃出了中原,逐渐的消失在了主流的思想流派,可是杂家之学号称,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其核心思想着实复杂,虽然在中原难以立足,却在西域深深的扎下了脚跟,在随着魏晋时期,大量的外族人逐渐牵进中原,杂家积蓄百年的力量也开始逐渐渗透入中土。

李再兴缓缓的将这一段话说完。

这一支力量,到了如今,在西域诸国中曾经极为显赫,不过随着铁木真的崛起,其影响力便大大的缩减了,而韩千余与蒙古王室的苟合,简单的说来,不过是利益结盟。

李再兴说着将身在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歪着脑袋又轻声的道可是道门与杂家一直算不得亲近,说是敌对也完全没问题,邱恩廷为什么会与韩千余联手,这怎么也说不通啊?真是怪哉怪哉呀!李再兴的囔囔自语虽然孙洛听在耳中,但也知道,这小子最后一句话打眼儿就不是在向自己提问,便也不理他,只是在心中自己盘算着按道理邱恩廷该是与四大汉帅关系紧密的,可是又为什么会与韩千余一同对李再兴下手呢?李再兴感到奇怪,这就说明,邱恩廷与韩千余的联手,绝对不是因为李再兴去脱烈那哥那里坐坐的时候恰逢其会,而是早就等在了那里。

而韩千余的立场,当时毫无疑问的站在乃马真后就是脱烈那哥的一边,那?难道是四大汉帅为了自保打算向脱烈那哥投诚了?这又是句屁话,脱烈那哥是当今的蒙古之主,四大汉帅向来是以王帐的旨意为指导的,又哪里需要在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孙洛知道,自己不用再想下去了,依照自己对时局的了解,对蒙古内部的把握,绝对总结不出什么,专业领域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领域的人去想,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勾当,自己就算是乘以十个都不是李再兴的对手,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就更是白给的了。

想清楚这些,孙洛变无奈的挑了挑眉毛,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令自己坐在凳子上,等待李再兴的最后总结性发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王座的野心( )屋内的空气,似乎因为沉默而变的异常厚重,孙洛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榻上十指轻轻相互点击,半弯着腰,双眼中光波流转的李再兴,耳边传来陈彪时断时续的鼾声,一时间,一阵烦躁的味道不由的自心肺之间冒了出来。

WWW.bxwx.org深深的吸了口气,孙洛皱着眉头,用手指在梨花木制成的椅子把柄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似乎这样能够令他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但事实上,这个动作连半点效果都没有。

三人所处的这间屋子,深深的藏在唆鲁禾帖尼宽广的宅院之中,连同他与外部的只有一道暗藏在书房之内的暗门,寂静的房间内,因为陈彪细微的声息而显得更加静默。

李再兴的面色平静,不过孙洛却明白,这小子心里的那些东西,自己根本看不透,他实在是将自己藏得太深了。

陈彪的鼾声似乎穿透了孙洛的脑壳,在脑海中不停的回转着,孙洛实在是太讨厌这种气氛了,李再兴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存在似乎与这环境格外的排斥。

就在孙洛胡乱的琢磨时,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这是一种木质与石料摩擦的声音,密室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李再兴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微笑,慢慢抬起了头。

一个算不上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密室之内。

来人看年纪三十余岁,头戴着宽大的貂帽,暗金色掺杂着深褐色底纹的长袍,披在身上,他长了一张宽大的国字脸,唇边蓄着不长的短须,单眼皮,双目不大,却格外的有神,两道眉毛前淡后重,神色之间带着些许的疲惫,不过他拿挺直的鼻子,却令孙洛想到了另一个人,忽必烈。

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蒙哥殿下,看来一路疲惫呀。

李再兴坐直了身子,却并不站起来,只是坐在那里微笑着对来人道。

一个清晰的名字瞬间占据了孙洛的脑海,蒙古帝国第四任大汗,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的长子、窝阔台的养子,贵由的继任者,孛儿只斤蒙哥。

从面相上看,蒙哥并不如他的弟弟忽必烈般给人强烈的侵犯性,但是知道未来趋势的孙洛,却明白,蒙哥在蒙古帝国的地位完全是忽必烈无法比拟的,在蒙哥继位之后,整个蒙古帝国任然维持着高度的统一性,四大汗国仍然维持着窝阔台时期的团结,然而在忽必烈继位之后,蒙古帝国却走向了分裂的陌路。

蒙哥看向李再兴的眼神极为复杂,孙洛虽然望着蒙哥,但脑海中却不断的闪现,曾经在史书中对于蒙哥的描述,只可惜,孙洛对于这段历史确实算不得了解,所回忆到的信息微乎其微。

你不该来。

望着李再兴,蒙哥突然似叹息般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时的陈彪早已醒来,但是在这种场合,他与孙洛一般,完全无法插入任何一句话,只能平静而心怀踹踹的等待。

李再兴不理蒙哥的话,依旧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何不坐下?你不应该去碰脱烈那哥,你做的已经超过了你应当做的底线。

蒙哥并不理会李再兴的话,只是双目灼灼盯着他,将这句含着寒意的话一字一字的缓缓说出。

李再兴笑着摇了摇头,突然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满嘴洁白的牙齿似乎晃得蒙哥双目一阵眩晕。

李再兴的笑,莫名其妙,孙洛与陈彪完全搞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可是蒙哥的面色,在李再兴的笑声中显得更加静默。

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蒙哥真的只是为了蒙哥而活这么?李再兴挺直了笑声,狠狠的紧盯着蒙哥的双眼道。

(蒙哥在蒙古语中是长生的意思)还是说,李再兴用手拍了拍膝头不知何时染上的灰尘,继续道面对如今的局势,你根本无力掌控?李再兴,蓝天上空永远只能够有一个太阳,其余任何的光芒,都只可以在黑夜出现。

蒙哥嘴角溢出一丝笑容,轻声的说道。

李再兴却并不理会蒙哥话语中清晰的威胁,依旧看着蒙哥道不知道殿下听没听过汉人的一个故事,叫做后羿射日,说罢李再兴将身前的酒杯斟满轻轻的饮下一口,轻声诉说道尧时十日并出,尧使羿射十日,落沃焦。

随着李再兴将这段话慢慢的说完,蒙哥突然接到只可惜,你李再兴只不过是藏在水中的短狐,尚未有力把持那帝俊赐予的神弓,我说的有错么?有一句成语叫含沙射影,在干宝的搜神记卷十二中写道:汉光武中平中,有物处於江水,其名曰‘蜮’,一曰‘短狐’,能含沙射人。

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

这短狐便是指鬼又或说藏在水中的虫豸。

李再兴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理会蒙哥的奚落,只是慢慢的放下酒杯站起了身来,道那我就不知道,你蒙哥是否有资格把持这把帝俊弓呢?蒙哥微微一笑,狭长的双眼深邃的如同不可测量的水潭,那阁下认为呢?李再兴却并不回答,只是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蒙哥点了点头,走到了李再兴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不知殿下这一路上如何?李再兴笑着为蒙哥续上一杯酒问道。

蒙哥将酒杯接过,笑着道你想知道的只怕不是虎牙思的风?想必哈剌旭烈对于深宫中的那位极为忌惮?李再兴被蒙哥说穿了心思便也不再打弯弯直接开口问道。

察合台只怕也没想道,他立的可汗,却未必是贵由属意的人选,而也速蒙哥的心思也远远超出了他父亲所期望的高度,我们的这位阿哈汗,虽然能够看得懂札撒,却看不明白长生天的旨意啊。

蒙哥摇了摇头道。

公元1241年5月,察合台病逝,因为在成吉思汗死后的汗位争夺战上,察合台牢牢的站在窝阔台的身边,故此在窝阔台继位后对他异常尊重,每逢汗国大事,必先遣使咨商,征得他的同意而后行,并且称呼他为阿哈就是兄的意思,这两位兄弟,辞世的时间仅仅相差了七个月,在察合台死的当年十二月,窝阔台便死在了?铁钅辜胡兰山。

据传说窝阔台死前,奥都剌合蛮曾进酒,在窝阔台饮后的第二天,窝阔台便苍然而逝。

在察合台的遗命中,任命自己的孙子哈剌旭烈为自己的继任者,可是哈剌旭烈向来与贵由称不上亲善,反而同蒙哥与拔都亲近,这就引起了贵由的不喜,而察合台的第五子也速蒙哥却与贵由异常亲近,据说贵由曾经在私下里向也速蒙哥保证只要自己登上汗位,便罢黜哈剌旭烈,册立也速蒙哥为可汗。

当这个消息便引起了察合台汗国的不安,而蒙哥便是奉乃马真后的旨意,前往察合台汗国的都城虎牙思安抚哈剌旭烈。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不是么?李再兴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笑道。

蒙哥摇了摇头道一切没那么简单,只要脱烈那哥一日活在这个世上,便容不得任何人动摇她的根基,贵由根本不是他的这位母妃的对手,汉人有一句话说的话,叫做骑虎难下,权柄就如同一只猛虎,任何骑在上面的人,都没有可能放松缰绳,否则必定被坐下的猛虎撕咬的连一丝皮毛都不剩,脱烈那哥自然不是会跳下虎背的痴人,而如今她的身体又无大碍,只怕近五年间,贵由都没有机会坐上汗位,更何况,拔都大兄是不会允许贵由如愿的。

说着蒙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孙洛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两人心中突然感到一丝可笑,李再兴与蒙哥之间的关系,是毫无杂质的仇敌,当年兴州城内,党项李氏族人正是在蒙哥之父拖雷的令下全部屠戮,为成吉思汗殉葬,而蒙哥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再兴之所以与他合作是为了复兴西夏,可是就是这般的两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安静的喝酒,孙洛感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虽然孙洛不明白,但是李再兴与蒙哥却都明白,两人如今之所以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在两人的心中都有着一样东西,都有着同样的一颗心,一颗对王座的野心!更多免费txt电子书,欢迎您到www.txtsk.com.cn下载手机装有主流阅览器可以直接访问下载电子书 www.txtsk.com.cn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