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适然详细将自己知道的该注意的东西都说了一遍,见苏沉似懂非懂的样子,笑道:你也记不完,有点印象就好了,京里的人自然会给你爹爹点面子,不会太多为难的。
苏沉舒心的缓了口气,很有道歉味道的认真的道:之然哥,你是好人。
我之前是错怪你了,莫要生气。
她等着崔适然好脾气的说不要紧,然后推辞一番,然后自己再说不好意思,然后崔适然再起劲的安慰一通,说不要紧,这事情大概就揭过了。
何苏沉抬着眼等他,谁知崔适然竟然也不回话,也不搭理,只是要笑不笑的看着自己,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道:也是你,我才这样说。
阿沉妹妹,你这事,做得不厚道。
……什么意思?居然记仇了?!苏沉不由自主的被噎了一下。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后别轻易这样才是。
崔适然又是慢悠悠的道,语气让人听着着实不舒服。
何苏沉很不舒服,明明他也说了不要紧,但那语气那表情,还有刚刚半天不说话的样子,就是让她不舒服!崔适然看了看天色,又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你想来也要回奶奶那去了,出来那么久,她们还以为你丢了呢。
何苏沉更加不舒服了。
她似乎每次见这家伙都会被噎,他说话的口气让自己被噎,他的态度也让自己被噎,刚刚明明已经印象有所改观了,可是现在才短短几分钟,又回归原地,甚至觉得更恶劣!放松,放松,深呼吸。
一个小屁孩而已,犯不着同他生气,何况这家伙也没说什么明显难听的话,也许是你自己太敏感想太多了呢?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脸和声音扭曲了,道:多谢之然哥了,我这就回去。
穿过假山。
跨过回廊。
沿着原路往回走。
还要注意路上遇到丫头婆子地时候做一副稳重散步状。
苏沉好容易回了厅房就听到里面一阵笑声。
丫头亦是挑了帘子。
边笑边道:姑娘快些进去吧。
里头说你老半天了。
问你是不是在园子里睡着了呢。
正跨进去。
马上听到了小孩地童声:别抓我地枪!以后我是要上战场打仗地!到时候我建了军功。
别说要半夏姐姐伺候我。
就是要讨她做老婆也是要得地!苏沉转了进房。
里面东歪西倒笑倒了一片。
崔母也笑得直喘气。
唐母抓着田嬷嬷两人边笑边说着什么。
正中央是一个长得虎头虎脑地五六岁小孩子。
浓眉大耳。
倒怪是憨厚地模样。
坐在门边地是一个四五十岁地妇人。
唐母让叫她赵夫人。
据说娘家很显赫。
她瞥见苏沉来了。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道:唐家姐姐。
你们家瓜子来了。
可是该让我歇歇了。
这有点子懂道理地闺女总该会管管这孩子吧?让她去教教这小孩。
看能不能安定两分!一时说完。
满屋子地人都附议。
也有拍桌子赞同地。
只是苏沉一个人半天摸不着头脑。
这是干嘛地?自己不过刚回来。
又挨着什么事了?她不知所谓地站着。
也没人招呼自己坐下。
只能跟那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又过了好一会崔母忍笑才招手道:孩子。
过来。
她乖乖的过去,疑惑异常。
崔母忍了笑一本正经的道:这是我娘家侄子,颇为有趣,只是日日都不肯安分,你去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安分!说毕又转过头对着唐母道:可别拦着我,也没为难她。
别说你的孙女就如我的孙女一般,我自然也是疼的,只是被这孩子弄得怕了。
唐母也是笑:我哪里会拦着你,我也怕了这孩子,说完也对着苏沉道,瓜子,你快把这孩子带得远些,让他安定安定,好歹让我们也缓口气。
话才落音,屋子里又是一通笑。
苏沉不知所措的站着,实在是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
身边几个媳妇子拉了她过去也喘着气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给说了。
这小孩名叫崔延天,是崔母的娘家亲戚的小孩,年年都要陪崔母两三个月的,前两日方才带过来的,为人最是滑头好笑,长得倒是憨头憨脑,人浑不是那样,怎么吵人怎么异想天开就怎么做,一来府里就要让人笑上一通。
这回又是刚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丫头因为一时适应不了,又舟马劳顿,崔母虑着他没人照顾,于是把自己一个极宠的大丫头,名叫半夏的,暂时给了他用。
本就打算过点日子给他的丫头好了就换回来,今日差不多了,顺着就换了回来,谁知道这孩子才跟了半夏几日就生生认住她了,拉着不让走,还跑过来跟崔母说自己要了这个姐姐伺候,不让带走。
崔母这边在待客,一堆的妇人姑娘的,见他来也怪得趣,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用话挑他玩,这孩子居然死心死眼的样子,给谁都不换,就要半夏。
别人又说你要又有什么用,等过了几年,半夏自然要嫁人,到时候就是别人的老婆了,说得急了,他竟跑回去扛了自己的小木枪过来,说是以后要去做将军,谁跟他抢他就要跟人打架,他也可以讨半夏做老婆的。
小孩子家童言童语最是惹人笑,这回让苏沉管管他也不过是添点笑头罢了。
苏沉得了命,无法,做样子也得做个姿势出来,只得牵了那孩子往内房里走,等坐好了,刚要跟他说上两句,现这孩子居然两眼泪汪汪的。
苏沉浑身都不自在了,恨不得马上退出去。
她从来都怕小孩,尤其怕哭的小孩,但这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构思了半晌,还没等说出话,那小孩已是抽抽噎噎的道:姐姐,我是真个喜欢半夏姐姐,怎么大家都不相信我……我真的是喜欢她,我要从明天开始到老都跟她在一起!谁不让我们在一起就是坏蛋!方才厅内人人都在笑,已经有点伤到他的心了。
只是苏沉对这孩子的论调颇为无奈,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做喜欢啊?她摸摸他的头:怎么喜欢半夏姐姐呢?喜欢半夏姐姐什么?为什么只喜欢那个姐姐呢?我跟半夏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好高兴,我就是喜欢她!孩子执拗的道,语气执着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