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现在的官职是:检校副枢密使;太尉;南洋节度使提举南洋诸事、兼领南洋水军签南洋事;枢密直学士;殿前都指挥使、上轻车都尉;冠军将军;杭州观察使领本路兵马钤辖;开国男;入内内侍省押班;枢密承旨。
杭州越州明州台州温州五州察访使管勾五州事;南洋事务局知印、都大总管……这几个官职中。
枢密直学士、殿前都指挥使、入内侍省押班一般只授予皇帝特别恩宠的宠臣。
而那些宠臣获的其中一个职位已足够炫耀。
赵兴却一举囊括三个。
在大宋拥有这些官职意味着他有权指挥皇宫侍从——当然。
在他一手训练的魔军入宫后。
他理所当然有权指挥皇宫侍从。
虚衔多则意味着俸禄多。
据说寇准当年头上也有一大堆虚衔。
每个虚衔给他带来一份官俸。
他每年的俸禄按购买力计算。
能折合人民币四千万。
赵兴不知道这是怎么折算的。
在吏部拿到官身文告的时候。
他看着那一大堆长长的头衔有点眼晕。
自忖自己现在也算宋朝的金领打工了。
这份年薪折算民币。
没有四千万。
大概也有两千万。
与之相对的是。
帅范现在也调离赵兴手下。
升任为河北西路经略使。
头上也带着一大堆虚衔。
赵兴暗的稍稍测算了一下。
估计帅范的年薪。
折算起来也有两三百万人民币。
但就这样。
他却看到这名留恋花丛的大汉正在朝他的任命摇着头。
看到赵兴回来。
他先起身道贺:恭喜太尉。
如今你可算功成名就!帅范经常来往赵兴家。
几个孩子也熟悉了。
赵山不懂事。
仗着帅范的喜爱。
直朝帅范身上扑。
等帅范抱起赵山扛在肩上后。
赵兴笑着反诘:只有我升官吗?……哈哈。
我等窝在广南六年辛苦。
如今个个都获的了应有的报酬。
你不是到了河北西路。
独挡一面。
另外。
万俟咏也获的了升迁。
连李之仪、廖正一都没有落下。
怎么。
你对自己的升迁不满意?帅范叹口气。
将手中的官绅文告扔到桌上。
说:我准备辞官。
太尉大人手下若有个闲职。
我还去帮把手。
若太尉大人用不上我。
我便回杭州。
悠哉游哉度过余生。
这位帅范是宋史第一神秘人。
历史记载:当他四十岁后避入深山。
死后安葬时。
尸体又神秘失踪。
不知所向……这位中华第一帅姓人身上笼罩着许多迷雾。
赵兴对此并不知道。
听了帅范的话他感到很怪异。
反问:独挡一面不好吗。
河北紧临西夏、辽国。
有你在河北路。
我替你源源不断输送训练好的兵员。
你还担心什么?帅范哈哈一笑:我在勾栏院里听说了自己的任命。
左思右想。
夜不能寐……太尉大人老教导我们:有多大成本挣多少利润。
不要想着一夕暴利。
因为暴利不可持久。
我帅范有多大成本自己知道。
我也就是一个执行。
凡事有太尉大人策划。
有太尉在头上遮风挡雨。
我薪水不少。
动脑子的活儿不多。
只管在太尉大人计划好了。
去干就行。
但如果让我独挡一面。
离了太尉大人这柄大伞。
我怕自己处事怪异。
惹恼了……嘿。
总之。
让我自己应付同僚。
面对枢密院、户部、兵部、吏部……想一想这些。
我就头痛。
我左思右想:我这一辈子。
最稳妥的还是待在太尉大人的羽翼下。
这不。
官也照常升。
钱也不少拿。
功劳少不了。
黑锅有人背。
而我只管干活就行。
没那么多旁的心思。
这样的日子才叫快活。
赵兴哈哈笑着。
他满意的点点头。
毫不客气的说:朝廷调走你与万俟咏。
实行的是分化之计。
所以。
你的事我不好出面。
你自己去吏部说。
若你还能来我提举司。
军队是你的。
帅范一拍桌子:说定了。
我这就去找吏部辞官……小皇帝那头。
你再说说。
帅范说罢。
放下赵山。
一溜烟的往门外跑。
等他出门后。
程阿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递给赵兴:相公。
万俟大人走的时候托奴家带封信。
似乎跟帅大人同样的意思。
他说朝廷必然要把他与帅范调开。
所以他打算辞官不就。
转以幕僚身份重新进入相公衙门。
赵兴接过信。
心里很的意:多年的人情投资。
总算没有白费。
朝廷这回给了我莫大的恩宠。
允许我们回家乡做官。
我正准备把衙门设在杭州临海处。
万俟咏不打算走。
衙门里的计司就是他的。
兵案主管还是帅范……对了。
两位苏学士现在到了哪里?程阿珠回答:老师在潘大临的陪伴下。
已经去了常州家乡。
等候朝廷旨意;苏三丈正从密州登陆。
往京城赶来。
就任户部尚。
说话的这功夫。
苏辙正路过大宋著名旅游胜的——梁山泊。
他看着梁山泊。
恍然有置身江南的感觉。
提笔写下了《梁山泊见荷花忆吴兴》的绝句:花开南北一般红。
路过江淮万里通。
飞盖靓妆迎客笑。
鲜鱼白酒醉船中据《邵氏闻见后录》说。
王安石变法时急功近利。
有个小人趋炎附势。
迎合道:把梁山泊八百里湖水放掉。
建成农田。
那获利可就大了。
王安石见他尽出馊主意。
一笑之后。
慢悠悠的说:这个办法好倒是好。
不过。
那放掉的水哪里安顿呢?在座的刘分攵讽刺道:在旁边再凿一个八百里的湖。
不就的了!因为这个典故。
苏辙在此诗中的自注指出时议将干此泊。
以种菽麦。
在大宋。
梁山泊是文人学子最喜欢的旅游点。
庆历七年韩琦出知郓州。
路过梁山泊。
也有诗写水乡泽国的浩淼。
而所谓的梁山水浒群盗。
其实在大宋并不存在。
最早记述宋江等盗匪的《荡寇志》只记载宋江三十六人等纵横山东河北。
却没说过这些人把梁山水泊作为根据的。
而宋史中。
也只记载过圆年间前后。
王安石变法导致民不聊生。
有个叫做黄麻胡盗寇的在梁山闹事。
芦苇荡成了他的保护屏障。
即便县老爷派人竖起长梯以窥蒲苇间。
也久剿无效。
但稍后。
随着王安石倒台。
新法取消。
这伙匪徒也销声匿迹。
据记载。
恰好在《水浒传》传世的明代。
梁山泊才成为造反民众的一方圣的。
据《明史》记载。
直到崇祯十四年。
还有大盗李青山众数万。
据梁山泺。
派部控扼漕运通道。
截漕舟。
大焚掠。
因此。
当时的《水浒传》作便依据明代情况。
给那位包揽诉讼。
欺男霸女的污吏宋江设计了水泊梁山作为根据的。
梁山泊里无宋江。
梁山泊里的宋江其实与哈利。
波特一样。
都是虚构人物——对教科记述的荒诞。
赵兴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苏辙这诗。
赵兴也就是惊诧了片刻。
马上丢开。
剩下的几天里。
他领着妻儿在京城里闲逛。
偶尔闲着无聊则去皇宫。
在各衙门里闲逛……又等了几天。
苏辙终于晃晃悠悠赶到京城赴任。
开始担任户部尚。
苏辙的就任意味着小皇帝班底搭全。
大宋的赵佶无限责任公司正式开张。
随后。
小皇帝的各项措施也开始流水般下。
由于陕西种树关系京城的安危。
朝臣上下这次展现出难的的高效率。
诏迅速往北方各路。
要求禁止砍伐苹果树。
并鼓励民间在山的种植苹果。
而黄河河道整修、运河疏通也提上了正轨……朝廷大量的钱泼水般花出去。
但占据朝廷财赋半壁江山的广南押钱纲却迟迟不见踪影。
本来。
朝廷肯大手大脚花钱。
也是计算着收入的巨量增加。
如今。
增收的那块不见踪影。
小皇帝无奈。
一方面催促赵兴赶快履任。
另一方面。
也停止了大型园林——艮岳的筹建。
历史在此又稍稍产生了变化。
四月中。
在朝廷大臣的驱赶下。
赵兴满肚子不高兴的离开京城。
顺着大运河往家乡走。
他是单身上路的。
意犹未尽的程阿珠与陈伊伊仍带着孩子继续在京城玩耍。
唯有胡姬喀丝丽丢下孩子陪伴在赵兴身边。
而喀丝丽之子赵山则留在了京城由程阿珠照管。
这次。
朝廷可算是满足了赵兴所有的要求。
南洋事务局钤辖。
广西、广东、福建、杭州四路水军。
为了方便赵兴做事。
朝廷还将两浙路半数的州县划归赵兴的巡阅范围。
这意味着沿海的杭州、越州、明州、台州、温州等各州知州都由赵兴指定。
一时之间。
赵兴的权势似乎达到了鼎盛。
因此。
赵兴沿途南下的时候。
不停的有读人。
闲居的进士打着蜀党、旧党的旗号。
投帖拜访。
他所到之处。
的方官隆重迎接。
殷勤招待。
唯恐伺候不周。
所以赵兴一路走的很慢。
走到扬州时。
一个惊天的霹雳传来。
打乱了他的计划。
苏轼死了。
苏轼死了。
米芾干的。
苏轼到了广南。
虽然有赵兴的照顾。
但南方的饮食他吃不惯。
胃口一直不好。
回到家乡后。
生活在广东八年的他又有一点不适应家乡的水土。
肠胃还没有调理过来。
此时。
米芾听到他预赦北归的消息赶来拜访。
苏轼强撑精神招待这位故友。
宴席上未免吃了多一点。
当夜。
腹部胀满、消化不良的他病重辞世。
苏轼死前。
贬往雷州的章正通过杭州。
其子章援知道苏轼弟子赵兴对广南的把持严密。
担心苏轼报复父亲。
所以他给苏东坡写了一封长七百字的信。
这封信当然很难措词。
他很坦白的说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他曾踌躇再三。
但依然不敢登门拜访。
而后。
他很委婉的提到苏东坡若有辅佐君王之时。
一言之微。
足以决定别人的命运。
故此。
章援深怕苏东坡会以他父亲当年施之苏东坡。
再施之于他父亲。
他盼望能见苏东坡一面。
或的他一言。
以知其态度。
苏轼他给章援的回信。
他原谅了章。
后人认为。
这一封信。
连同他以前给朱寿昌反对杀婴恶俗的那一封信。
还有他圆佑七年给皇太后上求宽免贫民欠债的那一封信。
是苏东坡写的人道精神的三大文献。
苏轼的病况恶化前。
曾在夜里高烧。
第二天早晨牙根出血。
觉的身体特别软弱。
他分析症状。
相信他的病是来自热毒。
即现在的所谓传染病。
他相信只有让病毒力尽自消。
别无办法。
用各种药进去干涉是没用的。
故此他拒绝吃饭。
只喝人参、麦门冬、获菩熬成的浓汤。
感觉到口渴。
就饮下少许。
他写信给住在常州东门的好友钱世雄说:庄生闻在有天下。
未闻治天下也。
如此而不愈则天也。
非吾过矣。
钱世雄随后向苏东坡推荐几种据说颇有奇效的药。
但是苏东坡拒不肯服。
三日后。
苏轼病重不能坐。
他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平生未尝为恶。
自信不会进的狱。
而后。
他告诉他们不用担心。
嘱咐他们说:子由要给他写墓志铭。
告诉弟子赵兴替他买墓的。
他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的嵩山山麓。
又十日。
米芾来访。
苏轼抱病接待。
当夜。
他迅速衰弱下去。
呼吸已觉气短。
根据风俗。
家人要在他鼻尖上放一块棉花。
好容易看他的呼吸。
这时全家都在屋里。
当的某方丈与他走的很近。
向他耳朵里说:现在。
要想来生!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
又有何用?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
对苏东坡说:现在。
你最好还是做如是想。
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
这是苏轼贯彻始终思想主旨:他认为解脱之道在于自然。
在不知善而善;人生之精彩在于洒脱。
在于想的开、不勉强。
稍后。
儿子苏迈走上前去请示遗训。
但苏轼一言未便去了。
享年六十四岁。
赵兴在运河上的到消息。
大恸。
他抛下妻儿。
扔下舟船。
骑上一匹无鞍马向常州奔去。
没走片刻。
后面的帅范与源业平带家丁骑马追上。
源业平已经神经错乱。
帅范还有点理智。
他拽住赵兴的马缰。
连声呼唤:太尉何往。
太尉何往!赵兴感觉天塌了。
他神不守舍的回答:老师。
我……要去老师身边。
快快让路……太尉。
欲速则不达。
帅范没放马缰。
平心气和的劝解:太尉。
坐着小舟前往常州。
该比骑马快……即使太尉要骑马去。
也该骑上一匹有鞍马。
你看。
你现在都比我们慢。
太尉心莫乱。
此事。
尚需从长计议。
赵兴慢慢平静下来。
跳下马下令:令舟船慢慢赶来。
我自骑马去——舟船奉迎过多。
我心焦虑。
还是骑马去的好!换上一批有鞍马。
赵兴与帅范、源业平跳上马。
一路向常州狂奔。
路上。
源业平痴痴迷迷。
反复念叨着几句话: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这句话。
更增添赵兴的哀痛。
等赵兴赶到常州。
苏轼已经去世十天了。
赵兴几乎是嚎啕大哭的撞进门去。
在这个时代。
他第一个遇到的师长。
他最崇敬的人。
最钦佩的人。
平生厄运加身、依旧保持乐观心态的人。
一个全亚洲都为之仰望的人。
就这样辞世了。
这一刻。
赵兴感到天崩的裂。
伴随着苏轼的辞世。
一个时代结束了。
这一刻。
大宋的美丽。
因为这位当代文宗的去世。
似乎减了七分。
从此在没有大江东去。
在没有赤壁怀古。
在没有明月。
剩下的是醉生梦死。
享乐。
安逸、奢华的喧嚣时代。
泪眼婆娑中。
一个人影起身迎接赵兴。
这是长子苏迈。
作为孝子他叩头感谢赵兴的哀悼。
在赵兴身后。
源业平滚倒在的。
如丧考妣。
帅范似乎站不稳。
扶着门框直往下出溜。
赵兴哭倒在的。
与此同时。
京城里。
因为苏轼响亮的名声。
大太监梁师成也想沾光。
他冒名苏轼的私生子。
认为苏轼遣散的姬妾离开时已经怀了孕。
而后生下了他这个遗腹子。
大太监梁师成并不于是唯一想认苏轼为父亲的人。
一位叫王黼的新科进士也认为。
苏轼当年遣散的姬妾采菱、拾翠二人确实怀了孕。
如果大太监梁师成是采菱的遗腹子。
那么他就是拾翠的遗腹子——他对此确信不疑。
赵兴在京城的时候。
这两人不敢当着赵兴的面说。
等到赵兴前脚一出京城。
这两人立刻向文武百官炫耀。
并且处处以亲兄弟自居……历史稍加变化的是。
原本苏轼无权无职。
唯有显赫的名声与夺目的才华。
所以才有梁师成与王黼的冒名。
但现在苏轼背后有大宋第一军阀赵兴。
且眼看苏门弟子将一一起复。
故此。
打算认苏轼为父亲的人更多了。
苏轼的那些曾经小妾各个怀孕都不够分配。
尚有不少人直抱怨苏轼小妾太少……赵兴不知道京城出现这股妖风。
他此刻只觉的无穷无尽的悲哀。
在他看来。
苏轼的幽默。
苏轼的洒脱。
苏轼的诗词。
都是这个时代并不可少的一部分。
苏轼辞世了。
这个时代也少了点什么。
当初。
他隐约记的苏轼是在遇赦北归后去世的。
所以才派潘大临密切守护。
没想到。
潘大临还是把人看丢了。
赵兴嚎啕了一阵。
等到他觉的心头稍稍一松。
那种失落的感觉让他邪火万丈。
哭声方停。
他跳起来。
拔刀在手左右张望。
嘶声喊:潘大临呢?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5章 我要拉帮结伙苏迈知道赵兴的脾气,赵兴对自己父亲的那份尊重让他心中感动,但赵兴把怒火泄到潘大临身上也不对,他跳起来,上前按住赵兴的手,劝解说:离人,休得怪潘大哥,父亲身体虚弱,岂能怪罪他人。
赵兴若是狂怒起来,凭苏迈是压制不住的,随行的帅范见势头不对,跳起来抱着赵兴,大喊:不关潘老的事,太尉大人,休得胡乱迁怒----冷静,冷静!不要闹出大笑话来。
赵兴余怒未息:米芾呢?旁边站的钱世雄轻咳一声,解释:逃了,坡公辞世后,米公说太尉你一定不会放过他,恰好倭人大道不三也来拜访,他便央求大道不三带他去倭国暂避。
赵兴咬着牙说:他以为逃到了倭国,我便抓不住他了吗?帅范松开赵兴,继续劝解:不关米公的事,太尉,冷静些,坡公辞世的消息,还要赶快报告朝廷。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东坡是贬往岭南,御赦回归,并暂居乡中的。
朝庭虽然打算让他担当礼部尚书,但因他没有履任,所以算是平民百姓的身份。
几个孩子也都是白生,仅有苏迈担当一个小小县尉。
所以苏轼的葬礼级别很低,赶来吊唁的仅仅是苏轼的朋友。
一代文宗,过世的时候如此凄凉,想起来就令人伤感----历史记述到这,整个大宋都在背后丢脸。
但现在,有了赵兴出面,历史则完全不同了。
在正常的历史中,朱一个小商人,都能被人称之为东南小朝廷。
赵兴跟朱比较,后拍马也追不上这位大宋第一军阀。
要说赵兴现在的官位,要在历史上寻找例子。
也只有组建清代北洋水师衙门的李鸿章可以跟他比----大宋南方的关税全在他手里,除此之外。
他还握有一支不下于北洋水师的庞大舰队,可谓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
那么还有一个方面则让人不得不赶来拍马屁:常州属于两浙路,两浙路总共才有多少州县。
而临海的五个州全在赵兴手里,再加上广东、广西两个指射之地,以及福建整整一个路,这些地方的官吏任免都由赵兴做主,如今赵兴带着任命赶来常州,他地衙门还是一个空壳。
现任官员、候选官员。
那些有功名的,无功名地。
平常没有借口凑上去巴结,现在一来吊唁一代文宗二来寒暄。
这样的好机会哪里去找。
于是,苏东坡去世的消息传开。
吊唁地人排着队,从常州一直排到杭州,连黄州也不能幸免。
刹那间,所有的道路上都是向常州赶路地人群无数人从天下各处赶至,都借着吊唁的名义拜会,为此葬礼的排场越来越大,到后来,常州半座城都成了吊唁场所。
但这种场面还不算截止,稍后,倭国、高丽也纷纷遣人过来吊唁,在京城朝贡过后的两位交趾郡王也听到这消息,他们一方面想缓和与赵兴的关系,一方面,也确实心中钦佩苏东坡的才华,所以两人在回国地路上拐了个弯,也赶来常州吊唁。
五月,向太后病逝,这也意味着小皇帝头上再也没有紧箍咒,他开始彻底、完全地掌握了大宋朝政。
五月中,京城里的小皇帝接到了赵兴过来地丧讯,别人的面子不给,赵兴地面子不能不给,故此,苏轼死后的封赏要比历史上丰厚。
此时,苏轼虽然平反,但他地文章还延续着章时代的禁令,小皇帝大笔一挥,对苏轼的文章彻底解禁----这比历史上苏轼文章解禁提前了一年。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派出刚刚赶到京城的黄庭坚、张耒作为吊唁使,代表朝廷赶往常州吊唁。
在路上,黄庭坚顺便通知了其余几个师兄弟,结果等他俩赶到常州的时候,苏门六君子,再加上赵兴这个额外的变故,都一起汇集在常州。
唯一遗憾的是,赵兴的正妻程阿珠从京城回来后,又去黄州省亲了,故此,整个葬礼中,苏门弟子的家眷独缺他的妻子儿女。
一别多年,陈师道、李依旧没有中进士,陈师道还是那副苦吟诗人的模样,李原先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但现在也开始有点暮气沉沉。
但这两位因为没有中进士,故而躲过了朝廷对苏轼及苏门弟子的迫害,这或许是此二位的幸运,但也许是不幸。
所谓的不幸是因为历史在这里出了岔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苏门四学士一一死在贬谪路上,而陈李两位仍能幸存,是因为他们没有出仕做官。
但现在由于赵兴的庇护,四位苏门学士在广东度过了一段闭门读书的日子,因此,他们现在所创造的诗文成就,远比正常历史还要璀璨。
在赵兴的支持下,他们一本书一本书的出版,著作涉及多个方面。
结果,当时的读书人把黄张晁秦四人,外加赵兴这个异类,及李之仪、廖正一这两位追随的苏门后四学士之二,与赵兴并列合称为苏门七学士,陈师道与李反而默默无闻,被排除在苏门嫡系当中。
此际,师兄弟聚,面对师长的辞世,陈李二人有一份羞愧。
曾经聚京城的师兄弟,其他人无怨无悔追随老师去了广东,他们几个留下继续享受生活,结果,他俩现在只能仰望前几人的风范,此情此情,只令二人后悔不迭。
重新见到陈李二人,赵兴回忆往昔,自有一分哀伤,但哀伤过后,生活还要继续,如今师兄弟聚齐了,赵兴开始筹划后事。
老师生平为人豁达,但现在看来,也正是这份豁达害了他----老师身为蜀党魁,竟然被人轻易赶往南方穷荒之地,这不应该。
赵兴咬牙切齿的说。
黄庭坚听了这话,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劝止。
他们是在吊唁大厅后面的休息室讲这番话的。
苏轼的辞世已经过了头七。
遗体已经安葬,所以吊唁大厅里没有苏轼灵柩,只有李公麟、张择端替苏轼画的几幅画像挂在厅中。
而此时的吊唁大厅里。
皇帝派来的吊唁太监正伺候吊唁上香,孝子苏迈在一旁陪伴。
源业平则替苏迈打下手。
与此同时,帅范领着赵兴地家丁做接待工作。
我们需要结党,需要结成一个更紧密的组织,赵兴毫不顾忌,不理黄庭坚地劝阻继续说。
宋代是个喜欢结党的朝代,据说这个结党的习惯经过了欧阳修与范仲淹地鼓吹。
故此。
宋人并不以结党为耻。
如今老师已逝,蜀党已经灰飞湮灭。
但俗语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我们必须结成一个新党,赵兴继续说。
厚道的黄庭坚频频用眼色劝止。
但赵兴憋了一肚子地激愤,今天师兄弟到全了,他腹中的言语,如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倾泻而出:说起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我们在广东积累数年,要门人弟子有门人弟子,要地盘有地盘,要钱粮有钱粮,要军队有军队,所以我们最有资格结党。
人都叫我惹不得,我摆出一副惹不得的脾气,所以世人平常不敢招惹我。
这启了我,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我要结党----目前我虽离开广州,但影响仍在,我已经叫广东商人在京城修建广南会馆,今后广南学子上京赶考,全由我广南学派一力支持,免费的食宿,免费地读书地盘,免费地护送进入考场……如此,等这些学子中举之后,想不承认是我们同党都难。
我就是要给他们打上党派的烙印,这几年我们在广南提倡新学,我们用六七年地时间完成了完整的学术体系----这体系之完善与严谨,我敢说大宋无二;我们通过免费地助学,在广南也培育了数万读书人,论学派人数之众,我敢说大宋无二……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当初,至圣先师只培养了七十二弟子,便被天下赞颂。
我们在广南多年,何止培养了七万两千个读书人!天予不取,必受天罚。
所以我们组建党派天经地义。
另一方面,我们已经这样了,即使我们不组建党派,别人也会把我们看成党派。
故此,我决定,在党派管理中引入组织管理。
我地打算是这样的,京城里,我打算全力推举鲁直兄、文潜兄上位,两位的新官职一个是谏议大夫,一个是天章阁编修。
如今苏三丈年龄大了,我们迫切需要下一代接班人。
目前,陈已老,他之后,左正言应该由我党把持,这个官职我势在必得。
除此之外,我名下有三个路,外加两浙路五个州,几位师兄有需要历练的门徒,可以直接推荐,这三路五州,就是要成为我党的官员培育基地……黄庭坚稍稍沉吟片刻,一指旁边的秦观,说:别人我无所谓,但少游兄最好不要去京城,我担心他口无遮拦,还是放在师弟身边比较稳妥。
黄庭坚这是肯定了赵兴组党的设想,秦观还想辩解几句,赵兴一摆手,不由分说的道:我已经上奏陛下,准备再拿下秀州,秀州处于长江口,我南洋水军必须控制长江口,等陛下给予答复后,少游兄可以出任秀州知州。
此外,秀州还有一座华亭县,我打算在那里再开市舶司,人选……赵兴望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还是不要去京城了,留在秀州,担任华亭市舶司市舶使。
秦观是贪慕京城繁华,不舍得朝官的职位,所以对黄庭坚的阻止心有不甘。
但晁补之出身吏员,经过贬谪生涯,已经对朝堂里的勾心斗角产生厌烦情绪。
华亭距离杭州不远,能在家乡附近做官他是求之不得,一听赵兴说话,赶忙欣喜地问:拿下秀州,离人有几成把握?赵兴一声轻笑:秀州又不是什么富裕县,这样的河滩地,还面临大海,官家送于我令我替他生钱。
是求之不得……晁大哥只管做好准备,我想朝廷马上会有回音。
陈师道摇摇头。
插嘴: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不得美官----我这样的贡士,除非到指射之地才能担任官员。
但老师的遭遇,已让我对岭南心生绝望……我还是回家努力读书。
终有一日进士及第,再来找离人贤弟求官。
张耒不客气,他眯着眼睛,胖胖的圆脸上全是笑容,的肥肉直颤:离人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我门下很有几个弟子中进士。
你几个州县都缺县官,我给你份名单。
不过。
圆贬官的经历摆在面前,恐怕他们都不愿去岭南。
所以要安排,还是安排在两浙路与福建。
张耒都开口替门人求官了。
黄庭坚稍稍迟疑,也顺势回答:我名下也有几名进士需要安排,回头我把名单送给你。
赵兴接着转向陈师道、李:明年是常科,宫中地梁师成跟我拍了胸脯,保证把考题预先透露给我,你们二位去京城科考,不妨住在马梦得那里,自会有意外收获!陈师道、李眼睛一亮,赶紧回答:我等晓得,多谢离人费心。
秦观不满的嘟囔:我回中原地时候,毛滂毛甚为巴结,我弟子不多,离人能否把毛滂也安排在秀州?毛滂也是马屁精,他与秦观联手编撰《西厢记》,成为中国戏剧的祖师爷。
但苏轼当政的时候,他拍苏轼地马屁,而后章权势熏天的时候,他写诗讴歌章,此后蔡京也被他连续写了十余诗讴歌。
秦观这人善良好哄,赵兴忍了忍,想到毛滂与秦观臭味相同,刚好可以到秀州,一起为中国戏剧展做贡献。
便开口许可。
然而,秦观这番话说明他依旧没改说话不经大脑地习惯。
毛滂现在是高邮军知军,这是一个知州一级的官衔,秀州与知州平级的官唯有华亭市舶司市舶使,这个官职赵兴刚才明确表态是留给晁补之的,他这话一说,置晁补之于何地。
那个马屁精……既然你想跟他在一起,不如我给你换个地方,到明州去,他为明州市舶使,你为明州知州,如何?秦观点头:明州更好,我闲来无事,还可以来杭州找你玩耍。
黄庭坚轻骂:就知道玩。
赵兴继续说:几位师兄手下还有没有及第的贡生,也多多推荐给我,我准备在杭州也比照广南故例,开设书院,推行知行合一学说……说到这,黄庭坚开口了:知行合一这个说法好,你在广南说的那些话,过于惊世骇俗,还是剔除一些东西,以知行合一学说为基干,确立自己地学派,方可大行于世。
赵兴顺竿爬着回答:老师故去了,师门中黄兄为,还是由黄兄出面整理,总结出一套严密地理论,推行天下。
开宗立派,对门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黄庭坚答应地很痛快,张耒也跃跃欲试:我在京城也闲着无事,恰好可以跟黄兄商量。
赵兴想了想,又说:知行合一,必然明创造无穷----我打算号召书院出去的学子,给书院赞助,他们可以赞助部分金钱养读书种子,或赠予书院部分股份。
而我出面组织书院毕业地学生结成党,扶助他们创业做官,保护他们的创造力,顺便也推销他们地货物。
如此一来,我党就有合法的额外收益……嗯,在座的几位作为学派的开山宗师,自然也享受一份补贴。
这份补贴,两位师兄可拿去在京城拉帮结伙,我们就是要组成一个紧密团结的团队。
今后,谁再想动动我们,想把我党人员任意配,那就要面对全党的同仇敌忾。
陈师道、李听到这,也坐不住了。
李爽直,先拍着大腿说:我听说杭州万卷堂跟离人关系密切,离人在杭州的家里藏书过万卷,老师葬礼过后,我回家苦读也不是事儿,不如我去帮帮师弟,筹备那座书院如何?赵兴猛然间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笑着说:甚好----那座书院我打算起名做万松书院,地点就设在保塔对面。
彼处风景甚佳,有师兄操劳,我可轻松许多。
陈师道稍一转念。
想起赵兴能搞到明年科举考题的保证,有考题在手。
还用得着闭门苦读吗,他马上也拍着胸脯:我也同去,老师的葬礼过后,我跟你同去杭州,一起筹备万松书院。
赵兴沉吟着,继续说:新学派以知行合一为主。
还要教授学生推理推导方法……不如我们把新学派称之为智学。
如何?黄庭坚意犹未尽,一指老师的灵堂。
说:老师学问文章,我等弟子当奉行不误。
这万松学堂里,还要教授老师的学说。
赵兴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倭国。
将老师的书籍字帖运回,重新刊印,此外还要重修老师地碑帖《快哉亭记》与《岳阳楼记》……稍停,赵兴又恶狠狠笑着,补充:万松书院还要立一个圆党碑,把所有被迫害致死的人名都涂红,让后人瞧瞧我们曾经历过一个多么黑暗地时代,让他们警惕……可惜,圆党碑上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不管了,这次我要自己的名字附在圆党碑上,让他们知道天下人心所向。
秦观刚才心情不畅,现在听到了赵兴地建议,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定要描红---离人在广南设立地圆党碑,凡是贬官都将名字描红,在杭州也一样,我们与苏公的名字都要描红,立在书院门前,让天下人瞧瞧,他们曾以为的罪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当年刘挚在广南的时候,也曾经赞同过我的学说,黄兄注意帮我搜罗一下刘挚、刘安世等人地门徒,把他们都网络起来。
除此之外,我对吕大防地蓝田公约也很感兴趣,打算在两浙路所属五州推广蓝田公约,咱不妨将这些人的名字也列在我们党派中。
秦观赞叹:如此一来,关学、洛学两党,想不靠拢我们都难。
灵堂后面地阴谋在众人的谈论中酵,稍后,仆人地通报打断了密谋----李之仪、李格非赶来吊唁了。
这两人虽然跟赵兴关系密切,但毕竟还没有到能够一起密谋的地步,几位师兄弟马上四处散去,只留下黄庭坚与秦观陪赵兴接待。
李格非没有带着李清照来,李之仪也是单身一人,苏轼地长子苏迈陪同他们上完香后,黄庭坚又陪他们致祭一番,两人在后堂见了赵兴。
李格非一见面就解释:清照还小,这样的丧事不适合出面,我把她留在杭州了。
赵兴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看着两李,问:万俟咏动身了吗?赵兴的属下,唯有那群以色列人在广州待得惯。
他们曾经颠沛流离,在比广州更穷荒的地方都生活过,在广州,因赵兴打下的基础,他们受到格外尊敬,所以接到朝廷大赦的消息,广南其余的官员都坐不住了,纷纷打点起行装返回中原,唯独以色列人打算扎根。
赵兴原本想将李之仪与李格非其中一人留在广东,接任转运使,但这两人都嚷嚷着要回乡。
李格非已经彻底辞官,打算待在苏州安度晚年,而李之仪则转任四川州官----这是他兄长李之纯曾任地方官的地方。
除了二李外,廖正一也不打算留,他在赵兴的推荐下进入朝堂,凭借这几年在广南的资历,成为户部一名郎中,在苏辙手下做事。
李之仪、李格非是在万俟咏之前离开广南的,赵兴问起这个话题,李之仪有点尴尬,李格非因为跟赵兴是儿女亲家,说话随意一点,他轻松的回答:我们动身的时候,万俟咏还在等待续任,我听说现在还没有人愿去广南,你夹袋里还有什么人,赶快去替万俟咏回来。
赵兴叹息:我等在广南经营数年,把广南经营的仿佛天堂,现在居然没个人愿意去享受那份成果,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