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休息,主选张大人请众人重新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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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在拜过香案之后,主选宣读了太后的教令,于是众人又都跪下听旨。
教令中言道,辛酉丁未,太妃寿诞,普天同庆。
凡在座皆恩赐寿饼一枚。
并着令巴州刺使一两黄金起价,以示天恩浩荡。
这花蕊夫人真乃商界奇才!赵少弘心道。
原来,这花蕊夫人是姐妹两人,是眉州刺使徐耕的女儿。
这对姊妹花俱为绝色,效仿皇英,一齐嫁入王建的后宫。
后因色得宠,姐姐被封为贤妃,妹妹被封为淑妃。
贤妃之子就是王衍。
王衍本是王建最小的儿子,却在母亲和姨娘的帮助下得登大宝。
现在,姐姐就是大蜀的皇太后,妹妹也成了皇太妃。
赵少弘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刘元化。
那刘元化是益州有名的富商,上届财神榜上高居榜眼。
赵少弘此次进川名义上就是应刘元化之邀来赴今年的财神榜盛会。
刘元化出身甚是贫寒,却天生是个商人,赤手空拳经过二十年的打拼,硬是挣下偌大的家业。
赵少弘对刘元化的经商才能一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是单论经商天赋,这花蕊夫人与刘元化当真有的一比。
念及此处,赵少弘突发奇想,这位花蕊夫人若是得配元化兄,那可真是珠联璧合,天造一双了!转念之间,不由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十分好笑。
这时,楼下已不断有人出价。
或许是有了前一场的热升,再加之一两起价的刺激,场面十分火爆。
价码扶摇直上,不一会儿,就突破了五百两。
赵少弘却另有所思,今天的重头戏是竞选通州刺史,却不知魏承班和那个欧阳圭都安排了什么人选?想着,向对面望了望。
只见魏承班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正与魏承班耳语。
此人模样白净斯文象个读书人,自己却不认识。
于是低声向身旁的李弦打听。
李弦告诉他,此人名叫杜渭,据说是魏承班的一个远房表弟,是魏承班的心腹亲信。
这大概就是魏承班安排的通州刺史人选了。
赵少弘心想。
赵少弘又扭头向欧阳圭那一桌看去。
这一桌却坐了三个人。
欧阳圭左首是一位瘦削老者,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颌下留着一缕山羊胡子,正不时地指指点点,与欧阳圭交谈甚欢。
看欧阳圭的神情,对这老者似乎颇为敬重。
欧阳圭右首则是一个壮汉,穿着打扮象个暴发户。
虽然有时也做出恭敬的模样,侧耳倾听欧阳圭与那老者的交谈,但看样子对二人所谈不甚了了,不时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看那表情若不是欧阳圭坐在身旁,他就要立马跟谁干上一架了。
那莽汉是欧阳圭的把兄弟,叫郑飞,别人都管他叫郑老二,原是城南锦官绎一带有名的泼皮无赖。
近来跟着欧阳圭,倒是人模狗样的了。
这回没等他动问,李弦就主动介绍。
那老者是什么人?赵少弘更注意那位老者。
据说此人姓华,叫什么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是年初才来的成都。
一开始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后来不知怎么很快就成了欧阳晃父子跟前的红人。
不过,即便如此,这人也并不招摇,是以他的出身来历至今恐怕仍只有欧阳晃父子清楚。
噢,还挺神秘的。
赵少弘嘴上说着,心里盘算,此人如此掩饰自己的来历,定有所图。
不过,既然他行事如此低调,就不大可能去竞选通州刺使,那么欧阳圭的人选多半就是那郑老二了。
而他更可能是欧阳圭的智囊。
赵少弘不由地对那老者发生了兴趣。
见那老者仍不时与欧阳圭低声交谈,赵少弘忽地心中一动,不妨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在这样嘈杂的场合要想偷听远处的私人交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亏师父当年独创了一门神功,专用于此。
师父还给起了名字叫做‘顺风耳’。
这可是他们师徒安身立命的法宝。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想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办到却也不能够。
施展此功之时必须平心静气,象老僧入定一般。
于是,赵少弘又听了一会儿他们的闲聊,便假作困倦的样子,哈欠不断。
最后,索性倚着廊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默运玄功,走七经通八脉,双耳顿时聪明起来。
一时间,邻座的闲聊声,楼板的嘎吱声,对面廊上的呷茶声,甚而板壁内老鼠的吱吱声都涌入双耳。
他再运用师父传授的辨音之法,透过这喧嚣的背景,极力去捕捉那细微的线索。
因为方才他听到过欧阳圭的声音,是以不多时他就辨认出欧阳圭的所在。
他再调整耳力,立时欧阳圭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中脱颖而出。
顺藤摸瓜,很快地他也捕捉到正与欧阳圭交谈的那位老者的声音。
哦!先生是说巴州的得主会捡个大便宜?听欧阳圭的语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
一个有些斯哑的声音道,接着好象抿了口茶。
欧阳圭似乎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可是,这巴州与集州相邻,情形相类。
从方志上看,也无甚殊异之处。
这便宜又从何而来?还请先生指教。
那个斯哑的声音有些得意地笑了几声,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正是由于情形相类,才有便宜可赚。
公子试想,倘若是你参加竞选,见了这等情形,又有了崔胖子的前车之鉴,你肯花大价钱在这么个穷地方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大概是见到欧阳圭摇头,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尽管太后妙计助选,然依老夫揣测这巴州最后的卖价不会太高。
可是,即便能以低价中选,也不过是小有赚头。
欧阳圭仍不明白。
就连赵少弘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
公子是贵人多忘事。
这巴州接邻凤翔李茂贞的地盘。
尊先帝圣命,概凡蜀边各州县,朝廷每年都播有专门的边饷,鼓励垦边。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啊!欧阳圭仿佛恍然大悟般,先生灼见,缪山自愧不如。
言罢,两人哈哈大笑。
缪山大概是欧阳圭这小子的号吧。
赵少弘心中盘算,按照李弦的说法,这华姓老者来成都也不过半载,却对蜀中政事了若指掌。
此人来历必定不简单。
忽然,楼下一阵喧哗扰乱了他的气机,欧阳圭他们的声音立时淹没在嘈杂的背景中,他的双耳又恢复了正常。
于是,他假作被吵醒,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问同席诸人,这是第几场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等尘世一刻,少弘怕是梦中已隔三秋了吧!尹鹗语毕,众人都忍俊不止。
李珣毕竟是诚实君子,语怀关切地问道,少弘是否身体不爽?不碍事。
只是有些乏累,不觉间睡了过去。
他只想敷衍过去了事。
李珣却认真起来,这可不象往日的少弘!你一向精力过人。
说着,李珣向颜姬萱望去,莫非是颜小姐招待不周?言语之中已微有责备之意。
不等颜姬萱分辩,一旁的尹鹗哈哈大笑起来,德润兄,这就是你不明事理了。
依我看,恐怕不是照顾不周,而是颜小姐昨晚侍侯得太周到了的缘故吧。
众人闻听皆是哈哈大笑,只是笑声却有些暧昧。
这种玩笑他们是开惯了的,是以赵少弘并不介意。
只是透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颜姬萱虽是假作探首向楼下张望,脸上除了一抹羞意,却还流露出一丝欢喜。
难道这丫头真的想要向自己托付终生?赵少弘心中轻叹,可惜师父从来没教过自己遇上此类事该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