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转过巨石,抬头向上就已经可以看到百步之外象山茅舍的石牌了。
傅子云运转轻功,展开身法,真如贴地飞燕般急速滑掠上来,刚攀上最后一层阶梯,就注意到左手边立着一根碗口粗木柱子,那柱子上垂一条挂幅,挂幅上书四个大字新生登名。
要说此刻为时的确尚早,山坪上稀稀拉拉只几位新到书生,倒是负责接待新生,置办手续的学长人数极多,倒有几分粥多僧少的意思。
让傅子云注意到的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是那木柱底下的一个熟面孔。
那也是位青年,似乎正在等人。
他也着着和傅子云衣服样式相似的打杂服式,眼睛望着这山阶,眼神倒是忧郁,像极了望夫石,右手却紧搂着木柱,又着实滑稽。
要说这幅面孔,那倒也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额上扎一根黑色布条,倒是让人印象深刻,只是脸上带着三分惧怖的神情,倒实在是少了几分男儿的英气。
这副面孔对于傅子云来说那倒是熟的不能再熟那么一星点了。
傅子云见到了,忙走过去,看着抱木柱的青年道:哟,您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啊,傅子云嘻嘻一笑,又道:哦,我知道了,难怪难怪,原来这里有‘母猪’可抱,哈哈哈哈!他故意将木柱二字念做母猪,便是想逗弄面前这青年了。
那青年听了,伸出左手来,绕过白面袋,勾搭上傅子云肩膀,嘴里淡淡答:恩,有母猪可抱。
傅子云摔开这青年左手,道:滚,你抱着这个就够了!没事,青年又把手搭过来,我可以应付两个。
摔不死的,从这边摔下去。
傅子云无奈,只得让他搭着肩。
你摔过?青年问。
你会武功哎,会轻功哎,功夫很厉害的哎,你年年在山上住着哎,你丫的学人家恐个屁的高啊!那青年忽然眼神幽怨起来,死瞪着傅子云,咬着牙一字字道:还不是因为你!那,那,又来了啊!傅子云忙向后躲,只可惜青年手劲与怨念成正相关,怎么也挣脱不出,只得作罢,只道:那你倒也说说为什么是因为我啊!青年回过头去,目视前方,不答。
你看,你又不说。
你说出来,我也好报答你啊,赔偿你啊,帮助你啊!傅子云这样问,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这样问过多少次了,但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家伙会怎样回答,于是倒是自己回答起来,恰好那青年回答出声来,倒是默契地同步一致起来: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疚、一、辈、子。
知道就好。
这次那青年倒是多了四个字。
傅子云一拍脑袋,哎呀,把这句忘了。
算了,不管你了,傅子云看看四周,你在等人?本来不是,现在是了。
青年答道。
怎么讲?什么本来现在?傅子云不解。
青年看着他:本来在等母猪,现在等到了,所以再等个人。
傅子云大恨,自己一句母猪被这混蛋讲到现在。
只好选择性失聪,今天你也有个妹妹来书院?问完又想到苏凝,不会这么巧吧。
我是孤儿。
那青年还是盯着他。
我他妈本来不也决定做个孤儿,忽然间多个妹妹这种事情谁会知道,谁会知道?傅子云受不了青年这种看白痴一样的眼光了,他暴走了。
我没有妹妹。
青年继续看着他看着他。
我知道你没有妹妹。
我本来我本来……你现在在等谁啊你到底?傅子云暴走着暴走着。
我也不知道是谁,青年说,他很认真地说:但肯定是个倒霉蛋。
哦哦。
傅子云看到这种表情就毛骨悚然了,他觉得护体真气快扛不住以这青年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内的阴寒之气了,忙忙告辞离开,你忙你忙,我回店了,掌柜的。
叫我老板。
青年道。
好的,掌柜的。
傅子云逃似的跑开。
喂。
等等。
青年喊住傅子云。
什么事请吩咐,掌柜的。
傅子云觉得自己肯定足够乖。
晚上给你们接风,我请客。
别忘了叫上你妹。
青年道。
叫上谁?傅子云显然还没有来得及适应那个从天而降的妹妹的存在,在这一点上,这青年显然适应得比他好,得多。
你妹啊!青年冲他喊。
哦。
傅子云反应过来了,谢谢啊!他再看到周围一些异样,又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什么没反应过来。
恩,其实,要是他能看到刚刚登上山坪的苏凝的话,他还会反应过来自己还忘记了什么。
苏凝的确已经上山了,只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只念成败在此一举,心中还是惴惴不安,紧张不已,也不管有没有用,只一遍遍向孔孟荀董程周求拜。
搂着根木柱的青年显然是注意到了站在山坪边仔细打量观察的苏凝,看她着身书生袍,提把长剑,却又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瞻前顾后,举步不前,正是遂了自己的心意,暗地里道一声好,一拍大腿,就你了。
喂。
这少年冲苏凝喊:这边来,姑娘!不喊还好,这一喊,青年就看到那姑娘居然傻了,愣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青年却不明就里,见那女子不挪不动,只好再喊:别看了,就是你,那位提剑的美女。
苏凝左手攥紧了长剑,怒瞪着这青年,实在是想拔出剑来,捅他一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