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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2025-03-30 19:18:03

趁着夜色,赵少弘冒着蒙蒙细雨攀房跃脊向邻宅摸去。

.他并没有选择暗道。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真是那人的话,潘在迎是绝不可能把她带到暗室上面的那个房间的。

因此,暗道也就失去了用处。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各处察看了一番,发现大部分房屋都没有上灯。

想来,这只是潘在迎的一处外宅,他平日在这儿的时间并不多,是以仆佣也较少。

另外也可能是为了蔽人耳目。

只有一处单独的庭院亮着灯。

不过,似乎潘在迎也不在里面。

难道自己运气不好,那人今晚不来?看来只好明晚再来碰碰运气吧。

他有些泄气。

他伏在屋脊上又向江边望了望,却发现江边隐约有灯火闪动。

他悄悄掩至江边,原来这有一个小码头。

码头边一只宫船正在缓缓靠岸,潘在迎正等在岸上。

看来自己所料不差!赵少弘精神一振。

就在这同时,船尾一个黑影倏地跃到岸上,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那人身法极快,赵少弘几疑是自己眼花,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夜行人。

岸上的潘在迎等人似乎一无所觉。

看情形,那人与船上的人并不是一路。

难道还有别的知情人?无论如何要多加小心,那人的身法决不在自己之下。

他心里盘算着。

这时,从船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子,看举止打扮象个大户人家的使女。

这个使女并没有与潘在迎答话,只是回转身向船上招了招手。

甲板上一个仆人打扮的汉子,冲使女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船舱。

不一会,两个人抬着一乘小轿,在先前那个男仆的带领下弃船登岸。

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跟着小轿一路向宅子里走去。

他又在房上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江边有任何动静。

不过,为小心起见,他没敢在屋顶行走,而是溜下平地沿着墙边的阴影远远地坠在小轿的后面。

一连过了几道院落,看情形去的正是点着灯的那个院子。

于是,他绕了一个大圈,躲过了众人的耳目,来到那个小独院的后墙外。

他攀上墙头,确定院中绝无人迹后,跳入院中。

他贴墙根来到连接前后院的月亮门洞向前院张望了一下。

只见小轿停在院中,院中却空无一人。

想来轿中之人已进到房中,却不知从人都去了哪里。

他又退回后院。

后院是个精致的小花园,正房向着后花园有两扇长窗,都紧紧地关着。

那是窥视房中情形的最佳所在。

不过,他不打算选择那里,那个失踪的黑影仍然让他放心不下。

他准备把那个地方留着,万一那个黑影真的也来打探房中的动静,自己正好来个黄雀在后。

他打量了一下正房的后墙,发现墙顶接近屋檐处有一排数寸见方的通气孔。

他选中一个较暗的所在,脱下靴子揣入怀中,施展壁虎游墙的本领,十指紧扣砖缝,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至檐下,探出一只膀臂搭住了房檩,整个人便象猿猴一样悬在房檐下。

然后,他两手交替攀援,几下就来到通气孔旁边,臂上一用力,整个身躯已横卧在房檩上。

他将右耳靠近气孔,并调整好姿势舒舒服服地躺好。

气孔应是通到天花板上的夹层,有一股霉味儿。

不过,他潜运内功,房内的声音便清晰可闻。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正怩声道,干娘,路上还算平静吧?这几日宫里可不太平呢!这是潘在迎在讲话吗?赵少弘心想,怎么嗲声嗲气的,跟昨日在暗室中听到的竟判若两人,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宫里这么乱,你这个内皇城使可脱不了干系!说话的可能是那被称为干娘的女人,声音里透着威严。

潘在迎似乎有些紧张,声音微抖,还望干娘替孩儿做主!唉,这还不是怀璧其罪啊!女人的声音平和下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儿别怕,皇帝已决定把那件物事移到上清宫去。

只要送出宫,宫里自然就太平了。

我儿还是先给为娘捶捶背吧。

听到这女人言及蜀主时的口气,赵少弘已十拿九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女人大概就是名动两川的花蕊夫人吧,只不知她是姐姐还是妹妹?方才他们提到的那件物事多半便是自己所图之物。

既然要送出宫去,这倒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最近有不少江湖人夜探禁宫,看来得到消息的人不少啊!自己得抓紧动手,莫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转念又想到屋中的女人,不由得泛起一丝好奇,花不足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

只是这花蕊夫人如今年纪已长,不知还能保有几分当初的风韵?正在胡思乱想,蓦地一种本能的警觉惊醒了他。

他的耳目又聪明起来。

在一片细微密集的雨声中,他觉察到几声极细微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头顶,仅隔着一层屋瓦!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人?竟能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形下逼近自己近旁!尽管方才自己有些走神,但寻常夜行人的脚步声绝逃不过自己的耳朵。

这人的轻功当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能够发现对方,就也可能被对方察觉。

他立即默运玄功,施展龟息之术,将呼吸和心跳都尽量放缓,全身一动不动,静听着房上的动静。

房上那人呆了片刻,沿着瓦檐向东走去。

脚步极轻,不仔细听恐怕就湮没在雨声中。

赵少弘心道,在平地上自己或许能够把脚步放到这么轻,但在瓦面上就不一定有这个把握。

这人大概就是江边的那个黑影吧,不知是什么来历。

他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那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似乎就在那两扇长窗的顶上。

他听到那人蓦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房上倒栽下来。

落到一半,那人的身躯猛地一顿,赵少弘知道那是他的双脚钩住了瓦面。

那人上身一荡,双手已搭住了檐下的房檩,几乎同时,双脚已离开瓦面。

那人身躯极为柔软,双腿只轻轻一悠就从房檩和两手间穿过,腿弯挂住了房檩,整个人就象对折了一般。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确认双腿挂稳妥了,那人才松开手,上身缓缓倒垂下来,就那么倒悬着将面孔凑近了窗纸。

赵少弘暗道侥幸,方才定是雨声掩护了自己才没有被他察觉。

现在,那人由于靠近了窗子,他已能看见那人的面孔,只可惜那人的全身都裹在黑色的夜行衣中,只有一对闪亮的眸子露在外面。

由于他先前选的地方十分隐蔽,现在敌明我暗,倒不再担心被发觉。

于是,他一面观察着那人的动静,一面重新倾听房内的动静。

这时,屋里批批啪啪地又是拍打又是揉搓,似乎潘在迎正在给他干娘推拿按摩。

想不到这位内皇城使还有这手本事,莫不是专治跌打损伤的江湖郎中出身吧?赵少弘心情好转起来。

只是听这声音,仿佛不是隔着衣裳在做,倒象是直接拍打在皮肉之上。

大概是觉着女人的心情不错,潘在迎小心翼翼地问,干娘,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那东西?候了一会儿,见女人没有搭理他,潘在迎又试探道,儿只是觉着将宝物这么白白送了人太也不值。

依儿说,不如也来他个竞选,公平合理,谁也怨不着咱。

赵少弘不由感到好笑,心想,若是连此物也拿出来卖,那才当真开天辟地头一遭!胡说!果然,那女人斥责道,你晓得什么!若是这般省事,也不用朝中大臣议论如此之久了。

送给这个便免不了得罪那个,这东西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彭王所言不差,把它给了离宫,便把什么麻烦也都推出去了。

只是,这未免太也便宜了她们。

再说这也有损我大蜀的国威。

唉,若是先帝在日那用得着我来操心这等事!就是,她离宫算个什么东西,竟腆着脸伸手来要。

不过,皇上似乎对那小仙女颇有意思,不如便把她留在宫中?勿要信口开河!女人打断了潘在迎,你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啊!这班人可不是易与之辈,先帝在时提起离宫亦敬畏三分。

倒是皇上让我有些担心,这几天被那个小妖精给迷的神魂颠倒的,尽在宫里胡闹。

离宫?赵少弘头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满腹疑惑。

这是个人名还是地名?难道便是潘在迎口中的小仙女?花蕊夫人口中的小妖精仿佛也是讲她。

这女子什么来头?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离宫仿佛颇为了不起。

那应该大大的有名才是,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