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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章节 乱(四)

2025-03-30 19:22:20

率先在赛虹桥前线拉开新一轮序曲的,并不是如同往常一样,由炮击所开始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是由地面部队打响了进攻的第一枪。

成群的日军步兵从远处的阵地前展开,如同涌动的浊浪样,直扑过来,暗绿色的铁盔在硝烟中接成一波又一浪。

周成义看着那片处于在烟火之中的阵地,招手对身后的几个士兵说道让特务连1排从侧翼迂回过去,到位之后架起机枪掩护。

2排跟我从正面压上去。

漫天漫地都是那日军前伸的炮火,在弥散硝烟之中,要想躲开致命的炮火似乎都是件痛苦不堪的事情,更别说还得提防着无所不在的流弹击。

望着那些迅速消失在阵地之间的身影,周成义-哗啦-一声将手中的德制花机关的枪栓拉动,顶上一匣子弹。

走!抬手扶了扶微微有些歪斜的钢盔,周成义猫身抵枪上前。

跟紧了。

身后的几个特务连的弟兄依次猫身小心的跨过那满地狼藉,蠕动着自己的脚步。

头顶之上,一架涂标有猩红军徽的日本飞机嗡嗡的划过,向着远处的天幕飞去,一切都似乎显得甚是那样的惶然而又不乏杀机。

城郊的赛虹桥阵地,刚刚一轮的炮火虽然没有对阵地上的中国守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却也是得阵地上的51师官兵们惊惶不已,很显然,日军已经从侧翼压将上来了,而那一轮炮击则是意味着日本已经将赛虹桥至于在雨花台的掩护火力射程之内了。

现在整个南京的防御形势可以说是恶化得几乎不成样子了,虽然长官们声称构建坚固、并有城墙作为掩护的阵地是不容易被日本人的炮火所炸毁的。

但说实在地,没有多少人相信这句话。

估计军官们自己也不信,要不然他们不会刻意的命令着将掩体挖掘得更深。

到处都是那样的令人恐惧,远处的烟柱腾起袅绕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周成义看了看怀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妈的,没见过这么难走的路。

身后满头是汗地传令兵员抵着枪,低声骂骂咧咧到。

周成义的额头也满是汗水。

钢盔下更是满是潮湿,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汗珠接连的从发间滚落下来的阵阵冷然,风一吹,满脑袋都是冰冷。

真是他娘的让人受够了。

周成义抬手拭去眼角的汗珠,骂到。

斥候,注意周围的环境。

周成义小声地叮嘱了下前出的斥候。

赛虹桥阵线之上,还没有发生交火。

小队的绕行很容易就会被暴露,而神经绷得紧紧的斥候很容易因为疲惫和压抑而忽略了某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很可能会引起随时可以令整个小队全军覆灭的噩梦。

前面的斥候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在传来了一句知道了长官。

妈的,等老子打过去,非得让狗日地也给我也尝尝滋味。

长官,咱们这是去哪里?身后的传令兵听得周成义的话。

问道。

别问太多,摸到前面的土坡那边给我隐蔽好。

周成义压低了喉咙说到。

此时就在特务连的一行人在,满是狼藉的阵地之中艰难跋涉之际,在他们前方10余里的一片开阔地上,数十门75毫米野炮正高昂起自己短短的炮管,成群地炮手围绕在四周忙碌着,十多分钟之前的那轮炮击虽然只是一轮掩护性炮击,但根据观瞄气球上的观瞄手扔下来的情况说明显示。

炮击显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由于中国守军在赛虹桥外线修筑了坚固的掩体,而这些掩体、防御工事又处于在硝烟遮蔽中,所以观测气球没有办法进一步的得出毁伤效应评估,甚至就连准确地坐标、位置都没有办法提供。

这着实让骄傲的炮兵们感到了愤怒。

怎么样,看清了没有。

周成义拍了拍趴在自己一旁的柳大个子的肩头。

是的,鬼子正在向咱们团的正面压进。

周副官,我们动手吧。

柳大个子有些兴奋的抵了抵枪一打一个准。

嘿。

小子,急什么。

周成义笑道你先将工事建立好,等后面地弟兄上来后再说,况且我还得让这些狗日地知道点颜色呢。

轴周成义一脸的邪笑。

一门门75毫米野炮、九一式十榴地四周围满了日军炮手,微微上昂着的炮管将它那黑森森的炮口直指已经远处的天幕,所有的炮手都在准备着。

黄灿灿的炮弹、忙碌着的炮手,几乎整个炮击阵地已经进入到了最后准备时刻。

野炮兵第6联队长藤村中佐、副官-中川多士少佐、段列-池弘少佐、指班长高梨俊大尉等一众人聚在一起。

忙碌了十多分钟。

方才在地图的位置坐标上连出了一道弧线。

显然这道弧线便是待会儿炮弹所要砸落下去的地方。

而此时,所有的火炮都在等待着一个最后时刻的到来。

打完之后必须撤下去。

别他娘的死得窝囊。

周成义整理了下弹药,对着围在自己四周的一圈弟兄们说道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必须在迅速撤退到主防线。

周成义说着朝着身边的小虎笑了笑你负责去主阵地联系下,这种任务你就别参加了。

特务连向来都是刀尖上舔食,再说了,这次行动,本来就不是在预定之中。

可是小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周成义的手势给挡了回去没有什么可是,我是团部副官,现在我命令你服从命令。

周成义说道。

几个身影飞速的冲了出去,从弹坑之间直插了出去。

蹦蹦跳跳的直扑日军在阵地之前的攻击处发现。

周成义是想来次敲山震虎。

周长官打来了信号,就等你的好戏开始了。

一个弟兄看着主阵地上打来的旗语说到。

猫身抵枪的周成义冲着身旁的特务连的弟兄们点点头准备。

说着周成义一拉枪栓,将手里的枪顶上火上!周成义低喝一声。

-哒哒哒-伴随着阵阵的枪声,接连的三连点密集的从弹坑之间冒了出来,侧翼上几个正在向主阵地推进的日本人应声倒地。

妈的,上,上!周成义低声吼道。

三五个身影直跳而出,手里的枪不断的打出致命的金属弹丸。

中国人的袭击!进攻的日本人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一个挥着手枪的日军军官刚转过身,一枚飞速而至的子弹便亲吻了他的额头,一抹猩红在阳光下飞洒出去。

几挺过机枪开始胡乱的扫射起来,嗵嗵嗵的冲着四下里一片狂乱扫射。

死亡在碎泥之中满天飞舞,火链样的毒蛇舔舐之处,一片飞沙走石。

烟幕弹周成义喊道,收枪甩出一枚烟幕弹,一阵乳白色的气雾随着飞旋而落的烟幕弹的落下,而哧哧的腾起。

几个弟兄紧跟着周成义,甩出烟幕弹。

撤了,撤了。

周成义干着嗓子吼道。

趴在土坡后的弟兄们接连的打出一轮致命的金属狂吻,将两三个日本人撂翻在地,也匆忙的退下去。

听着远处一片嘈杂的叫骂声,周成义低笑着。

白痴来抓我们呀,快他们的来抓我们呀。

柳大个子边跑边骂到。

抓紧速度,快跑。

周成义喘着粗气喊到。

一阵如同破帛样的撕裂声从头顶划破而下,如同地狱里那透彻着悲戚的无数幽灵的哀嚎声样,让人感到一阵的惶然而又不安,因为这是死神的狞笑,生命黯然消失前的挣扎。

炮击!隐蔽周成义一声干吼,跃身扑倒。

同样的呼喊在不远处的主阵地之间传开日军炮击,注意隐蔽。

但这已经晚了,第一排的炮弹已经带着自由陨落时划破天空的那阵撕裂样的干嚎,轰然而下了。

触碰性极其敏锐的碰触引信使得这些75毫米、105毫米大口径杀爆榴弹在阵地上空形成了可怕的空爆弹效应。

铺天盖地而下的死亡钢铁几乎让人无处可躲。

当第一排炮弹呼啸着砸落的时候,那许多中国士兵便开始见识到这次鬼子炮火的厉害了。

因为这第一轮的炮击最多也就算是一轮试射,悲剧在迟疑了数十秒之后,便开始了。

不得不承认,日军的那些炮兵参谋们的工作效率的确很高,在野炮兵第6联队长藤村中佐、段列-池弘少佐、指班长-高梨俊大尉等人的亲自干预下,对目标打击精度进行评估的工作不过寥寥数分钟便完成了,而这数分钟之内,至少有三轮炮击使用了威力巨大的烧夷弹。

其目的便是要消灭阵地上的全部中国守军。

随着各炮大队、中队自由射击的命令下达,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日军各炮兵群纷纷展开大规模的齐射。

那些在寒风中赤膊着上身的日军炮兵们狂热的地将大口径的榴弹炮弹纷纷推进炮膛,按照炮兵引导员预先计算好的射击诸元,向着中国军的阵地猛烈的炮击。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一章节 乱(五)一排接着一排的炮弹整齐而落,75毫米炮弹以及那些九一式十榴砸来的155毫米大口径杀爆榴弹炸起的火光接连不断的冲天而起。

炮弹划过天空的-咻-咻-的尖啸声就没有停止过,中日军的炮弹几乎是一米接着一米的向前推进,反复的耕犁着赛虹桥一线的防御阵地。

炮弹接连如同雨点样的砸落下来,闷头躲避的国军士兵们不得不忍受着死亡的肆虐,窝躲在战壕里祈求上苍,祈求不要有那该死的炮弹掉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爆炸的气浪将大块大块的泥土犁翻起来,高高的掀飞在半空中,火光将冬日那灰蒙蒙而又显得甚至黯淡的天空染得通红通红的。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震耳欲聋。

那些临时挖掘的散兵坑、仓促构建的掩体根本就无法抵御炮弹的轰击。

一发105毫米杀爆弹下来,一片血雾四溅。

饱受炮火蹂躏的守军官兵们痛苦的发现这样的场面简直如同身处在地狱之中一般。

火光、热浪、冲天而起的烟柱,还有那震撼人心得巨大爆炸声。

炮弹的碎片在空中到处飞舞。

一线阵地上几乎是一片的混乱军官们干着嗓子的大喊着注意隐蔽,奔逃着的士兵不断的被呼啸而落的炮火给炸死炸伤,对垒的沙袋、木料被巨大的气浪给掀翻,呼呼的燃烧着,到处都在冉着黑烟。

并不是没有炮火对那些推进地日军进行轰击。

可是这些火炮的还击使得他们所付出的代价甚至要远高于那些困守在战壕里的同伴们。

因为日军的压制火力几乎是让人惊愕的。

几门迫击炮还没有能够打出他们的第二轮炮击,无数漫天飞舞而来的火炮弹便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带着狰狞地尖啸声,倾泻在了这个不识时务的迫击炮阵地上。

火光一道接着一道的闪动着,热浪高高的卷起阵阵窜动着的火苗,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撕心裂肺的爆响着。

整个阵地完全的被湮没在一片地火海之中。

整个迫击炮阵地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开死神的召唤,炮手连带着他们的火炮一起全部覆灭在这片浓烟烈火之中,那些82毫米迫击炮转眼之间,便是成为了一堆黑乎乎的、扭曲着的残骸。

被炸得尸骨不全的炮手们以各种姿势倒毙在火光之中,他们中的绝大数人甚至连个完整地尸体也无法觅得,到处都是放射状喷射的血肉。

而阵地上被引爆了的弹药还在不断的发生着接连的殉爆,伴随着巨大地爆炸声,到处都是如同焰火样的腾放开火光。

一排接着一排的炮弹猛然的从天而降,一些构建的火力点在火球中转眼便是消失不见了。

作为支撑点的机枪工事更是伴随着一团巨大的火球地崩起,成为了诺大一个弹坑。

倒是有残碎的残骸在爆炸的火光中四散飞舞,整个阵地上接连不断的盛开一道接着一道的火柱。

似乎这里从来不缺少的就是盛开的火光。

妈地。

这些狗日地打疯了。

趴跪在地上的周成义努力地捂着耳朵,竭力的让自己的身体脱离和地面的接触。

不要说那些灼热的火光和飞舞的钢铁了,就距离这么远传来的阵阵震撼感还是让人受不了,大地都似乎在颤抖着,到处都是翻飞的碎土和嘎然倒下的树木。

整个赛虹桥阵地上到处都是弹坑和炸碎的树枝,很难想象,那些中国士兵们是怎么样在这死亡之中忍受着钢雨的洗礼的。

他们中的很多人。

尤其是暴露在战壕外的那些人,几乎在第一轮的炮击中便是被炸得血肉横飞了。

***,都说了想占便宜也别逮着老子占。

柳大个子连声的骂到也就他娘的看每次都是老花样,炮兵轰,步兵跟着冲。

狗娘养的玩意儿。

一旁的小虎撇撇嘴咱们哪次不是被人家打得撒丫子就跑。

几乎每次都被人家撵鸭子,只是这种天生打了就跑柳老兵你没有觉得罢了。

嘿,你小子倒是来劲了。

柳大个子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吵吵什么呀。

周成义打了个手势,止住了两个家伙的较劲。

一阵接着一阵破帛样的呼啸声中,连续的一对炮弹轰然而下。

接连炸起大片浓烟烈火。

在短暂的停歇之后,炮击又一次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各种口径的轻重火炮都开始了轰击,除了野炮兵第6联队的那些75毫米野炮和九一式十榴之外,以及各联队的那些步兵炮也开始了轰击。

这是鬼子步兵进攻前的火力准备。

也是攻击发起前的信号。

排山倒海样的炮弹带着人的尖啸从天而落,狠狠地砸在赛虹桥那早已经支离破碎的防线上,四下里完全被覆盖在一片火海之中。

雨点样的炮弹在破空的呜鸣声中。

轰然而下。

侧翼的雨花台阵地处。

拉开警戒线的一个步兵大队的日军已经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准备开始对赛虹桥的外线阵地进行侧翼攻击。

配合正面的一个大队,完成对中国守军在赛虹桥外线阵地的突破,而另一个方向上,第114师团也开始了他们的攻击作战。

而在军官们的催促下,那些日军步兵炮中队也开始纷纷的前抵,展开射击。

金属弹丸呼啸而出,扬起的烟尘火光接连闪动,掩护着各步兵联队、大队开始两翼的钳击。

以第114师团为正面攻击,第6师团右翼队为侧翼钳夹的最后攻略即将开始了。

正面推进而来的第6师团以两个步兵大队的主力作为攻击力量,以猛烈的炮火开路,紧接而来的数辆战车喷涌着火舌,掩护着成群的步兵便是冲了上来。

一些探身在战壕外的中国士兵似乎不惧战场上飞射的流矢,拼命的操纵着机枪、步枪,向着开始进攻的日军扫射。

南京城内是一片混乱,日军的疯狂的进攻转眼便至。

日本人已经攻占了城郊的阵地,成串的炮弹接连呼啸射向混乱的中华门之内,那里已经完全的陷入在混乱之中。

一些据守在阵地上疯狂扫射的中国守军机枪手绝望的看着天空中成群的日本飞机飞扑下来。

几个不怕死的、扛着机枪对空扫射的士兵直接被那些敌机上的机枪火力气给打得血肉横飞,阵地上的许多弟兄都被直接给埋葬在火光中。

依托着装甲战车的掩护,日军第6师团的左翼队也很快的冲了上来,他们对南京的侧翼直接形成了合围之势,从而使得南京守军直接陷入在覆灭的境地之中。

成群的日本兵呐喊着冲了上来,机枪对着守军的阵地就是一阵扫射,冲击防御阵地的鬼子们几近于疯狂,以手雷开路,在战车的掩护下,接连发起冲击枪声如同炒豆样的响起。

作为防御支撑的工事、城墙在炮火下被炸得粉碎,随后而来的日本兵们很快的便肃清了那些在横冲直撞的战车前死伤惨重的中国残兵。

并将自己的攻击锋线进一步的前推。

几辆战车,缓慢的碾压过遍地的砖骸,炮塔对着一栋栋房屋猛烈的扫射着。

炮弹直接穿入建筑内,很多躲在房屋里的中国士兵都被接连炸开的高爆弹给撕扯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南京城外的那些建筑区完全的成为了一片火海。

部署在城南中华门方向的8师由于在之前擅自离开阵地,刚被36师给拦了回来,已此时匆匆忙忙之间,刚刚回到防御阵地。

那些日军的炮火便轰了下来。

成群结队的日军肆无忌惮样的屠戮着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南京守军,那些阵地纷纷在接连的爆炸声中冒起了滚滚浓烟。

成批成批的士兵在鬼子的炮火和轰炸的绵密的爆炸声中被炸得血肉横飞。

在炮火那如雨样的炮弹的反复洗礼着下,钢铁与烈火编织而成的死亡之毯一次次覆盖在从赛虹桥到中华门一线的防御阵地。

协同冲击的日军步兵在战车的掩护下,成排的向前涌进,一旦装甲部队取得突破,杀声震天的中国士兵便从这个缺口冲将进入,手雷、轻重机枪火力狂暴的扫向防守在阵地上的中国部队,三三两两相互掩护着向前跃进,掩护着后裔的部队。

来自纵深的重炮群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歇,炮弹不断的呼啸出去整个城南防御阵地被炸得火焰冲天。

飞机一次次对整个战地进行猛烈空袭,力图配合炮兵以强大的力瘫痪南京守军最后的防御力量。

倾泻完死亡的日本机群得意洋洋的在空中盘旋一番,沿着城郊公路,到处都四散着一堆堆的残骸,燃烧着、袅绕着浓浓的黑烟。

一具具倒毙着的尸体蜷缩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城东南方向上,激战依然,几架日军飞机一头扎落下来,冲着地面上87师官兵恶狠狠的狂扫一气,一道道弹幕在地面上割开阵阵腥风血雨,被击中的中国士兵无一不是被这些航空机枪弹给打成漫天的血雾。

以贯通中华门的南北线为境界,右(东)为114师团,左(西)为第6师团,日军对中华门则以两师团同时发起最后的攻击。

但第6师团在中华门以西的城墙一线进行极其惨烈的激战后,仍没有取得进展,在遭中国军的顽强抵抗,第6师团备感困难及费时甚久,不得不调整自己的作战部署。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二章节 乱(六)命令高田大队长再派上去两个步兵中队,从侧翼迂回过去,必须一举突破支那人的防线第6师团步兵第36旅团长-牛岛满少将亲自在本臣大佐的都城步兵第23联队指挥作战,看着那片烟火之处,牛岛满命令着说到让佐利大尉的步兵炮中队进行弹幕压制!数架飞机尖啸着从头顶上划过,只在人们的耳边留下一阵远去的轰鸣。

远处的野炮兵第6联队的那些十榴重炮缓缓高扬起自己那修长的炮管,黑漆漆的炮膛内,早已然待发的炮弹直指蓝天白云。

就位的炮手在等待着指挥班发送来的最后的炮击坐标诸元。

预备,放!炮长们高举起的右手臂伴随着口令声,同时挥下。

发射手微微欠身左转,拉动蓄势待发的触发拉绳。

十二门九一式十榴同时的发出震耳的轰鸣。

-哐当-带着热气的炮弹壳从打开的炮闩处滑落而下,滚落带一边,早已经等在一边的弹药手跨步上前,膀大腰圆的杀爆榴弹被顺势推入依然热腾腾的炮膛。

预备,放!又是新的一轮。

接连呼啸而来的炮火间南京城外的赛虹桥的阵地炸得火光四起,一波又一波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如同破帛样的尖啸声从天空之中陨落下来,爆裂成一团巨大的烟云。

到处都是哭嚎哀鸣的士兵,中国军队在淞沪撤退的时候便失去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炮兵。

至少有三波日本机对南京城的掩护阵地发动了猛烈的空袭,毫无还手之力的中国士兵们来不及转移便被摇曳而下地炸弹给吞没在火海之中。

多枚炮弹同时击中了城墙处,用咆哮着的热浪和令人窒息的火光将大块的揉捏成了碎片。

3营就位了没有!邱维达有些急切的问道。

毕竟一个团对鬼子一个师团,这兵力对比地悬殊性也太大了点。

按照部署,3营将会防御在中华门的右翼,左翼则是88师的阵地。

整个作战最为关键的也就是在此。

也不知道305团和151旅在赛虹桥一线怎么样。

两天前刚刚攻占高桥门一线的第9师团本来还在徘徊。

是否向光华门的方向继续进军的主意还没敲定,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便下达了命令,第9师团原地整顿,这让第9师团的那些一心想着最早杀入南京城的官兵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在这之前,第9师团之所以在光华门之中无法前进。

被阻挡了两天就是因为中国人地防御太过顽强了。

由南京向东北方向前行不到十多里,便是乌龙山炮台,也是中国军队控制下的南京的最外围地江防防线所在地。

据得到的情报显示,进攻该战线的日军正是数天前攻占镇江地日军第13师团一部。

尽管情报部门称这支日本军队只是一个联队级规模,可是乌龙山炮台的守军还是不知所措,因为江面上已经出现了日本人的舰艇了。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日本人全面对南京展开进攻的两天之后,在向南京总进军的命令催促下,第13师团山田支队已经离开了镇江,拖沓着向稍偏西北方向的南京进发。

虽然不知道这个山田支队会不会和自己面对面。

但乌龙山炮台的官兵依然是骂声不绝,同样骂声不绝地还有山田支队的官兵,因为谁都知道去南京摆明了是给第16师团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打下手。

日露战争末期的时候。

在明治38年之间,军部总共扩编了6个师团,其中4月1日组建了仙台第13师团、名古屋第15师团。

7月6日又组建了宇都宫第14师团,而后又组建了京都第16师团。

大正裁军之中,第13师团、第15师团、姬路第17师团、久留米第18师团被裁撤,而第1师团由于驻屯满洲则是躲过了这一劫。

由于日中战争的爆发,日本军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出现了,于是昭和12年9月10日(1937年9月12日)以留守第2师团为主体构成,重新编组成了第师团。

、此时要让骄傲地第13师团去给同样是1905年成军地第16师团打下手。

山田支队的官兵们怎么都觉得可恶。

然而造化弄人,刚刚离开镇江不到10公里,前卫部队还没走出镇江地地界,后卫大队甚至还拖沓在镇江的时候,山田支队的指挥部便接到了一份来自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的紧急电文。

加快行进!寥寥数语足矣使得山田支队意识到南京攻略已经到了最后之关头。

而中国军的南京卫戍长官司令部内也是一条紧接着一条糟糕的消息,和乌银孔山守军的联系全部中断!这个时候的所谓联系全部中断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要么是该部建制已经不再存在了。

要么就是遭到了通讯手段的终端。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日本人正在向银孔山一线增加压力。

拒绝作战参谋要求尽快向下关靠拢撤退的建议,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再次下达了第36师进城准备巷战的命令。

尽管参谋们的向下关靠拢,即与水火之中准备退路,又可避免最后撤退之时过于混乱的建议听上去很不错了,但唐生智还是明确表示了对这个方案的否定,谁能够知道第2军团还是不是依然存在着,要是那里是个火山口呢?要是日本人已经攻占了银孔山一线呢?这个时候仓促退往下关岂不是死路一条。

可惜这位多少有些自以为是的卫戍长官忘记了自己所面临的局面。

第2军团就算还存在着,能走到哪一步,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看着地图上混乱的红蓝色箭头,副司令长官罗卓英耸耸着肩头。

然而随即而来的日军狂攻则让长官司令部内的一众将领、高参们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差一点就蹦出来,先是一轮炮击,接着又是猛烈的狂轰滥炸,日本人从赛虹桥延伸到中华门、直至光华门一线同时的发起了疯狂的进攻,而且中午时分,中华门一线退下来的88师又在挹江门和宋希濂的36师大打出手,紧接着又传来了俞济时的74军仓促架桥,试图退往江北,但遭到了36师的机枪扫射,双方又是一场火拼的消息。

意识到问题不妙的卫戍长官司令部立即下达了短短数十分钟内的有一道道命令责令第36师宋希濂部就地建立防御,阻挡一切溃退之散兵。

本来浩浩荡荡的向南京城内开进的36师因为一道突然下达的向南京城内开进,准备巷战的命令已然是乱糟糟的一团,接着又是和88师、74军各自开打了一场,组织恰当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可是一条不明不白的就地建立防御!则让各作战团、营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就地建立防御!,乱得如同一锅粥样的部队相互扯皮,如果不是长官部的又一道命令阻挡一切溃退之散兵的命令很快下达到的话,闹得矛盾重重的36师很有可能自顾自的撒丫子跑了。

尽管这样,部队的建制还是乱了,第一道命令使得各团、营在混乱之中要么是向前涌动掩护,要么就是掉头就跑,差一点部队就形成崩溃局面。

而从前面用来的溃兵,更是使得全师的士气低到了极点。

各种谣言漫天飞舞。

日本兵已经攻占了中华门,正在向城内进攻!日本飞机将南京城的许多地方炸了个精光,中华门守军已经是全军覆灭了。

江北的胡宗南第1军撤退了,浦口被鬼子占领了,南京已经被日本人被包围了真真假假纠缠在一起的各种谣言使得匆忙建立防御的第36师立刻陷入在军心动摇、人心惶惶之中。

在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士兵们看来第88师都已经丢了雨花台,而且私自撤下来这样的局面简直是糟糕透了,几乎没有比这更为糟糕的事情了。

在中国古代军法中便有明确的十七条五十四斩来约束军纪,怕的就是因为谣言和不明的军令而造成部队的溃乱。

一个十人的小分队传达一条作战命令会很是简明扼要,几乎不会变样,可是一个师万余之众呢?错误不祥的命令,加上不明就里的情况以及涌下来的溃兵,这一切相加在一起的结果,足以使得这个第36师不战而自乱了。

如果不是那些军官和师长-宋希濂亲自出面努力的维持好军纪,恐怕这个师早已然不战而全面崩溃了。

紧接而来的是连续三轮的空袭,呼啸着袭来的日本飞机接连发动猛烈的空袭,这一次打击的目标是刚刚展开防御的88师。

呼啸而下的炸弹、一通接着一通的疯狂扫射,当日本飞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边的时候,第88师的士气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一番猛烈的空袭几乎是从脊梁上敲断了第88师的士气。

没等到那些努力维持部队不至于崩溃的军官们缓过神来,伴随着猛烈的炮击的开始,由雨花台方向而来的日本军队已然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中间位置的中华门首当其冲。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三章节 乱(七)***,这仗没法打了。

看着那一群群涌动而来的日军步兵群中飘扬着的膏药旗,周成义气急败坏的骂声到,一天的功夫,整个赛虹桥的守军几乎所存不足一半。

特务连更是几乎伤亡殆尽,全连存者不足30人。

而鬼子新的一轮的进攻转眼又开始了。

整齐而下的弹幕掩护下,一辆辆日军战车咆哮着冲向一片混乱中的阵地,侧应两翼的数辆东装甲车则扬卷起漫天的烟尘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杀气腾腾而来。

同时赶来的机群则是开始凌空进场,天空中布满了纷纷然而下的炮弹尾痕。

洁白的羽烟如同画笔在蓝天之中划拉出的笔触样,悠然缠缠。

一辆辆喷吐着火舌冲锋而来的日军战车嘎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成群的步兵从后面跟了上来。

更多的炮弹划过冲击的鬼子狂潮的上空,猛然地陨落而下,将诺大片地区炸得火光四起。

接连升腾着的烟柱高高耸立于天地之间,袅绕翻腾着。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就像是一曲丧礼交响曲。

当一轮齐射而来的炮火将整片阵地点燃成熊熊燃烧的篝火的时候,151旅的阵地事实上已经崩溃了。

嘶吼着的敌机一次次掠过空中,投下携带着的炸弹,而那些拖着尖啸而下的炸弹则更是像夺命的死神一般。

无数纷飞的纤小的钢铁顷刻之间便使得诺大片地区化成火海。

然而这仅仅是悲剧的开始,更大的浩劫接踵而来。

一个步兵中队的鬼子突袭了几乎如同空无一人样的侧翼阵地,精锐的日军步兵在肃清了有限地守军部队之后,完全切断了赛虹桥守军退回南京城的回头之路。

接连遭到的打击使得阵地上的军心更加的涣散了。

不惜一切损失,必须夺回侧翼阵地,否则一切都将完蛋!掏出佩枪的151旅旅长-周志道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他那挥舞在手里的佩枪着实让众多的军官们被吓得面无人色。

而成堆的日军则在军官们地指挥下下。

如同浊浪样的从远方黑压压而来,向着这片阵地发起进攻。

一辆辆装甲战车带着铿锵大地的沉重滚滚向前,似乎想要将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阵地碾压成碎片一样。

遮天蔽日的硝烟袅绕成一团团的淡灰之色。

准备!随着周成义的一声命令,特务连和305团地中国官兵们齐刷刷的架起了自己的枪。

准备迎接小鬼子的冲锋。

-咻-的一声,一枚炮弹划破天空而下,-咣-伴随着浓烟气浪的四溢,数名阵地上的士兵被火光狠狠掀飞了起来。

在这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中,数架敌机同时从空中扎落下来,更多炮弹开始纷纷扬扬而下,不断炸起火光。

侧翼上。

缓步压上的日军战车转动着炮塔,猛烈扫射着冲锋而来地302团的反击部队,57毫米坦克炮不断的将炮火倾泻出去。

开火!阵地上同时泼洒出一整排的子弹,间杂着甩出去地手榴弹,无数的预制破片和激射而出机枪、步枪火力同时交错在一起,疯狂的冲着那些日本人队形泼洒死亡。

散兵线排这么密集,简直就是送死!看着那些冲锋的302团被泼洒而出的弹雨给整排打倒的时候。

周成义除了怜悯之外,更多地是愤恨。

这个战场选得好啊,两边畔河,中央位置又是片河滩,这赛虹桥本就是坐落在秦淮河南岸,日本人要想进攻,首先不得不压缩自己的攻击正面,这样一来,密度也就大了。

同样的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这样啊!一旁的305团代理团长-常孝德说到这些密集的人海,只会遭到火力屠戮的,妈妈的,这仗难打啊。

302团要是垮了。

我们这边都完了!周成义要了摇头说到。

是啊,这样我们团地正面压力可就大了!常孝德不由地发出了疑问按照如果越302团保持这样大密集的人海冲锋,那么迟早……我担心啊!这是没办法周成义苦笑到日军只要以所有炮火对这片狭长地带展开炮击,他奶奶地,302团恐怕拿不下阵地便都完了!周成义哼声说到。

以最大火力又是来造成最大的线性损失,这招火力覆盖的战术可是小鬼子最擅长了。

看着一脸悲哀的周成义。

常孝德说到这场仗看来注定了是要血流成河喽!成排的302团士兵被迎面而来的弹雨给割草样的扫倒,阵地上炸得火光死起,到处都是燃烧大火,可是即便是这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浊浪还是蜂拥着向前涌来。

在军官们的督战下,成排的302团发起飞蛾扑火样的冲锋。

在发现自己面临着被击溃、甚至被围歼的厄运时,151旅旅长周志道在和各团团长匆匆商定之后。

认为与其被歼灭还不如决死一搏。

要求302团的残部在短时间之内,释放出全部的能量。

以大密集的人海向据守侧翼的日本军队发起冲锋。

这种如同飞蛾扑火样的突围战,也许会带来惨重的伤亡,但至少比被那些日本人的逐步消灭掉要好多了。

而且看那糟糕的地形,部队即便想疏散散兵线也无法做到,狭窄的攻击正面压根就展开不了一个团、营的兵力。

而窄正面、大纵深的地形又决定下了,除非使用密集人海冲锋,否则根本无法打开局面。

当然了,要是有火力优势,也就不用这样麻烦,可问题是,没有重炮的第151旅哪里还有什么压制火力,没办法达到火力优势,那只有人海优势这条路了。

营、连级步兵冲锋的浪潮下。

望着那涌动而来的浪潮和阵地上那些叠叠的尸首以及遍地的火光,站在侧翼阵地上的周成义他们也是无语了。

151旅的弟兄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整个赛虹桥的守军打开一条活路。

真***疯了!看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周成义几乎喃喃着说不清话来。

一架接着一架的日本飞机低空嘶吼着掠过空中,炸弹接连而下。

猛然之间,一阵凄厉样的尖嚎,就像是地狱里的那些幽灵被释放出来的那种摄人心魂的怪嚎样,凄厉而又让人心惊胆颤。

无数的炮弹从日军的阵地上飞射而出,炸起的火光,看上去是那样的整齐、那样的绚丽,一片片,接连不断。

天空中,翻飞的日本飞机用投掷下来的炸弹整排地炸出一道道火光,将冲锋的301旅的士兵吞没在其中,劈头而来的轻重机枪火力如同割草机样,将一堆堆人群打得血肉横飞,一些因为惊恐而退缩的士兵立马遭到后面的督战队的处决。

为了给打开一条活路,军官们是根本不在乎枪毙任何敢于退缩的士兵的。

只有拼一场这样才能活下去。

谁都知道,密集反击的根本点就是这里,也许会付出较大的伤亡代价,但却可以使得多数人获得生机,而且,比拼意志力的作战方法本来就是很残酷的。

狂轰滥炸一气的日本飞机渐渐远去,直至最终消失在了天边,地面上的战斗再一次迸发到了高峰。

151旅的营连级冲锋着实让防御在侧翼阵地上的日军心惊肉跳不已。

虽然在淞沪战场上见过了尸山血海,但这样疯狂而又不要命似的打法还是头一次见到。

密集的人海冲锋让人几乎感到疯狂,很多日本人显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正如日本人钟爱于剑术一样,中国军队由于缺少重武器,不得不去选择于刺刀战术,面对着成排的日军火力,黑压压的挺着刺刀发起冲锋的中国官兵们知道,要么是自己的冲锋在对方的火力下死伤叠野,要么就是鬼子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而全线崩溃,沦为被杀戮者。

全体稳住,开火!面对着正面向着自己这里而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同样心惊肉跳的日军步兵中队长几乎是在扯着嗓子怒吼,这个时候要是先怯弱了,那么整个中东只有崩溃的份了。

开火,开火!阵阵怒吼声中,许多日本士兵都是低头埋首,直接将枪探出在掩体或猛烈扫射着远方压过来的中国人的锋线。

周成义也闭眼不忍看那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惨景。

日军的重机枪在人群之中犁出一道道可怕的崩口,每处崩口都是一片猩红飞舞。

这不是战争,几乎是一场屠杀。

得不到任何支援的中国士兵就这样成片的被打死在阵地前,但他们至少压了上去。

一阵刺耳的怪啸,伴随着梳样的羽烟坠落而下,战地上一片浓烟烈火,燃烧成片的火海将大片大片的士兵吞卷入其中,沦为自己的燃料。

翻滚着的火舌舔动着自己的红信,任意妄为的吞没着一切它们所能够燃烧起的东西,纷飞的破片到处泼洒着,无数的钢铁如同绽放的焰火样,腾放开去。

大地在这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如同雷鸣样的低吼着,渐渐的又在颤抖。

大地因为人血的滋润似乎变得更加的猩红了,以至于触目之间,天地一片血红血红,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被遮蔽起来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一抹抹喷洒的飞红的原因。

压上去,压上去!1营、营全部压上去。

周志道看着用尸体打开的局面,审时度势的投入了最为有力的攻击力量侧翼迂回的两个连给我狠狠插入到侧翼位置。

一场激烈的白刃战随着151旅冲上了侧翼阵地而随即爆发。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四章节 乱(八)整个南京城外已经打得如同开了锅的稀饭样,到处都在翻腾着。

炮弹、炸弹不断掀起阵阵的冲天火柱,飙舞着的热浪咆哮着势无可挡的翻滚着。

中华门上的城楼的残骸还在熊熊燃烧着大火,七零八落的碎片纷纷扬的散落在遍地的尸骸之中。

狂暴如雨的子弹如同捅了窝的马蜂样,嗡鸣着从人们的耳边飞过,-咻咻-而下的炮弹在天空中拉开一道又一道弧线。

在飞机的狂轰滥炸和猛烈的炮火轰击下,中华门阵地上的许多中国士兵直接便被从天而下的炮弹和炸得血肉横飞。

到处都是混战。

眼看着南京城廓防线就要最终在钢铁力量之下土崩瓦解了,溃败几成定局。

周成仁的心比谁都揪得紧,跟着邱维达之后,他不断的向各营、连传达上峰的命令。

虽然守军做了顽强的抵抗,但左翼位置上的88师率先垮了线,在日军第114师团那如同暴风骤雨样的火力打击和飙风样的冲击下,左翼防线几乎全线崩溃。

如果不是87师一部和306团携手及时堵住缺口,后果是不堪设想。

赛虹桥一线,疯狂冲击第6师团,在碰了个头破血流之后,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赛虹桥侧翼的作战计划,因为事实上随着侧翼阵地被中国军几乎是以刺刀冲锋的方式夺回,那一线的两个步兵大队已经是损失惨重了。

而中国人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那满地的残骸,还有血肉模糊、残存不全的尸首无时无刻不在让依然活着地人心惊胆颤,而垂死者的呻吟、哀嚎。

更是让包括周成义在内的所有人悚然变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日军的打击却达到了高峰。

十二门九一式十榴齐射地火力让一整片阵地被打得火光四起、烈焰冲天,焦黑的土地上被撕开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弹洞,猛然爆裂的火球则整个地将大地如同熟透了的石榴样绽放而开。

伴随着巨大爆炸声,尘土飞溅。

接连的火力打击下,游走在日军战车保持着自己的射程优势,利用57毫米炮一次又一次猛烈轰击着零星抵抗着的中国守军地火力点。

而如同干瘪的癞蛤蟆样的日本步兵则就如同雨季里的蛤蟆一样,漫天遍野。

数架飞机尖啸着从冲击的日军步兵地头顶划过,又开始对赛虹桥地中国守军进行猛烈的钢铁洗礼。

更多的步兵波队从远处的地平线处冒了出来,绵密成了一道黑压压地锋线。

抵枪而行的日本兵,稀稀拉拉的排成一条疏松的散兵线。

进攻开始了。

弟兄们。

此时正是我等杀敌报国之时,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这里便是我等最后的葬身之地。

周成义的慷慨在硝烟里激昂。

一门门高昂起炮管来日军重炮再次同声发出了怒吼,炮弹掀起的火海热浪还没有散尽。

新一轮的炮火又一次从天而降。

炸起冲天地烟火。

准备,准备!望着那些越来越近地日军战车和步兵,混乱着组成抵抗的中国士兵在军官们地口令声中,嘈杂着架起自己的武器。

轻重机关枪也被架设了起来。

猛然之间。

无数的死亡从天空中陨落而下,一整排的火光几乎就在那一霎那,差点就是将那些尚有一丝抵抗之心的中国官兵们的意志给彻底瓦解了,火海熊熊燃烧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如同火山样喷发的热浪。

紧接着又是一片流星之雨密集迎面而来,更为凶狠的杀手来了。

数架日本飞溅嗡鸣着,杀气腾腾地从步兵的冲击阵线后爬升出来,组成令人窒息的空中锋线。

随着新一轮炮击的结束。

从远处冒出来的机群突然的俯冲过来。

微微下点的机首下。

机枪开始猛烈扫射着地面。

越过攻击锋线上空的飞机开始了他们疯狂的攻击,一架架掠过赛虹桥阵地上空的日机用呼啸而下的炸弹和那如同火链样扫过的机关枪火力。

同时在混乱不知所以的守军的阵地中破散开纷飞的腥风血雨。

到处都是那在火光中乱舞的残肢断臂,以及那飞溅着的淋漓碎肉。

我靠,一到关键时刻,就有***就来了!周成义哼哼地说着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成群的日本步兵紧跟着向着主阵地冲上来,战斗已然迸发到了最为激烈的高峰。

一群群炮弹接连从天空中呼啸而下,冲天而起的火柱涌动着,舔舐着。

咆哮着的装甲战车碾压过死伤叠野的守军的一线阵地,继续向前冲击。

伴随作战的步兵紧随而后,协同作战,手雷、轻重机枪火力,如同开锅的沸水样,爆炸声接连不断。

带着破空而来的破帛声,一枚炮弹尖啸而落,炸起一团升腾着的火光。

炮击!没等到周成义醒过神来,迅速修正了坐标后接连而来的炮弹已经带着令人惊恐的凄厉怪啸声从天空中砸落下来。

鬼子显然开始向第二线阵地进行炮兵掩护进攻了。

-轰轰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绵密成一个点,如同节奏性同时敲响的鼓点样,撕心裂肺地震颤着中国守军那随时都会崩溃的心理。

喷涌着的火舌就像爆发的火山样,到处都是高高腾起的烟柱。

热浪在天地之间喷涌,发疯样的摇搡着这片黑压压的死亡之地。

接连下落的炮弹几乎保持着整齐的密布点,气浪掀起的土坷伴随着火光喷涌而起,劈头盖脸的预制破片四下飞舞,残肢断臂和武器碎片一起被炸得到处乱飞。

慌乱着的中国士兵们到处寻找隐蔽,人们只能趴在战壕里躲避炮击。

榴弹、迫击炮弹接连而落,许多官兵都被漫天飞舞的弹片给炸得血肉横飞。

302团2营在炮击刚开始的时候,便失去了他们的营指挥所,三枚75毫米炮弹同时落在了那个隐蔽所之间,爆炸的火光掺杂着狂暴肆虐的气浪将那片阵地上的覆盖物直接的掀翻在地,紧随而来的又是两枚炮弹。

整个隐蔽所接连被炮弹直接击中。

还好营里的主要军官都在一线督战,这才算是捡回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昨天和今天,51师就已经是损失了众多了军官。

昨天的战斗中302团团长-程智、副团长徐景明、营长-郑浦生、万琼尽皆殉国,而今天在中华门防线,306团团附-刘历滋、306团3营少校营长-胡豪又尽皆殉国,各连、排长的伤亡那就更不用说了。

猛然地崩裂出的一团团刺眼的火球中,火焰几乎是从阵地的各个缝隙角落之间喷涌而出,奄奄一息的中国官兵们还没来得及排爬出狼藉一片阵地,便被火光给吞没了。

整个战壕处顿时成了堆碎片。

那一张张面庞已经被烧灼得不成样子,满是污血和伤痕,额角的地方甚至可以见到森森的头骨。

纷飞的弹片在火光中欢快地飞溅着、歌唱着、舞动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之中,发出破风而出的怪啸声,又是那样无声地穿透柔弱的人体组织,直至仅有的最后一丝势能也被人体内脏、肌肉组织给抵消,方才停下自己的脚步,它们并不介意被黏稠的鲜血给浸沁。

阵地已经被炮火给被拦腰切成数截,到处都是窜动着的火舌,被掀翻的掩体依然在燃烧着,死伤的士兵躺倒满地,淋漓的碎肉溅洒得到处都是。

碎散的武器、残骸零件散落满地。

燃烧着的大地上发出刺鼻的焦臭味,掺和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轰鸣着的鬼子战车蹒跚着碾压而来,依然不断有炮弹呼啸而下,将遍地的狼藉高高炸扬起来。

嘈杂着的守军士兵们乱哄哄地挤成一团,军官们扯着嗓子拼命呼叫,但爆炸声掩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到处都是喧杂,各级军官都在组织防御,整个方向已经彻底陷入在一片混乱之中。

上,上,上!看着151旅那混乱的战地,周成义大声吼道。

弟兄们,顶上去,支持151旅的弟兄!305团代理团长-常孝德干哑着嗓子。

在战车、飞机、炮火的掩护性火力下,近千余名日军步兵从远处压了上来,急促的火力点射几乎压得中国士兵们抬不起头来。

抱着枪的赛虹桥守军开始展开抵抗,训练有素的日本兵则依托着一切有利的地形掩护跃进,从防御阵地上打来的子弹形成密布着的金属风暴,劈头盖脸而来的子弹将那些日本兵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倒在血泊之中。

而日本人泼洒着的致命弹幕叶子啊无情地收割着阵地上的中国守军的生命。

双方的冷枪则在其中点杀着那些组织抵抗的军官和机枪手。

重机枪在溃乱的人群中犁出道道让人感到恐惧的血痕,炙热的火链横扫之处,无不血肉横飞。

斑驳淋漓的血肉飞洒得满地都是。

构筑着初步防御工事的中国士兵们以最为狂热的金属浪潮来迎接成群涌来的日本人,一架接着一架的日本飞机则如同发疯似的低空飞掠而过,狂乱地轰炸着中守军的阵地,以掩护那些进攻的步兵们。

这片阵地转眼之间便被无数纷飞的子弹和炮火给充斥,炙热的火焰腾放着,燃烧着,铺天盖地样的似乎要毁灭了一切那样。

南京防御作战就已经陷入在危机中了,双方对射的炮火在护城河的波涛之间炸起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浪柱,洁白的水浪飞溅挥洒在空中,密如飞蝗样的子弹-啾啾怪叫着,飞舞着,空气之中因为那份人血的加入显得更加炙热。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五章节 乱(九)下午四时,南京的局势已经在极度危急中,卫戍长官司令-唐生智召集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刘兴、周斓、畲念慈及卫戍部队师长以上各将领在唐公馆开会。

卫戍司令部召集师以上将领开会,这个时候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除了布置撤退行动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听说上午十时左右,雨花台陷落之后,88师第264旅新接任旅长-廖龄奇带着不到包括88师团工兵营在内的两千残兵绕城而走,现在已经在下关江边,搭乘该师辎重营两个连控制的三百多艘木船渡江了。

妈妈的,兔崽子们倒是跑得快。

王耀武是在师部接到军长-俞济时的电话通知的,俞济时的话语说得是在明显不过了:唐长官召集师长开会,城里情况已很混乱,开会可能有重大的变动。

其实王耀武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呢,而且关于撤退的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不然他也不会对俞济时建议说:战事正在进行,我不能立即离开。

开会如研究到放弃南京的问题时,不论突围或渡江,必须有周密的计划及准备的时间。

应立将江北岸所有的船只调到下关至八卦洲的江边,分配给各部,并区分上船的码头;否则是不堪设想的。

下午5点左右,包括俞济时等参加开会的各军、师长多数都赶到了长官部。

卫戍死司令长官唐生智劈头就是首先问道:南京现已十分危急,少数敌人业已冲入城内,在各位看来,以为尚有把握再行守卫否?唐生智的这番首先简要地说明当前战况。

接着又询问大家是否还能继续坚守的屁话让与会将领无一人发言。

所有人都彼此面面相觑,唐公馆里的空气冷寂到使人寒颤。

在这样地气氛下,唐生智向与会的各将领公布委座的电文:如情势不能久守时,可相机撤退,以策后图。

所有都将领都默不作声。

唐生智于是又说道:战争不是在今日结束。

而是在明日继续;战争不是在南京卫戍战中结止,而是在南京以外的地区无限地延展,请大家记住今日的耻辱。

为今日地仇恨报复!各部队应指出统率的长官,如其因为部队脱离掌握,无法指挥时,可以同我一起过江。

在出示委座命守军相机撤退的电令之后,卫戍长官司令部参谋长-周斓分发了参谋处已油印好地撤退命令及突围计划《卫戍作战命特字第一号命令》12月12日15时于首都铁道部卫戍司令部一、敌情如贵官所知。

二、首都卫戍部队决于本日(12日)晚冲破当面之敌,向浙、皖边区转进。

我第七战区各部队刻据守安吉柏垫(宁国东北)、孙家铺(宣城东南)、杨柳铺(宣城西南)之线,牵制当面之敌,并准备接应我首都各部队之转进。

芜湖有我第76师、其南石炮镇有我第6师占领阵地,正与敌抗战中。

三、本日晚各部队行动开始时机、经过区域及集结地区。

四、要塞炮及运动困难之各种火炮并弹药,应彻底自行炸毁。

不使为敌利用。

五、通信兵团,除配属外部队者应随所属部队行动,其余固定而笨重之通信器材及城内外既设一切通信网,应协同地方通信机关彻底破坏之。

六、各部队突围后运动务避开公路,并须酌派部队破坏重要公路桥梁,阻止敌之运动为要。

七、各部队官兵应携带四日炒米及食盐。

八、予刻在卫戍司令部。

尔后到浦镇。

《南京卫戍军突围计划》为:(一)74军由铁心桥、谷里村、陆郎桥以右地区突围,向祁门附近集结。

(二)71军、72军自飞机场东侧高桥门、淳化镇,溧水以右地区向敌突围,向黟县附近集结。

(三)教导总队、66军、103师、112师自紫金山北麓、麒麟门、土桥镇、天王寺以南地区向敌突围。

教导部队向昌化附近集结,66军向休宁附近集结,103师、112师向于潜附近集结。

(四)83军于紫金山、麒麟门、土桥镇东北地区突围,向歙县附近集结。

以上各部队突击时机为12日晚11时后开始。

但83军为13日晨6时。

(五)第2军团应极力固守乌龙山要塞,掩护封锁线,于不得已时渡江,向六合集结。

(六)36师、宪兵部队及直属诸队依次渡江,先向花旗营、乌衣附近集结,但36师应掩护各部队渡江(后),然后渡江。

这份有卫戍司令部草草拟就的突围计划的基本精神就是卫戍部队的大部由正面突围,一部随为数长官司令部由下关渡江。

但在书面命令分发后。

唐生智又下达了口头指示。

规定第8师、第88师、第74军及教导总队这些南京守军中的中央嫡系部队如不能全部突围,有轮渡时可过江。

向滁州集结。

这样一来,唐生智的口头指示便是使得命令的严肃性大大降低了。

更是糟糕的是,武汉统帅部虽然致电唐生智,令其在不能持久时相机撤退,但委座却总是从政治方面产生较多考虑,某种意义上说,委座是希望能多守一段时间,因而在12日,委座又以致函形式致电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及刘兴,提出企望。

限即到。

南京唐司令长官、刘、罗副司令长官:据报江浦附近已发现敌军,是敌希图对我四面合围,或威胁我后路。

逼我撤退也。

五日激战,京城屹立无恙,此全赖吾兄之指挥若定与牺牲精神有以致之。

经此激战后,若敌不敢猛攻,则只要我城中无恙。

我军仍以在京持久坚守为要。

当不惜任何牺牲,以提高我国家与军队之地位与声誉,亦为我革命转败为胜惟一之枢机。

如南京能多守一日。

即民众多加一层光荣;如能再守半月以上,则内外形势必一大变,而我野战军亦可如期策应,不患敌军之合围矣。

遥望京城,想念官兵死伤苦痛,无任系念!进退战守,生死荣辱,惟兄等熟图之。

中正手启。

十二申。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此电文到了南京卫戍长官司令部的时候,不仅唐生智的撤退命令已经下达。

而且当时南京地实际情况也已不可能再进行固守。

天黑后,紫金山满山都在焚烧,雨花台、中华门、通济门一带,全是火光,南京城里异常混乱。

散会之后,自行决定由下关渡江地各军、师长大多未按命令规定的时间开始撤退。

而是在散会后立即部署部队撤退。

有的单位在接到命令前即已撤走。

虽然卫戍长官司令部命令第2军团负责固守乌龙山要塞以掩护其他部队撤退和突围,应最后撤退,但徐源泉在下午就率其第41师和第48师从周家沙和黄泥荡码头乘坐其预先控制于该处的民船最早渡至江北,经安徽去江西整顿。

乌龙山要塞部队在徐源泉部撤走后,也开始准备毁炮撤去江北。

很多参加会议的将领只向所属部队打撤退电话,或回去安排一下撤退事宜就脱离部队,先行到达下关。

随同卫戍司令部及第36师乘渡船先到江北。

第71军军长王敬久、该军第87师师长沈发藻等根本未回指挥所;教导总队队长桂永清回到富贵山地下室指挥所后告知幕僚撤退任务,即留参谋长-邱清泉处理文件等,自己单独先去下关;其第2旅旅长胡启儒得知撤退消息较早,不等会议结束,即以奉命去下关与第36师联系为由,电话通知其第3团团长代行旅长职责,独自先去下关。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

74军军长俞济时见情况紧急。

立即派军部地李参谋把命令送51师,并嘱王耀武立即组织51师残部设法过江。

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

接到命令之后,王耀武当即令周志道的第151旅到八卦洲附近绑扎木排过江,李天霞第153旅及师直属部队至下关设法渡江,过江后到滁州车站附近集结。

下达命令后,王耀武立即率师部人员经城内中山路向挹江门前进,然而途中遇却到第36师宋希濂部的阻挡。

面对着涌来地溃兵,36师不断地开枪射击,子弹由人们头顶上空飕飕飞过。

向挹江门行进的溃兵看到这种情形,有的主张与36师对打;有的说没有叫敌人打死,而被自己地部队打死了,那才冤枉。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看无法由马路通过,又怕耽搁时间多了过不了江,王耀武立即率部就绕道向挹江门走去。

在整个南京城内到处都是爆炸政府各部建筑物的声音,马嘶人嚷,伤兵叫喊,乱腾到极点。

由于各部队遗弃的伤兵很多,其中勉强能行者,也拄着棍子向下关前进,一面走一面骂。

由于城中各部队多沿中山路向下关撤退,而挹江门左右两门洞已经堵塞,仅中间一门可以通行,各部争先抢过,互不相让,人多门窄,极为拥挤,甚至有溃兵被挤倒踩死的;到处都是一片的混乱。

不少人因挤倒而被踩死。

教导总队第1旅第2团团长-谢承瑞,在光华门阵地上英勇地抗击日军多次冲击,却在挹江门门洞内被拥挤的人群踩死。

第83军第156师师长李江等人见城门无法挤过,就从门东侧用绑腿布悬吊下城出走。

下关情况更为混乱,各部队均已失去掌握,各自争先抢渡。

由于船少人多,有地船因超载而沉没。

大部官兵无船可乘,纷纷拆取门板等物制造木筏渡江,其中有些人因水势汹涌、不善驾驭而丧生。

因乌龙山要塞守军撤走,原停泊于草鞋峡、三台洞的海军文天祥中队地四艘鱼雷快艇中队也趁夜色驰去大通。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六章节 乱(九)孤独的坐下昏黄的灯光下,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的心情极其复杂。

尽管此时外面已然是乱如一锅粥了,但却没有人会愿意跑到地下室外面去处理这样的慌乱。

阴寒不堪的掩体内充斥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没有暖气,没有足够的取暖,甚至就连足够的电力也供应不上。

这在南京城12月里寒冷的冬季里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但相比于这些,糟糕的战局更让唐生智忧心不已。

灯光再一次的黯淡下来,外面作战司令部的参谋们发出阵阵抱怨的咒骂声。

日本军发起攻势到现在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快12个小时了。

在这12个小时内,南、东、东南三线的守军部队一溃再溃,几乎不成建制。

城垣多处被突破。

相比来说,中华门战线的作战部队还要好些,至少74军和部分第88师的士兵和军官们都还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够抵挡住日军的攻势,那么整个南京的防御都将彻底的完蛋。

虽然南线的防御,大概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了,中华门守军在日本人的进攻下损失惨重。

作为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司令长官,唐生智对于当初将第74军布防到南线中华门-水西门就很是看好。

这并不是对74军抱有太高的期望,而是对于俞济时这个人他还是了解,无论是军官还是基层的士兵,整个74军上下几乎可以说是少有的精才。

撤退命令刚下达,所有的防御就垮了,军、师长和他们的部队趁着夜色匆匆退往下关。

虽然这时候。

失去统一指挥地各部队并没有混乱就当即溃败,但也距离全面溃撤为时不远了。

尤其是日本人已经开始进城的消息开始在下面流传开来的时候,南京守军各部队就已经是几乎丧失作战意志了。

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纷纷的丢掉了他们手里的武器,一个劲头地向北溃逃。

而日军发起的攻势更是加深了那些溃兵们的恐惧心理,工事被炸成诺大地弹坑。

炮火下的叠叠死尸。

即便是没有亲临到战场,唐生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光华门一线防御当面的87师仅仅抵抗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因为遭到重大杀伤。

而失去了主要防御阵地,被迫向二线退却转移。

部队完全的丧失了斗志,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从中华门、光华门往北,到处都是撤退的洪潮。

没有军官的弹压,没有长官们的呵斥,无论是士兵还是下级军官,所有人都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坐翼失去了88师的掩护,74军51师不得不撤离自己的阵地。

这更加地加大了溃撤的规模。

在日军围追而至的追杀下,溃撤的道路简直成为了一条死亡之路。

闭上眼,唐生智似乎能够看到那堵塞大马路的车骸、那遍地烧得焦黑的尸骸,那随处丢弃地枪支弹药,那些被抛弃了的战车、火炮、武器,那些随风飞扬的文件、资料、信函。

想想这些唐生智便再也掩饰不了那满脸的绝望之情。

卫戍司令部下达的退却命令并没有被不折不扣的执行。

撤退是极为混乱的。

现在地战局尤其是撤退命令下达后的战局带给南京守军的只有绝望,没有人对这场战事还抱有期望,即便是南京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唐生智本人。

长官司令部里现在是一片混乱了,参谋们已经开始烧毁一些文件了,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那种焚烧纸张的烟火味。

唐生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的长官部已经不再是一个作战枢纽了,这里没有人还对未来抱有信心。

有的只有彻底地绝望,一种频临死亡前地绝望。

司令部内乱成了一锅粥,神色紧张的幕僚们将一叠叠地文件匆匆投入火盆中。

一个个身影步履匆匆的忙进忙出。

唐生智面色死灰的看着这些忙碌着的军官们。

由于日军的攻势太快,各作战部队被打得混乱不堪,南线的那支日军第6师团已经攻进城了,长官部必须急撤离。

长官,该走了!一名参谋走过来,轻声的对呆若木鸡的唐生智说到长官部的撤离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请您立即转移指挥位置!唐生智长叹一声。

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出满地狼藉的铁道部地下室。

外面的火光很是灿烂,几乎使得唐生智睁不开眼。

或许我们应该寻找一个出路305团代理团长-常孝德远转过身来。

对周成义说道。

现在已经有部队开始溃退了周成义轻描淡写的说到所以我建议必须稳定局面。

动用军法,首先弹压了目前的局面151旅旅长-周志道拔出佩枪,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珠恶狠狠搜吼道任何的不安组织撤退,擅自骚乱者一律就地枪决。

没有过太久,随着几声示警的鸣枪声,荷枪实弹的士兵很快便控制了局面,几个衣裳不整、狼狈不堪的军官被枪托砸了出来,明晃晃的刺刀让这些溃乱不安的家伙们多少清醒了一些。

看着铁青着脸、杀气腾腾走出来的周志道、常孝德等人,惊慌不安的官兵们多少意识到了些什么。

几个忙着换装的军官连忙的扣好衣扣、系好腰带、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周成义、常孝德随着周志道走到这些溃兵面前。

没有太多的话,看着那些在刺刀下战战兢兢不安的军官,周成义询问似的看了周志道、常孝德一眼,毕竟他们两个是上官。

周志道微微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

一名少尉走上前来,在旁观的一众官兵的压低了的惊呼声中,拔出配枪冲着那几个私自逃跑地军官的脑后各射一枪。

我们要改变我们目前的局面。

而不是颓废的绝望,混乱的撤退。

周志道厌恶地看着倒毙在地的尸首,开口说到如果再有军纪涣散者,就地枪决赛虹桥一线退下来的掩护力量部署地极其匆忙,甚至在都没有能够构筑完善的防御工事。

尾随在溃退的部队身后、一路撵兔子般追杀的日军第6师团那咄咄逼人的攻势让部队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完善他们的防御体系。

按照命令。

151旅和305团的官兵几乎用机枪逼迫着收容下来的溃军不得溃乱,各自掩护撤退。

同时在全军撤走时,在赛虹桥阵地留下了一支殿后的小部队。

302团第1营地剩余官兵,在营长徐景明的率领下,就以此为主阵地掩护主力部队。

眼看着大部队都已经撤去了,率领特务连自愿留下来的周成义开始指挥弟兄们挖掘战壕、堆建街垒、埋设地雷。

由于兵力有限,周成义不想过长的拉大自己的防御面,因为那样兵力单薄的线样防御面将会日军地攻击下很快被突破,没有足够的预备队去填补缺口的话,一旦防线被突破,将会是雪崩样的全线溃撤。

作为战地指挥官,周成义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

利用弟兄。

加大防御纵深,形成大纵深防御。

而这样做所需要的只是把兵力进行合理的布置。

按照周成义地命令,320团1营残存的弟兄布防于二线、三线,利用阵地的纵深面进行防御作战,而特务连防御于推到了一线,他们将不得不首先面对日军的攻击。

周成义并没有指望这些部队能够抵挡住日军的进攻。

他所需要的只是利用自己这些人的拼命顽抗来削弱日军的进攻锋芒,迟滞日军地攻势,掩护主力撤退。

而做到这一点,需要地只是让身边的这些弟兄疯狂地战斗下去。

所以在周成义的命令下,战斗中任何出现在街面上的生物都将是射杀的目标。

这将会迫使那些已经几乎没有斗志的部队死守在自己的阵地上。

处于一线的部队如果溃败,那么处于防御大纵深二线、三线的部队将会首先毫不留情的射杀擅自撤退的他们。

周成义不想去理会弟兄们在接到这个作战命令时的表情,毕竟战争就是那样的残酷。

没有人愿意死去。

为了能够守住阵地,作为战地指挥官,他不得不那样去做。

从赛虹桥到水西门阵地之间内依然滞留了大量的平民,战争使得他们成为了难民,纷飞的战火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是生命也无法得到保障。

那不断呼啸而下的炮火中,不断有平民血肉横飞。

对此,周成义也感到无能无力。

几乎所有的掩体、房屋都拥挤进了难民。

这些来不及、或是不愿意逃离家园的人们只能这样和军人一起分享有限的躲避炮火的掩体空间。

城东南隅,已发生激烈巷战。

长官部的人已经在唐公馆内迅速搜集文件。

卫士们正将汽油向这所屋子浇洒。

根据唐生智的命令,这所屋子必须被焚毁。

铁道部办公室,那里除了几个散兵在无聊地来去走动以外,什么人也没有。

地下室内满地都是钞票,零乱地散在地上。

挹江门两边布满着铁丝网,中间仅留有一条小径。

第36师的士兵们举着步枪,作着瞄准的姿态,禁阻任何人的进出。

第87师、第88师和其它部队退下来的官兵正向他们吵闹着,中间还夹杂一片老百姓哭叫的声音,四处断断续续的零乱的枪声。

紫金山上火光照天,后面难民们扶老携幼还在络绎地过来挹江门外的沿江码头上,秩序异常纷乱,枪声这边停了,那边又响了起来,人是成千成万,渡船却只有两三只。

长江此时已成了生和死的分界线。

一只船刚靠近了岸,便有一群人跳跃上去,冒失的坠入江里,也没有人来理会,几百只手紧拖住渡船的船缘。

船上的人们怒骂着站在岸上不让他们开驶的人群,有的向天空鸣枪。

水手经过一番好言劝说,竭力把船撑动。

更有许多人,还紧攀着船沿,随着渡船驶到江里,也有跌在水里随着江水流向东方。

当渡船驶到江心时,对岸浦口,又在开枪了,他们禁止南边撤退下来的船靠近江岸,渡船只好在江心里团团旋转。

这是因为过去唐生智曾指示第1军军长胡宗南,不准南京的人员擅自过江。

这次撤退,虽则也已有无线电通知第1军,可是当时胡宗南第1军的司令部驻在滁州,命令还不及传到北岸的守军,所以才发生了如此惨剧。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七章节 乱(九)虽然几经奋战才将扑上城墙来的日军堵在缺口处,然而因为受到雨花台方向的日军火力俯制,加上306团本身兵力又极单薄,完全处于被动挨打地位。

所以中华门一线的战局直到南京撤退开始,都处于在一种僵持状态。

晚间六点左右的时候,师长王耀武给正在前线指挥的邱维达打来电话:南京全城战况混乱,要作有计划战斗已经不可能。

为了保持一部分实力作尔后长期作战计,部队完成当前任务后,应相机撤退,浦口以北为撤退方向。

接到电话后,邱维达便是知道情况很不妙了,而且任务也很艰巨,正与日军胶着时,如何后撤,在包围状态下哪里才是后方?左翼的88师已经撒丫子跑了。

站立在一处被炸毁的城墙旁,邱维达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那片混沌之处,暮色中的天色总是灰茫茫的,让人看上去总是那样的不舒服。

那片烟火袅绕之处也就是正在激战中的赛虹桥一线,一旦日军在南线全面展开了大规模攻势,而自己指挥的306团所防守的中华门阵地也是日军进攻的最主要目标之一。

可是现在该是怎么样撤退?原本306团布防在中华门侧翼一线,与88师、87师连成一线,在整个南线形成沿着城墙的防御。

但是这之前的88师骤然后撤却是使得但306团在保持现有防御阵地不动的同时,也使得306团和光华门一线的87师几乎被分割成两个独立的作战区域。

这也意味着无论是第87师团、还是自己所指挥的第306团,在战斗最为残酷、最为紧迫的时候,都无法得到友军必要地支援。

尽管邱维达向侧翼进行了掩护,但却并起到任何的作用。

反倒是自己的防御更加的单薄。

邱维达放下望远镜,暗叹了一口气。

之前在接防中华门阵地的时候。

师座-王耀武在电话里的那句多多拜托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让各营保持现有的防御位置,相互掩护,逐次做好退却准备。

邱维达回过头来,对身边佝偻着身躯忙着接通各作战部队联系的周成仁说到。

这个时候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决定,邱维达暗自思附到,在日军猛烈地攻势下,就凭自己手中区区一个团的作战兵力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日军前进的脚步的。

而作为一个前线指挥官,邱维达知道,自己也只有尽力而为之了,正如中国人的那句话所说的那样尽人事、知天命。

从目前的战事发展看来。

情况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了。

仅仅不到四天,中国军就横扫了南京外围地防御阵地,那些杂乱到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南京守军在强大的日军的打击下简直是溃不成军。

当然了,从一开始,周成仁也没指望着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杂七乱八的作战部队能给守住南京,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快就崩溃了。

根据情报称,在由中华门一线发起攻势的日军是精锐的第6师团、第114师团。

不用去刻意的想象,周成仁也会知道以后地情况了。

那些补充进来的只知道一味的狂冲、射击都不会瞄准的新兵们是根本阻止不了两个精锐师团地日军的冲击的。

要指望他们打仗,去顶住中国军的战车冲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这样,部队也不会损失这样大了。

随便搭几个沙袋就是掩体、挖上几锹就是散兵坑、利用房屋建筑构筑的火力点都不知道封死窗台掏出火力点。

这样建立的防御在攻势凌厉地日军的合成步、炮、装协同冲击下,根本形成不了什么有效的威胁。

反倒是自己会损失惨重。

鬼子的履带可以轻而易举的碾压过那些浅浅的散兵坑;几个沙袋随便搭拉起来的掩体在呼啸而来地日军步兵炮地直瞄炮火下,往往会是连人带掩体的被炸翻;至于那些从街道两边地楼宇上射击的火力点将会更惨了,炮火往往从那些没有封死的窗台准确打入,随着一股股热浪火焰从窗口喷涌而出。

什么就都结束了。

想到这些,周成仁不由的感到阵阵悲哀,不要去说没什么战斗力的补充兵了,就是老兵们在日军的面前同样被打的落花流水。

虽然只是和想象。

但周成仁完全的可以想象到这些。

不过南京城市保卫战最终还是没有展开,随着命令的下达,周成仁知道什么都结束了,短短数日,悲壮的首都保卫战就要这样的去画上一个句号。

听说赛虹桥一线的守军已经退往下关方向了,但愿哥哥还活着。

活着走到下关。

周成仁苦笑了笑。

这个时候,所有的部队都混乱一片了吧。

现在至少有三支日军在强大的炮火的掩护下,攻入了南京城。

听说光华门防线已经是一片破碎了。

正当邱维达集中几位营连长在城墙上研究撤退方案的时候,日军发现了这边的手电光亮。

长官,小心身边的周成仁猛然的将正在沉思中的邱维达猛然的扑倒在地。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撕心裂肺般的炸响,热浪夹杂着飞溅的碎石乱砖急扫而过,围站在身后的一众团部军官、营连长顿时血肉横飞。

这枚炮弹让邱维达失去了半个团部。

长官、团座……几个军官惊慌失措的爬起身来。

将被周成仁压于身下的邱维达拉起来。

七手八脚的拂去他满身的尘土。

抢救伤者看着遍地的淋漓血肉和痛苦哀嚎着的伤者,邱维达不无气恼的命令到。

谁知道这样的糟糕的情况还会不会发生了。

空气中一股股灼热涌动。

除了刺鼻的硝烟外,更多地还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城市里的大街小巷、每个角落都似乎的充斥这股子的味道。

断壁残垣之间还在燃烧着熊熊的大火,滚滚浓烟袅绕着纠缠在天幕之间。

团长,要不还是去下面里避一避吧!一个参谋小心翼翼的对沉着脸色的邱维达建议到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且距离战地较近……扬起右手缓缓的摆了摆,邱维达示意副官无需再做建议。

远眺着那片浓烟四起之处,望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城市,周成仁地内心一阵痛楚。

不断升腾而起的照明弹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整个南京已经和杀戮场没有什么差别了。

日军的炮火更加的密集了,相信他们已经距离足够近了。

远眺着一片火海般的城市,邱维达也同样痛苦地低下头。

那边仍在作着最后的抵抗,担负着后卫掩护的部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命运。

从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稀疏下来的枪炮声看来,还在抵抗的的守军凶多吉少了。

走吧。

长官周成仁对邱维达说到部队已经开始撤下来了。

一行人又踉跄着向着城墙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而行。

到处都是被炸成碎片的死尸,还有各种抛弃的武器,被烧毁地车辆残骸,一些地方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迅速扫荡了光华门的防御之后,日军立即扑向下关方向,而掩护的中国守军也在竭力地阻挡着日军通过自己这道最后的阵地。

一道火链在墙头嗖嗖的扬起一阵沙尘,周成仁眼看着鬼子的机枪火力狂野的掠过。

喷吐着火舌的重机枪疯狂地在人群中泼洒弹雨。

火舌舔过之处,血肉飞溅。

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如同重锤一样的狠狠敲打着周成仁的内心,每一声撕心裂肺的爆炸都意味着惨重的人员伤亡。

部队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撤离,大部分都还滞留在城墙上,在日军猛烈地炮击和轰炸中,竭力地躲避、逃生。

很多弟兄都被打死了,日本人的确做地很完美,他们根本就没有想放过这十多万南京守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刺耳的尖啸近在咫尺的响起。

又一发炮弹轰然而下。

爆炸的气浪狠狠的将周成仁和邱维达等人推搡出去,一团刺目的火光,一股发烫的灼热,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巨响。

几个卫士和幕僚在爆炸中血肉横飞。

几名卫士抢忙爬起身来,将两耳被震的嗡鸣、眼冒金星的邱维达从泥沙中刨了出来。

团座,您没事吧茫然的摇摇头,良久,邱维达才醒过神来,这是短短十分钟内。

自己所挨的第二枚炮弹了。

左腿一阵剧痛,看来是中弹片了,搞不好断了骨头了。

可怜的团部高参死了,飞溅的炮弹片在削去了他的半个脑袋,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具僵直的死尸。

周成仁也受了重伤,炮弹皮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可怕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水样的涌了出来。

看着苦痛呻吟着。

说不出话来的周成仁,邱维达知道这样的伤势很重。

团座。

给我一枪,那样我会解脱的,不要将我留给小鬼子周成仁忍着刺痛对几个正手忙脚乱的用纱布压制自己的伤口、试图止住鲜血不断外涌的卫士说到。

同样受伤的邱维达无力的挥挥手走吧,一起走,谁也不丢下谁。

团附-晏子风集体了指挥,用担架将周成仁和邱维达抬下了城墙,向着下关撤退。

几个团部的参谋、卫士奋力的将涌满着大街上的溃兵推搡开,硬是用枪托给团部砸来一条通道出来,嘈杂的人声中,参谋们七手八脚的将两个担架抬着,向着下关而去。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八章节 乱(十)师座,这里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控制,您还是尽快的撤离这里吧副官带着几个卫士从远处挤了过来师座,赶快走吧,否则一切都完了。

在中山码头停下约一小时的时间里,眼见下关一带情形比战场更是凄惨,王耀武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从前线退下的散兵、伤员、后方勤杂部队、辎重、车辆以及眷属、老弱妇孺,把沿江马路挤得水泄不通。

远处江面上的日军舰艇上不断的有机关枪扫射过来,照明弹在天空中升起,不断的有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轰然而下,整个下关的撤离场完全的处于在一片混乱之中。

沉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崩裂的火球接连炸起。

浓黑色的硝烟袅绕着升腾在空中。

一些地方燃起着大火,车辆完全的被烧成一堆黑乎乎的残骸,引爆的弹药不时的发出炒豆样的殉爆。

浓浓的硝烟弥散在空中,远处的枪炮声不断传来,江边上满是血污,江水冲刷其间,卷起一片泛着猩红的血沫。

炸成碎片的人体组织泡浸在血水中,泛着令人作呕的惨白色。

南京的冬季让人感到阵阵刺骨的寒冷,但还有什么再比这里更令人寒颤。

给我接掩护部队36师师长-宋希濂铁青着脸色走返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外面的战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下关已经处于在日军的炮火覆盖范围内。

几乎每一发炮弹落下来都会炸起一片漫天的血雾。

而这样的情景还将继续发生,随着日军地炮击强度的加大,下关上的情况也将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宋希濂冲着电话那头的36师的一众军官们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我不管你们如何做到。

我只需要你们必须给我守住防线,掩护滩头。

否则你们就统统去死吧……-轰-又是一枚炮弹落下,爆炸的气浪掀起阵阵泥土,杀伤范围内地所有人瞬间被炸得粉碎。

宋希濂颓然的挂断电话,喘息良久,才有气无力的对着参谋长说到掩护之后,撤退地安排的事情就拜托你多多费心了。

说完,宋希濂又如同散了架似地。

颓唐坐下,两眼失去了往昔的神采,只是那样空洞的望着外面。

师座请放心。

撤离的事情我会妥善安排的。

参谋长点头应声道。

看着几乎陷入在绝望之中的宋希濂,参谋长开口询问道您是不是先撤退到浦口去?不。

我会在部队全部撤离之后才会离开这里的!宋希濂沙哑着喉咙说到让下关的人抓紧时间登船,注意秩序,不要发生骚乱。

我们能够给予支持地时间不多了。

接连的爆炸声炸响成片,难民的哭嚎声伴随着伤者痛苦的哀鸣充斥在一声接着一声地爆炸巨响声中。

逃难的人们拥挤着,当耳边传来那如同撕裂破帛样的尖啸声时,所有人又惊惶不安的四散逃避,直至那声巨大爆炸声伴随着火光的腾起而骤然迸发出来,活着的人在一边庆幸着自己还活着的同时。

又在为生命的下一分钟而担忧不已。

一切都似乎变得那样地缺乏秩序,当生命面临着终结,死亡残酷地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有多少人能够镇定自若。

去坦然面对。

当死亡来临地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文明,所谓的人性,其实都是那样的虚缈飘无。

宪兵竭力的试图维持秩序,但那一切似乎都变得徒劳无功。

尽管在长官司令部的敕令下,宪兵们接连的维持秩序,可依然没有起到作用。

甚至有些司令部的中低级军官也加入到了这股疯狂逃生的浪潮中来。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南京市市长、宪兵司令-萧令山亲自带领宪兵队进行弹压。

然而这并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下关滩头。

一个失去理智的士兵用机枪对着执行撤离任务的船员疯狂扫射。

七名维持秩序的船员、两名宪兵、以及十余名正在船上的士兵死亡,数十人受伤。

整个下关除了日军漫天的炮火便是女人们大声的尖叫、男人们的愤怒……似乎宪兵队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因为噩梦依然在继续。

军纪的涣散使得人性进一步的被扭曲,这里如同地狱一样,充满着黑暗与悲哀。

这种局面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控制,萧令山带领着宪兵在到处弹压骚乱,控制场面,很难想象这位宪兵司令官是怎样来阻止这种骚乱的继续发生的。

在他的命令下,成群的骚乱、抢船队士兵被枪毙,宪兵队执行处决的枪声似乎就没有停止过。

仅仅在36师空荡荡的师部的门外,就一次性处决了二十个纪律败坏的士兵。

没有人去签署枪决他们的手令,也不需要人去签署这张可有可无的手令。

枪决就在36师师部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就地执行的。

很多人都跑出去围观,看着那些可怜虫随着枪声一一栽倒在地,带着垂死的抽搐,用喷溅的鲜血将黄沙染红。

而那个时候负责维持秩序、也就是命令枪决这些士兵的萧令山却坐在宋希濂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商量着接下来该是怎么样,对这样的情景,他表现出极大的紧张不安的情绪。

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接着又是第二声更响的爆炸,摇曳的灯光都在摇晃不安,炮弹落得很近。

早已经习惯了日军的炮火对滩头的轰击,江边的里的人们并不惊慌混乱,倒是江边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和惨叫声。

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的碎片,很多出去观看枪决的人被炸的血肉横飞。

远眺过去,江面上不断翻腾着火光,烟柱高高耸起在空中,惶惶不安的人们四散逃避着。

江面上到处都是船只,王耀武的脸上变得煞白,没有一丝地血色。

是啊,有谁不畏惧死亡呢?炮声吓得人群乱窜乱逃,到处是哭声、呼救声、喊声、怨恨声,搅成一片。

夜色已深,挹江门外,下关江边。

各码头上的人都在涌动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江里只有还在航渡的船只,无船的部队则是见船就抢。

也有互相争船或木排而开枪的;有的利用一块门板或一根圆木而横渡长江的;有地看到过江无望而化装隐藏在老百姓家里去了。

王耀武一行人根本无船过江,正当他们着急时。

51师的师部人员遇到74军队军部张副官,张副官急忙对王耀武说:军长和58师的冯圣法师长等都已过江了,军长见到战事失利,早派人在浦口预备好了一只小火轮,这只火轮每次可以装三百多人,叫我来接你和部队。

顾不得说上许多,王耀武立即带着一部分人上船过江,同时立即加派师部副官主任-赵汝汉带着一部分士兵。

协同军部地张副官接运第74军的官兵。

已经开始不断地有炮弹呼啸着从天而下,在人群聚集的江岸上掀起一阵可怕的腥风血雨。

人们尖叫着、哭嚎着,徒劳的躲避着。

但炮火降临之处依然是一片漫天飞舞的血肉。

王耀武望着一片混乱的滩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到处都是涌动的人群。

黑压压的布满滩头。

虽然在江边临时设立了撤退场,逐次地安排部队和难民登船,由下关撤往临近的浦口。

尽管只隔着一道并不是很宽阔的长江,但此时,这道在地图上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海峡却成了横在数万南京守军面前地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让部队维持好秩序师部副官主任-赵汝汉亲自指挥着部队维持滩头的秩序,这个时候一旦发生大的骚乱,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然而面对着日军的步步逼近和不断呼啸而下的炮弹,要想控制好局面还真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船只胡乱地泊靠在江边。

没有栈桥、只有一些有限地码头。

其他什么都没有。

由于担心邻近江边的浅水区会使得舰只搁浅,一些稍大些吨位地大船就只能停在距离稍远些的江面面上。

木排、小船、木桶都成了撤离用的船只。

甚至还有一些人直接跳出江中。

维持秩序的宪兵们、36师的官兵拉开警戒线,竭力的弹压着骚动的人群。

面对着疯狂涌来的黑压压的人流,力量单薄的宪兵不得不一次次鸣枪示警。

-哒-哒-哒-的对空鸣枪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但还是有人冲过警戒线,更多的人蜂拥了过去,不顾一切的向着那些船只上攀爬过去。

竭力阻止骚乱、维持秩序的宪兵、甚至是水兵们被推搡在一旁。

人们践踏着、叫骂着,拥挤成一堆,不顾一切的爬上船去。

士兵、平民,甚至有军官,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里。

枪支弹药被胡乱的抛下,皮箱、包裹、行囊,扔得到处都是,这些东西已经无所谓再要不要了。

殴打成一团的人们争先恐后的爬上船去。

一些疯狂的士兵甚至用枪将那些已经爬上船的人打死,为的只是能够给自己在船上留个位置。

宪兵们也开枪射击了,此起彼伏的枪声炸响成片,那些失去秩序控制的人都被无情的射杀在滩头水际,一双双绝望的手至死都死死的攀着船舷。

有人不顾冬季中的江水冰冷刺骨,趟着齐腰深的江水,什么都不顾的游向那些停泊在较远处海面上的大型船只。

炮弹不断的轰然落下,接连在海面上炸起冲天而起的水柱,一股股暗红色渐渐的弥散开在波涛之间。

人们惊慌不安的奔散着,或是更加不顾一切的冲破宪兵的阻拦,冒着被射杀的危险爬上停泊着的船上去。

雨点样砸落下来的炮弹在告诉所有人,日本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到处都是炮火炸起的火球,不断砸落下来的炮弹掀起阵阵血雾,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码头上一片混乱,嘈杂着的军人、难民涌成一股失去控制的浪潮。

江滩上到处都是遗弃的各种装备。

已经开始有士兵剥去自己的衣服,伪装成难民。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七十九章节 南京悲歌(一)12月底的南京本已经很冷,然而让周成义感到透着骨子里阵阵阴寒的倒不是这样寒冷的天气,而是南京的状况。

仗打成现在,谁都感到悲哀。

看着神情沮丧的一众特务连的官兵,周成义只能强打起精神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事实上,周成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那盛开在北平香山上的红叶,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想念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有在中华门一线的成义,也不知道他们306团撤下去没有。

战地上的每一个人都阴沉着脸,情况的确是很不好。

在日军连续的打击下,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弟兄们已然草木皆兵了,即便不去下达注意警惕的命令,那些固守在战壕里的、神态紧张不安的士兵们也会冲着黑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射光他们枪里的子弹的。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似乎近在咫尺的响起,师部外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那些如同雨点样纷纷落下的炮弹在人群拥挤的江岸带来的杀伤性是极其巨大的。

萧令山颓唐的挥挥手你们走吧,身为南京市的市长、宪兵司令,我不能丢下我的部队。

这也是任何一个中国军官都必须做到的一点想到外面那些拥挤在沙滩上、处于一片混乱中的数万守军,萧令山颇有些神伤。

可是南京已经完了,您知道的,现在谁也帮不了我们了宋希濂说到我们只能够撤出尽可能多的部队,而不在于撤出多少。

能有多少便有多少。

不必再说了,荫国老弟,我已经决定了。

萧令山打断了宋希濂的话语你们走吧,我必须留在这里,和那些部队在一起。

即便是全部殉国萧长官宋希濂声嘶力竭地吼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再也容不得您决定了。

失去情绪控制的宋希濂在宣泄完之后,挥挥手得罪了,长官没等沉默中的萧令山醒过神来,几个宪兵一拥而上。

架萧令山冲出了36师师部。

所有人撤退宋希濂尖声的命令道处理掉所有文件,带不走的东西全部销毁随着几个高级军官的跑路,师部里顿时的乱了套。

参谋、军官们胡乱地将一叠叠文件丢弃到火盆中烧毁;密电员疯狂的将所有的通讯设备、电台砸毁;警卫们端着枪冲着所有地电台设备一阵扫射。

几台电台跳着火花。

冉起了浓浓的青烟。

师部里地一众各级军官在相互道别之后,便一哄而散。

这个时候谁还管的了谁,跑路才是最重要的。

外面炮火连天,天空中一架架日军飞机呼啸着,投下照明弹,远处打来的炮弹纷纷而下。

整个江岸如同陷入在炼狱中一样,到处纷飞着弹片和烈焰。

十余个宪兵以及36师的参谋根本不理会萧令山的吼骂,拥着他,跌跌磕磕的踉跄在夜色下的江岸。

不断地有炮弹带着破空的呼啸而下。

炸起一团火光。

长官,我们往那边走,我们师工兵营的船将接应我们宋希濂一边急匆匆的跑着,一边对似乎还迷茫着地萧令山解释到辎重营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天空中充斥着日本飞机俯冲时发出的尖叫声。

远处的将面上。

一艘艘日本舰船横冲直撞,有些船正燃着熊熊大火,一些船只已经开始在下沉了。

波涛之间挣扎着无数的生命。

人们绝望的尖叫着,哀嚎着。

一排排炮弹在江面上砸起接连的浪柱,疯狂扫射着江面的日本舰船在挣扎在海水中的人头间不断地掠起道道飞溅地小小的血花。

随着一声巨大地爆炸,一艘木船在一朵巨大的火球中灰飞烟灭。

一枚由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准确的命中了这艘可怜的船只,船上的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萧令山、宋希濂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幕,相信很多船便是这样被击沉的。

浓烟滚滚。

到处都似乎在燃着大火。

望着一片混乱的局面。

所有人都颓丧到了极点,难道就这样完了?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

刺痛耳膜的巨响几乎让萧令山被震昏。

临近江岸的一艘载满人的木船轰然的燃起大火,浑身是火的士兵们痛苦的哀嚎着、奔逃着。

看来日本人是准备将这里作为我们的坟场了萧令山沙哑着嗓子说到。

一团团的火光在夜色中看起来是那样格外的刺目,高温烈火几乎让人感到窒息。

无数的士兵、难民疯狂的奔逃在江岸上,竭力的向那些船跑去。

没有人再顾及什么秩序,什么宪兵了。

甚至就连维持秩序的宪兵也丢掉了武器,拼命的涌向海岸边。

不管有没有船,不管夜间的江水冰冷刺骨,很多人甚至抱着弹药箱、抱着一块木板便冲进了江里。

用不了多久,他们都将在寒冷的江水中被冻死。

宪兵团的给我留下来,顶住鬼子的进攻,掩护友军撤退。

萧令山大声的吼道,他不想就这样离开。

乱成一堆的所有的人都哭了,有人愿意留下来,跟着萧令山一起目送着过江的弟兄们逐渐远去,维持下关秩序。

同时准备组织防御。

宋希濂无可奈何的看着面前的萧令山,在握手而别之后,他率领36师开始向将被撤退。

而由江宁要塞司令部特务连驻守的海军码头,那里倒是停留着一只船。

可是船里已有三四百人,都是长官部的官兵,然而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和畲念慈此时并没有到来。

混乱之中许多人主张立即开船,如果不是一些军官尽力阻止,一定要等唐生智他们来后再开。

恐怕船早就开跑了。

一直等待了一小时以后,唐生智才由南京卫戍长官司令部的一个副官陪同着,匆匆而来。

又过了一会儿罗卓英、刘兴也匆匆而来,不过畲念慈、参谋处长-廖肯却还没有来。

尽管唐生智命令再等待一个小时,但由于担心日本人赶来,所以匆忙之间便行船离开了。

虽然在南京作战开始之前,唐生智为防止守城官兵私自渡江起见,把所有的船只交第36师看管,不准留有一船,违令即以军法论处。

但12月7日,这艘江阴江防司令部装运一部分人员和军用品的小火轮行驶到江宁要塞外面的乌龙山,停留在封锁线外,于是参谋长-周斓命令把这艘船暂时取来,派人通知江宁要塞司令-邵百昌,由小筏引港进入,将这艘船停泊煤炭港,现在这个时候,卫戍长官司令部的人员得以逃生,几乎全仗这艘船。

而此时,日军国崎支队已经有一部分在江浦县境内渡江,向着南京而来了,所以隔江枪声很密,所有人都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在枪声中,306团的一行人向着煤炭港匆忙撤退。

在团附-晏子风的指挥下,没船过江的306团一群人全部搁置在江边,团部副官和卫士只好分头去找船。

在担架上醒来的周成仁忽然听到江中的遥远处有人在呼喊邱维达的名字:51师邱团长在哪里?连续几声,周成仁连忙忍着剧痛屏住呼吸细听,发现喊声来自煤炭港方向。

团座,你听有人在喊您。

周成仁艰难的爬起身对邱维达说道您听,是的,是在喊51师的邱团长。

左腿受伤的邱维达勉强起身,循着声音而听,发现呼喊声来自煤炭港的方向。

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赶到煤炭港,发现江中停有一艘机动船,离岸约有二百米距离,原来这条船是交通部长俞飞鹏留下给军长俞济时过江用的。

74军参加南京战役的部队原有一万七千人,撤到江北的残余部队,仓促之间收容了只有51师的约有三千余人,58师约有四千余人,虽然74军军部过江后立即设立了收容所,又陆续收容了约四千余人,但是仍有大批官兵在从中华门到江边的沿途失散。

由于说邱维达没有过江并又负了重伤,俞济时和王耀武非常着急,立即留下这艘船并派一位副官和两个卫士沿江喊话寻找306团团部的一群人。

而此时,天已经快是要亮了。

所幸的是腿部负伤的邱维达他们还能在煤炭港巧遇上这条船。

由于岸上人山人海,船离岸尚有三十米远的时候,就有大批人跃进江里,向船游去,几乎把船弄翻。

而收容了一部分溃兵之后,船上的人立即着手将邱维达和随行副官卫士一同救起。

邱维达和周成仁是被一条绳索的一头系着腰,从水中拖拉上船,才得以离开南京-这座被血染红了的城市。

尽管冰冷的江水刺得伤口很痛,可是远望着那片哭声震天、混乱不堪的场面,周成仁怎么都不觉得伤口有多痛,因为此刻他感觉到最痛之处是在自己的心里。

更让他担心的是成义的下落,也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他上船了吗?他撤到江北去了吗?一阵的压抑和昏厥感让周成仁迷迷糊糊的又昏沉了过去。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章节 南京悲歌(二)天已经快是亮了,整个下关江面上是一片的混乱,一艘艘船只燃起着熊熊的烈火,一些被击中要害位置的船只滚着浓烟缓缓的下沉,乱成一锅粥的甲板上,惶惶不安的人们或者抱着救生圈,或者直接的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水中。

这还算好的,那些吨位较小的小木船往往挨上一枚炮弹或是一枚炸弹便是直接的连人带船消失在巨大的火球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撕扯成纷飞的碎片。

盘旋在空中的日本飞机对着那些还没有沉没的船只便是一顿猛烈的扫射。

流满鲜血的甲板上,人们尖叫着、哭喊着,扬起手中一切的白色物体,投降或许能够换回一条生命。

苦苦挣扎在江水中的很多人早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飞机投下的炸弹不断的在满是浮尸的海面上炸起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柱。

无数的双手无力的向着天空挥舞着。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因为低温而麻木、而失去知觉,最终沉入江底。

冲突扫射的日军兵舰上的炮火在人头不断起伏着攒动的波涛之间割开一道又一道的猩红,扬子江的江浪之间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游魂。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季,下关的江面上,漂浮着的中国人的尸体似乎在哭泣。

下关江岸边,越来越多的日军云集了过来,炮火逐渐的停息下来,只有不断响起的炒豆样的枪声。

空中那些尖啸着的飞机也在引擎的嘶吼声中逐渐远去。

江面上除了几艘正在剧烈燃烧着的船只,还是燃烧着的船只,岸边上满是倒毙地尸体,一些被炸毁的建筑仍在燃烧着,不断有照明弹升腾在已然开始渐渐泛出鱼肚白的黎明中,江岸边一艘艘被炸毁的船只凌乱的搁浅着,碎木、废弃的救生圈随处可见。

潮水一阵阵拍打着江岸。

满眼满眼的猩红,不断的尸横遍野的滩头飞卷起阵阵血沫。

一具具尸体就泡在那猩红地江水中。

而中华门地方向,在朝阳下,无数的日军兵高呼着板哉,拥抱着,陷入在狂喜之中。

一些地方仍在交火,但南京城的中国守军已经无可挽回的失败了。

一些不堪作为亡国奴的中国军官纷纷把手枪塞入自己的嘴里,扣动扳机。

然而更多的士兵却是放下自己手中的枪,向着正朝他们走来的日本兵高举起了双手。

而在江岸指挥掩护地南京市长、宪兵司令-萧令山则是举枪自戕。

死时。

半截身子尤立于江水之中不倒。

拂晓。

从镇江增援而来的日军山田支队未经战斗即占领了乌龙山;日军海军舰艇也通过封锁线到达下关江面,第16师团一部亦乘舟艇进至八卦洲附近江面。

大量正在渡江的中国军队官兵被日海军及第16师团的火力和舰艇的冲撞所杀伤。

与此同时,日军各师团已分由中山门、光华门、中华门、水西门等处进入南京城内;原在镇江地天谷支队已渡过长江,正向扬州前进中;国崎支队已至江浦,正向浦口前进中。

已撤退到江北的中国军队开始沿津浦路向徐州方向撤退。

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副司令长官罗卓英、刘兴及长官部官兵在12日晚从下关煤炭港乘预备的小火轮渡江至浦口,得到日军已至江浦附近、正向浦口包围的消息之后,遂徒步向扬州地顾祝同第3战区长官司令部靠拢;早上7时到达扬州时,由于日军第13师团逼近央行走,顾祝同及第3战区长官司令部已移驻临淮关。

临行时留下六辆卡车。

唐生智等主要官员及卫队乘汽车至滁州转火车,向临淮关撤去。

在司令部渡江后,宋希濂的第36师也在煤炭港分批乘船渡江,至乌衣集结,尔后乘车去蚌埠。

而第87、88师、教导总队的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能够撤出,依然滞留在南京城中。

第66军及第83军(均为粤系部队)在叶肇、邓龙光两位军长参加最后的撤退会议后,共同研究决定:不遵守唐生智令第83军掩护其他部队突围后再于次日晨6时突围的命令,两军由叶肇统一指挥。

按计划由正面突围,向指定地点转进。

由于当时两军所属的四个师大部均在城内水西门、玄武门及光华门附近,所以叶肇当即下令各师按160、159、156、154师之顺序,由太平门突围,经汤山、句容向安徽宁国集中。

并立即开始着手突围。

12日晚间20点前后,除156师因没有接到命令外,其他三个师先后通过太平门。

但这个三个师在撤退的途经岔路口、仙鹤门、东流等地时,均遭日军阻击。

第159师代师长-罗策群在指挥部队冲击。

为两军主力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

不幸阵亡。

13日拂晓前,这两个军已经撤退到达汤山附近。

但在此又遭日军第16师团主力地猛烈攻击。

部队逐渐失去掌握,只能各自为战,数百人或数十人一队,分头向指定地点转进。

叶肇、邓龙光两位军长与各自地部队失散,均换着便衣突过日军包围圈,向安徽宁国退去。

而未接到命令的第156师师长-李江则是率队与教导总队等友军部队一同撤至下关,其中只有部分官兵渡过长江,全师多数官兵均没有能够过江。

除了第66军及第83军是主动突围之外,南京卫戍军地其他各部均是于12日下午和夜间拥至下关。

不过只有第74军组织较好,又掌握有一艘小火轮,全军约有7000人渡过江北。

其余部队都仅有一部得以渡江,大多留在南京城内。

而此时日军第10军则已经开始准备杭州作战了,此时中国军第8集团军主力退至余杭、德清之线。

但在乍浦、平湖、新丰地区仍派有前进部队,不仅对第10军左侧背形成威胁,而且对上海日军的安全亦构成威胁。

因而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决定进攻杭州,除了将警备上海的第101师团临时转隶第10军之外,还下令第10军司令官指挥该从第10军的编制内调遣一个师团,进攻杭州。

虽然在12月11日,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便下令将预备包抄进攻南京的第18师团从芜湖调回,令其在泗安、广德集结,同时令第101师团在湖州集结,第1后备兵团的4个步兵补充大队在嘉兴集结,进行作战准备。

但这个时候,对于第10军上下来说,攻入南京才是最大之辉煌。

在中国守军撤退之后,第6师团、第114师团与上海派遣军的第9师团、第13师团山田支队、第16师团同时从几个方向扑入南京城内。

周成义和多数的担负掩护的后卫部队一样,没有能够渡过江去。

渐渐升起的朝阳让恐惧这一占据满了人们的内心深处的恶魔又一次的被驱赶掉了,也许是人类天生就对于黑暗感到恐惧,而阳光总是能够赶走黑暗的原因吧。

蜷缩废墟一角的周成义费力地直起身来,仰天望着天空。

生活本不该是这样,周成义木然的望着天空。

家,北平,那是一个风景极其宜人的城市,大明、前清的皇城,在那里可以嗅闻到泥土的芬芳以及那淡淡的花香。

也许那是从遥远的香山随风飘逸而来的红叶的味道,又或许是从紫禁城里弥散而至的帝王气息。

可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不是美丽的北平,没有古老的建筑,没有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没有点缀着青苔的鹅卵石小路。

更没有那泥土的芬芳和宜人的花香。

唯一所具有的只有那遍地的瓦砾和满目疮痍样的残垣断壁,该死的,这里是因为战争而变得臭气烘烘的南京,该死的战争。

寒冷的空气里涌动着的只有那几乎令人感到窒息的臭味,那是烧焦了的人体混合着硝烟样的臭味。

哦,该死的,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鬼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沦落到现在这样倒霉透顶的状况,周成义和身边的弟兄们一样,对目前的一切糟糕透顶的局面感到恼火不已。

可是除了抱怨,他们还能够干些什么呢。

一场南京保卫战居然会沦落成这样。

过去的一夜内,对周成义以及所有特务连的弟兄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如同噩梦样的经历。

日本人如同秋风扫落叶样,横扫了南京的防线,处于在防线侧翼赛虹桥位置上的305团在溃退大军的洪流之中只能随波逐流。

退入到了南京城之内,并没有让这些特务连士兵有一丝的心安,反倒是随着日军隆隆的攻城炮火之声,愈发的感到惊慌不安。

对于这一切,周成义觉得难以想象。

他不想就这样的死去。

至少他不想死得那样的没有意义。

掩护部队的结局往往是凄惨的,在日军的疯狂进攻下,负责掩护的302团第1营在营长徐景明少校的率领下,做了最后顽强的抵抗,他们所有人到最后都是成仁殉国。

他们掩护了特务连的弟兄们向着南京撤退,但他们却是让自己将生命都留下了赛虹桥畔,留在了洒满了太多太多51师官兵鲜血的阵地之上。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一章节 南京悲歌(三)这里到处充满着肮脏,而又臭气冲天,没有往昔的喧哗和繁闹,有得只有那些从天而落的炮弹,那飞溅的金属与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无所不在的死亡。

周成义并不知道,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现在的场景,到处都是一片的混乱,一场死亡正在渐渐的走近过来,走近这座城市。

当周成义他们蹑手蹑脚的轻盈迈动着他们的步伐,向着江边撤退的时候,一场浩劫也正在降临下来。

满眼荒芜的南京城南,满地的砖瓦碎砾并没有使得部队的前进速度受到太多的制约,只是出于对说不准那个废墟之间便会碰上有日本兵的担心,周成义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着。

身旁惊动了那些敏感得如同受惊的耗子样的日本人。

现在城内到处都是鬼子的身影。

放下望远镜,周成义冲着身后的柳大个子扬起了拳头掩护我!会意的柳大个子立即猫身上前两步,趴在了一栋被炸毁的房屋旁,手里的枪抵上肩头。

微微的观察了下周成义前进道路两侧的情况。

发现毫无威胁之后,柳大个子方才对已然做好准备的周成义点了点头,做了个可以的手势。

好的,我们走!周成义据枪而起,在身侧两旁抵枪警戒的弟兄的肩头拍了拍走,走!寂静几乎让人感到恐慌。

到处都是那个死一样地寂静,只有城西的方向不断翻腾起阵阵巨大的爆炸之声,那是日本人的炮兵在那里筑就新一座的火山。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遍地的瓦砾,本是很狭窄的街道因为没有人迹的缘故,倒也显得很是宽阔。

大概能够容得两辆汽车并肩而行,只是有的地方因为被炮火所摧毁而坍塌地废墟给堵塞起来的原因,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车。

一些断木被胡乱搁置在路边,看来是准备修建掩体用的。

几辆被炸毁的车辆残骸早就已经烧得只剩下点点空架壳。

很难想象这是中国的首都-南京那座繁华的城市,满目的疮痍让周成义也不由得感慨战争对于城市的破坏性实在是太大了,周成义感到有些惋惜。

保持散线。

继续前进!周成义小声地说到。

一行人就这样匆匆的端着枪,向着那片安静的废墟撤去。

而道路两边那黑洞洞的建筑物废墟就如同一只只蹲伏在地的野兽样,以疑惑而又显得空洞的目光看着这些中国军人的身影。

远方传来了飞机的嗡鸣。

-嗵嗵嗵-一长串一长串的曳光弹开始升腾而起,漫天飞舞在蓝幕样的天宇之中,星星点点四散,若同一道道迷离地轨痕。

胡乱地射击之声中,在那些日本飞机肆无忌惮样的投下他们所携带着的航弹。

是下关的方向,看来鬼子正在轰炸那里。

-轰轰轰-无数的火球在城市的废墟之间腾起。

烟火之间满是那横飞的瓦砾,一些不堪重负的建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那痛苦不堪的折磨,终于轰然的倒塌,腾卷起高高地烟尘。

看着远方的城市上空翻滚而起的火柱,每一个弟兄的心里都在连声的骂娘着。

远眺着下关那片燃烧之地,站在山坡上的周成义此时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下关也完了?原地休息20分钟,各组分配哨兵。

周成义压低了声音说到。

长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赶到下关去。

不知什么时候。

柳大个子凑了过来。

那破烂不堪的蓝灰色棉袄上满是灰土。

周成义疲惫地摇摇头怎么去?你看看那边,下关那边都快炸开锅了。

要不是88师那帮狗崽子那么不中用,我们会他妈地被人家赶狗样驱赶到得满地而跑柳大个子抬手擦去满脸的汗水,呀呀地咒骂着。

算了,这些先不说了。

周成义回头看看疲惫不堪的弟兄们,对柳大个子说咱们得把兄弟们活着带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休息一会儿去吧,我去看看附近的情况。

周成义站起身来,在柳大个子的肩头上拍了拍,提起枪走了开去。

柳大个子看着渐渐隐没在街角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仗打的窝囊啊阵阵的脚步伴随着踩在瓦砾的-咯蹦-声让刚刚走到街角的周成义迅速趴躲了起来。

尽管还在街角,但周成义还是警觉地作出了反应。

趴倒的同时,手中的枪已经抵上了肩头。

扶了扶钢盔,周成义闪身微蹲在断垣之后。

是鬼子,大概一个十来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大个子溜了过来,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让周成义笑了笑。

长官。

再***这样被人家撵下去。

就算不会被枪子打死,我们迟早会跑死。

柳大个子趴在周成义的身边喘着粗气这仗怎么这么窝囊。

别说了。

南京城现在都沦陷了,还有什么不够窝囊的。

周成义稍稍平息了下呼吸弟兄们怎么样?周成义抹了抹脸,问到。

体力透支很严重,还有几个受伤了。

柳大个子低声的回答道情况不是太妙!周成义点了点头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轰-轰-轰-猛然之间的爆炸声让两个人的谈话骤然而断。

怎么回事?周成义愕然到。

瓢泼样的子弹挟带着喷涌而出的气浪铺天盖地的横扫而出,一片惨嚎声顿时响起,爆炸的火光夹带着浓烟四散而开,渲染着天空。

视野里全是横飞的子弹和白花花闪动着的火光下,一个个头戴着深绿色铁盔的日本士兵的身影在街角隐现。

妈的,难道有友军。

柳大个子啐了口唾沫问到。

不管他,让弟兄们上来干他娘的,不消灭这股鬼子我们也跑不了。

周成义说到。

-哒哒哒-捷克造机关枪喷吐着的火蛇割裂出星星点点飞舞的曳光弹痕,刚刚还是死寂的废墟因为骤然盛开的死亡烈焰而变得倏然疯狂起来,子弹在飞火流星样的乱窜,空气里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

周成义抬枪出去便是一阵乱打。

-哒哒哒-急促的机关枪的射击声在清晨的阳光惊起杂而起的飞鸟,沉闷的爆炸声掀抖起疯狂的杀戮,浓烟慢慢翻滚着升腾而起,昏黄的火光在朝阳下看起来分外清晰。

1排掩护,2排上靠在一堵断墙后,周成义冲着弟兄们大吼。

到处都是闪动的身影,一个个幽灵样的身影从废墟之后冒出来,机关枪扫来的子弹劈头盖脸的扫射过来,如同泼雨样的将四下里打得尘土乱溅。

**,火力太猛了!周成义一弯身,趴在墙后,探出手中的德制花机关枪,冲着不远处的一通扫射妈的,上!走,走,走,交叉火力掩护!周成义急切地挥挥手,抵肩的枪不时打出纷飞的子弹。

机枪掩护!两挺捷克造-突突-的喷吐出炙热的火蛇。

你们哪部分的。

不远处的街面上传来了喊声。

74军51师305团的。

周成义干哑着嗓子大声的干笑到。

哦,友军,自己人,我们是306团队。

那片废墟之间也传来了笑声。

好弟兄,友军,打他娘的小鬼子。

周成义大声到。

打、打他娘的在中国士兵们的叫骂声中,更是猛烈的子弹向着被捂在街面上日本人扫去。

子弹啾啾的在街面上啃出点点的死亡。

-咻咻-的尖啸从天空中传来,妈的,炮击!周成义的干嚎转瞬之间便被湮没在隆隆的爆炸声中。

一连串的巨响如同夏日里的炸雷样,突然爆裂而开。

冲天而起的火柱刺破天空,将那四下里染成一片炫目的刺亮,频繁闪烁的火浪熏烤着干冷的空气,大地心惊胆颤的筛抖着,尘烟在空中无助的飘零着。

破片在欢叫,在歌唱,在拉出歇斯底里样的怪嚎,火在舞蹈,烟在袅绕,死神就这样被盛歌狂舞簇拥着降临下来。

隐蔽!周成义干着沙哑的嗓子扑倒在冷子啊那里的小虎的身旁,两个人蜷缩成一团,依靠在那堵墙后,忍受着那一声又一声刺痛耳膜的巨响。

被鬼子的炮火给牢牢压制住了。

没有人愿意抬起头来,在敌人的炮火轰击下,弟兄们只能选择竭力的躲避。

城市里炮弹哪怕是碰到一根树丫枝都会爆炸,从而产生几乎等同于爆炸弹样的场面,劈头盖脸而下的破片几乎让人无法找到躲避的角落,到处都是充斥着那纷飞四溅的死亡钢铁薄片。

妈的,是鬼子的小钢炮!柳大个子缩了缩身子,埋头忍受着那声声而来的巨响长官,要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完蛋的。

一枚炮弹轰然而至,-咣-的一声炸开,距离不远处的一名弟兄被纷飞的弹片打得如同筛子一样,混着随后的鲜血呈放射状四下飞溅,血糊糊的淋漓了周成义的一身。

尽管也算是经历了大小阵仗若干,可这被猩红的血肉兜头浇淋了一身,还是头一遭。

肝胆俱裂的周成义傻乎乎地愣在了那里,满脸的血污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面目狰狞。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二章节 南京悲歌(四)任凭声嘶力竭的柳大个子怎样吼吼,周成义都似丢了魂的一具走肉行尸样,傻愣在哪里。

**,长官,你***傻了!柳大个子一抬脚将周成义踹翻在地。

直到这时候,丢魂失魄的周成义才算是醒过神来,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干呕,抬腕抹擦着满脸的血雾,可身上到处淋满了袍泽的淋漓血肉,满手都是那样的猩红,越是擦抹越是涂弥了开来。

看着那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首,忍不住的泪水顺着面颊而下。

我们***受阻了!妈的,我们遭到了***小鬼子的威力压制四下里一片狂乱的叫骂,-嗵嗵嗵-飞舞的子弹摇曳在频闪着火光的废墟之间,-咣咣咣-沉闷的爆炸声炸响成片。

日军的几门迫击炮形成的压制炮火让周成义率领着的这股残军陷入在进退两难的维谷之间。

想必要不了多久,增援而来的日军便会赶来,到那个时候,所有人大概只有被人家包饺子的份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的杀出去,寻机突围。

手榴弹!周成义怒吼着投出了手里的拉开拉环的手榴弹,-轰-一团气浪轰然冲起,两名窝在废墟后疯狂扫射的日本兵被掀翻了出来,劈头而来的破片将他们炸得血肉横飞。

老柳,打掉那个机枪火力!周成义摆了摆手,指着不远处正在扫射的机枪掩护我!没有太多的话语,抱着手中的中正式步枪,柳大个子箭步冲了出去。

手中地花机关抵上了肩头,周成义连声吼到掩护。

掩护!纷飞的子弹飞舞着而出。

一个侧滑而倒,-哒哒哒-短促的扫射将不远处的两个日本兵撂倒在满是瓦砾的废墟之中,周成义翻身跃进一片瓦砾中。

对方的火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咻咻咻-怪叫着的子弹如同受惊的马蜂一样,在周成义地身边飞窜,碎土被打得四溅乱舞。

操蛋!周成义咒骂着,一埋头,-丢-一声。

一枚子弹尖啸着从头顶上划过。

着实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快速地装填上一匣子弹,一个躬身半跪,周成义又甩出颗手榴弹-嗵-摇摇晃晃而出的手榴弹砸在了不远处,劲风气浪加掺着纷飞的碎片顿时让正在喷吐着火蛇的日本人机枪的鬼叫声嘎然而止。

弟兄们,打!咱们杀出去。

那边的友军也吼出声来。

上,上。

上!周成义抱着枪。

如同旋风样地第一个冲了出去,手中地枪抵上肩头,不时的打出短促的点射。

地理的优势使得中国士兵在这场伏击战中更占上风。

零乱地街角,一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刚刚调转过枪口。

连续两枚7.92毫米子弹便破风而至,两名机枪兵耷拉着脑袋趴在机枪上一动不动,红白色的污浊喷溅得到处都是。

不远处,提着枪的柳大个子从瓦砾总冒了出来。

刚刚停止了迫击炮弹炮击,被压制住的日本人便草率的发起了逆袭,本以为被堵在废墟内的敌人在那通猛烈的炮火下已经死伤得七七八八了,谁知道刚刚拉开散兵线,鬼魅样地敌军便从这片废墟地深处冒了出来。

十来个日本兵们顿时挨打了个措手不及。

手榴弹在右侧弟兄的呼喊声中。

周成义一把掏出仅剩下地一枚手榴弹弹。

拉开拉环,扔了出去。

-噗-沉闷的爆炸伴随着昏黄的火光而起。

一团硝烟骤然腾起。

周成义三步并作两边的冲上前去,借着手榴弹站起的硝烟的掩护,飞快得冲过日军的火力封锁区,抱着的花机关枪就没有停止过射击。

两三个日本人还没有醒过身来便被飞啸而来的子弹给撂倒在血泊之中。

来不及换上新弹匣,打光了子弹的周成义便已经和一个傻愣愣端着枪的日本兵撞在了一起。

妈的!周成义气哼哼的骂道,手中的枪一扔,恶狠狠地撞向这个日本兵的同时,抽出的刺刀已经直扑向这个日本人。

杀!杀气腾腾的低吼声中,反握着的刺刀带着一抹幽光划过这名日本兵那毫无保护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切开柔弱的颈部肌肉。

顺势收回的瞬间,刀刃将那这个日本人的颈部切开一个可怕的伤口。

浑浊的暗红顺着切口处喷溅而出,抬手捂住脖子的日本兵瞪大双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浑身都是血的对手。

-噗通-栽倒在地的尸首抽搐挣扎着,喉咙之间发出干涸的-嗬嗬-声,气管的被切断使得他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换上一个新弹匣,周成义抱着枪退到街角,那具被自己切开喉咙的日本人还在蹬腿挣扎着,生命正随着喷溅的鲜血而渐渐远离。

周成义木然的看着这一切,见多了杀戮的他已经对这些感到了麻木。

长官,2排被捂住了!身后传来了小虎的声音。

周成义扭转头来,稍稍侧翼的位置上一片混乱的交火,子弹和手榴弹怪叫着狂舞,-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相比于自己带领的1排的突围顺利,2排的情况不是太妙,他们遭到了日军猛烈的火力压制。

发了疯样的日本人甚至从远处以75毫米山炮对着正在激战的这片真的进行猛烈轰击,用呼啸而下的炮弹将纠缠在一起的中国士兵不断炸成碎片。

妈的,我们绝不丢下自己弟兄!周成义怒吼到,刚刚冲出鬼子包围的弟兄们又一次掉头杀了回去。

掩护的机关枪连续的喷吐着火舌,密集的子弹带着怒火倾泻而出。

扔手榴弹面对着疯狂扫射的鬼子机枪,轴承呢国有喊道。

直勾勾而出地手榴弹带着破空的阴风,狠狠砸在了一个正在拼命扫射的鬼子机枪手的脑门下。

-轰-一团包裹着破片气浪将这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吞没在其中。

顺着折返回来的1排杀出的通道,2排剩余的弟兄顺势冲了出来。

更多地日本人从远处匆匆赶来,妈地,至少有百来个鬼子增援来了,看样情况不妙了!周成义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上刺刀!周成义抬手抹去满脸的汗水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周成义的低吼声中,特务连的纷纷抽出了刺刀。

几颗炮弹从天而降,在不远处炸起接连不断的火光。

长官,我们掩护。

你们撤!一名浑身脏兮兮的军官从那片废墟之中。

冲着周成义扬起了拳头。

看来他们就是那支友军。

妈地,要不是他们打这股鬼子地埋伏,所有人也不会现在被困在这里,陷入在两难之中。

周成义哼声了下友军?这个军官左胸处的左胸处的符号已经看不清了。

不过看样子对方是比自己军衔要低,否则他也不会像自己敬礼。

周成义的左胸处地那块标有衔标志、姓名、部队番号、兵种、官衔、职务的布制符号还在,虽然蓝色的边框(符号也就是胸章的边框颜色是将官红色、校官黄色、尉官蓝色、士兵白色。

国军官兵经常在隔着很远的地方。

就能凭符号的边框的颜色来大致判断对方的衔级。

以决定自己是否要先敬礼。

)和蓝灰色地军服合成一色,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对方地眼神不错,他看出来了周成义的边框颜色和职务。

74军51师306团5连少尉排长-史超峰。

这个个头不小地军官向着周成义敬了个礼周长官还认识我吗?说着这个军官对周成义笑了笑。

周成义定神看了看那张满是硝烟的大脸。

他记得起了这个军官,是邱维达的306团2营5连的排长,自己在306团3营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大名,甘肃麦积石佛人,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卒于西安绥靖公署军训团,初任陕西警备旅2团见习官,见习期间。

主张抗日救国。

今年8月随306团开赴上海。

参加淞沪抗战,任306团5连排长。

在嘉定前线死守罗店的战斗中,独自泅江从对岸敌阵拖回战友,此勇敢之举赢得师长-王耀武的嘉奖,称其为甘省炒面客(此义是说陇上人能吃苫耐劳)从此,这个史排长在在军中颇是知名。

哦,想起了,甘省炒面客嘛。

周成义笑着拍了拍史超峰的肩头你们团呢?早撤下去了。

我们一伙儿十来人没有来得及过江。

史超峰苦笑着摇摇头说到。

怎么回事?周成义始终不知道下关的局势我们正准备去下关那边,难道?下关那边全完了,日本人的军舰已经布满了江面,那边没有来得及过江的弟兄全成了人家的俘虏了。

史超峰说着垂下来了头那个场面惨呐,到处都是死人,混乱。

看到团部的周成仁了吗?周成义的心咯噔了下,他急忙的问道。

晚上撤退的时候,在中华门的城墙,他好像和团座一起负伤了,撤往了下关去了。

我们和团部失散了,所以不知道情况如何。

史超峰摇摇头。

周成义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撤往了下关,多数弟兄成了日军的俘虏,难道成仁他们。

你们有多少人?周成义抹了下脸,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现如今要把身边的这些弟兄活着带出南京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弟兄成为日本人的枪下之鬼。

五十来号人。

史超峰说到都是从下关逃出来的。

我这里还有20来号人,现在下关肯定去不了了,我看我们还是向西走吧。

周成义判断了下局势,接着说到现如今先跳出鬼子的这个包围圈,然后咱们再向芜湖方向走。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三章节 南京悲歌(五)沿着满是狼藉的街道,周成义迅速向沿着原来的路,往城南方向撤退,考虑到下关已经完蛋了,再往城里撤退的话,危险性可能会越大,周成义在和史超峰等人商量过之后,决定往南走,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脱身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也许是日本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跳出包围圈的撤退之路上,周成义他们几乎没有遭遇到敌人的阻拦,眼看着就快赶到城郊位置上。

他们却突然和一股进城的日军撞在了一起。

迎头打来的机关枪泼洒而来的弹雨转眼之间便把走在最前面的斥候打得如同筛子样。

凶猛的火力顿时将周成义一群人牢牢的捂住在路边,形成了绝对致命的一张火网。

不对头,这么猛的火力,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提着枪的史超峰猫身跑到周成义的身旁搞不好我们今天碰上硬茬儿了!你是说鬼子的主力周成义望着横躺在破烂不堪的路面的弟兄的尸体,满眼都是怒火。

长官,你注意下,全***打得短点。

这样的素养绝不是草包妈的,怎么在这里碰上这些蠢猪了!周成义恼火的摇摇头不行,时间不等我们了,必须要抢时间走,否则不了多久,鬼子的追兵就会赶上来了。

你们注意掩护,机枪随我来!周成义扬了扬拳头,带了几个人向左翼位置上运动去。

注意掩护火力!看着周成义带着挺机枪向左翼位置上绕过去,史超峰一甩手,一枚哧哧冒烟的手榴弹打着旋的飞出。

打这些狗娘养的!七八十余支枪同时的打出灼热地金属狂潮,排排的弹雨将断壁残砖头打得土屑四飞。

周成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和日本人碰上。

尽管一碰面的霎那间,自己一群便给捂住了,可是周成义知道必须杀出去,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要不了多久肯定完蛋的。

必须要迅速干掉这些***小崽子!窝身在墙砖后的机枪手冲着史超峰吼道排长,让我们压上去,干掉这些日本人吧!机枪手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行,我们只需给予周长官他们间接支援!史超峰断然拒绝了机枪手的要求。

因为他实在搞不清对面的日本人有多少人。

两挺鬼子的机枪疯狂地屠戮着毒焰,致命的火鞭在一群中国人隐蔽的废墟之上切开一片片飞扬四溅的瓦砾。

到处都是如同流星样飞舞的点点弹痕。

妈的,狗操的火力太猛了!一溜烟地子弹-嗖嗖-打了过来。

几个弟兄都不由得压下头来。

躲避那致命的死亡之吻。

妈的,必须干掉这该死的杂种!纷飞的子弹迎面打来,敲打在路边,扬起阵阵的烟尘。

几个冒冒失失的日本兵在弹雨之中被撂翻在地,双方又一次迸发出对战。

妈的,这么多砖头碎块!满地的碎石乱砖让周成义嘟囔骂个不停。

这遍地的碎骸瓦砾之间最是容易迷路了。

如果不是借助着枪声地帮助,一片乱糟糟之间。

还真搞不清哪边是哪边呢。

周成义不由得又是一阵低骂。

长官,就是这里了,穿过去便是日本人的背后了!听了听不远处的枪声,抱着枪地机枪手指了指横跨在面前的一座房屋的废墟。

周成义仰头扫视了下四周上去一个人,去那座房顶。

周成义趴在一堵断墙之后,指着那栋房屋。

有楼梯可以攀登上去,到时候就把机枪架设在那里。

可以看到出来,这个房屋是整个街道的最高点。

只要卡在这个位置上,整个街面便是一览无余。

你们两个绕道这边去周成义指了指稍远点的一堵断墙看到没有,就那里街道之上一片炒豆样的枪声。

间或着还有两声巨大的爆炸,那是鬼子的掷弹筒在进行火力压制。

周成义知道,再也不能等了。

必须抓紧时间走,要不然可真是脱身不及了。

现在日本人地注意力都被城西和城北方向给吸引了过去。

等他们回过神来,那自己这群人也只有被人家包饺子的份了。

好吧,抓紧时间行动。

周成义打了个手势,说到。

看着三名弟兄迅速隐没在夜幕之中。

周成义半蹲起身来,卡上一个弹匣,将端着手里的花机关,猫身沿着狭窄的废墟之间。

向着鬼子的方向跑去。

-轰-一枚掷弹筒榴弹在中国人的阵地上炸起一团火光。

顿时的史超峰他们的火力为之而一滞。

趁着这个掩护地当儿,三名日本兵跃身在路边,寻得掩护地,借着断壁残垣,向前推进。

端着枪地日本兵相互掩护着,逐次向前推进。

而一挺机关枪也顶上来,疯狂扫射着前方的中国人地藏身之地。

掩护三名前出步兵。

猛然之间,一阵密集的弹雨从街边扫射过来。

三名日本兵抢忙的趴下卧倒。

就在这个空档里。

一个中国士兵翻身而出,甩出一颗手榴弹。

掩护的日本机关枪兵倒是反应迅速。

连忙缩回脑袋去,他知道那四溅飞舞的破片对于步兵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空中划开一个抛物线的手榴弹,轰然而落。

刚刚爬起身来的三个日本兵可是惨了。

包裹着钢铁破片的火焰直接将三名倒霉蛋笼罩在其内,甚至来不及逃生,三个日本人便被炸得血肉横飞。

残损不全的尸首被高高掀飞起来,抛掷在满地的碎砖残瓦之间。

-当-的一声,一发子弹近在咫尺的打在十几个正躲在街角的日本人的身旁,突然跳出来的周成义让几个日本人一时间楞在了那里。

一梭子扫过去,便把那个趴在那里的日本机枪兵给打得血箭四射。

周成义猛然的一扬手,0手榴弹抛掷而出,轰的炸起一团火光。

而占据在制高点和左翼位置上的三个弟兄也同时的发难。

捷克造机枪和中正步枪打来的弹雨将日本人的位置给打得如同开了锅一样,几个反应不够快的日本兵转眼间便被打得满是弹洞。

趁着日本人被打得缓不过神的当儿,周成义已是连滚带爬的跃入到旁边的废墟之中,当这那些日本人怪叫着闪出身的时候,周成义早已逃离开原先的位置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气急败坏的军曹拔出军刀,便是指挥着机关枪对着街边疯狂的扫射着。

也是是被军曹勇敢的行为鼓舞了,刚刚还埋头躲避弹雨的日本兵们也纷纷探头而起,手里的枪又一次向着周成义他们打来致命的弹雨。

而半跪抵枪在一堵断墙后的周成义也同样是杀气腾腾,转眼之间,他已经打空了两个弹匣,虽是成功吸引了正面的日本军火力,为被压制在街边的史超峰他们减轻了不少压力,可却也为他自己找来了更为猛烈的枪林弹雨。

鬼子的步枪弹几乎是如同飞蝗样的从透顶擦过。

看来日本人也***是些杂种,背靠在旮旯里的周成义一边嘀咕着,一边掏出枚手榴弹,拉响导火索,头也不回的从头顶的断墙上甩了出去。

-轰-听得那声爆炸,周成义方才转身而出,手里的花机关又是一阵泼风样的弹雨。

架设在房屋高处的机关枪才是日本人最大的噩梦,那挺机枪就如同杀神一样,瓢泼样的弹雨接连扫射下来。

以至于日本人不得不首先提防着来自自己背后的枪弹。

而左翼位置上的两支枪,一顶上火就直接将几个只顾埋头窥探着正面位置上的日本兵给撂倒。

干掉这些中国猪!气得直骂骂的日军军曹指挥着几个士兵直冲向房屋方向。

不好,坏事了!周成义远远便望见杀气腾腾而去的日本人。

趴在屋顶上的机枪手何尝不想脱离开战斗,可是他发现几名日本兵正猫身向着左翼的位置上运动,那里刚好是两个步枪兵弟兄的观察死角。

对袍泽的那份深眷之爱让机枪手很快作出了决定,自己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坐看着自己的弟兄陷入在危险之中。

咬咬牙,掉转过捷克造机枪,对着左翼位置上就是一场梭子的长点,弹壳在欢快的射击声中飞跃而出,掉落满地,依然在冒着腾腾热气。

几个日本兵在这突如起来的扫射之中,顿时被打得措手不及。

在纷飞的弹雨之中,幸存的家伙甚至连死去的同伴的遗体和受伤的同僚都不顾及,自顾自的溜回原先的位置,寻找隐蔽。

红了眼的日本人将掷弹筒对着这栋房屋便是轰来致命的榴弹,接着又是第二枚,第三枚,粗房屋在爆炸的烟尘火光之中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之声,而后再也无法坚持,轰然的坍塌。

捷克造机枪那夺命的嘶吼嘎然而止。

**你大爷!亲眼目睹了弟兄牺牲的周成义两眼通红的跳起身来,手中的花机关接连的射击声中,横扫而出的子弹形成一堵几乎密不透风的墙,逼压得那些日本兵几乎抬不起头来。

-咔咔-直到撞针击空的机械声取代了那清脆的长点射声,周成义才意识到弹匣已然打空。

迅速的闪身到断墙之后,周成义卡上一个新弹匣,同时抓出最后一枚手榴弹。

这几颗手榴弹还是刚刚从左翼迂回来之前,史超峰临时让他带上的。

现在也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枚了。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四章节 南京悲歌(六)你姥姥的,日本猪猡!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在不远处隐约,周成义知道,日本人又上来了。

***,兔崽子!周成义冷漠的笑了笑,捡起一块土石块丢了出去。

一阵慌乱的叫骂之声和尖叫。

原来日本话这样难听!周成义暗自嘲笑道。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日本人也意识到什么狗屁手榴弹啊,也不过就是一块石头。

周成义抬手又甩出一枚土石块。

接着背后的断墙之外又是一阵日语叫骂,甚至在杂乱的脚步声中还可以听到人体扑倒在石块上的沉闷声和隐约的吃痛呻吟之声。

稍稍沉默了几秒,定神看着从那堵断墙之后甩出的是什么玩意儿的日本人这才意识到是上当受骗了。

哪里有什么手榴弹,都是土石块罢了,也没有听到中国人更多的动静,看来这个中国兵是没有弹药了。

几个日本兵都得意的笑了起来。

哼哼,该死的中国猪。

-咻-又是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从断墙之后飞了出来。

该死的中国猪,你就继续欢快的扔你的石头块吧,待会儿逮到你,非让你吞下几块石头不可。

哦,不对,该死的,那玩意儿怎么是黑乎乎的。

有人在电石火光之间意识到情势的不对头。

可是已经晚了。

放射状喷溅起的弹片和着硝烟狂乱飞舞着,由于麻痹大意,这些日本兵们没有人想到这一次扔来的真是一枚手榴弹,也就没有人趴卧在那硬邦邦、硌得胸腹大腿生痛的混凝土碎石块上。

可这样一来,斜上射溅而起的弹片便是恰到好处的击中了这些倒霉蛋。

听到那声爆炸之后的惨呼之声,周成义捏着手里手榴弹拉环,不无得意的笑道蠢货,跟你们讲什么是中国式的兵不厌诈等于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跟老子玩,玩死你!轰,随着一枚掷弹筒榴弹的落下,这堵断墙给直接轰塌。

热浪掺杂着烟火,将周成义猛然的甩出。

摔在了一旁地废墟之中。

妈的跌得满天满脸是血地周成义骂声到。

来吧,狗娘养的。

来吧!不远处的墙,几名中国兵正靠着坍塌的墙壁,悄然的探出小半个头来,窥视着这些悄悄扑上来的日本人。

好了,排长。

***跳下来不少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的说到。

别忙,再等等,让这些***多长点记性!史超峰抹了把满是汗水地脸,笑着说道。

-轰轰轰-随着史超峰猛然的一拉活,整个街边顿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扔在路边瓦砾里的手榴弹转眼之间便将整个街边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炼狱之场。

碎砖烂土被气浪掀飞得到处飞舞。

肢体血肉漫天都是,如同雨水而下地血色在空气之中弥散开那触目惊心的颜色。

惨叫着的士兵们到处奔逃着,大火弥散在满是硝烟的空气之中。

几个名的日本兵在这猛烈的爆炸之中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火光之中被气浪高高掀飞出来。

空气之中一股灼热而又让人感到窒息地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

惨叫声、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剩下的,几个奔逃着的日本人直接就被扫射过来的机枪弹给打得血箭飞舞。

街角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和残缺不全地遗骸,掀翻起到碎泥落满了这些尸体之上,焦黑一片的战地之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修罗场的杀戮之景。

鬼子的机枪一溜烟的扫得地面之上如同开了锅的沸水样。

点点飞舞的子弹欢跃而跳着,似乎在找寻它们最后的归属。

临近地街区响起了接连地爆炸之声。

冲天而起的火光高高腾放而起,史超峰大吼弟兄们,杀出去。

数十多个狂热如潮样地中国士兵如同掀起到浊浪,扑向那些卡在自己生路的日本人。

踩踏着遍地的狼藉,不时有人倒下,子弹-啾啾-地从耳边飞掠而过。

有人被打得血沫飞溅。

有人被打得千疮百孔,几个脑袋都被子弹打得稀烂的尸首直挺挺的便是扑倒在地上。

灼热的子弹从身旁飞擦而过,人群之中被无情地割裂开一道道可怕的血痕,那一道道灼热的火链扫掠而过之处,无不是一片血雨腥风。

飞溅的血肉和惨嚎倒下的尸体相映成一片。

轰轰轰,掉落下来的掷弹筒榴弹不断的掀起碎泥,倒下的尸体也难逃厄劫,弹片直接便是将它们撕扯成了碎片。

触目惊心的猩红在阴霾的天空中飞溅。

浑身都是血污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弹压下,发起着最后进攻。

纷飞的子弹如同炸窝的马蜂一样。

扑面而来。

同伴们被打死时喷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这片难以逾越的死玩笑。

垂死者拖着灰青色流出的肠子在战地之间挣扎着。

救救我的哀嚎声让人觉得心碎。

可这里是战场,停下来只有死亡。

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战斗的惨烈让双方的士兵都为之震惊。

这个时候,双方都没有什么人性、生命的概念。

唯一想去做的便是杀死对方,而让自己活下来。

无论是中国士兵,还是日本人,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扭曲着人性的方式在狭小的战地之中拼杀着。

上,给我上!挥舞着枪的是史超峰带头往前冲,子弹、手榴弹雨点样的落下来。

轰轰轰,爆炸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漫天都是纷飞的血雨。

空气之中都是那弥散着、挥散不去的硝烟味。

子弹飕飕飕地从士兵们的头顶上飞过。

不断有人倒下。

在付出了一半的伤亡之后,史超峰他们终于冲上了街角,惨烈战斗随之而爆发,战斗异常激烈。

高呼着杀敌报国的中国们在狭窄的街道和日本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战。

刺刀、子弹不断的在街角泼洒着死亡,爆炸的手榴弹掀起着狂热的金属风潮,死神在空气之中贪婪地舔舐着满是鲜血的下颚。

挺着刺刀的中国士兵和敌人直接撞在了一起,发生了残酷的白刃战。

**你姥姥的***叫骂着的陆战队员们用枪托、刺刀、工兵锹和日本士兵们拼杀着打死你丫狗娘养的小日本!叫骂声、惨叫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骨头断裂的喀嚓声掺和在风雨之中。

数十个身影在街道中拼杀着,浑身都是泥污的士兵们在这战地之间打滚着。

叫骂着的人群反复的拼杀着,杀红了眼的中国士兵们挺着明晃晃的刺刀硬是将日本人给赶退了出去。

而街角之后更是厮杀连连、爆炸不断。

到处都是高呼着杀出去的呐喊,史超峰他们愣是死死磕住了卡在自己之前的日本兵。

当周成义带着两个弟兄从另一边赶来汇合的时候,战斗刚刚进入了白热化。

双方的士兵在这片狭小的街角疯狂的厮杀着。

翻滚扭打在一起的士兵们浑身都是泥土。

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在用刺刀将敌人钉钎在墙上上之后,又回身和另一个家伙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便是在这狭小的街角叫骂,厮打着。

身边都是乱成一团的人群。

-哒哒哒-一些杀红眼的日本兵直接操枪将自己人和中国兵一起打倒。

-轰轰轰-手雷、手榴弹掀起的气浪将碎烂的泥土抖落得满身都是。

我日死你个仙人板板!稚气未退的小虎那刚毅的脸上满是杀气。

你真当老子年轻就吃素的啊。

杀气腾腾的小虎直接将那个身材倒也显得有些高大的日本士兵摁死在墙上,双方激烈的扭打着。

由于双手被对方死死的攥抓着,根本就无法腾出来,两人都在地上滚着,叫骂着,扭打着,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对方。

嗷!扭曲了面庞的日本竟张嘴一口咬住了小虎的手臂,死咬不放。

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点点滴滴落入在地上。

**你妈!疼得面色发白的小虎怒骂一声,仰头甩上去,嘭嘭嘭,额头接连砸向对方的左额骨。

吃痛的日本人在撕下一口肉的同时,倒也被撞得迷迷糊糊。

左手一把揪住敌人的头发,右手和对方的手掺搅在一起。

张嘴便咬了上去。

满头怒火的小虎被手臂上的疼痛给激发出了人性深处那扭曲了的一面。

喘着粗气的日本兵还在挣扎,可是那咬断了他喉结处的牙齿却是顺带着将脖颈处的肌肉组织和神经血管一起拖出。

血喷溅而出,嗓子眼里满是挤出的-咕咕-声的日本兵一阵急促的蹬腿躁动,而后便是再也一动不动。

**你妈,让你咬!松开嘴的小虎狠狠骂到,啐了一口满嘴的血污,从地上捡起一支步枪,便又冲进拼杀成一团的人群之中。

子弹横飞,呐喊声冲天。

战斗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双方的士兵绞杀在了一起,相互厮杀着。

挺着刺刀的双方士兵疯狂的对战着。

靠着这番惨烈的白刃战,周成义他们方才杀出了重围,只不过八十来号人现在剩下的只有不到二十个弟兄了,其他的人都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那片浸润了太多太多国军士兵生命的土地上。

南京,这座中国的首都在12月1日初升的阳光下,显得那样的阴霾。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五章节 南京悲歌(七)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铁甲铿锵,子弹嗖嗖的掠过。

垂死的伤者痛苦的发出阵阵哀嚎,地狱?不对,这不是地狱。

眼前不时的掠过一道道模糊的白色身影,空气也不似那样的浑浊不堪,更没有那灼痛身体的火焰,难道是在天堂。

混乱的南京城,到处叫骂着的溃兵,隐约在火光中的城墙,下关的那片混乱,呼啸而来的弹丸。

爆炸时灼亮四下的火光,还有那撕裂身体的痛楚。

3营长胡豪、团座-邱维达,-轰-剧烈的爆炸声中,就那样的消失不见。

-啊-不-周成仁猛然的一惊,醒了过来。

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周成仁艰难的挪了挪身体,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充斥在弥散着淡淡血腥味道的空气中。

身边不时传来受伤的士兵们那压抑着的痛苦呻吟声。

应该是在战地医院。

周成仁轻轻摇了摇依然有些浑浊的脑袋,暗自思附着,浑身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你醒了?银铃样的声音宛若来自天堂样美妙,紧接着一张清秀美丽的面庞出现在周成仁的眼前伤口还疼吗?美丽的脸庞上带着点点甜美的笑容,怎么说呢,似同摇曳的芙蓉一样。

还有这样美丽的天使?周成仁愣了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张口结舌的涨红着脸。

不过他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周成仁怎么都觉得这个护士很是熟悉。

成仁老弟。

有你这样地吗?这刚醒来见到漂亮的护士就转不动眼珠子了啊,眼里就没有咱其他兄弟了。

团部的文书-赵大刚那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等周成仁醒过神来,走进门来地赵大刚那蒲扇般的大手便-吧唧-一下重重拍在了周成仁的肩头。

哎呦,你这小子怎么还没轻没重的啊!周成仁皱了皱眉头。

痛苦的张嘴嚷道。

少尉,请你注意下伤员的伤口,这里是医院,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将你赶出去。

正给周成仁检查伤口的护士也被赵大刚这没轻没重的一下给吓了一跳,-腾-的直起身,竖着柳眉、娇叱到。

对不起,对不起赵大刚坏笑着不过这位护士你不知道,我们周副官。

这枪林弹雨是从来不怕地,他只怕漂亮的女孩子。

滚,你小子哪会儿不贫会死啊周成仁翻着白眼斜睨着双手环抱、靠在一边的赵大刚。

你这一睡就两天,可担心死了咱们了。

赵大刚笑着说到可真是郁闷啊。

您老这一醒来就知道瞧女人,把咱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弟兄倒给忘记了。

赵大刚边说边做出夸张地郁闷表情,直把处理完伤口的护士羞的低着头、面红耳赤的逃了出去。

见护士地身影消失在门外,周成仁才收回目光你小子就是皮痒痒。

是不是不捱一顿就难受啊,整天油腔滑调的贫嘴。

咳哎,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瞧你那色迷迷的模样,把人家一多纯洁的小护士就是愣是给吓跑了。

赵大刚摇头晃脑的说到您没见到你当时那表情,就跟呆子没什么区别。

那哈喇子流多长啊,那目光多能融化一切啊。

赵大刚边说边作出各种夸张地表情。

不过你可别说,就你昏迷的这两天里多亏了潘护士的照应哦,哎呀,这能有如此美丽的护士的照顾倒也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啊。

赵大刚故作感概的说到。

滚蛋,少给我贫周成仁知道要是再跟赵大刚这家伙扯下去,什么东西都能够胡扯出来,那家伙从来都是个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我昏迷了两天?周成仁问到赵大刚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是啊,整整两天。

把你抬上船之后。

当时见你浑身是血。

担心死弟兄们了。

还以为您老先走一步,去给咱们在阎王爷那里占个位置先呢。

谁知道您老那么命大。

也就左腿被炮弹皮钻了几个窟窿,别看血流的不少其实没大碍。

我就纳闷着呢,也就这点彩,您老还昏了两天。

周成仁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其他地弟兄们怎么样了,后来什么情况。

南京完了赵大刚收起那满不在乎的笑容我们地师算是被打残了,就是整个74军也就剩下了几千多号人。

其他的部队比我们还惨周成仁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没想到,这仗打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长官们都忙着处理了后面的事务。

赵大刚说到哦,对了,团里的事情都是晏团附在负责。

那团座呢?周成仁疑问到他怎么样?团座啊赵大刚说到团座的伤比你还严重,现在和你一样,离队修养。

周成仁苦笑着低下了头,一仗下来,51师的四个团长,302团团长程智阵亡,305团团长张灵甫、301团团长纪鸿儒、306团团长邱维达全都重伤,离队休养。

团级军官尚且伤亡如此,下级官兵的损失之大足见一斑。

对了,记得刘光宇吗?赵大刚忽然开口说到。

刘光宇?周成仁微微一愣,刘光宇,记得起了,他是305团3营长,当时只听说赛虹桥一线的那个土坡被日军重炮砸下的炮火给整个的吞没,几乎成为了一座喷发的火山,整个突破完全的成为了一片火的海洋他还活着。

周成仁抓着赵大刚的胳膊问到。

是啊,好好着呢,就在隔壁病房,你这还被钻了几个窟窿的呢,他可是浑身毫发未伤。

赛虹桥那边阵地上活下来了的弟兄很少,刘营长是跟151旅的弟兄们一起撤下来的。

赵大刚排了拍周成仁的肩头不过听说你哥他和305团特务连的弟兄一起留下来打阻击了。

周成仁黯然下目光那便是凶多吉少了。

对了赵大刚忙转移了话题,摇头晃脑的说到不过听说还有不少部队零散突围的了。

哦,是吗?周成仁显得精神不是很好。

赵大刚伸手从放在病床头上的篮子中翻了几个橘子,扔给旁边病床上几个伤员,而后自顾自的抓起一个橘子剥皮吃了起来我们准备退往湖北荆门了,上面要我们退往那边修整。

现在部队里的伤员很多,师里等着统一安排下,然后我们师则是准备退往荆门休整,听说除了准备将原留洛阳的一个补充团补入外,还从其他来源补充了不少新兵,后方师管区的新兵团中,很多跟你一样的学生兵。

哎,给我剥一个周成仁冲着自顾自吃橘子的赵大刚挥挥拳头南京还有部队有消息吗。

凭什么给你剥橘子啊。

赵大刚不满的说到给我个理由。

理由?周成仁翻了个白眼理由是我是伤员,理由是我是你的长官。

赵大刚咽下橘瓣不算理由,伤员不可以吃橘子,再说了咱俩还分长官不长官的,都一起抗日救国的弟兄,凭什么我给你剥橘子。

对了你不是问南京的情况吗?见周成仁横着几乎能杀死人的眼神,赵大刚连忙的转移了话题。

这个问题与剥橘子有关吗?周成仁不满的说到有关,太有关了赵大刚将最后一瓣橘瓣送进嘴里因为这水果就是师座送给团座的,团座让我给你拿些过来的。

滚蛋周成仁说到师座来过了?是啊,来过两次,你都没醒赵大刚嬉笑着说到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儿您在做春梦,竟然流哈喇子。

我看着都觉得真恶心。

哎,既然是送给我的水果篮,你吃什么啊。

周成仁冲着赵大刚作出一个鄙视的动作。

病房内的一众伤员笑成一团。

周成仁却隐约的感到内心的深处一阵阵痛楚,见多了弟兄牺牲的他已然再也无法流下一滴泪水。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哥哥的生死安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周成仁的心里总觉得是七上八下的。

尽管觉得赵大刚都似乎在回避自己,但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周成仁还是听到了些风声,听说日本人在南京搞了一场惨烈的屠城,南京城内城外都是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死去的国军弟兄和难民。

由于在医院之中,周成仁始终不知道南京那边的情况,这一整天周成仁整天都闷在医院中,无事可做。

医院里依然很是忙碌,由于收治一批浑身鲜血淋漓的伤员,医院里都人满为患了。

由于腿上的伤口不是太严重,闲得无聊发闷的时候,周成仁就拄着拐杖去院外远眺,静静的听着那偶尔划过头顶的北风的呼啸声。

似乎整整一天,周成仁都显得很是孤寂,以前团里弟兄倒是三五成堆的来看他,同时也给周成仁带来不少的消息,这显然要比周成仁从伤员的嘴里打听来的只言片语要详细、丰富的多。

不过始终没人知道有305团特务连和周成义的任何消息,周成仁的心里满是焦急。

第二卷 南京 南京 第八十六章节 南京悲歌(八)傍晚的江水在夕阳下泛着点点的血色,江边的林木依稀遮蔽起了本就已经落幕黯淡的阳光,三五个身影从昏黑一片的树林深处隐现了出来。

破烂不堪的蓝灰色冬棉衣,满脸的肮脏,看上去他们就像是那地狱深处的魔鬼一样。

肩抵着花机关枪,周成义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自己的步伐,黯淡一片的江岸在夕阳下看上去更加的诡异,寒冷的风中,突兀的岩石在视野里泛着更为深黑的枯色。

长官,注意下你的左边!身后传来稍后点位置上的史超峰的声音。

周成义稍稍迟疑了下脚步,侧转身,一具渐渐开始腐烂的尸首挂在树丫上,似乎还在晃荡。

周成义一个退步妈的,该死的小日本干的好事!周成义低声的咒骂着虽然看多了杀戮,但这具突兀的尸首还是让周成义被吓了一跳。

死了至少有两天了!钱柳大个子低声的说道是咱们的人,估计是被鬼子虐杀的。

继续搜索前进!周成义压低着声音说到。

他几乎是强压着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作呕感。

那股恶臭似乎更加显得令人作呕了,瞥了眼被反绑着胳膊吊挂着的尸体,周成义摇摇头,继续缓步向前。

抵在右肩头的枪斜指着左前方,周成义让自己定了定神。

随着继续往前走,更多的尸体出现在周成义他们的眼前,一棵枯树下吊着几具早就被折磨的一片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型的尸体,几十具平民装束的尸体反捆着双臂横七竖八的倒毙在树下长官,安全!微微松了口气,半跪着据枪警戒的史超峰偏过头,低声说到。

周成义回过头去,只见猛然停下脚步的柳大个子点点头,半举起左臂,冲着身后舞了舞。

打了个手势。

一小队地身影快速地从密林内钻了出来。

长官,我想你们该到这里来看下!从不远处跑来的小虎对周成义说到。

周成义狐疑的扭转头,跟着小虎走了过去,看到稍后面位置上的周成义正抱着枪赶过去,史超峰微微后退了些。

站起身,拍拍身旁的机枪手地肩膀,示意其接替自己的掩护位置。

刚刚走到傻愣在那里的柳大个子的身后,抵着枪掩护而行地周成义和史超峰便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恶臭味。

似乎比刚刚那具吊挂在树丫上的尸体所弥散出的气味更加浓臭。

周成义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尽管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但走到柳大个子的身旁时,周成义还是倒抽了口冷气。

提着枪的史超峰也骇然惊在那里。

在柳大个子的面前是一条狭长的人工壕沟。

由于坡度地原因,站在稍远点地地方压根看不出这里有条壕沟,横叠着的尸体填满着其中,虽然由于的天气原因还没有严重腐烂,但看得出已经开始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了。

夕阳下幽然泛红的阳光更是加深了这股令人胆颤心惊的诡异感。

这很显然是场集体屠杀的掩埋坑。

一些尸首被薄土浅埋着。

更多的却是就这样抛在壕沟中,层层叠叠的尸体依然保持着最后地姿势,他们多数人都是被枪杀的,看着那些泛着死灰色的尸首,周成义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翻腾上涌,不知道怎的,周成义忽然想起了那些滞留在下关的弟兄。

长官,长官,我们***踩着大屠杀现场了!史超峰已经是磕磕巴巴起来。

周成义也楞在那里。

好半天才醒过身来,妈的,我知道,我知道!尽管见多了杀戮,尽管也算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尽管经历了太多地血肉横飞,但周成义还是骇然了。

妈地,***小日本是不是疯了,他妈地还是人干的吗!史超峰强压着剧烈翻腾着的震惊。

惊讶的说到这***是赤裸裸的大屠杀行为。

妈的,这些小鬼子。

看看附近的情况!周成义总算醒过了神来。

很显然。

眼前的这一幕使得所有的弟兄都被震惊了。

尽管黄昏下的树林内光线不是很好,但即便是这样,所让人见到的场景还是足够使得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长官。

有人在低声的喊,周成义呆了下,匆匆跑了过去,似乎那边的弟兄又看到了什么。

趴在土坡边,周成义只见一群的俘虏被押到了江边上,在日本兵们的皮靴下,这些俘虏被勒令跪成了一排。

他们要干什么周成义似乎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远处出来了一群日本兵的哄笑了起来,似乎他们再说些什么。

所有日本兵都是木然的看着那些被俘虏的中国士兵。

有人在嘲笑,有人在冷眼而观。

长官,他们是要干什么?跟着而来的小虎的惊讶声使得周成义回过神来。

举起望远镜的他被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一个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日本军官抽出他的佩枪,挨个对那些俘虏的脑勺之后开了一枪。

天呐,这是屠杀行为。

小虎忍不住低声喊了起来,但周成义的目光让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周成义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呢,还是别的什么。

虽然只是隔着望远镜看着那个日本军官的脸上那条如同张亚五爪的蜈蚣样的伤痕,但周成义还是感到了阵阵心惊。

看着蹲成一圈的俘虏,周成义一脸的木然,难以想象这些在日本兵的枪口下蜷缩成一团的国军官兵就是之前和日本人拼死奋战的弟兄?他们此时一个个就像等待宰杀的羔羊样,没有任何地点反抗,周成义尽管不是很相信,但眼前的一幕却不由得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冷冷看着这些中国战俘,围成一圈的日本兵们不时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里的武器,三八大盖那黑森森的枪口在满脸恐惧表情的中国俘虏的头顶上晃来晃去,一些士兵更是故意地将枪栓拉得-哗哗-作响。

蹲在地上的战俘显得更是惊慌了。

长官,我们得救他们。

小虎低声说到。

怎么救?你看看,多少鬼子?一旁地史超峰冷声到。

不知怎的。

周成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日本军官那张爬着如同蜈蚣样伤疤的脸,还有举枪挨个射杀那些弟兄的那一幕……。

一个带队军官冲着这边挥着手,示意动作快一点。

一名士兵抬起头来,打来个手势突然一个日本士兵突然地蹦了起来,他怒骂着、挥舞着手里的步枪。

用枪托狠狠撞砸着两名中国战俘。

更多的士兵加入到殴打之中,士兵们咒骂着、抬脚用皮靴那坚硬的靴底狠狠踹踢着在自己脚下疼痛打滚着地战俘。

有人气恨恨地对着战俘吐着唾沫。

远处传来了一阵日语的喊声,周成义将望远镜转过去,只见一个日本军官怒气冲冲地从远处咒骂着走来。

正在对战俘拳打脚踢着的日本兵们停下动作。

带着不解恨的表情看着躺倒在地、痛苦蜷缩着的战俘。

长官他们在干吗?小虎低声的问道大概,大概史超峰蠕嗫了片刻,抬起头说到唉,你还是问周长官吧。

周成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声地命令着史排长,带上你的人准备出发!。

几个趴在这边的弟兄带着不解和沮丧,嘟囔着散开,开始整理装备。

准备离开这里。

周成义知道不管怎么样。

在无法救得了那些被俘地弟兄地情况下,就是离开这里,免得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正转身走开的周成义忽然被远处一阵熟悉的声音给惊动,那是拉动枪栓的-哗啦-声。

周成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周成义回过头来,他看到那个日本军官正在命令部下将那些战俘拉起身来,挨个站在江边。

不用去想,周成义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将会遭到枪杀,几个战俘已经惊恐万分的战栗起来,一个年轻的、还是孩子样地中国士兵甚至失声痛苦了起来。

那些战俘的叫骂、呼喊并没有使得他们最终逃过此劫。

看着举起手枪、挨个对着战俘后脑扣动扳机的日本军官,周成义仿佛又看到了死亡。

随着枪响,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栽倒在泥泞的江边之中。

周成义摇了摇头,他忽然感到了阵阵的心冷,面对着杀戮,似乎他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办法救得了自己的袍泽、甚至只能眼看拿着他们被日本人杀戮。

周成义独自默不作声的看着远处。

又是一大队的日本人大声呵斥着押着长长地俘虏队伍走过来,一些动作稍慢地战俘时不时的招来日本兵地一阵拳打脚踢。

一阵人的惨叫让周成义的手猛然的颤抖了下。

黑森森的枪口威逼下,挤成一堆的战俘不得不继续面无人色的向前缓缓蠕动着,似乎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丝毫与他们无关似的。

满地的泥泞。

几十个战俘被驱赶进他们的坟墓。

早就等在一边的日本兵拿起铁锨,怪叫着不顾一切的拼命向着坑内填土。

混合着污血的暗红色烂泥糊满得那些坑内的战俘的满头满脸都是。

有人试图挣扎着爬上来。

但却被明晃晃的刺刀给逼下坑去。

在日本兵们拼命挥动着的铁锨下,大坑很快的便被填满,十来双伸出的手露在坑外,那是垂死挣扎者的不甘,惨白无色的人手就那样的深处在烂糊糊的泥泞外。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中,周成义都再没有看过一眼,尽管他们知道那是集体枪杀的发生,但是对于这种疯狂的杀戮,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