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以后,暖暖很少再回学校,那日为了考研的事情再次回去,看着熟悉的校园却不再熟悉的人,知道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多少总能感到一些物是人非的哀伤。
从学校出来,边发呆边走着,一晃神,发现自己连回家的方向都走反了,却来到了以前他常常接她的星巴克,暖暖傻笑了一下,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咖啡吧。
那日之后,他却好像又从暖暖的生活里消失了。
脚扭伤地还不轻,暖暖在家休息了几个礼拜,沫沫常常过来,帮她去超市买买东西,陪她回医院复查,叶树辰都关心地每日电话问候,还把丫丫带来探她,陪她解闷。
唯独他,却再也没有出现,有时,电话一响,或是门铃一响,她总觉得心底似有微弱地莫名地隐隐期盼。
就连她自己也被自己这种无法明说的心事扰得不胜其烦,就连看电视时,看见那个熟悉的女主播,都会忿忿地转台。
喝完一杯咖啡,暖暖起身离开,一出门口,看见自己到了停车场,暗暗着恼,和自己生气,最近做事总是这样心不在焉,还想再摔一次吗?又没有车,来什么停车场。
其实,自己是知道的,从前,他总是喝着咖啡等她,将车停在停车场接她。
习惯就是这样,在你最无知无觉的时候将你丝丝渗透。
暖暖苦笑着刚想折回头,却仿佛看见那辆熟悉的捷豹,难道,连视觉也开始故障了吗,只看到它想看到的东西,疑惑着又走近了些,好像真的是他的车。
好像车上还有人,好像就是他。
怎么可能呢?他在这里做什么呢?为什么他靠在那里,蹙着眉闭着眼,好像很疲惫很辛苦的样子,不舒服吗?一思及此,暖暖快走了几步,敲了敲车窗,他一睁眼,看见暖暖,却仿佛不可置信,又看了一会。
暖暖见他不应,直接拉开车门,坐在他旁边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哪儿不舒服吗?是不是胃又疼了?看你样子好像很辛苦似的,要不要我去买点什么药。
这时,他好像才回了神,说:没事,中午喝多了点酒,在附近,就过来坐了坐,不知不觉就到现在了。
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暖暖一下就觉得尴尬不已,来这里喝咖啡很正常,没有车的她来停车场就大大的不正常了。
呐呐地低声回答:下午去学校办点准备考研的事,就顺道过来了……他嗯了一声,也没有深究。
顿了片刻望着暖暖问:扭伤都好了吗?现在还要不要上药或理疗什么的?暖暖嗯了一声说:都好了,没什么问题了。
接着两人默默无言的坐了一会儿,暖暖轻轻地说:你以后开车就不要喝太多酒吧,对身体不好,而且你的胃也不好。
他也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暖暖实在再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就低着头说:那我先走了。
他却说:我送你吧。
暖暖木木地答应哦他却俯身过来顺手的拉过安全带帮暖暖扣好,一个动作完成,两人都是一怔,是因为此刻离的太近?还是这份习惯已被搁置的太久?他也有些不自然地转去开车,一扭车匙,暖暖顺着一看,车钥匙上挂着的却原来还是那个难看的猪头,上次摔伤的时候,疼着慌着,都没有注意到,原来那个猪头还在!他问道:还没有吃晚饭吧,陪我去吃饭吧。
才4点多,谁会吃晚饭呢,暖暖说:好。
却不自觉地荡起一个笑意。
他又补充到:中午就只喝酒了,没吃什么东西。
暖暖也说:我也是,一忙就忘了吃午饭了,现在刚好饿了。
他却微微皱了皱眉说:忙也不能不记得吃饭啊,饿了吗,那里有薯片和饼干,你先拿着吃吧。
暖暖心中一荡,似有一阵水气氤氲双眼。
他旋即也是一顿,接着说:噢,那个,是上次朋友的小孩落下的。
暖暖随手拿起一包饼干拆开,排列整齐的饼干紧紧地重叠码放,暖暖拿了半天也没有完整地抽出一块,他在一旁淡淡地问:怎么了?暖暖不好意思地答:包装地很紧致,抽不出来。
弄碎一块不就行了。
暖暖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我不吃半块的饼干。
说完自己也觉得傻气,就接着说:2,3岁的时候就这样,不吃碎的饼干。
那时候喜欢晚上睡到半夜起来吃饼干,我妈见我睡得迷迷瞪瞪的,有时候就拿半块的递给我,我却会接过来的时候努力眯着眼偷偷瞄一眼,发现不是整块的,就说不要不要……我是不是很坏?他光是听着,也没有说什么,脸色似乎有些许柔和,很迅速地将车靠边停了下来,拿过暖暖手中的饼干,掰断了一块,放在嘴里,然后将剩下的重又递回给暖暖说:现在可以了。
暖暖静静地接过来吃了几片,完全吃不出是什么味道,心底却有一脉脉的温泉涌动。
他点的几样都是平常暖暖爱吃的,暖暖也点了一个他爱吃的河虾。
期间他只是忽然好像想起来似的问了问暖暖现在的工作状况如何,暖暖简单地和他说了说,他只是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暖暖却想起了和他认识以来,他们数年如一日坚持下来的周末补习,从暖暖呆呆望着他,完全不知道他流利的英文是什么意思,到暖暖拿着他送的文曲星,边捶桌子边拽头发的翻译他留的功课。
不由自主的软软唤了他一声:小舅舅。
他抬眉望向她,轻缓地:恩?怎么了?她楚楚动人的容颜此刻又多了一分的对甜蜜回忆的惦念,他望向她的眸光中似有一丝爱怜一闪而过。
暖暖明媚一笑说:我今天能做翻译的工作,其实,都是小舅舅的功劳,以前我最差的功课就是英语了。
要不是小舅舅那些年一直陪着我念,我哪里会念得这样好。
他随口答道:要不是你,我也放下好多年不会去用的。
这样挺好。
等到菜上来,两个人就这样静默无声地吃了一餐饭,他像往常一样不时帮暖暖夹菜,暖暖也和平时一样帮他剥好小小的河虾,安静地放在他的碗里。
一餐饭下来,暖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再理她。
暖暖想着,如果不是两人还有这一点点互动,旁的人看到,还以为是两个不认识的人搭台吃饭呢,这样相顾无言啊!吃好出去的时候,忽听一个甜腻的声音唤他:贺总,好巧!暖暖一回头看到那天在叶树辰家门口见过的那个美丽的女主播,他也向着那个女子粲然一笑,对暖暖说: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一会儿过去。
说完就迎了过去。
暖暖黯然地一个人走了开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他不是一直都是如此这般的吗,茫然地想还要不要等他,不然就自己先走吧,电话和他说一下就好,不用他送了,如果他有事的话。
正琢磨,一个声音叫她:钟暖!暖暖望过去,一个大男孩略带羞涩地站在近前看着她。
你……学姐,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重又叫道。
暖暖望着他,微笑了起来,啊,是那个蜡烛事件的小学弟啊,记起来了。
你也在这里吃饭吗?真巧,今年要毕业了哦。
暖暖含着笑意对他说。
是,今年毕业,在这实习,不是吃饭。
我记得你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吗?在酒店实习吗?他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间酒店是我老妈的,非逼着我来这儿实习。
暖暖对着他又开心地笑了笑这也很好啊,多接触一下各个行业。
他看着嫣然巧笑的暖暖呆了呆说:学姐这是要走了吗?我送你吧,我刚考到驾照,不过技术还是可以的。
暖暖笑着说:好啊。
想他又是佳人有约了,不必麻烦他送了,打个电话和他说一下就好,这边脸上是挂着盈盈浅笑,答应了学弟。
可是刚刚看他又是一副惯有的俊朗姿态周旋于那些莺莺燕燕的,心里脑里都空空荡荡的和毛坯房似的,光大,却住不了人。
学弟见暖暖答应颇为兴奋,却迅速地瞄了一眼暖暖身边的捷豹,泛着一丝羞涩说:学姐,我的车就在这里说着指着斜对面的一辆千里马说:车有点小,不过,我技术还不错,学姐放心。
学姐还没有坐过千里马吧,呵呵。
暖暖有些察觉他的窘,温婉缓言:千里马很好啊,别看它小,养大了是宝马。
学弟一呆,而后就和暖暖一起笑了起来。
暖暖和学弟一起说笑着刚准备拿起手机通知他的时候却看见他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只能敢忙对学弟说:算了,不用了,我朋友过来了,谢谢你啊。
他走过来淡睨了局促的学弟一眼,刚要带着暖暖离开,小学弟忙叫住暖暖:学姐,可以留个电话吗?有些关于美国大学留学的事情想请教你。
看来他们学校都知道她这个考了交换生第一名的中文系才女的事迹了,暖暖答:好啊。
告诉了他电话。
他没有说什么,神色却颇有些不耐。
一路上车也开得极快,快到的时候,来了个电话,他接起来,就听到他低低地柔声说着:嗯,好的……我一会儿没什么事……好,我一会儿过来接你……你等我,好的。
暖暖扭头看着外间风景的样子,其实却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模糊,一片迷离。
胸口也闷闷地,说不出的难受。
等他挂了电话,暖暖说:就这里放我下吧,刚好我可以逛逛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儿散步回去也不远。
他没有停,不悦地说:这么晚了,在外面瞎逛什么,要买东西白天买,晚上不要在外面游荡,也不注意安全。
暖暖下车的时候轻声地说:小舅舅,再见!恩,去吧,看你上楼我再走。
暖暖进了楼道,防盗门落下,转身对着他说:你也慢些开车。
他嗯了一声就将车开走了,暖暖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子呆,闷闷的胸口也还是一直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