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散揆目光一凝,精光四射的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李烈几眼,忽然哈哈大笑,好,咱们一言为定!来人,送李夫人母女回府!旁边那金国使臣大急,将军使不得,岂可轻信他的话?扑散揆摆摆手,我相信李将军少年英雄,一言九鼎,他说不派人追杀就一定不会!李烈淡淡一笑,你是我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将来咱们战场上再一决高下!李烈将吴玉梅母女送上小轿,自有人将他们送回去。
李烈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转身看向了智,和尚,你伤我妻子,今天我要杀了你!扑散揆闻言一愣,李将军,你这是何意,岂能出尔反尔?李烈冷冷道:对,我是说你若放了人质我就不派人追杀你,可我没说不惩戒伤我妻子的凶手,扑将军,请你交出此人!扑散揆面色阴沉,他是奉命行事,我不能交人!那好!李烈早就有了计较,我以个人名义向他挑战,今日一战生死各安天命,不死不休,绝不经官,如何?秃驴!你就做个缩头乌龟吗?了智和尚本就是桀骜不驯之辈,武艺高强,心高气傲,平生咸逢敌手,李烈杀了他得意爱徒,早就怀恨在心,闻听李烈当众挑战,怒极而笑,缓缓站起身来,李烈小儿,你杀了我徒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却来找死,洒家便成全你!扑散揆还待再说,金国使臣突然咳嗽一声,既是如此,李将军可敢立下生死文书?扑散揆一愣,连忙走到金使身边,金使低声对他说道:了智是咱们请来的奇能异士,帐下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勇士都难伤其分毫,李烈要找死,岂不正逢其时?扑散揆闻言心中一喜,对呀,了智的功夫我也看过,叫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高深之极,如果凭决斗杀了李烈,未尝不是件好事!耳中正听到李烈大笑道:啰嗦什么,快写文书。
当下有文案先生将生死状一挥而就,分与李烈和了智看了,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如刀,同时点点头,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李烈一直在暗暗运功疗伤,感觉这时胸口烦恶明显减轻,心中更有底了,画押之后将笔一丢,厅中窄小,和尚,随我来!众人来到院中,见李烈和了智已经相对而立,一阵微风吹过,烈日高照之时突然有股寒意升腾起来,浓重的杀机弥漫在院中,两个人谁都没有抢先出手,只是静静而立,寻找对方瞬间的破绽,予以雷霆一击。
了智突然想起李烈已经受伤,如何能再给他时间从容调息,虎吼一声,钵盂大的拳头一式直捣黄龙,当胸向李烈打去,李烈脚下一滑,凝聚全身真气集于拳上,一招一往无前,双拳带着一股劲风直冲而上。
轰,一声巨响,李烈倒退五步,只觉拳头如击在钢铁上一般,半边身子都一阵发麻,再见了智,竟然身子只是晃晃了几晃,厉喝一声,飞身向李烈扑来。
李烈知道了智外功极高,却没想到如此刚猛,一记硬拼真得浑身气血翻涌,不由微微吃了一惊,再不敢和他硬拼,利用自己身法灵活快异的优势,闪转腾挪,围着了智打转,寻找机会施以重手。
了智身子壮硕,动作却分外灵活,一时间将双拳舞得呼呼生风,李烈竟是近不到身前。
他本以为对方拳劲刚猛,时间不长就会力竭,到时再给他雷霆一击,没想到这和尚功力深厚,竟无丝毫疲惫之象,反倒是李烈自己渐渐露出颓势。
李烈将猎北三式使出,这才将了智抵住,两人翻翻滚滚,场中人影翻飞,劲风刮面,好一场恶斗。
旁观众人哪见过这种高深武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两团黑影搅起满地飞尘,不时听到砰砰之声,那是李烈击中了智的声音,然而了智的硬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李烈虽然能打到他身上,却如隔靴搔痒一般,反震得李烈手腕生疼,李烈一面和了智激斗,一面思索破解方法,这样斗下去,他必败无疑,自己打人家一拳,人家没事,对方要是擂在自己身上,半条命都没了。
突然灵光一闪,了智拳劲刚猛,我何必与之硬拼,以柔克刚才是正理啊!想到此处,李烈迎着了智双拳击出,砰的一声,李烈借着反震之力退到场边,卸去进入体内的拳劲,脚下不丁不八,摆出个奇怪的姿势来。
了智站定身形,打量李烈,却见他这个姿势好是奇怪,竟然平生头一次见到,不由面色更加凝重,脚步沉重的一步步向李烈走去,扑散揆见了浑身一怔,只见了智每一步都万分沉重,落脚下去竟是出现一个个半寸深的脚印,雷霆一击就要磅礴而出,而李烈却摆了个可笑的姿势一动不动,难道他傻了不成?了智走到李烈面前,大吼一声,一拳击出,竟然带出尖利的风声,这得多大的力气,多快的速度?却听李烈长啸一声,手中突然画了个圆圈,脚下踩出太极形状,身子不退反进,贴着了智的拳头一滚,竟不可思议的贴在他怀里,右肘向他空门大开的肋下捶击而下,了智措不及防,正被打在肋下,了智身子一顿,还没来得及变招,李烈的肩头竟一下子撞在他的胸口,了智被撞得退出老远,这才站稳身子。
李烈口中喃喃有声,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圆化直,以小胜大,以弱胜强。
脚踩八卦,手臂缓缓画出圆圈,气态悠闲,一反刚才快捷如鬼魅的身法,动作舒缓,迎着了智踏步而上。
原来李烈见奈何了智不得,突然想起后世大学时学过的太极拳四十二式的套路,那不正是以柔克刚的武功吗?本来李烈武功已经很高,所谓一通百通,突然想起的太极拳飞快的在脑中闪过,正是打败了智的关键。
太极拳在技击上别具一格,特点鲜明。
它要求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主张一切从客观出发,随人则活,由己则滞。
为此,太极拳特别讲究听劲,即要准确地感觉判断对方来势,以作出反应。
当对方未发动前,自己不要冒进,可先以招法诱发对方,试其虚实,术语称为引手。
一旦对方发动,自己要迅速抢在前面,彼未动,己先动,后发先至,将对手引进,使其失重落空,或者分散转移对方力量,乘虚而入,全力还击。
李烈欺到了智跟前,一式野马分鬃便打了出来,揽雀尾、搂膝拗步、撇身捶、捋挤式、进步搬拦捶、如封似闭、开合手、右单鞭、肘底捶、转身推掌、玉女穿梭、掩手肱捶、云手、独立打虎、双峰贯耳、进步栽捶、歇步擒打、上步七星、退步跨虎、转身摆莲、弯弓射虎、揽雀尾……动静开合,刚柔快慢,上下左右,顺逆缠绕,忽隐忽现,虚虚实实,绵绵不断,周身一家,一动无有不动,显时气势充沛,隐时烟消云散,以意带力,到点融化于全身,做到劲断意不断,然后再轻轻启动,挥洒自如。
一意一念,一举一动,随心所欲.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一一使出,了智的身子摇摆不定,将倒未倒之时又被拽起,便如李烈的玩偶一般任其摆布,把场外观战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武功啊!突然一声长笑,李烈一掌印在了智胸口,借力轻飘飘退出场外,哈哈大笑几声,负起双手,绝尘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了智高大的身影站在当地。
这就打完了?金国使臣莫名其妙,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忽见了智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鲜血一口接一口喷出,竟是根本止不住,到了最后,吐出的鲜血中竟然夹杂着无数内脏碎块儿,直到吐无可吐,了智的身子已经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整个身子仿佛都缩小的几分,竟是被打碎五脏,狂喷鲜血而死。
由始至终,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瞪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扑散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李烈……他还是人吗?李烈出了使馆大门,觉得喉头一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他强行将血咽下,静立片刻,勉力压下翻涌的血气,拿眼一扫街边摆摊的小贩,微微苦笑,走到一个卖杂货的货郎身边,行了,你们已经早就暴露了,去告诉你们的东家,就说不要在这里监视了。
那货郎浑身一震,惊愕的看着李烈。
李烈将手上猫儿眼的宝石戒指交给货郎,告诉她,计划取消!就说戒指的主人说的!说罢不理惊愕不已的货郎,慢慢向家中走去。
十二章 生机刚刚走进若兮房间,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石气味,崔婉等人都在,脸上一片忧伤,见李烈进来,齐齐起身。
李烈顾不得说话,径直走到若兮床前,只见若兮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竟能隐隐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她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正在昏睡之中。
刚才临安有名的杜郎中已经为若兮诊治过了,说这么重的伤她能活下来真是万幸,说是肋骨断了两根,内脏也可能有些移位。
刚刚我给若兮喂了些参汤,郎中说若兮如果能挺过这关键的三天,生命才算有希望保住,不然……崔婉说不下去了,低低啜泣起来。
李烈紧紧抓住若兮苍白冰凉的小手,她一定会没事的,我想静一静,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崔婉乖巧的点点头,拉着几女走出房间,燕千羽走在最后,忽然回头道:你也有伤在身,要注意……李烈默默点头,目光再次注视在若兮脸上。
燕千羽轻轻一叹,悄然走了出去。
李烈静静地看着若兮苍白的面容,泪水模糊的双眼。
……少女巧笑嫣然,秋波似水,体态婀娜,娇小玲珑,一笑间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刹那明亮了许多。
忽然看到大哥身后的李烈,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哥哥,这人是谁?……李烈哥哥,你的痛其实不及若兮心里的痛呢!这些天我的心痛极了,你知道吗?……烈哥哥,天上有没有神仙呢?……烈哥哥,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若兮好想听啊!给若兮唱一个好吗?一滴泪珠落在若兮冰凉的手背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李烈轻柔的呢喃,好若兮,烈哥哥给你唱歌…………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麽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李烈坐在若兮床前一遍遍的唱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李烈才收拾情绪,缓缓将真气渡入若兮体内,两人修习的都是传自浮沉子道长的玄元功,真气性质相同,当他的真气缓缓游走于若兮经脉中,越是靠近她内脏间的经络,越是阻滞难行,李烈不禁长叹一声,要是道长在这里就好了,凭他深厚之极的修为,确保若兮性命无忧应该是可以的,如今道长身在遥远的宿州,却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可如何是好?李烈一面默默运功以真气冲击若兮阻塞的经脉,一面努力思索更好的办法,就在此时,一个念头闪过,李烈想起自己在濉溪临涣镇遇到赫尔必铁甲骑兵受了重伤,当时也是内脏受伤极重,情急下将真气纳入五脏六腑的经络,强行冲击五脏六腑诸穴,堵塞的经脉穴位竟被真气冲击松动,真气长驱直入,将内脏的伤势恢复了大半。
同时李烈无意中得到了极大好处,内脏诸穴的贯通,为他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想到这里,李烈只觉眼前豁然开朗,缓缓凝聚真气,真气随意念由若兮会阴穴缓缓向尾间穴游走,通过命门后向夹脊穴,上行至玉枕,最后到达百会穴。
其间将所经过的经脉内狂乱真气一一压服并汇聚这一缕真气,及到百会穴,已经粗壮了很多。
本来至此应该将真气游走于体内十二正经之间,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下涌泉穴,完成小周天搬运。
李烈却将一缕真气向五脏六腑之间的各处受损穴位经脉搬运,真气勉力而行,李烈头上大汗淋漓,却不敢有一丝松懈,六腑各有井荥原经,合六俞,左右共有七十二穴,李烈以一缕似弱实强的真气一一将井荥原经诸穴一一冲开,此时李烈觉得一阵阵乏力,真气不继,只得小心退出,他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要再把五脏井荥俞经冲开,若兮这条命一定就保住了,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笑了两声,一头扑倒在若兮床前,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烈慢慢醒来,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烛火,燕千羽正怔怔的看着他,李烈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只好对燕千羽道:千羽,我的腿麻了,扶我到椅子上去!燕千羽连忙将李烈扶起,让他缓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李烈忽然觉得肩上一双小手轻轻揉捏,酥麻的感觉充满全身,那是那姑娘在给他按摩,她希望用自己的柔情温暖李烈疲惫的身心。
李烈伸手搭在她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那细嫩的小手一僵,然后变得柔弱,李烈甚至能感觉到她手心微微的汗意,李烈微微一笑,千羽,我找到救若兮的办法了!太好啦!但愿若兮姐姐能快快好起来!李烈拍拍她的小手,一定会的,不过现在我内力用尽,需要好好疗伤,明日伤势好转,我就能打通若兮五脏的经络。
说着盘膝在椅子上,五心朝天,打起坐来。
依稀见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低语,若兮姐姐,我真羡慕你啊,要是他也对我这么好,就是死了我也愿意!李烈心中一震,却没有睁开眼睛,缓缓调息,不一会儿便进入定中,进入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之中。
自定中醒来,只觉得伤势已经好了小半,下午与了智一战当真受益匪浅,上死相搏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对太极拳的领悟更深一层,在后世只觉得太极拳动作舒缓,慢腾腾的,根本没有实战价值,没想到现在玄元功竟和太极拳相辅相成,一番激斗领悟颇多,李烈自觉自己的武功又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燕千羽已经不知何时走了,陪在房中的是崔婉,见李烈醒来,不由走了过来,轻轻偎在李烈怀中,相公,下午看到若兮和你都受伤吐血,可吓死我了,婉儿真是没用,要是也和若兮一样会武功,那些人一定占不到便宜。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你好些了吗?李烈微微点头,紧紧保住她,感受她的柔情,一时间房中静静无声,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李烈才道:小盈好些了吗?她没事了,就是跑得太急,伤了心肺,杜郎中已经给她开了药,服下后已经好转,小南在陪着她呢!李烈点点头,低头看见她憔悴的面容,轻轻一吻,你也累坏了,快去休息吧!明天带我看看姨娘,她吓得不轻。
我得赶紧疗伤,明天伤势稳定就给若兮疗伤,我已经想到办法,不用担心!崔婉温柔的点头,好吧……李烈在家中静养,每日用功为若兮疗伤,三日间若兮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虽然还没醒来,但呼吸平缓,面色也渐渐有了些血色,加上李浩臣拿来的老参,每日喂服,正向好的方面发展,李烈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缓缓收回真气,闭目调息,这几天着实累得够呛,不过看到若兮伤势好转,性命算是终于在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李烈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几下敲门声将李烈惊醒,原来是管家李成有事回禀,李烈挺了挺身子,什么事?少爷,门外有一个女子求见,她自称姓吕。
一定是吕惊雁,这几天只顾着为若兮疗伤,反倒把正是给忘了,李烈连忙道:快请吕姑娘到我的书房,我换下衣服,马上就过去!李烈匆匆走进书房,正见吕惊雁仍旧是一身白色衣裙,静静地坐在一张藤椅上,随手在书桌上拿了把轻罗小扇,缓缓轻摇。
李烈沉声道:你来了!金国使团已经在两天前出发了,咱们的计划真得不再实行了吗?李烈冷冷一笑,本来就没想让他活着回去,现在他又做出劫持人质,打伤我家人的事来,他们想活着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我们的人都已经撤下来了呀!这个不用你管,马上给我准备一些东西,说着,李烈将所需物品装备罗列出来,想办法今天就准备好,再给我找一匹好马!李兄,你这是要孤身一人去行刺?不行,这太危险了,就算你武功高强,可对方有一百多名侍卫,还有三百宋军护送,任你武功再高,一个人也对付不了这些人呐!吕惊雁面色微变,转瞬间便想到李烈要干什么。
哼哼!扑散揆劫持我家人,威胁我放弃行动,我已经答应他,不再派手下人追杀他们,却没说我自己不去,这次我要他付出血的代价!李烈发出一阵冷笑。
吕惊雁淡漠的脸上也不禁动容,面前这个男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但敢刺杀金使,更要孤身前去,说他是艺高胆大还是鲁莽妄为呢?……十三 袭扰拍了拍背后这张大弩,李烈咧嘴一笑,此弩极为强劲,可射至六百步外,虽然较神机快弩射速慢很多,却更适合远距离狙击,此时他身处一棵大树的树冠中,浓密的枝叶将他的身形完全掩住,三百米外就是官道,而他身后则是一座石头小山,李烈先将一卷长绳拴在最粗大的树干上,又将另一端牢牢绑在几十米外山坡下的一棵大树的枝杈上,这才躲在树冠中开始寻找架弩的合适位置。
此时天至正午,因为昨天下过一场豪雨,所以地上潮气极重,官道上更是泥泞不堪,非常不利于骑马疾奔,从树顶上望去,地上的雨水被蒸腾的一片雾蒙蒙的,李烈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布置都想了一遍。
在山坡那棵大树后几十米外的灌木丛中,他已经连下了三个陷阱,由于时间仓促,陷阱不深,不过里面却插满削得十分尖利的木钎子,上面涂满从吕惊雁那里要来的毒药,绝对的见血封喉,再向前走,就是几棵弹性极强的小树被压弯,在与人齐胸高的地方绑着一排前端锋锐的粗树枝,最后便是山后面的马匹拴在树上的骏马。
所有一切都让李烈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靠在树杈上养起神来。
正午已过,李烈正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一阵嘈杂声传来,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正缓缓走过来。
杂乱的蹄声由远而近,李烈将一张丝巾蒙在脸上,只剩下闪着寒光的双目露在外面,手中弓弩已经对准人群,人群越走越近,已经进入了射程,李烈却没有看到扑散揆露面,只看见那个金国使臣骑在马上,在几个侍卫当中缓缓而行,好像说了句什么,惹得旁边众人都在哈哈大笑。
李烈冷冷一笑,一箭就射了过去,大弩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粗大的箭矢带着厉啸电射而去,一名护卫突然身子一顿,一蓬血雾喷出,利矢自他的左肋射入,右胸穿出,竟然好像不受丝毫影响,余劲不减,正中金使肋下,惊呼声中,两人同时翻身落马。
人群顿时混乱起来,有经验的侍卫连忙拔刀在手,向四面观察,李烈趁着对方混乱,还没有看清箭矢射出方向之时,迅速再次给弩弓上箭,瞄准一个侍卫头领样的金兵再次射出一箭,那人功夫也不简单,听得箭矢尖锐的啸声,竟然反应迅速,一刀向箭身砍去,不过弓弩力量着实强劲,虽被劈中,却只是被打偏,箭头一下子钻入他的肩头,极大的惯性竟带的他从马上飞跌出去。
李烈舒了一口气,箭上抹了剧毒,他还是死定了。
不过这次发射,终于暴露了藏身之所,金兵分出四十余匹战马,飞快的向李烈所在的大树冲过来。
李烈再次给弓弩上箭,不过这玩意威力虽大,弱点却也大,射速缓慢,当金兵侍卫冲出百米距离时,李烈终于再次射出一箭,这一箭射的是战马,当前奔跑的战马如受重击,翻滚倒地,后边众骑收不住脚,顿时撞成一团,五六匹马翻滚这摔出,将马上骑士甩出老远,人马践踏下又有几人伤亡。
不过这些侍卫到底久经训练,骑术也是了得,短短的混乱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齐声发喊,挥舞战刀直冲过来。
李烈也不惊慌,再次给弩箭上箭,然后一箭射出,也不看是否射中,扭身将弩箭背面的凹槽往绳子上一搭,两手握着两边就滑了出去,风声嗖嗖的在耳边掠过,眼见拴着绳子另一端的大树越来越近,李烈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在树下,迅速转到树后,飞快的向山上爬去。
金兵侍卫来到山下,见山上碎石嶙峋,根本不能骑马,立即弃了战马,呼喝这向李烈追去。
李烈听得身后传来一片慌乱的咒骂呼喝声,反而放慢了脚步,到了那处设了陷阱之处,在一个预留的木桩上一点,已经跃了过去,没多久,身后就发出十多声惨叫,看来那几个暗桩没有白下。
金兵侍卫当真勇悍,损失的十多个人,竟不停留,踩着同伴的尸体又追了上来。
李烈回身一看,发出一声长笑,几个飞跃,与众侍卫的距离再次拉远,等奔到小树后,向前一扑,趴倒在地,抽出苍穹剑,数了五六声,闻听脚步渐近,挥手将身边绳索砍断,几棵小树瞬间弹起,掩盖在树枝下的一排尖锐木牌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立时惨呼连声,又有十几人受伤倒地。
李烈长啸一声,反身扑击,身子化为一缕青烟,居高临下向着幸存的二十多金兵侍卫扑去。
众侍卫连受打击,心中不免慌乱,被李烈冲入人群,手中苍穹剑所向披靡,当着必被劈为两段,一时间刀枪断裂声,受伤哀号声不断,半柱香功夫,所有侍卫尽数毙命。
李烈抹了一把额头大汗,手下不停,将受伤之人也一一杀死,这时才见到有三百宋兵呼喊着向山前冲来。
李烈向山下一瞥,见官道上一些侍卫围作一圈,一辆马车辕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向这里眺望,不由冷冷一笑,扑散揆,你等着吧!李烈从尸体上捡了一张弓,三个箭壶,这才展开轻功,带着一帮子宋军在山上兜了几圈后径直下到山后,骑上战马扬长而去。
打马狂奔了二十来里地后,李烈停了下来,这一阵奔跑,再次绕过小山,遥遥跟在使团后面。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他看看马身上带的东西,一张弩,二十一支箭,一个鼓鼓的大皮囊中是一瓶干净清水,一些牛肉干,面饼等干粮,还有几十两银子,两件换洗衣物和一些驱虫的药粉还有些杂物。
怀中还有一包毒药,这东西真是好用,不愧是专诸盟杀手必备的良药,这次袭击派上大用场了。
找了处阴凉所在,李烈取出清水和干粮吃了起来,心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收拾这些人,李烈并不想立刻就将扑散揆杀死,一是有些困难,再一个,他要扑散揆尝到胆战心惊的感觉,要让他惶惶不可终日,让他寝食难安,距离度过长江还有四五天行程,不让他难受个够,李烈还真觉得对不起重伤的若兮,更对不起自己的一番辛劳。
十四 滚滚长江尾随者使团向前又走了三十多里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被李烈这么一搅和,使团又要时时防备有人偷袭,行程自然变慢,到底是没有感到城镇村庄,错过了宿投,扑散揆无奈,只得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李烈爬上一座山头,观察对方动静,只见下面忙忙碌碌,支起营帐,四周竖起木桩,外围是宋军营帐,中间是金兵的帐篷,一切都井井有条,李烈暗暗点头,看来这扑散揆果然深谛兵法,将一个小小的临时营寨都扎得这样牢固,看来想要混进去是没有可能了。
李烈也不着急,翻过两道山梁,终于在一处半山腰发现一个山洞,站在洞外看了看地面,没有大的野兽足迹,又提着鼻子在洞口的角落了嗅了嗅,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这才放下心,从皮囊中找了一只蜡烛用火刀火石点燃,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宝剑就进入洞里。
洞子不大,光秃秃的,四壁黑亮亮的反着光,那是一层烟熏痕迹,好像很久以前曾有人住过,看样子比较安全,李烈这才将马匹也拉了进来,自己找了一块平整的地面,放下东西,又到外面洞口用硫磺粉洒了一条防虫线,接着在通道上拉了两条拴着铜铃的细绳,这才回到里面躺下。
睡到后半夜,李烈睁开了眼睛,静静想了一会儿,这才翻身爬起,只拿了弓箭和宝剑走出洞外,身子一晃,直向使团驻地跑去。
他慢慢接近营寨,借着黑暗的掩护很容易就到了营寨边上,里面不时有巡逻的宋兵小队走过,木栏上绑着的火把映得四围十几丈内都十分明亮,根本不能近人。
李烈想了想,掏出一个小油瓶,又将白天那件换下的带血的衣衫用剑轻轻割碎,洒上油和硫磺,一一裹在箭身上,然后飞升向营寨纵去,来到木栏边,飞身一跃,已经将一支火把拔出,反手插在后衣领上,然后伸出箭杆将油布引燃,一箭向营内帐篷射去。
李烈这一系列动作极快,当箭矢射出,仍是被巡逻的士卒发现,呼喝着跑了过来。
李烈身子绝不停留,一面迅速围着营寨奔跑,一面飞快的将一支支火箭射了出去,营内士卒虽然发现李烈,然而措不及防下只能跟在李烈身后呼喝这追赶,李烈轻功迅捷,这些普通士卒哪里追赶得上,被李烈瞬息间射出两个箭壶的四十支火箭,终于将营内的几个帐篷引着,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李烈则扔掉火把,转身引入黑暗之中。
几支凌乱的箭射在李烈身旁,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李烈爬上小山头,看见下面乱成一片,到处有帐篷起火,无数人奋力扑救,却没人敢追出营外,不由咧嘴一笑,顺原路返回山洞,继续睡觉。
一连几天,整个使团成了惊弓之鸟,每天战战兢兢的赶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某个灌木丛中射出一支夺命的利箭,让人防不胜防,晚上更是难有一个安稳觉,所有人都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护送使团的宋军刚开始还兢兢业业,之后见刺客针对的是金人,并不伤害宋军,便渐渐安下心来,不过却刻意和金人保持一定距离,以免殃及池鱼,只盼将他们送到长江岸边,好结束这难挨的护送之旅。
扑散揆紧皱眉头,负手看着漫漫原野,这会是谁呢?难道是李烈的人?他微微摇头,经过几天的经历,所有人都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却狡诈凶狠,计智百出,愣是啃掉了营中五十多名侍卫的性命,此人太厉害,偏偏行踪飘忽不定,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扑散揆几次设下圈套,人家愣是不上钩,真是徒呼奈何啊!明天就到京口了,但愿今夜平安无事,一旦坐上船,看你还怎么跟踪我!扑散揆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堂堂大金将军,几百号人竟被一个刺客逼得如此难受,真是丢人呐!……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浓云密布,一场风雨即将到来,李烈站在长江边,静静看着滚滚长江的波涛,耳畔仿佛想起那首苍凉雄壮的歌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当年金主完颜亮站在这里的心态应该没有李烈这样苍凉吧,这个靠政变夺权的皇帝在将前皇室赶尽杀绝之后终于开始向南宋动刀了,此时距北宋灭亡才三十多年。
然而在势如破竹的来到这长江边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刘锜,因为同仇敌忾的南宋军民,也因为这浩浩荡荡的长江水。
于是一场战斗扭转了历史,完颜亮内讧被杀,南宋得以继续偏安,继续苟延残喘。
当年如果不是金人的内讧,一道长江,一个瓜洲大捷根本就无以阻止金人南侵的脚步,中国的历史也许更要早五百年改写于女真人的手中。
然而南宋的好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世纪后,蒙古大军的铁骑还是从这里跨过了天堑长江。
短短的一百年间,瓜洲看惯了异族大军的你来我往;看惯了金戈铁马,血流成河;伤残军人的号叫跟颠沛流民的哭泣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与梦魇中,但是她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注视。
对于她来说,完颜亮与成吉思汗的侵略,张崎和李庭芝的反抗转瞬之间都灰飞烟灭了,永恒的只是这奔流不息的长江水。
此刻,站在这塔中,看着天际平静中孕育着波澜的长江,成吉思汗梦想过的长江,完颜亮目睹过长江,你便会明白什么是永恒,然而即使是这奔流了千年的长江也不会是永恒的吧,既然人生本来就是瞬间,于是在这瞬间的瞬间中体会到永恒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乌云更加浓重了,这种压迫的气势让人不能不想到战争,静静的江水边,闭目冥思,耳边分明传来的是战马的嘶鸣与金鼓的铿锵。
宋朝的软弱让瓜洲与京口见到了太多的厮杀。
遥想当年杯酒释兵权的赵匡胤也许根本就无从知晓,他的黄袍加身也许就注定了宋朝的软弱,于是耶律,完颜,铁木真,这些名字此起彼伏于大宋子民的耳畔,夹带着屈辱与胆怯。
宋朝好像一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以其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同辽,同金,同蒙古比肩,于是称臣,称子,称侄便成为了必然而无奈的选择。
他也试图反抗,然而与金人联合灭掉辽国,转眼之间,东京就落到了金人的魔掌中,无能为力,只能靠着长江天险苟延残喘,靖康之耻,萦绕在汉人心中长达一个多世纪之久。
接着便是与蒙古人联合灭亡了给自己带来无限屈辱的金国,靖康之耻算是血了,然而代价呢?却是自己国运的终结!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
乱世中他想到了辛弃疾,想到了岳飞,更想到了陆游,国家的懦弱却反而更能够激发民众的斗志,然而个人的力量毕竟是单薄的,就好像黑夜笼罩下瓜洲的点点星火。
绍兴三十二年,也就是金兵南侵的次年,陆游在此写下了那首《送七兄赴扬州帅幕》:初报边烽近石头,旋闻胡马集瓜洲。
诸公谁听刍荛策,吾辈空怀畎田忧。
急雪打窗心共碎,危楼望远涕俱流。
岂知今日淮南路,乱絮飞花送客舟。
乱世,尤其是屈辱的乱世,对人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像陆游这样忧国忧民的人,东京汴梁的屈辱还没有消散,金人已经饮马长江了,旧恨新仇,让站在对岸的陆游怎能不痛哭流涕?然而他所能作的只能是奋笔疾书的同时,将自己文人的孑弱之躯投放沙场,报效国家,即便这个国家已经是枯木难逢春了。
雨终于落下来了,没有什么景象能比站在长江岸边看着浓云漫天,浊浪排空更让人震撼的了,李烈静静的站在那里,任雨水打在脸颊,扑散揆,明天,明天就是我们对决的时候了,到时你将会埋葬在滔滔江水中,而我,一定要改变南宋即将面临的屈辱,是的,我会为之不惜一切的努力!京口地处长江下游,北临大江,南据峻岭,形势险要,为兵家所重。
其地为江南运河的北口,过长江与江淮运河相联。
南北要冲,得山水之胜,钟灵毓秀,代不乏才。
历代文人墨客纷来寻幽探胜,寄情抒怀,耕耘风雅,播种斯文。
其中有李白、杜牧、范仲淹、王安石、苏轼、陆游、辛弃疾等才士名贤。
王昌龄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辛弃疾的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等成为千古绝唱,流风遗韵,至今袅袅不绝。
李白的丹阳北固是吴关,画出楼台云水间,杜牧的青苔寺里无马迹,绿水桥边多酒楼,范仲淹的山分江色破,潮带海声来,沈括的楼台两岸水相连,江北江南镜里天,萨都剌的野人一过竹林寺,无数竹林生白烟,冷士嵋的槛外晴川甘露寺,窗前秋水玉圌峰,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有声画、无声诗。
京口三山甲东南;辛弃疾的《南乡子。
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一句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名传千古,北固山风景雄美秀丽,然而扑散揆却无心观赏一路风景,一行人直向位于京口以北的宋军大营而去,在那里,使团就可以乘坐宋廷提供的大船,离开长江码头,沿长江进入大运河,最后直达金国境内,那个令人头疼的阴影终于可以抛在脑后了。
十五 猎杀(上)京口在北宋时更名为镇江,不过由于此地自古名闻天下,当地人仍以京口之名呼之。
整个城池临江而建,并不算大,却是城墙高耸,防卫森严,不愧是军事重镇。
街上行人商贾络绎不绝,相当繁华,李烈牵着马,手中提着一支几尺长的细细青竹,缓步走在大街上,看到前面有家客栈,便走了过去。
小二连忙迎上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宿?李烈将缰绳扔给他,店家,照顾好我的马,要喂精料,再给它几个鸡蛋!然后准备一间上房,先把马上的行李搬进去,我到前面用些饭食。
那小二忙接过马缰,自去料理,李烈则缓步走进前堂。
此时已经过了饭时,前堂用饭之人寥寥无几,李烈选了一处干净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又上了一屉当地特色蟹黄汤包,一壶花雕酒,悠闲地吃了起来,头脑中暗暗盘算下一步计划的细节,所有一切看起来还算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没有接应之人,正思量间,忽然面前一暗,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面前。
李烈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抓住剑柄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翩翩少年公子站在面前,此人长相极为俊秀,脸上皮肤晶莹如玉,眉眼精致的没话说,李烈一愣,此人好是面熟。
怎么,不请我坐下吗?那俊美公子问道,声音清脆,透着那么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清冷。
李烈立刻认出他来,你一直跟着我?我很好奇,李兄一个人怎么能和几百人斗,没想到真让我吃惊,我们组织最好的高手也没有你高明,不知道那些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简直匪夷所思,一百多名武功高强的侍卫竟被你消灭近半,却不伤护送的宋军性命,简直太厉害了!说着自顾自的坐在李烈对面。
这没什么,不是到现在还没干掉那人吗?李烈微微一笑,吕姑娘这身打扮还真是俊俏呢!原来这俊美少年竟是女扮男装的吕惊雁,她闻言面上难得的浮现一抹红晕,李兄,此处已到了长江边上,如果再不下手,明天他们就要坐船走了,由长江拐入大运河水道,再想追上他,可就来不及了!李烈微笑着,夹了口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再喝了一口花雕酒,这才神秘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吕惊雁微微蹙眉,扑散揆今天下午刚刚过来,没有进城,径直去了军营,就是怕有人刺杀,难不成你还能潜进大营将他杀了不成?你已经没时间了,明天上午他们一定会坐船走了。
李烈眼中寒光一闪,他走不掉的!吕姑娘来得正好,你先吃些东西,然后随我到客房一叙,我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吕惊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烈,微微点点头……天刚擦黑,李烈已经出了城,来到江边,顺着江边走了几里,便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军营。
此时营中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岗楼上哨兵火光中晃动的身影。
大营临水而建,一个规模不小的军港和军营连在一起,港湾水面上静静的停靠着无数的战船,黑压压一片,足有几百艘,既有高达三四层的楼船,也有快捷灵活的平底小舟。
艋冲斗舰充满了军港码头那一片水域,远远看去十分壮观。
李烈小心的向四周看看,此处空阔,没有村落行人,四下一片寂静,只闻远远近近的蛙声一片。
天空中的月亮并不是最圆的时候,堪堪能看到十多丈外的景物,月光照在大江上,洒下点点银光,正应了那句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的诗句。
李烈将身上外衣脱掉,露出里面一身贴身水靠,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将那支青竹别在腰间,轻轻滑入水中,沿着江岸缓缓向军港码头处泅去。
夏末的江水并不冰凉,李烈用剑在军港外的铁丝拦网上划开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口子,溜进军港之中。
小心翼翼的在水中游了一会儿,终于靠近的那些战船,码头上忙忙碌碌,灯火通明,李烈将身子隐在一条小船的阴影中仔细观察,发现一队宋军水兵正在往一艘高大的楼船上搬运物品,看样子是一些果蔬和肉类,之后是一些木箱和杂物,一个金兵侍卫装束的人站在那里不时指挥几声。
这就没错了!李烈点了点头,避过不时晃过水面的灯火,小心的游到那艘战船的阴影里。
这艘战船极为高大,是三层楼船,有巨大的拍杆斜靠在船舷两侧,整艘船长约三十米,宽度也能达到十米左右,李烈紧紧贴在这庞然大物的船帮底部,一身黑色水靠,又隐在大船的阴影之中,如果不是走到近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李烈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仅凭一把涂成黑色的匕首钉在船帮上固定身子,静静的伏在那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码头上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队巡逻的宋军小队不时走过,之外再无声响。
李烈抬头看了看月亮,月近中天,已经是二更时分,要等到天亮还要四个时辰,到早晨起锚出发可能还得一个多时辰,这十多个小时泡在水里可不那么好受。
他想了想后,抽出苍穹剑在船身上挖了一个深洞,然后将剑身连同剑鞘插入洞中,轻轻一提身子,已经离开水面,双脚站在剑鞘上,手中匕首则插入头顶,用一只手握住,以减轻重量,整个身子贴在船帮上,缓缓闭上眼睛,将玄元功运至全身,调息起来。
保持这个姿势很难受,但却比泡在水中好得多,当真气运转全身,进行了几次大小周天搬运之后,便不觉得那么难熬了。
入定调息,时间仿佛更容易过一些,当李烈睁开眼时,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闪闪生辉。
李烈活动了一下手脚,轻轻舒缓长时间站立的酥麻感觉,过了一会儿,天边出现的鱼肚白,整个身子再次滑入水中,将竹节早被贯通的细竹竿含在嘴里,只留短短的一段露出水面,借助竹管呼吸。
全身都在水底相当难熬,眼见头顶水面渐渐明亮,大船始终没有动静,李烈只得耐心的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船身突然一震,慢慢动了起来。
十六 猎杀(下)李烈紧了紧固定在船身上的匕首,抽出苍穹剑,开始慢慢的在船身上挖了起来。
苍穹剑锋利无比,虽然身在水中用不上力,仍然被李烈小心的在上面挖了一个洞,掉落的木屑随着水流飘走。
李烈不着急,只有大船开出几十里以外才是动手的时候,所以他小心翼翼的挖着,船板很厚,李烈怕一下子挖穿会引起船里人的警觉,只是慢慢一层层的将木板剥离,轻轻敲击,李烈知道船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便停下休息,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烈举起宝剑,向里一插,然后奋力一旋,船板一下子被破开一个大洞,江水汹涌而入,李烈的身子被江水一下子冲入船舱中。
耳中一片轰鸣,李烈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四下观看,正见一个宋军水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见李烈看过来那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转身就跑。
李烈大急,再不顾许多,抬手就将苍穹剑掷了出去,正中那人后心,水兵身子一颤,然后软软倒在地上。
李烈抢上前去,伸手拔出宝剑,低声道:对不住了!这宋兵不愿杀,但为了大计,却又非杀不可。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大船的底舱,堆放了一些杂物,被他凿开的洞口正有打量的江水涌入,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水面已经没过脚面,将一些杂物浮了起来。
李烈站在底舱楼梯口,向上悄悄望去,出口处正好空无一人,他连忙纵身而出,飞快的将舱门关紧,向上层船舱摸去。
以他的轻功,躲过几个忙碌的宋军水兵,来到二层舱房一个小门门口,伸手叩门,谁呀?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等等接着门一响,一个金兵侍卫探出头来。
那人看到猛然看到李烈,瞳孔蓦的收缩,巨大的恐惧让他惊愕一下,然后便要向后飞纵,苍穹剑已经噗的一声插入他惊恐欲呼的嘴中。
李烈身子向前一挤,抓住他的腰带不让他倒下去,房间里还有一名侍卫,正躺在床铺上休息,听得动静不对,反应倒也迅速,一下子窜了起来,乌光一闪,李烈腰间的匕首已经飞出,正中他的咽喉,将一声惊呼钉在咽喉以下。
那名侍卫扑通一声仰天倒在床铺上,大瞪双眼,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神色,抽搐几下,停止了呼吸。
李烈迅速关上房门,将一名金兵的衣服扒下,穿在身上,撕下一片衣襟揉成一团后就着尸体上沾满鲜血,然后将浸满鲜血的布团握在手中,匕首夹在指缝间,又用鲜血在脸上一抹,走出房间,直向最上层走去。
想来这些金人一路上担惊受怕,神经绷得很紧,吃不好睡不宁,上船后经过仔细检查搜索后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都躲在舱房里放心休息,谁也没想到刺客竟能从江心摸上大船,所以过道里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竟然被李烈顺利的摸到楼船的顶层,那里正是扑散揆休息的地方。
扑散揆的房间非常好找,因为那个最大的房间门口正有两个侍卫守护。
李烈悄悄观察一下,然后转过楼梯,弯着腰,嘴里粗重的喘息着,夹着匕首的左手捂在胸口,右手苍穹剑掩在背后,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左手手心的布团被他用力一抓,血水顺着指缝向外滴落下来。
两名侍卫见一个受伤侍卫走过来,吃了一惊,立即奔了过来,李烈则装作无力的样子,身子一阵晃动,嘶哑的嗓音发出一种垂死的野兽才有的低嚎。
怎么回事?那两人奔过来,正要伸手去扶李烈摇摇欲坠的身子,李烈便在那一刻动了,左手匕首甩了出去,这么近的距离哪有不中的道理,匕首正插在左边侍卫的胸口,李烈的右手也同时闪电刺出,苍穹剑深深刺进另一名侍卫的咽喉。
李烈狞笑着盯着那两张因恐惧和惊讶而变形的面孔,缓缓拔出宝剑,两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便倒在地上,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烈从容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扑散揆高大的身影,此时他正在书案上奋笔疾书,听得门响,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事?李烈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他的跟前,扑散揆抬起头来,悚然一惊,脸上神色变幻,复杂之极,手中毛笔上的墨汁滴落纸上,洇出好大一片污点,果然是你!扑散揆颓然坐下,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出你的手掌!李烈抹了一把脸上血迹,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纸张,见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体刚劲有力,却是一手好字。
兵之胜负者,气也,兵士能为胜负而不能司气。
气有消长,无长盈,在司气者治制之何如耳。
凡人之为兵,任何等壮气,一遇大战后,就或全胜,气必少泄。
又复治盛之以再用,则气长固。
若一用之而不治,再用则浊,三用则锢,故无常胜之兵矣。
李烈笑道:好一个故无常胜之兵!接着又轻声念道:故战者必本乎率身以励众士,如心之使肢也。
志不励,则士不死节;士不死节,则众不死战。
嗯,这是魏僚子的战威吧!扑将军果然大才啊!扑散揆紧了紧双拳,却没有异动。
却听李烈接着念道:气根于心,则百战不挫。
然火器之利,非同一般。
声震四野,火光四射,乱石崩云,最能打击士气,如士卒初遇,必为之心惊而胆寒,以至气馁,怯战,畏敌如虎。
务须同样掌握此术,与敌对攻,其势必振!扑将军,看来你这一年来都在研究我的战术啊!扑散揆面色苍白,惨然一笑,余平生多历战阵,百战不殆,却于灵璧一战折于你手,成为阶下囚,自然心有不甘,日思夜想,寻求破解之法,可笑我还要将这些心得录于纸上,想要回国后大展身手,转眼间却是一场云烟,可恨呐!他蓦地抬起头,李烈,你这卑鄙小人,我以英雄之节敬重与你,放了你的家人,为何食言还要来杀我?李烈轻轻摇摇头,我说过不再派手下人追杀你,所以根本没有派人来啊!这次我是亲自前来,孤身一人,应该不算违背誓言吧!你!……你……扑散揆手指李烈说不出话来。
李烈缓缓道:如果咱们身份相同,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然而处于敌对立场,结局却是不同的,你是个英雄,但只是金国人的英雄,我若让你回去,到时金国大军南进,烽火连天,南宋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遭殃,生灵涂炭。
所以你今天必须死!不好了!船进水啦!有刺客!……快保护大人!外面突然一阵喧哗,船体微微一晃,无数脚步声向顶层跑来。
扑散揆大喝一声,操起一把椅子向李烈砸去。
李烈不闪不避,一道乌光斩出,椅子立刻被劈成两半,扑散揆身子一僵,额头出现一道血痕,然后一分为二,鲜血喷溅中两片尸身倒了下去。
房门被踢开,一众侍卫发疯般冲力进来,李烈纵身一跳,挡在门口。
由于空间狭窄,几十个侍卫根本施展不开,只有三四个人能够与李烈正面交锋,李烈神兵在手,手下无一合之将,不多时身前便堆满十多具尸体,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墙上,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片鲜红,整个船舱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金国这些侍卫见扑散揆已死,自讨即便回国后也是必死,早存了拼命之心,全都奋不顾身,如同野兽般狂叫着拼命向李烈进攻,一时间李烈竟然脱身不得。
船身渐渐倾斜,众人舍生忘死的拼斗,虽然脚下站立不稳,大家都东倒西歪,也都在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向李烈冲击,李烈一面不断挪动脚步,保持身体平衡,一面应付对方拼命厮杀,渐渐手忙脚乱起来,身上也已经见血,被砍了好几道口子,不过都没伤到要害,然而光这么血流不止也让他渐渐失去力气,拼命冲了几次都被赶了回来,显然,这些侍卫要拼死他,累死他,或者干脆等到船沉大家一起淹死在船舱里。
李烈一阵气促,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对方还剩不到二十人,如果不是船身倾斜,难于立足,这些人早被他干掉了,不过此时,大家都是东倒西歪,在这狭小空间里,李烈便吃了大亏。
这些侍卫乃是金国勇士,个个身手不弱,混乱的情况下到处刀光剑影,逼得李烈不断后退,如果不是李烈有神剑苍穹,只怕就死在这场乱战中了,即使如此,李烈仍是左挡右支,凶险万分。
李烈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算来算去,却没算到沉船时的这种情况,今日怕是要交待到这里了。
李烈奋力一剑将一名侍卫的刀身砍断,毫不停留向前斜刺,正中那人胸口,那侍卫狂吼一声,竟然一把抓住李烈的长剑剑身,几根手指头顿时掉了下来,然而此人临死前的疯狂却让李烈的动作一滞,半边身子顿时空门大开,一道寒光直向他肩头劈下,再要躲闪,却是来不及了。
完了!这个念头在李烈头脑中一闪,只剩下闭目等死的份儿了。
轰!船身突然整个倾倒下来,竟在这关键时刻救了李烈一命。
那道光不受控制的一偏,在李烈肩头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皮肉都翻了起来,却没能将他的肩膀整个砍下来,只是受了较重的外伤。
所有人都站不住了,不由自主的飞跌开来。
李烈强忍剧痛,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整个大船正在迅速下沉,他稳住身子,眼角余光瞥见巨大的桅杆斜斜翘起,竟是全船的最高点,连忙奔跑过去,直接爬到桅杆的顶端,大口的喘息起来。
大船下沉的越来越快,李烈举目四顾,四面江水浩瀚,再另无一处落脚点,用不了半柱香功夫,这艘大船将永远消失在江面上了。
水面上有几十个宋军水兵正在拼命向岸边游去,却没见那十多个剩余的金兵侍卫,这些人生在北方,大多不识水性,在这大江之上根本无法生存,倒是那些行船掌舵的水兵还有存活的希望。
李烈暗暗焦急,吕惊雁接应的船只怎么还没有来?江水已经没过多半个桅杆,巨大的船身不断下沉,李烈知道,再不游离此地,船身下沉造成的漩涡绝对可以将人直接扯入水底。
李烈身上伤痕累累,左臂已经不能动弹,想要游泳也是不行,已经陷入绝地之中。
便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哗的一声钻出水面,李烈眼前一亮,那是一匹战马,一匹金人的坐骑,不知怎的竟然挣脱船舱里马厩的缰绳,竟然奇迹般的跑了出来。
李烈长吸了一口气,将所有力气都用到脚下,双膝一屈,狠狠一蹬脚下桅杆的顶端,整个身子斜斜飞起丈远,落下时一把抓住战马的尾巴。
战马带着李烈远远游开。
身后那支桅杆早就不见踪影,江心处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不时有些杂物飘上水面,除此外茫茫江水,再不见一丝痕迹。
马匹天生就会游泳,李烈努力保持清醒,死死掖着马尾,生怕支持不住松开了手。
长江宽阔,此处江面虽然没有中上游水流那么湍急,却也流速不慢,江面足有十多里宽。
那战马带着一个人,渐渐没了力气,动作越来越慢,眼见是不行了。
李烈茫然四顾,隐隐看到一条小船远远划了过来,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好多的梦,如丝般缠绕着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好累啊!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偏偏就是不能醒过来,这是为什么?想动一下身体却怎么都不能挪动哪怕是一根小手指头,这叫梦魇吧!我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不能醒来啊!李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眸正盯着他看,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然后迅速恢复清明,你醒啦!李烈终于看清那是吕惊雁,连忙说道:我醒了……那声音沙哑无力,吓了他自己一跳。
微微一动,觉得全身又痛又麻,一点力气也没要,入眼所及,全是一层层的白色纱布,包得和一个粽子一样,不由苦笑一声,这是在哪儿?十七 归程好多的梦,如丝般缠绕着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好累啊!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偏偏就是不能醒过来,这是为什么?想动一下身体却怎么都不能挪动哪怕是一根小手指头,这叫梦魇吧!我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不能醒来啊!李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眸正盯着他看,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然后迅速恢复清明,你醒啦!李烈终于看清那是吕惊雁,连忙说道:我醒了……那声音沙哑无力,吓了他自己一跳。
微微一动,觉得全身又痛又麻,一点力气也没要,入眼所及,全是一层层的白色纱布,包得和一个粽子一样,不由苦笑一声,这是在哪儿?忽觉得一阵晃动,看看低矮的顶棚,李烈立即明白自己正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上。
快到扬州了,等到了那里,我会找郎中给你治伤的!吕惊雁说道。
噢!那我身上的伤口是谁包扎的?吕惊雁闻言,冰玉似的脸上难得的浮上一层红晕,呃!是……是我。
李烈问完便后悔了,这里只有自己和吕惊雁二人,这伤口还能是别人给裹得吗?看到全身裹得和粽子一般,也不由脸红,自己全身岂不是被人家姑娘都给看光了?李烈一阵尴尬,不敢多问,见吕惊雁躲闪的目光,更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车厢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异样气氛。
过了良久,李烈轻轻咳嗽一声,那个……吕姑娘,我昏迷了多久?吕惊雁有些走神,怔怔问道: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啊!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幸好都是皮外伤,不然可就麻烦了。
说着脸上又是一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李烈忽然有些好笑,两人自相识以来,从没有见过吕惊雁露出过如此的女儿情态,今天短短时间里竟然脸红了两次,还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呢!你笑什么?吕惊雁见他嘴角不自觉露出的笑意,不由更是窘迫,微微有些害羞,脸上又红了起来。
李烈心情大好,不由咧嘴一笑,能和姑娘同乘一车,在下万分荣幸呢!此话语调有些轻浮,吕惊雁脸嫩,连忙转过头去,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虚弱,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只这一会儿,语气又恢复了平淡。
李烈连忙道:对,真累啊!说着,当真觉得眼皮沉重如山,沉沉睡去。
吕惊雁见他睡着了,扭头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熟睡中沉静的脸庞,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烈时醒时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发现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了。
他睁眼四顾,房间里静悄悄地,隔着窗棂,见外面艳阳高照,窗前一棵大柳树上秋蝉犹自不知疲倦的鸣叫,知了!知了!看天色应该是午后时分。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吕惊雁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先把药喝了吧!嗯!李烈答应一声,便要挣扎坐起,却没有动弹分毫,仔细一看,不由扑哧一笑,吕姑娘,怎么把我的右手也一块裹起来啦!吕惊雁脸上发烧,当时那羞人的时刻,哪里注意到这许多,慌乱中就将他裹成这个样子,自己怎么能说出当时的情景,连忙将脸一板,那是怕你乱动,好了,喝药吧!李烈无奈,眼巴巴地看着吕惊雁,只见她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床前,羹勺舀起汤药,吐气如兰,轻轻吹了吹,然后伸到他的嘴边,李烈只好张大了嘴,一口口将汤药喝下,眼睛盯着她美丽的容颜,微微起伏的酥胸,真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就连汤药入口,都好像不觉得怎么苦了。
喝过汤药,吕惊雁便走了出去,直过了一个时辰,又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这次却是一碗熬得稀烂的米粥,李烈张嘴吃了,发现里面竟加了些撕得极细的肉丝,入口香甜,十分可口。
也不知是太饿还是怎的,一碗吃完,李烈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吕惊雁,真好吃呀,再来一碗吧!那可不行,你受伤,失血过多,身子虚,肠胃弱,不能多吃。
李烈咽了口唾沫,吕姑娘熬粥的手艺真好,以后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粥就好了!吕惊雁正在收拾碗筷,背对着李烈,闻言身子一僵,拿着碗筷转身走了出去。
李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管不住整张嘴呢,这样想着,突然心中升起一种期待,要是以后这美丽女子天天能给自己熬粥喝,还真是不错呢!躺了一会儿,李烈渐渐难受起来,并不是伤口疼,而是他有尿了。
这可怎么办呐!偏偏吕惊雁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没有进来,李烈又不好意思叫她,只好忍着,早知道这样,喝那么多汤汤水水干什么呀!尿意越来越强烈,李烈难受之极,最后实在忍不住,只好开口低声叫道:吕姑娘!吕姑娘?外面没有动静,李烈只好大声喊道吕姑娘!…….难道她出去了?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呐!李烈苦苦忍耐,直到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李烈几乎要崩溃,打算将脸一丢到底,直接痛快在床上解决之时,吕惊雁走了进来,见李烈满面通红,浑身直哆嗦,不禁吓了一跳,怎么啦!哪里疼?吕惊雁连忙走了过去,伸出纤纤玉手去摸李烈的额头。
咳!快!快!去叫伙计来!什么事?我帮你!哎呦,别别,快去叫伙计,我,我……憋不住了!吕惊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大红,飞快地跑了出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后,两人终于回到临安,李烈的伤势本来就是外伤,加之他一路上勤加练功,体质又好,等来到临安时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地自己行走。
和吕惊雁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吕惊雁脸上惯有的冷漠神色越来越少,脸红的次数相应增多,这个变化让李烈觉得十分高兴。
十八 反攻李烈刚被吕惊雁送回府中,还没来得及去见自己的妻子们,正见前厅坐着父亲李浩臣,连忙过去见礼,李浩臣已经站了起来,第一句话便是焦急的问道:烈儿,你这一个月来到哪里去了?金国已经开始集结大军反攻了!什么?李烈一惊,还是来了,敌军现在打到哪里了?这次金国于八月十六起兵,以我朝背弃和议为借口,以纥石烈子仁为帅兵分七路大举攻宋。
纥石烈子仁率军五万出颖上、寿州,兵锋直指徐州;右副元帅完颜匡率兵三万出唐州、邓州;统军使完颜充率兵两万出陈仓;右都监蒲察贞率兵两万出成纪;蜀汉安抚使完颜纲率兵一万出临潭;都总管石抹仲温率兵一万出盐川;陇州防御使完颜璘率兵一万出来远临洮路,总兵力十五万,号称三十万大军,对我朝实施全线进攻。
金军自起兵之日起一路势如破竹,攻占多出州府,形势危急。
李烈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徐州,连忙问道:父亲,不知徐州情况怎么样了。
李浩臣摇摇头,前几日得到战报,纥石烈子仁大军已经攻陷滁州,以及徐州外围的沛县,丰县等地,徐州已经收缩兵力,严守徐州城,听说都统制使毕再遇将军倒是大了两场胜仗,但于大势无补,现在徐州情况已经断绝,兵部也接不到战报了!李烈闻言反而将一颗心放下,他最怕的就是这些骄兵悍将主动出击和金军硬拼,听得徐州兵马已经收缩兵力,立刻放下心来,有名将毕再遇坐镇,加上严峻协助,萧恒早在六月份又已派出两万人马增援徐州,如今徐州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人以上,纥石烈子仁想要凭借五万人拿下徐州坚城,那是痴心妄想。
只要徐州不失,泗州便稳如泰山,不会受到影响,于是点头道:金军势头虽然很猛,却不见得能够有所作为,只要甘陕两地不失,金军无法迂回到我军后方,那么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现在朝中一片混乱,听闻金兵势大,很多朝臣都跳了出来,要求圣上下诏议和,已经争吵了好几天了,现在韩相几乎都有些压制不住了。
皇上一时难以抉择,不过也好像有些意动,如果不是韩相一力阻止,只怕出使议和的官员都选定了。
李浩臣忧心忡忡的说道。
完颜匡一部已经攻陷枣阳、随州,与纥石烈子仁大军遥相呼应,两淮之地可就危险了。
这帮笨蛋,人家打得正开心,你去求和还能得着好去?要议和也要把他们打疼了才去议和嘛,真不知道这些饱读诗书的朝廷大佬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就怕死成这样?李烈愤愤说道,父亲不必担心,别的地方不敢说,两淮却不是金军几万人就能拿下来的,孩儿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早就在泗、徐二州编练了十万精兵,其中光泗州就有五万人,金兵根本占不到便宜。
我最担心的就是甘陕和四川,只要那里不失,十多万金军根本不足为惧。
真不知道这些朝臣怕些什么!李烈接着道:何况我朝有长江天险,金军便是打到江边,想要过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看这次金军总兵力才不过十五万,就可以看出金国已经捉襟见肘了。
父亲大人恐怕不知道,在金国的北方的蒙古大草原已经崛起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如今蒙古人给金国的压力只怕比金国对我朝的压力更大呢!只要朝廷不自乱阵脚,挺过这段时期,则金人必败!李浩臣一愣,蒙古人?这些蛮夷有这等厉害?李烈心中一叹,这就是现状!整个南朝集体目光短浅,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蒙古人的可怕,他们哪里想到这些他们眼中的蛮夷会在不远的将来以摧枯拉朽之势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宋朝百年的宿敌轻松灭国,金国所在区域人口锐减到不足原来的一半,西夏更是完全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连传承的文字都没有留下来。
之后兵锋直指南宋,并在几十年以后将之灭万,蒙古人的铁蹄更远至欧洲,非洲,铁蹄踏遍大半个地球。
李烈苦笑一声,蒙古人的强大超乎想象,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我担心的是韩侘胄下一步会怎么走,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了昏招,那可就坏了。
父子二人谈论一会儿当前局势,李浩臣听李烈分析透彻,心下稍稍安定,现在他越来越相信李烈的判断,没来由的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说的一定正确。
李烈叮嘱父亲放宽心,静观其变,千万不可在朝堂上表明态度,这才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烈径直来到若兮房间,还在门外,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十分热闹,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李烈心头一宽。
自己走时若兮还没醒过来,崔婉她们都紧锁眉头,现在想来若兮应该好转了吧!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十分热闹,崔婉、张迎南和燕千羽正围在桌前玩纸牌,黄盈则扶着若兮坐在床上观看,不时说笑几句。
几女见李烈走进来,连忙扔掉纸牌围了过来。
相公,你回来啦!崔婉身为大姐,自是第一个过来说话。
李烈笑嘻嘻的搂了一下她,再拉住迎南的小手捏了一把,这才来到床前,仔细打量若兮,若兮斜倚着枕头被褥,旁边由黄莺扶着,脸色虽然略显苍白,精神倒是不错,正笑盈盈的看着李烈。
李烈坐在床沿,拉住若兮有些凉的小手握在手中,若兮,你终于醒过来了,可让我担心死了!萧若兮任他拉住自己的手,微笑着说道:烈哥哥不必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李烈笑道:若兮,烈哥哥给你出了口气,那些人都被我送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哼!竟敢伤害我心爱的女人!若兮反手握住李烈的大手,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李烈与她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九 情报松开手,李烈又抱住黄盈,多亏你了!黄盈脸上顿时一片通红,没什么的,少爷,别……李烈哈哈一笑,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婉儿,找个黄道吉日,我想把千羽也接到内院。
燕千羽没想到李烈竟突然当众说出此事,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扭头就要逃出屋子,却被迎南一把抱住,妹妹别走,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那么害羞干嘛?崔婉温婉一笑,这个不劳相公操心,为妻早就写信给梁山那边的宋将军,让他代你向千羽妹妹家里送去了聘礼,估计这几天就会有回信儿了!其他的为妻也准备好了!李烈大喜,连忙连声道谢,崔婉抛下一个娇嗔的媚眼,出去准备午餐。
一家人欢欢喜喜,其乐融融的吃过饭,李烈便去父母房中给母亲和姨娘请了安,逗弄了一会儿可爱的小妹妹,这才回到书房。
张迎南早等在那里,见李烈进来,连忙从桌前站起,相公,这是我哥和严大人的来信。
又指了指另一摞纸张,这是福伯派人送过来的。
李烈见桌上摆放整齐的两摞书信,点头微笑,拉着迎南,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的大才女,有你帮我,我不知道有多放心,你就直接给我说说吧!张迎南别看才十七八岁,才学可不比她两个哥哥差多少,而且女儿家心思细密,所以来到临安后李烈一直让她负责情报分析汇总,她也不负所望,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竟比李烈还要老辣的多,听李烈如此说,迎南也知道李烈的脾性,也就点头道:那就先说说前线的事,徐州战况激烈,严峻大哥来信说纥石烈子仁攻势很猛,毕将军在金军初到之时在半路打了一个埋伏,消灭金军前锋三千人,徐立将军的锋锐营更是迂回到敌后,打劫了金军的一支运粮队,消灭金兵五百余人,烧毁敌军粮草两万担,之后毕将军将徐州以北的各县全部主动放弃,将各县百姓迁移到后方,全军退到徐州城内,坚守不出,城内粮草充足,战况处于胶着中,我军士卒伤亡不大,足以稳守徐州,使泗州发展势头良好,受战争影响不大。
李烈早猜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便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迎南在他怀中扭动几下,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李烈的魔手从衣襟下伸了进去,轻柔的揉捏着她的**,迎南禁不住轻声呻吟几声,喘息着将他的大手拉出来,相公,我还没说完呢,你这样让人家还怎么说啊!李烈环抱着他的小细腰,感觉腿上那弹性十足的香臀摩擦着自己的要害,下边不禁起了反应,连忙收摄心神,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那小南接着说!迎南也感觉到他的变化,媚眼一瞟,用力在那高高翘起的坚挺之处摩擦几下,这才娇笑着说道:我哥哥来信说郭倬很老实,没有什么异动,十分听话。
郭庆生已经接了圣旨,到泉州赴任去了,再有山东方面发展也很不错,金军忙于攻宋,无暇他顾,梁山军趁机发展,招兵买马,劫了几次金军的粮草给养,都很成功,而且收获不小。
宋将军组织旋风狼骑突然袭击了一次泰安城,虽然抢了一批战马,却没有进攻城池。
李烈点头道:那就对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发展实力,然后才是牵制敌人,袭扰敌军。
攻下城池根本没有太大作用,只能徒增伤亡,看来宋汉生对我的战略意图吃得很透啊,这我就放心了。
至于情报方面,我们的密探已经发现朝廷内主和派一些人正在秘密串联,可能会有大动作,这些人以钱象祖、史弥远为首。
李烈一下子来了精神,噢?快,将这份情报原件给我看看!张迎南起身翻找一下,将厚厚一摞纸张放在李烈面前。
李烈认真看了起来,只见里面内容十分详细,琐碎,比如某某人在何时在哪个酒楼宴请了谁,席间说了什么话,都详细记录在案,甚至有一条写的是有一个官员夜宿青楼,**一番后熟睡是说的一句梦话都记了下来,总之林林总总,虽然十分琐碎,但把这些仔细整理,连成一条线,一个清晰的脉络便展现在面前。
李烈不禁看了一眼迎南,真难为她了,从那么多细碎的东西中去伪存箐,整理出有用的信息,不但要有耐心,而且还要有清晰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看来迎南还真是一个人才呢!李烈从中抽出几张记录详细的文件,放入怀中,亲了一口迎南,说道:替我给严峻和大舅哥写信,让他们按原计划行事,另外告诉严峻,徐州只要稳守,不许冒进,稳妥为上。
我另有要事,出去一下。
说完一巴掌拍在张迎南的香臀上,在一声尖叫娇嗔声中,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李烈身体还有些虚弱,便让管家准备了一顶小轿,按着记忆向城北的通达客栈走去。
进了客栈,向伙计一打听,得知辛弃疾还没有返乡,现在正在客栈内,李烈不由大喜,连忙叫伙计领着来到客房,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等等!脚步声响,房门大开,露出一张清瘦沧桑的面容,正是辛弃疾。
李烈躬身深施一礼,晚辈李烈拜见嫁轩先生!李烈?辛弃疾一愣,展颜一笑,伸手扶住李烈,原来是李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进!先生没有返乡,真是太好了,不然晚辈岂不抱憾终生?晚辈对您景仰之极,有幸能够揭示先生,聆听教诲,真是晚辈的幸运呐!辛弃疾哈哈一笑,李将军年少有为,如不嫌弃,老夫叫你声贤侄可好?伯父再上,请受小侄一拜!李烈听他叫自己贤侄,哪有不喜之理,能有这位伟大的爱国词人做长辈,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连忙跪下叩头。
二十 倾谈(上)辛弃疾不由手忙脚乱,自己一个罢官在家闲居十余年的老人,竟有人如此尊重,心中十分欢喜,他却哪里知道,李烈从小就喜爱诗词,最是敬仰这位先贤,还专门研究过他的诗词,曾洋洋洒洒地写下一篇名为《论苏辛词》的文章,对辛弃疾的词风极为推崇。
能够亲眼见到这位伟大的爱国词人,卓越的政治家,心情激动非笔墨可以形容,本来李烈最是讨厌跪拜之礼,不过向辛弃疾跪拜,却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两人客套一番,这才在桌前坐下,沏上一壶茶,攀谈起来。
李烈对苏辛词曾下过相当的功夫,自然对辛弃疾的词作十分熟悉,如今李烈又刻意讨好,老少二人相谈甚欢。
谈到诗词,赏析还算可以,作出一两首来,李烈却是办不到的,古人作词用典故极多,尤其是辛弃疾,更擅于在词中用典,李烈哪敢班门弄斧,然而老人兴趣极高,非要李烈吟上一首,李烈无奈,只得将毛伟人的《卜算子。
咏梅》抄袭一番,博得老先生高声喝彩,直说李烈词作比之陆游陆放翁的咏梅在已经上更高一筹。
李烈心中惭愧,连忙转换了话题,伯父,您可还记得当年的耿京掌书记吗?辛弃疾一怔,思绪一下子回到四十年前那峥嵘的岁月,想当年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随同耿京起兵抗金,轰轰烈烈,正是风华正茂之时,气吞万里如虎,那段岁月永远留在他记忆的深处,闻听李烈提起耿京,不禁感慨万千,我如何能忘记那段日子啊!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吟罢轻声一叹,神情萧索。
李烈看在眼中,缓缓说道:伯父,小侄曾秘密去过山东,联络义军志士,更见到了掌书记的儿子耿永峰,现在他正在梁山军的旋风狼骑担任统制,正与金人继续顽强作战!伯父可还记得他.辛弃疾低头想了一会,终于想起了一点:那小家伙叫什么我已经忘了,不过他父亲遇害时,他才十来岁,好像也被抓进金营,怎么,那孩子没有死?不仅没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领着一支义军活跃在山东境内。
他叫耿永峰,可不是孩子了,今年都五十来岁了。
辛弃疾听说故人之子不但没有死,还在坚持抗金,十分高兴,连忙问耿永峰的具体情况。
李烈将耿永峰当时所处的困境添油加醋的讲给辛弃疾听,本来山东的义军处境已经十分危险,经李烈夸大,辛弃疾更是忧虑。
辛弃疾虽然身处南宋后方,但无时无刻都想朝廷能振作起来,抵抗金兵并收回失地,所以他很关注山东及金国各地的抗金情况。
三十多年前,在湖南潭州任知州并湖南安抚使的辛弃疾编练了一支名为飞虎军的队伍,名义上是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实质上辛弃疾的打算是为了震慑金人,为北伐积蓄力量。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辛弃疾被弹劾罢职,心血空流。
听说耿永峰的义军也要覆灭,辛弃疾万分着急,也很痛惜。
南宋朝廷软弱,投降派把持朝政,坚持抗金的义军们看不到希望,得不到帮助,已经有很多义军溃散或被消灭。
李烈将当时指挥手下将金兵消灭,救出耿永峰等人的情况细致的讲给辛弃疾听。
辛弃疾听得很认真,当场称赞了李烈,口气中亲热了许多,贤侄好手段,可谓智勇双全。
我们先说说义军吧!李烈侃侃而谈,义军在山东的发展很不乐观,为什么呢?原因有三点:第一在人心,金人占领山东不过几十年,大多数百姓还是心向大宋的,但朝廷在干什么?除了战败就是议和,还有赔款。
人们看不到希望,能坚持下去的人当然越来越少,义军当然要逐渐消亡。
老百姓没有过多的想法,只要能吃上饭,一家人安定生活就够了,这一点上,金国统治还是南宋统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二是战略战术,义军身处敌后,开展抗金斗争,首先就处在劣势,加上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如果每支义军都是以失败告终,谁还敢加入义军?那和找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在战术上,大家只凭一腔热血,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去拼命是远远不够的。
在敌后开展斗争,战术很重要,这我和耿永峰也讲过,我们要打运动战、游击战,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的同时保证自己的损失最小。
坚持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不做无谓牺牲。
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战术不断骚扰打击敌人,这才是根本。
第三就是经济实力,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如何让队伍成员吃得饱穿得暖?如何能买到优良的武器和战马?没有战马又如何保证强大的机动性?说不定哪次被敌人咬住,就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跑不过对方的骑兵的。
武器和战马光靠抢夺是远远不够的。
辛弃疾定定的看着李烈,努力思考李烈的话,良久辛弃疾站起来,对他深施一礼。
李烈忙站起来去扶,口中说道:您这是做什么,可折杀小侄啦!辛弃疾正容道:老夫自诩才华过人,不过听贤侄一番话,当真受益良多,尤其你说的那个运动战和游击战,让我大开眼界,老夫虽作了些诗词,不过是发泄心中激愤罢了,到老都是一事无成。
贤侄胸中有沟壑,一席话让我明白很多,理当拜谢。
李烈忙谦逊几句,当真要受得辛弃疾这个心中偶像的一拜,李烈还是不能接受的。
二十一 倾谈(下)两人谈得兴起,桌上水壶已见底,辛弃疾叫来伙计,吩咐一番。
不一会儿,伙计搬来小火炉,又拿来全套茶具,放在案几之上,转身告退。
辛弃疾在火炉里加了几块木炭,轻摇小扇,等待水开。
待水壶中的泉水冒出鱼眼泡,将滚未滚之际,冲泡茶水,又将第一淋茶水倒掉,再次冲泡,李烈知道这叫洗茶,不过自己不懂茶道,只在旁边看他一道道程序将茶水沏好,倒入小茶杯中,一股茶香淡淡弥漫开来。
李烈将茶杯端起,轻轻闻了闻,放在唇边小口抿了一口,让滚茶在口中打了个滚儿再咽下,顿时觉得齿颊留香,不禁赞道:好茶!这是当年的雨前龙井吧!两人边喝边聊,这次主要是李烈在说,辛弃疾在旁倾听,不时问上几句。
李烈和辛弃疾谈起了当前的形势,这点辛弃疾有着绝对的发言权,毕竟他宦海沉浮几十年,对南宋的了解远超刚来到宋朝的李烈。
南宋其实并不是没有和金国抗争之力,相反,南宋经济发达,人口众多,不乏有识之士。
不过朝廷**,军队积弊难返,投降派占据上风,一味求和,使得南宋始终不能振作,软弱无力,任人欺凌。
其实南宋有自己的优势,自从大宋失了半壁江山,南宋的国策已经发生很大变化,更加注重发展经济,使得南方富庶,海运繁荣,国力反而有所恢复。
不然仅凭半壁江山,如何能顶住金国的进攻,而且还有西夏等国虎视眈眈,就是这样,仍然拖住金国,直到金国被蒙古人灭亡之后又坚持了六七十年才被元朝灭亡。
李烈指出在当前形势下,发展经济才能让国家强大起来。
仕、农、工、商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高下之分,农业是国之根本,工、商同样重要,只有各司其职,才能让一个国家强大起来。
汉唐以前,重农抑商,是因为当时生产力低下,只要农业搞好了,人民富足便能国泰民安,可现在,南宋国土面积相对狭小,这就要改变观念,加强工商业,提高工匠和商人的地位。
提高了地位,工匠才能积极的生产创造,全面提高生产力水平;商人才能让货物、资源流通起来。
保护了商人的利益,才能从商人的交易中获得更多的财富,然后再把银子都花下去,促进消费和流通,而不是将银子堆在国库里,这样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循环,整个国家就会逐渐富裕。
国家富裕就会有钱提高官员的待遇,减少贪污腐化;就会有钱用在军队建设上,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李烈的话在当时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就连辛弃疾也无法全部接受,毕竟自古以来实行的就是重农抑商的政策,在封建士大夫心里,商人是不被人看得起的,奸商,奸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至于工匠,那是贱民才做的职业。
不过李烈的观点也让辛弃疾耳目一新,仔细想来好像又有些道理。
于是辛弃疾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鼓励工商,那天下的财富不是大部都集中到商人手中去了吗?这对国家的危害会很大的。
李烈笑了,自古以来有种观点认为天下的财富是一定的,一些人手中的财富多了,另一些人就会少。
其实这是不对的,天下的财富根本就是在不断增长的,古时小国寡民,资源贫乏,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增强,矿产不断开发,粮食也逐渐多了,人口开始增长,财富也随之不断增多。
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辛弃疾陷入沉思,李烈静静的看着他,见他轻轻的点头,继续说道:其实商人的财富多了,并不是锁进库房,乡下的地主老财才这么做,大部分商人都会把银子拿出来扩大规模,商业上去了,税收增加了,国力也就增强了。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喝过清茶,两人再换醇酒,谈性犹浓。
话题再次转到当前的北伐上,辛弃疾长叹一声,韩侘胄还是太急了,如果再过得两年,准备更充分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如今金兵大军压境,要想扭转乾坤,难呐!可惜老夫已经年过花甲,不然一定奔赴战场,与那金人大战一场!李烈连忙道:伯父老当益壮,精神矍铄,一点也不老,小侄这次来,便是有一件事要与伯父相商!辛弃疾一愣,贤侄但说无妨。
李烈斟酌着说道:小侄有意想请伯父出山,不过现在还没有把握,先得运作一番,如小侄真能成功,伯父可能答应放弃闲暇悠闲的生活,为国奔波?辛弃疾沉吟一会儿,沉声说道:国家正值危难之际,老夫虽然老朽,却也想尽一份力,贤侄一番话勾起了我心中尚存的一腔热血,你自管去做,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不过老夫与朝中很多主和派老臣一向不和,此事怕是困难!李烈面色也凝重起来,伯父,小侄尽力而为,如果能成功,抗金事业将又添一大助力,请伯父静等消息!从客栈出来,李烈马不停蹄的赶往韩侘胄的府邸。
韩府占地极广,十分壮观,高大的正门紧紧关闭,府前巨大的石狮子斜着眼冷冷俯瞰李烈,生出一种肃杀的气氛。
李烈敲响了侧门,好半晌,才有门房打开门,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何事?李烈拱手道:麻烦大哥通禀太师一声,就说原泗州知州李烈有要事求见。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块足有五辆重的金元宝塞在他手中。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下人不大点好,人家还真不鸟你。
门房捏了捏手中的金子,板着的驴脸露出一丝笑容,那好,我去问问管家!李烈一听,忙又塞过一锭金元宝,劳大哥辛苦,这时孝敬管家的!那门房接过金子,呲牙一笑:你小子还真有眼力见儿,等等吧,我这就去通禀!这一等便足有半个时辰,李烈虽然心中愤怒,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静静站在门前等候。
二十二 翻云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打量一眼李烈,你就是李烈?见李烈点头答应,他将手一摆,负在身后,跟我来吧。
说着自行走在前边,神情倨傲。
一路上李烈算是大开眼界,这院子极为宽阔,过道两旁种了许多奇花异草,前方是高大的门楼,好像有好几进,庭院深深,侯门似海,好大的排场。
所经过的房屋皆雕梁画栋,轩昂壮丽,进了大厅,管家吩咐丫鬟上了杯茶,便转身走了,一句话都没说,将李烈晾在那里。
李烈也不生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显然不是上好的茶品,水面上漂了一层茶叶末子。
李烈微微一笑,放下杯子,打量起厅内的摆设来。
大厅正前方放着一张大紫檀雕璃案,上面摆着三尺多高的青绿古铜鼎,旁边是一株五尺高的红珊瑚树,通体晶莹通透,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正面墙上悬挂青松万寿图,当中一张紫檀的太师椅,两边各摆一溜楠木椅,都搭有银红色的精工刺绣的椅搭,那刺绣上花鸟虫鱼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逼真之极,一看便是临安天工坊的顶级绣品。
楠木椅之间均有一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全,大厅四角各放一对落地大瓷花瓶,却是越州青瓷,釉面晶莹润泽,犹如九秋朝露,色泽更如千峰滴翠,俱是瓷中极品,就连李烈身后的那扇屏风,也是整块汉白玉雕镂而成,用紫檀作托架,李烈不知所刻图案叫做何名,只觉得人物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衣带临风,直欲飘起来一般,不由心中暗叹,好气派的不知,好奢华的摆设!茶水已经喝干,却没人来添水,李烈便坐在那里静等,又过了许久,才听得厅外脚步声响,韩侘胄走了进来。
李烈连忙站起来见礼,韩侘胄坦然受了,一屁股坐在正中太师椅上,打量几眼站在当地,垂首而立,低眉顺眼的李烈,开口问道:有何事来见本太师?李烈微笑着从怀里拿出那份仔细挑选过的情报,躬身双手呈上,太师请先看过这些!韩侘胄伸手接过,只看了几眼,面色就阴沉下来,越往后看,面色越是难看,眼中厉芒连闪,却又缓缓压下,将几页纸仍在几上,面色平静的看着李烈。
半晌,韩侘胄冷声问道:这些事可都属实?李烈一躬身,平章国事大人身处朝堂,应该看出这些情报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可是小人花费万两白银才得到的。
顿了顿又道:金国大举来攻,攻势凶猛,锐不可当,大人应该知道那些主和派大臣的心思!不扳倒大人他们寝食难安呐!嗯!你如此费心,可是有什么话说?小人哪有胆量和您讲什么条件,再说小人已经辞官,如今乃是一介平民,早就不问朝廷大事,改为经商了。
只是此次无意中得到这些消息,知道大人身在奇险之中犹不自知,这才斗胆前来。
金兵节节进逼,朝廷众臣背后串联,蠢蠢欲动,太师您可是举步维艰呐!此时韩侘胄正觉头疼无比,原以为金国被蒙古人牵绊,无力再阻挡来自宋朝的进攻,这才在准备尚不充分之下力排众议,毅然发动了北伐,原以为能打得金国毫无还手之力,没想到大军空有其势,却无其利,诸路大军竟只有面前这员小将战果辉煌,其余均是碌碌。
这让韩侘胄大失所望,现在进军反攻,势如破竹,韩侘胄自然焦头烂额,深悔自己一时不慎将李烈免除军权,如今见李烈主动前来,心下早就喜悦,只是按下不显露罢了。
听闻李烈话语,不禁问道:那你可有良策?李烈微微一笑:其时只要拖延金军进军步伐,给我军一段时间休整备战,集结调动部队的时间,一旦我军防御体系完备,则金军必然不战自退!韩侘胄精神一振,本相也是如此看法,那金人所受蒙古人牵制,压力巨大,两线开战,必然不能持久,可是如今却无良策拖延金军步伐,贤侄可有良策?李烈心中暗骂,不需要时就踹到一边,现在张口又称自己贤侄,这老家伙还真***脸变得快!心中想着,嘴里却又一套说辞。
李烈本是您老人家一手提拔,大恩时刻铭记于心,既然大人见问,李烈也就豁出去了。
相爷,我有一计,只需五千精锐骑兵,再给我安排二十条大船,我可以在一个月时间了让金军的攻势停下来!或者干脆退兵。
哦?韩侘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烈,此话当真?末将敢立军令状!李烈大声说道,继而声音转低,此事必须秘密进行,才能起到攻敌于不备的作用,此事要想成功,您必须给我可以自主领军的权力!韩侘胄目光复杂,思索半晌,猛地一拍桌子,行,我就命禁军马军配合你,由你从马军中挑选调拨五千兵马,完全听你调遣,任何人不得干涉,再从福州,泉州和杭州本地调集海船战舰,等海船到达之后你立即出发,我倒要看看,你这员勇悍多智之名的小将能给我带来何种惊喜!李烈忙道:请恕末将卖个关子,此事事关重大,小将还需仔细筹划,暂时还不能对太师说,等到启程之日,末将一定将全盘计划相告,现在还望您守口如瓶。
韩侘胄点头道;可以,我知你计谋出众,便一切由你自行做主。
脸上又换作和蔼颜色,微笑道:贤侄,老夫与你父交好,怎么会不帮你呢?只是朝中大臣以为你年纪尚小,资历浅薄,多有诘难之词,这才决定将你雪藏,晾一晾,杀杀你的锐气,以后做事也可稳重一些,你这一年来在泗州所为有诸多不妥之处,军制可是说改就改的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年幼冲动,不是那种谋逆之人,你以为你的项上人头还会长在那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些小动作,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坦然回到便还罢了,如果托词不回,大祸只怕早就临头了,还不是本相念你是个人才,这才放你一马!二十三 覆雨韩侘胄点头道;可以,我知你计谋出众,便一切由你自行做主。
脸上又换作和蔼颜色,微笑道:贤侄,老夫与你父交好,怎么会不帮你呢?只是朝中大臣以为你年纪尚小,资历浅薄,多有诘难之词,这才决定将你雪藏,晾一晾,杀杀你的锐气,以后做事也可稳重一些,你这一年来在泗州所为有诸多不妥之处,军制可是说改就改的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年幼冲动,不是那种谋逆之人,你以为你的项上人头还会长在那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些小动作,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坦然回到便还罢了,如果托词不回,大祸只怕早就临头了,还不是本相念你是个人才,这才放你一马!李烈额头冷汗簌簌而下,心中波涛汹涌,难道泗州还有韩侘胄的眼线?看来自己把这些古人还是看得太轻了,险些坏了大事,以后可要万千的谨慎啊!他扑通一声跪在堂前:末将忠心可昭日月,绝无谋逆之心,请太师名鉴,李烈年轻识浅,做事荒唐,太师……韩侘胄将手微微一摆,你不用多说,我知你绝无异心,小小泗州也决不可能成事,只是年纪太轻,做事不知轻重罢了,所以才将你晾一晾,等过得几年,自然会委以重任,不过贤侄今日既然来访,又献退敌之计,忠心可嘉,想来你也不会在做荒唐之事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果此事成功,你便直接到泗州赴任吧,其他事我自有安排!李烈连忙道:多谢太师抬爱,李烈之前多有怨怼,如今听得太师一言方明白您的苦心,今后一定小心为官,为国效力,忠心拥护太师!说到这里,李烈停了一下,迟疑的说道:李烈此去九死一生,十分凶险,不知还能否有命回来,所以有一言如鲠在喉,不知当讲不当讲!贤侄一心为国,但说无妨!太师,据我所知,这次我得到的消息十分准确,主和一派您不得不防,钱象祖乃是这些人的发起人,应该以雷霆手段除去,不然边境征战不休,朝廷内部又有这些人扯咱们后腿,对北伐大业妨碍极大啊!韩侘胄冷冷一笑,几条小鱼小虾,翻不起大风浪,但贤侄的话也有道理,我会尽快安排此事!李烈又道:自古以来,江南有事,自采石而入者十有**,末将觉得我朝大军固然胜面较大,却也不能不做万一打算,有一个人您一定知道,他便是辛弃疾,此老一贯主张抗击金人,曾献《美芹十论》,力主抗金,与您的主张不谋而合,被主和派排挤出朝堂之外十余年,这次借此机会,大人可任命辛弃疾到太平州赴任,整军备战,如此攻守兼备,可保万无一失!韩侘胄捻须沉吟,此人我倒是知道,却是一个人才,不过他年岁已高,真能胜任吗?辛弃疾虽年过六旬,但身体尚好,当年他在湖南潭州任知州并湖南安抚使时,曾编练过一支名为飞虎军的队伍,于治军一道很在行,应该可以担当胜任。
好吧!只要你的计划成功,我就有了休整防御的时间,到时一切都依你说的办,不过这可是在你的计划成功的前提下的,如果你做不到,老夫可就难办了。
李烈连忙肯定的说道:此计虽然凶险,但成功的希望也大,请您放心!对于韩侘胄其人,历来毁誉不一。
毁之者将他痛斥为奸臣,同秦桧相提并论;誉之者把他盛赞为英雄,与岳飞同日而语。
宋金自隆兴和议的40余年中,和平相处,边境宁静。
时蒙金战争正酣,使金朝府库空匮,国势日弱。
宋太师,平章军国事韩侘胄鉴于金连年穷于对蒙战争,边防空虚,决定兴师北上收复失地,得宋宁宗支持。
遂以薛叔似为湖北、京西宣抚使,邓友龙为两淮宣抚使,程松、吴曦为四川正、副宣抚使,郭倪为山东、京东路招抚使,赵淳、皇甫斌为京西北路正、副招抚使,统兵攻金,企图收复中原、陕西失地。
韩侘胄为求盖世之功,过低估计金军实力,以致造成主力受挫后,便无计可施,被迫撤军,进而导致全线溃败的结局。
而金军在被动情况下,主动创造有利战机,同时乘势扩大战果,变被动为主动,最终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总的说来,此人能够积极进攻,抗金之志可嘉,这是应该肯定的,李烈对他的一丝好感便也有源于此。
不过他志大才疏,急功近利,刚愎自用,独揽朝政,专横跋扈,听不进反对意见,又是导致他最后败亡的主要原因。
李烈利用他急于保住北伐胜利果实的急切心理,争取到自己的利益,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二人没有根本上的冲突,利益便成了两人再次妥协的粘合剂。
李烈终于再次得到了韩侘胄的支持,两人计议已定。
李烈才告辞走出太师府的大门,抬眼望一眼那巍峨的朱红大门,李烈感慨万千,为了重返泗州,这次真要拼一次啦!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给山东的宋汉生修书一封,写完后小心翼翼放在怀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出了书房去找找众女。
若兮重伤未愈,李烈自知自己又要离开,心中十分歉疚,便将众女都叫到若兮房中,温言安慰,直聊到三更时分,这才拥着崔婉和迎南回到房中。
分别在即,加之日久生情,两女本来感情就好,也逐渐适应了爱郎的荒唐行径,在李烈的强烈要求下,从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也就变得接受了。
三人躺在床上,崔婉抚摸着李烈身上依然粉红结疤的伤口,心疼得眼圈一红,相公,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这些姐妹怎么活呀!李烈想起长江上险死还生的那一幕,不由一阵黯然,哎!是我不好,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们的深情啊!张迎南从旁边抱住李烈的胳膊,夫君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觉得很幸福呢!夫君敬我们、爱我们、宠我们,有了这些,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婉儿姐姐,小南说得对吗?崔婉点点头,没有说话,将脸颊贴在李烈胸前。
二十四 暧昧崔婉点点头,没有说话,将脸颊贴在李烈胸前,静静的听着他胸膛中强劲的心跳,迎南也依偎在李烈的臂弯,三人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宁静。
李烈率先打破这份宁静,嘿嘿一笑,反正也睡不着,**苦短,正是襄王有情,神女有意,不如……一只手已经从迎南胸前的双峰迅速下滑,掠过温软腻滑的平原,探入湿热的绿茵深处。
不要!烈哥,你的伤还没好呢!迎南忍不住脸上一热,两人早就不知温柔乡里徜徉了多少回,听得李烈这夫妻间的私房闺语仍是一阵羞意。
呵呵!这点伤算什么,来,你们给我亲一下,那就什么伤痛都不觉得了!李烈将嘴附在少女耳际悄悄笑语,轻轻舔弄她精巧的耳垂儿,大手却在二女身上肆虐起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渐渐便成了呻吟。
二女也情意绵绵,心中如痴如醉,不忍拂逆爱郎的意愿,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便少了几分羞涩,索性放开怀抱,放任情怀,任由爱郎为所欲为,被翻红浪,粉腿玉臂搅起无限春光,鸳鸯锦被裹住三人交颈而眠。
李烈是在崔婉和迎南两姐妹的身上被唤醒的,一阵悉悉索索后,李烈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来到前边客厅。
李浩臣正陪着一名官员在说话,见李烈进来,李浩臣笑着为李烈引见,烈儿,快快见过吏部的刘大人!李烈连忙施礼,刘大人哈哈笑道:千万不要如此,李将军大名那是如雷贯耳呐!本官这次来,便是通知你,你已经被任命为金军马帅帐下马军指挥使,这是任命书,特事特办,手续已经办理完了,今日便可到秦帅帐下报道,上面已经打过招呼,由你自行挑选人马。
李烈连忙接过任命书,三人寒暄一番,送走刘大人,李烈顾不上为父亲解说,简单讲了个大概情况,便走出家门,直奔瑞祥绸缎庄。
店中伙计估计已经被打过招呼,任由李烈走向后院,并无人阻拦,李烈迎面正遇见福伯,摆手止住他施礼,说道:也不用你带路,福伯你自去忙你的,我去找你家小姐!李烈穿过回廊,来到吕惊雁的小楼,走了进去,正见她入神的在书案上画着什么,连忙咳嗽了一声。
吕惊雁一惊,抬头见是李烈,脸上没来由的一红,慌忙将案上宣纸卷起,轻声问道:李烈突然来访,可是有要事?你……你的伤好些了吗?李烈微微一笑,多亏惊雁一路照顾的好,现在已无大碍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密信,这封信十万火急,立即派稳妥之人送到山东梁山,不能有丝毫差池!吕惊雁肃容将书信接过,取过火漆将信口仔细封好。
你放心,一定安全送到,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说着向李烈一颌首,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安静,几株粗大的月桂枝叶浓密,两旁的花地里绿肥红瘦,几支月季花正开放得灿烂,淡淡的芳香由窗口飘进小楼,沁人心脾。
李烈走在桌前,随手在桌面上拿起一把轻罗小扇,没有金边和坠络,是柄淡雅的白扇,却见上面轻描淡写画了一幅山水写意小品,远山白头,蓑衣草屋,一弯碧水凝固,渔翁悠然垂钓,只寥寥数笔便描画出一幅独钓寒江雪的意境来。
画面旁边一首小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右下角一方朱泥小印,用纂体印着浅浅的一个雁字。
李烈不由赞叹,原来吕惊雁却有如此才情。
爱不释手的把玩片刻,目光不由落在那卷宣纸上,忍不住好奇之心,李烈伸手将宣纸铺开在桌面上。
入眼的是一幅人物肖像,笔法极为细腻,一位少年将军独立滚滚江边,落日余晖映出他明净的额头,剑眉修目,既倜傥俊秀又英武不凡。
旁边提了首诗,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李烈心下茫然,那画上少年将军分明就是自己模样,难道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招惹了一段情缘?李烈一阵心虚,慌忙将画卷卷起,坐在桌前怔怔出神。
脚步声响,吕惊雁匆匆而回,目光先向桌上一瞟,脸色紧张,见那画卷好像没有被翻动过,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不知是希望他看见还是没看见,矛盾之极。
整理思绪,吕惊雁轻声说道:李兄,信已经派人送走了!啊?……噢!那就好,那就好!李烈心神也是有些恍惚,对了,安排那些居民迁移泗州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很顺利。
谈到正事,吕惊雁的面容平静下来,大部分人已经送走了,有些人不想走,我们多给了些银子,用了些小手段,也就同意了,再有十几天,最后一批人也会被送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嗯!那就好!李烈点点头,我会出趟远门,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直接去泗州,我先向惊雁辞行了.又要走?吕惊雁一呆,你……保重!她好像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两人相对,一时间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李烈施了一礼,低低说了声,那画……画得真好!转身走了出去。
吕惊雁浑身一振,咬了咬嘴唇,张开的樱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望着李烈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李烈出了绸缎庄,直奔城外的禁军大营,马军统帅秦风正等在帅帐之中,见李烈被亲兵带进帐中,哈哈大笑着转过帅案,拉起李烈的手笑道:李指挥使来得好快,军马都已经在校场集结,一共一万三千人,任你挑选!二十五 选将李烈出了缎庄,直奔城外的禁军大营,马军统帅秦风正等在帅帐之中,见李烈被亲兵带进帐中,哈哈大笑着转过帅案,拉起李烈的手笑道:李指挥使来得好快,军马都已经在校场集结,一共一万三千人,任你挑选!李烈连忙施礼谢谢秦帅支持,属下感激不尽!哈哈!李烈你本就是咱们禁军的人,赵颉那小子可是露脸啦,步军中竟出了你这样的人才,这次你来挑选人马,也得给咱们马军长长威风!秦风其人如此爽快,倒是出乎李烈意料,连忙含笑答应,被秦风拉着来到校场点将台上。
将台上竖起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一万多骑兵排着整齐的方阵,除了偶尔有战马的低鸣,一万多人竟无半分杂音。
将台上都监在前,众将领在后,齐齐躬身,参见元帅!李烈见这些将领果然非同一般,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牙将,校尉都面容整肃,肃立当场。
李指挥使要在咱们马军挑选五千军马出征,大家伙可能早就听过李烈将军的大名吧!这次李指挥使挑兵选将,大家都给我拿出点精神来!秦风大声说道。
众军将齐声应诺,向李烈躬身行礼。
李烈向秦风点点头,走到将台正中,肃容说道:此次出征,凶险万分,所以本将有些要求要说明,请众官兵听清!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李烈的声音在回响:所有军士,凡家中独子者出列!下边一阵嘈杂,有两三千人走出队列站到一边。
家住临安本地的出列!又有三四千人走了出来。
本次出征十分危险,可能回来时十不存二三,本将并不强求,已经成家有妻儿的出列!这次又有一两千人走出队列,站到一边。
再看校场之中,正好有兵卒五千多人,李烈满意的点点头,飞身跃下将台,引起官兵们一片惊叹。
李烈走入士兵队列,挨个检查,不时擂上一拳或踢上一脚,不一会儿便将一些身体较弱的士兵剔除,经过查点,剩下的士卒正好是五千之数。
李烈命令这五千人自去挑选最好的战马,这才回到台上。
秦风暗暗点头,这个李烈果然名不虚传,非是等闲之辈,三言两语便将兵马挑选完毕,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心中对李烈更加看重了几分。
李烈向秦风微微一笑,这才对众将说道:我需要五名统领使,每人各领一千人马。
俗话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本将提出一个问题,请大家回答,以便挑选合适的将领!不过我话说清楚,没挑选上的将领并不是不合格的将领,而是这次任务特殊,不合适而已。
目光在众将一扫,缓缓说道:假如,我军一部一千人被敌军万人围困在一处山地,此地没有水源,粮草将尽,人困马乏,不能冲出包围圈,在坚守两天以后,箭矢也已经用尽,这时敌军派人前来劝降,如果你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你该怎么做?一名将领站出来,大声说道:我们乃是大宋精锐,决不能投降,那便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要打出咱们大宋男儿的气概来!此人是个雄赳赳的大汉,昂然说道。
好!真壮士也!请站到一边,李烈用手一指讲台左边一角。
那人得意一笑,走到左边站定。
还有别的答案吗?一名正制使出列道:硬拼不行,我们可以诈降,得着机会,在反戈一击!你!请站到右边!一名牙将走出来,诈降不成的,如果敌人有了防备,兵器马匹都被拿走,拿什么和人家反戈一击?到时只怕连根木棍都找不到吧!我认为可以与之虚与委蛇,拖延时间,能够骗到粮食更好,如果不成,可杀死部分战马,饮马血,食马肉,饱餐战饭,到夜间趁敌不备,以无马士卒多举火把佯攻一面,其余人员趁敌混乱,在另一面乘夜突围!李烈紧紧盯着他,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牺牲一部分袍泽来保证另一部分人逃脱?牙将坚定的点头,壮士断腕!李烈面无表情,用手一指,请你站到中间!李烈见他站好,这才扭头向其余众将道:众位还有其他答案吗?见众人摇头,李烈说道:那好,请大家分别站到自己觉得认同的那人身边站好。
众将呼啦一下散开,分别站在左中右三处。
李烈见站在左边的人最多,足有五六十人,右边的也不少,总有四十多人的样子,中间人最少,大概十七八个。
李烈笑着对秦风道:秦帅,左右两边的将官们可以回去休息了!人从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很有些将领表示不满。
李烈微笑着看着众将走下点将台,这才一指那名牙将,你叫什么名字?末将贺六奇!你可曾读过书?末将少时读过几年私塾。
好!请走到我身后!李烈一扫剩下的十七八个人,还有谁识字?这次大多数人没有动,只有七个人走了出来。
李烈扭头对贺六奇一笑,这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从他们当中挑选四人作为你的战友!贺六奇默默点头,伸出手指点出四人,田伯光、许震,王卫、郎雄。
李烈展颜一笑,秦帅,我就要这五个人!……李烈将五名将领招至身边,吩咐五人各领一千人日夜加紧训练士卒,随时待命,保证一旦接到命令,能够立即整装出发。
五将领命,下去准备,李烈则向秦风告辞,秦风十分喜爱李烈这员小将,言谈中多有挽留,不过李烈还有许多事要解决,连忙以事物繁忙为由推辞了。
出了马军大营,李烈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完善一下骑兵的装备,毕竟此去任务艰巨,九死一生,多做些准备工作才更好些,于是一拨马头,直向禁军步军大营而去。
二十六 商业出了马军大营,李烈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完善一下骑兵的装备,毕竟此去任务艰巨,九死一生,多做些准备工作才更好些,于是一拨马头,直向禁军步军大营而去。
李烈的到来受到赵颉的热烈欢迎,亲自迎到营门口,李烈对自己这位老上司印象很好,赵颉当初对他十分照顾,见赵帅亲自来迎,连忙紧走几步,单膝点地,向赵颉郑重行军礼。
赵颉见李烈对自己这般尊重,十分欣慰,又多了几分亲切。
他笑呵呵的将李烈扶起,拉住李烈的手仔细打量,又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行呐!当初我就觉得你非同一般,果不其然,短短一年时间就让你闯出一片天地,咱老赵面子上也有光啊!走,咱们帐中叙话!说着拉了李烈的手,穿过营门,走入大帐。
两人叙说离情,相谈甚欢,李烈也将一年来的经历简要的讲了讲,赢得赵颉不断赞扬。
李烈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说道:赵帅,此次末将又要带兵出征,不过所领兵马却是马军,末将琢磨这此次任务艰巨,所以过来向您求助来了!哦?只要能帮上忙,你只管说,本帅一定帮忙。
李烈连忙道谢,接着说道:末将需要一批火药和硝石,过几天回来取!赵颉闻听原来是这等小事,不由笑道:此事简单,原来的火器营营房仍然闲置,还有一些火药,我会向工部再要些,至于批文,我会自行向工部申请,你父亲李侍郎不正管这一摊吗?听说给他儿子准备,还不立马同意?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你只管来取便是。
李烈连忙再次道谢,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烈才告辞而出。
事情来得突然,李烈还有一大堆事没有做,如今千头万绪,只能尽量在海船还没调拨过来的这几天安排妥当。
来到客栈,见到辛弃疾,将去太师府的事说了,劝辛弃疾先行到韩府送上名刺,有时间去拜访一下韩侘胄,也好为之后到太平州赴任做好准备。
辛弃疾沉吟起来,此事却是让他有些为难,韩侘胄位高权重,自己贸然上门拜访,却又攀附之嫌,自己诺大年岁,一生刚正清廉,这和他一向清高的性格相抵触,不禁面露难色。
李烈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只得给他戴起一顶高帽,伯父为人小侄最是明白,那是刚正不阿,正直无私的,太平州虽说是小州,所辖采石矶却是极为重要,战略地位小侄不说,伯父也一定明白,为了您能到那里赴任,小侄可以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次出征,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这个职位伯父一定要争取到,到那里几乎便是守住了咱们朝廷的国门,为大事计,伯父需委屈一二!辛弃疾思索半晌,慨然道:好!为了国家大事,老夫便放下脸面,贤侄只管放心!李烈闻言大喜,那就太好了,小侄先去准备,一旦所谋之事成功,伯父的任命也就应该成了,到时我会派专人到太平州协助伯父。
辞别辛弃疾,李烈马不停蹄回到府中,命人将刘洵找来。
不一会儿,刘洵到了,身后还跟着李烈的表弟柳云逸,两人向李烈汇报了赌坊筹备情况。
听闻两处赌坊已经装修完毕,人手也已经找齐,李烈十分高兴,看来这个刘洵还算是个人才,办事也还稳妥,便让云逸跟随刘洵学习,放手让刘洵施为。
李烈将两人带到书房,吩咐管家找来硫磺和红磷,还有一些杂物,当着两人的面鼓捣起来。
刘洵和云逸面面相觑,不知李烈将这许多东西放在这里要干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静静在旁边观看。
李烈先支起小火炉,将一些牛骨和肉皮熬制成黏糊糊的骨胶皮冻,之后分别把硫磺和红磷研碎,混合搅拌均匀,加入事先熬制的骨胶搅拌成粘糊状,用小木条蘸起,然后小心烘干。
当火柴干透后,李烈将火柴拿起轻轻在鞋底一划嚓一簇桔红色的火苗随着一缕青烟升腾起来。
刘洵和云逸不由瞪大了双眼,惊奇的看着李烈。
李烈看着火苗燃尽,这才微笑着说道:此物名叫火柴,制成后装入小纸盒中,纸盒一面粘上粗糙的砂纸,便于擦燃火柴。
刘洵赞叹不已,此物取火异常方便,今后有了火柴,咱们生活中惯用的什么火刀,火石,火絨,火镰等物就都可以淘汰了!元朗说得对,今后我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你二人通力合作,将咱们的赌坊分号开遍全国各个繁华城市,同时成立火柴作坊,大量生产火柴,将其倾销全国,但由于火柴制作工艺简单,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等到以后火柴大卖,一定会有人仿制出来,到那时我们已经占领主要市场,可以适当降价,实行薄利多销。
是!两人对李烈更加佩服,这位李将军不但打仗在行,竟然做生意也有一手,实在令人惊奇!李烈又伏案写了一封书信,今后你们不但要打理赌坊和火柴生意,更可以从事酿酒、茶业、服装绸缎等生意,今晚我会将一种新型蒸馏白酒的工艺写下来,到时候你们酿出的白酒一定会大受欢迎的!李烈在后世时就比较喜欢喝酒,以前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到了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喝酒差点没吐出来。
口味太差了,而且度数也太低,喝着一点儿劲也没有。
中国古代酿酒用粮食发酵,不填加香料,虽然到宋代有了蒸馏工艺,但极不成熟,一般都是发酵成酒以后就直接饮用的。
古人诗中有莫道农家腊酒浑之句就是反映出老百姓酿的酒是浑浊的,酒里面有粮食的杂质和无法析出的细小酒曲。
虽然陈年老酒由于长期沉淀的原因比较清澈,但照蒸馏白酒的纯净透亮可差得远了。
古代白酒度数是很低的,大概十几到二十来度,就算高度的陈酒也不会超过四十度。
李烈想起《水浒传》里武松在景阳岗连喝十八大碗白酒,可能度数也不会太高,如果是五、六十度的白酒,武松同志就算不喝死也能闹个胃出血吧!哪里还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蒸馏白酒其实很简单,就是增加了蒸馏工序而已:在蒸酒的大锅上加一个凸型锅盖,以收集酒精蒸汽,锅盖顶部有一根长管子连接酒水收集器。
同时增加过滤装置就可以了。
现在白酒没有经过蒸馏,酒质浑浊,度数太低,口味也不好,经过蒸馏的白酒清澈透明,浓烈香醇,必定会受到大众的欢迎,你们要根据情况勾兑成不同烈度和口味,分成大众型和豪华型两种出售,大众型白酒自不必说,豪华型白酒可就有讲究了……李烈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道:‘物以稀为贵’豪华型白酒要用最好的红高粱为原料,要多好有多好;酒坛要用最名贵的瓷器,要多名贵有多名贵;酒坊要用最稳妥忠诚的人看守,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要多神秘有多神秘。
然后就以极高的价格卖出,不许降价,想出个好名字,让所有达官贵人以能喝到咱们酒坊的名牌白酒为荣,我保证咱们会财源滚滚!见两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刘洵干脆取过纸笔将李烈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纸上,李烈不禁微微一笑,另外,你们还要与城中的瑞祥绸缎庄合作,做起服装和绸缎生意,组成商队,将生产的火柴、白酒还有绸缎、茶叶、瓷器卖到海外各国去。
这封信是写给泉州知府郭庆生的,到时开展海外贸易,可将此信呈给他,他一定会全力帮助的!说着将书信交给云逸,明天早晨来取图纸。
现在一切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今后能不能发展起来,让咱们财源滚滚,可就要看二位的本事了!刘洵深施一礼,东家放心,以李、崔两家的财力为后盾,加上您的奇思妙想,想要不发财都难啊!元朗一定尽心尽力,把生意做大做强!柳云逸愣愣地看着李烈,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李烈的箭头,用力摇晃起来,表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说!你可还有什么事是不会的?李烈呵呵一笑,当然有!什么?生孩子!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李烈足不出户,将时间全部留给几女,每日白天四处游玩,晚上便大被同眠,淫逸之极。
开始几女还有些放不开,难免有些羞涩,不过一来知道李烈远行在即,下次相见不知何期,二来也坳不过李烈嬉皮赖脸的求肯,也就任由他胡闹了,这让李烈着实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
若兮的伤势日见好转,已经能下地行走,分别就在眼前,李烈专门单独宿在若兮房中一晚,卿卿我我到半夜,又温柔的**一回,以慰难舍的相思情怀。
二十七 豪赌八天后,李烈再次拜访了韩侘胄,此次所受的待遇与上次完全不同,韩侘胄亲切的在府中设了家宴,为李烈送行,席间李烈得知钱象祖已经被罢资政殿学士,俄夺官贬知信州。
其余几位主和派大臣也被赶出了京城,下放到地方任职。
李烈不由暗暗惊叹,面前这位权柄之重,举手投足间便将一股逆流轻松击溃,正想着,韩侘胄将酒杯放下,挥手让旁边侍候的侍女奴婢都退出,这才面色凝重的问道:贤侄,你回泗州的任命书我已经拟好,辛弃疾的事也好办,只是我将五千铁骑交给你,那可是咱们金军的中坚力量,你也知道,咱们的马军不是很多,南地本就缺马,要训练出这些人马着实不易,你能否交给我实底,你到底要怎么做?顿了顿,自嘲的一笑,本太师这些天想了很多,实在想不出你凭什么说只凭五千铁骑就能让金国大军停下进攻的脚步?李烈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扒拉开桌上碗筷,将图纸铺在桌上,却是一张地图,李烈用手中筷子重重地戳在上面,啊?韩侘胄低头一看,瞬间愣在那里,盯着李烈,好半晌才说道:你,你这也太大胆了吧!李烈紧紧盯着地图,牙缝中蹦出几个字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时一次豪赌,成功了,我朝能安然度过危机,失败的话,大不了丢了小侄这颗头颅!韩侘胄看着李烈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光闪烁不定,最后渐渐坚定下来,一拳击在桌上,将杯碗震得跳起老高,真乃壮士也!贤侄既有此胆魄,老夫一定支持你到底!从桌上端起酒杯,风萧萧兮易水寒,此去凶险,老夫敬你一杯,祝你马到功成!……开禧二年九月初二,当夜幕降临时,五千骑兵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没有誓师,没有激情演讲,将士们甚至不知道这次出征的目标是哪里,李烈命令所有兵马悄悄列队走出大营,在队伍的最后是十辆大车用篷布遮盖的物品。
禁军马军骑兵不愧是精锐之师,除了偶尔战马打了几声响鼻,鸦雀无声。
默默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钱塘江码头。
码头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李烈早就作了安排,连码头上的负责值守的兵丁也全部撤走,江中停泊着二十艘巍峨的大海船,船上灯火不燃,漆黑一片。
众将士在贺六奇等将领的指挥下紧张而有序的开始登船,每船三百兵马,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登船,之后便是弓弩,箭矢和盔甲,还有那十车物资则单独运上剩余的两条船上。
二十艘海船缓缓开出码头,沿着钱塘江流进入大海。
当一轮红日跳出海面,金色的光辉照耀在大海上时,船队已经驶出几十里海路了。
南方人会水之人极多,士兵晕船现象倒是并不严重,每艘船晕船的士卒都有专人看护,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李烈却是例外,过了出海乘船的新鲜劲儿,李烈开始吐得一塌糊涂,,胃中早就没有东西可吐,却止不住的呕吐不止,最后吐出的都是些清水。
李烈感觉自己快要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面色苍白,躺在船舱里站不起来。
郎雄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将军,这是晕船药,喝下去会好一些的。
李烈闻言连忙伸手去端碗,却听郎雄接着说道:喝了晕船药会好一些,不过以后再乘船,依然还会晕船,如果能坚持着挺过去,以后就不会这样了!李烈一愣,看着那碗药发呆,咬牙说道:那还拿来干什么,赶快给我端走,呕!快拿走,瞧着就闹心!郎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将汤药端了出去。
船队一路向北,沿着海岸线几十里外航行,直到三天后,李烈才渐渐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也能下地行走,就是腿脚有些发软,吃了些东西,身上的力气才渐渐恢复了一些。
李烈将郎雄叫过来,召集三百手巧的士兵,就在船上将十车物资打开,却是一车车的火药和硝石,足有几万斤。
李烈怕发生意外,亲自监督三百士卒**包,船队日夜航行,十来天下来,半斤重的火药包已经制作了八万多枚,四万斤火药所剩无几,李烈计算了一下,五千军士每人可以分到十六枚,剩下的做成打个的炸药包,将由马匹驮着,应该是够用了。
第十一天,郎雄走进李烈休息的船舱,将军,我们已经进入了金国的海域,前面就是山东半岛,再向前走,可能会遇到金军水军的船队!李烈点点头,命令各舰绕过胶州半岛,远离海岸线继续前进,同时落下各舰船旗帜,避开所有海面上的船只,驶入渤海,沿途所遇任何船只,一律俘获,让随船的水军将士打起精神,千万不可泄露我们的行踪!郎雄迟疑了一下,将军,咱们到底要去哪里啊!李烈冷冷看了他一眼,郎雄见他眼神冷厉,没来由的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去。
李烈缓缓说道:传令三军,妄议者立斩,执行命令!是!…….李烈来到甲板上,看着海天一线的远处,陷入了沉思,但愿这次能够顺利登陆,不然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乌有,现在宋汉生的梁山军已经行动起来了吗?他们有没有严格执行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但愿他们能够成功。
也不知道徐州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愿毕再遇这员智勇双全的老将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应该是给金军一个沉重打击的时候了!船队终于进入了渤海,在渤海湾的一个地方,李烈的目光紧紧盯在那里,那里就是李烈选择的最佳的登陆地点,李烈不是没有考虑过天津卫,不过那里肯定防备森严,轻易难以突破,以自己这疲惫的五千军马,更是个难题,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二十八 渔村位于渤海湾的一处小渔村正沉睡在寂静的夜色中,黑沉沉的村庄并不大,零散的分布在靠海边的小山坡前的平地上,不过百来户人家,一间间茅屋却绵延一里多地,沿着海岸线呈线形分布。
一阵犬吠将海蛋儿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他一骨碌从草席上跃起,伸手将一支鱼叉擎在手中,口中喃喃低语:还想来偷我的鱼,看老子不扎死你!脑海里映出同村泼皮二癞子那张可恶的嘴脸。
海蛋儿轻轻跳下炕,将门打开一条缝,一双眼睛向外看去,天呐!海蛋儿黝黑的脸孔一下子绷紧,瞳孔收缩,抓着鱼叉的大手微微颤抖,外面的情景让他震惊不已。
天空中一轮皓月泼洒下银色的光辉,海浪翻滚,泛起粼粼的波光,明月映照下甚至可以看到海上几里之外。
二十艘巨大巍峨的大海船幽灵般静静地停泊在海岸附近。
船上灯火全熄,只看见无数黑影密密麻麻地站在甲板上,一条条小船满载着人和马向岸边划来,人马悄悄上岸,然后迅速分开在四周警戒,小船则迅速划回去接另一批人上岸。
这些人显然是士兵,因为盔甲和刀枪都在月色下闪烁着森森寒光。
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马匹嘴里都勒上了布条,整个登陆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响动,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
海蛋儿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的一切,淳朴的头脑中想象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回事,对于生长在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他来说,这种情景实在是太过怪异,简直匪夷所思。
他的两只脚已经站麻了,可船上的士兵仍在源源不断的上岸,直到天色微明,海面上的大船才缓缓消失在海平面上,而沙滩上则是黑压压的士兵,战马和成堆的物资。
李烈眺望一眼不远处的村庄,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向这里窥视,五千人马动作再轻,也不可能不惊动这里的村民。
对于这些村民,李烈无意伤害却不可能因为他们而暴露自己的行迹。
当天色放亮时,他一面命令贺六奇几将安排士兵加紧休息,一面派王卫将所有村民都集中在一起,严密看管起来。
坐了十多天的海船,在大海上颠簸,再精锐的士兵也都十分疲惫,而且战马的状态更是不好,李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在这里好好休整两天,顺便派人去熟悉一下当地的情况。
将士们一定要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能在今后一系列激烈的战斗中保持足够的体力。
好在此处实在偏僻,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个小渔村竟然叫姜女庙屯,李烈顺着渔民指点的手指,果然看见远远的海边有一座小小的建筑物,走近一看,竟是一座只有三间瓦房的小庙,门楣上挂着木匾,上面写着三个斑驳的黑漆大字---姜女庙.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后早已家喻户晓,姜女庙就是根据这一传说为纪念孟姜女而修建的。
姜女坟在姜女庙东南几里外的海中,有四块礁石突出于海面之上,传说这就是孟姜女的墓,称为姜女坟或姜女石。
相传孟姜女生活在秦始皇时代,她的丈夫范杞梁被抓去修长城,多时未归,她不辞辛苦万里寻夫来到海边长城脚下,却听说丈夫已因修筑长城累死,尸骨埋在长城下。
她得此噩耗,悲痛欲绝,放声大哭,将长城哭倒,她把丈夫的尸骨拣出埋葬后,投海自尽。
其实孟姜女与万里长城毫无关系,据史学家考证,她应该是春秋时的齐国人。
公元前549年,她的丈夫杞梁被委任为攻打莒国的先锋,不幸阵亡。
她善哭在齐国是有名的。
据说她哭杞梁哭得极为哀婉动人,以至把城哭倒。
到了唐代杞梁妻哭崩城的故事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一个叫贯休的和尚写了一首诗,把杞梁夫妇与秦长城联系到一起。
从此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就这么一代代流传下去了。
李烈一下子便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原来这里竟然便是后世那个海港城市秦皇岛与山海关的中间地带。
有了具体的坐标,事情就好办多了。
秦皇岛市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
商周时期为孤竹国中心区域,春秋时期晋灭肥,肥子逃奔燕国,燕封肥子在此地建肥子国。
战国时期,此地属辽西郡。
秦汉时期这里是东巡朝拜和兵家必经之地。
秦始皇第四次出巡到碣石,刻碣石门。
并派燕人卢生、韩终、侯公、石生等方士入海求仙人和不死之药。
汉武帝东巡观海,到碣石筑汉武台,并在此用兵攻朝鲜卫乐王朝,把北戴河金山嘴作为屯粮城。
曹操率兵北伐乌桓,取道渤海之滨,望临碣石,赋《观沧海》诗。
隋唐时期,这里是抵御关外突厥、契丹的战略要地,唐玄宗派史思明统平州太守,兼统卢龙军使。
而碣石山坐落在素有花果之乡美称的昌黎县城北,跨越昌黎、卢龙、抚宁三县境内,连绵起伏有大小上百座奇险峻峭的峰峦,其主峰仙台顶,突起于靠近昌黎县城的屏峰障岭正中,顶尖呈圆柱形,远望如楬似柱,极像直插云霄的天桥柱石,山因此名碣石。
北接燕山高峰大岭的碣石山,正因主峰如此峭拔挺峻,特征明显,又紧临大海,从远古时即被古人择为北方沿海地区重要的地理坐标,载入中国最早的地理名著《山海经》和《尚书.禹贡》。
因此,碣石山为古代名山之一,在五岳之外,曾被称为神岳。
据史书记载,秦、汉时,秦始皇、汉武帝先后特意到碣石山祭祀求仙。
东汉建安十二年,曹操东征归来,率军北伐乌桓贵族,登临碣石,写下著名诗篇《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诗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使曹操的雄心才略得到了升华。
在后世,李烈对这里十分熟悉,曾先后几次到秦皇岛旅游,游览过山海关,北戴河和碣石山,其中修建于明代的姜女庙、著名景点秦皇求仙入海处、北戴河海滨还有昌黎碣石山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烈不禁想起了后世那段时光,久久回不过神来。
半晌,李烈回头对那个淳朴的渔民向导说道:海蛋儿,你知道山海关和昌黎吗?二十九 神棍嗯!海蛋儿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昌黎,从咱们村子向西走七八十里,是个老大的一个城,城里人好多,前年我随刘老爹卖鱼去过那里一次。
您说的山海关却从来没听说过,不过那边。
他用手一指东边,离这里二三十里处有一座关隘,叫做渝关。
李烈不禁哑然失笑,山海关乃是明朝兴建的,现在是宋代,当然没有这个名称,那里是明长城的起点,老龙头直插入海,按照海蛋儿所说,东边的关隘渝关想必就是山海关的前身吧!李烈拍了拍海蛋儿结实的肩膀,塞给他一锭银子,转生走入姜女庙。
海蛋儿掂了掂手中的银锭,足有十多两重,这得打多少鱼才能赚到啊!连忙跟上李烈,憨厚的一笑,军爷,这钱给的太多了,咱只是给您指了指路,用不了这么多的!不然姜女娘娘会怪罪俺太贪心的!李烈心中突然一亮,一个困扰他多时的难题迎刃而解,不由笑了起来,谢谢你,这些银子你拿好,将来也好娶个俊俏的小媳妇!海蛋儿挠挠头,憨憨的笑了。
眺望辽阔的大海,闻着咸咸的海风,李烈胸中为之一畅,困扰心头的难题在海蛋儿无意中的一句话中瞬间解开了。
本来他为了保守秘密,已经要下狠心将渔村中的村民消灭掉,可是每当他看到这些淳朴的村民,却怎么也难以决断,难道真得要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吗?两百条生命可以轻易消失,然而心中的愧疚将难以磨灭,在矛盾中李烈苦苦挣扎,突然的灵感让他面向大海开怀大笑起来。
军士们休整,李烈却忙碌起来,做了一些准备之后,李烈开坛作法,他决定要成功的扮演一个神棍的角色。
他将村民召集起来,身穿道袍出现在众人面前,煞有介事的摆下香案,焚香摇铃,挥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声,不知道得是哪家的真言。
李烈一番做作,突然将桃木剑束在背后,并两指向一名身体瘦弱,不停低声咳嗽的中年汉子道:呔!你这汉子,身有海鬼附体犹自不知,不出三月必然命丧黄泉!那村民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这些日子身子骨日渐沉重,却原来是海鬼缠身,请神仙爷爷救命啊!李烈也不多言,走到他身边,拉开他胸口衣襟,将一张黄裱纸画符的道符贴在他胸膛之上,之后挥舞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端过香案上一碗清水含在口中,一口喷在桃木剑上,然后大喝一声,一剑便斩在汉子胸口的黄裱纸上,只见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显露出来。
李烈将道符揭下,举在手中给众村民观看,把个众村民惊得目瞪口呆,跪地磕头,直呼神仙下凡。
李烈这才说道:本天师率天兵去诛除北方妖孽,为防妖孽提防,众位村民在本天师率军走后,一月内不得提及天兵半句,不然定遭天谴,五雷轰顶,尸骨不全,出海者定遇狂风巨浪,葬身鱼腹!众村民大惊失色,发誓绝不谈论半句,古人愚昧迷信,尤其这些山野村夫更是如此,而且多信誓言可以应验,所以当他们发过誓后,李烈这才放心下来。
为了增强效果,除了这杀鬼见血的神技,李烈又表演了清水书符之技,最后更大显神迹,只见他取过一把钢刀,一口清水喷在刀刃之上,然后一刀便砍在自己手臂上,众人皆惊呼出声,只见他手臂上现出一道血痕,鲜血点点流出,李大天师面不改色,默念咒语,将一张黑纸贴在伤口上,片刻之后揭开,让众人观看,却见他手臂上皮肤光洁,完好无损,竟然一点伤口疤痕也没留下,惹得村民又是一阵惊叹,对李烈的话那是深信不疑。
李烈满意而回,却见身后贺六奇、郎雄、王卫等人正大瞪双眼盯着自己,眼中全是震惊之色,想来便是他们也被李烈这一手给唬住了。
众军将心中恍然,怪不得这位李将军能杀得金军连番败退,原来他真有传说中的大神通,搞不好还真会那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仙术呢!李烈见众将的表情,心中不禁苦笑,自己为了让村民保守秘密,又不愿滥杀无辜才做出这装神弄鬼的把戏,没想到竟连手下人也被唬住了。
也罢,此次任务艰巨,正愁自己初次统领这些骄兵悍将威望不够,便骗上这一回吧!其实李烈的把戏如果放在后世,所有人都会嗤之以鼻,那清水书符、杀鬼见血之术乃是黄裱纸事先用姜黄水浸过,而那碗清水实则是碱水,两者接触,发生反应,现出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而刀口立愈也是同理,黑纸是用白矾水浸过的,贴上后红色变成无色,肌肤根本没有伤口,何来自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烈只是利用现在科学不发达,愚弄了这些人罢了,不然真能将这二百多人都杀了不成?眼见将士们体力恢复,李烈于第三天傍晚率军连夜出发,一路西行,有了当地向导海蛋儿的指引,队伍行军更加隐秘,一路上绕过村庄县镇,夜晚行军,白天隐蔽。
好在此时正是中秋,平原上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庄稼还没有收割,行军三天,五千人马竟真得秘密自昌黎和抚宁之间穿插而过,来到卢龙城外,没有惊动任何敌人。
卢龙,历史悠久,人杰地灵。
殷商时期为孤竹国地,春秋属北燕,后为肥子国。
秦汉至晋均属幽州辽西郡。
隋开皇十八年始设卢龙县,属北平郡。
唐至辽、金时期属平州,辽、金时,将这里改称平州。
历史上著名的逊让君位的伯夷、叔齐,其故里就在此地。
春秋战国至秦、汉时这里是辽西郡。
金昌绪的[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诗中的辽西恰是指此地。
西汉著名将领李广也曾在此地驻守。
李广箭穿石虎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坐落在城南六里之处,称为虎头唤渡的古渡口,就相传是其射虎之地。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中的龙城,说的就是这里。
其时卢龙城墙坚固,李烈斟酌再三,决定绕过卢龙县城,即使多走些路也不能暴露行迹。
三十 夺塞五千军马要在平原上行军,不暴露行迹实在是太难了,绕来绕去,加之地理不熟,竟是距离目标越来越远,偏差极大,这是李烈没有想到的,无奈下李烈回头小心翼翼的穿过滦河,迂回过唐山,面前终于横亘一座要塞,这次别无办法,只有攻破这里,那么已经距离燕京不足三百里了。
迁西喜峰口是由滦河所形成的谷道使之成为南北往来的天然孔道。
喜峰口关处,左右高崖对峙,地形险要。
向西南绕过蓟州可直达燕京。
这条路径向来是从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一条交通要道。
喜峰口关扼此要道咽喉,其战略地位之重要可想而知。
古时喜峰口一带是汉族与北方及东北方民族交往频繁之地,历代有兵戍守。
喜峰口是依山修筑的城池,有三道城墙构成一个日字形的防御体系。
外围主城墙高五丈,宽三丈,长一百丈,由石块从里到外整体码堆而成,中心竖有一两丈高城楼,叫望日楼。
两边以石墙与主城墙相连。
两侧是两列士兵营房。
再往后,相距一百步,就是面对官道的新月楼。
这道城墙高四丈,宽两丈,长八十步,新月楼两侧都是堆积粮草的库房,马棚和治疗伤兵的木屋。
李烈悄悄潜到要塞五里之外,仔细观察,见要塞城墙极高,处于两山之间,要想强攻实在是难如登天,虽然看样子金军守备十分松懈,但己方全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一旦敌军据城死守,自己这些兵马立时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李烈退回营地,和五将商议起来。
月沉星稀,这是个多云的夜晚,漆黑的天幕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似乎连老天也为李烈这支孤旅作掩护,要塞巍然屹立在两山之间,城墙上执勤的金兵无精打采的偶尔在城墙垛口露一露脸,整个要塞内静悄悄地,几乎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一道悬崖绝壁下,几道黑乎乎的绳索被悄悄的垂了下来,几条敏捷的身影连续几闪,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立即消失在浓厚的黑暗之中。
一声猫头鹰的鸣叫后,无数绳索垂落下来,伴随着一阵阵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沙沙声,一片片的黑影从山崖上晃荡着垂落而下,落地后便翻滚着钻入黑暗之中,偶尔带起的碎石和泥土坠落下来,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先得格外响亮,只可惜承平已久的士兵此时还沉醉在睡梦之中,丝毫不知死神已经悄悄来临。
一批接着一批的士兵站在城墙上,很快便背靠悬崖集结成队列,向主楼方向潜去。
此时第一批下来的士兵已经在李烈的带领下来到最近的一座哨楼外。
一个金兵警哨将长枪夹在腋下,慢慢吞吞的从哨楼中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伸手解开腰带,对着墙根放起水来。
那金兵长长吁了一口气,打了个哆嗦,伸手将家伙事儿抖动几下,便要系上腰带。
突然,一阵细碎的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停下动作,揉了揉眼睛,努力向黑暗中看去,正见到几十条黑影的冲了过来。
哨兵一个激灵,张口欲呼,却听嘣的一声清脆弦音,血光崩现,哨兵已经捂着自己的脖颈倒了下去。
腋下的长枪掉落下来,铁枪头跌在城垛上,发出哐当一声,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声音?二狗子,你出去看看!一个粗鲁的声音从哨楼里传了出来。
头!不用看,李二那小子刚才吃多了酒,估计一见风就晕了,跌了个狗吃屎!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
哨楼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狂笑。
粗鲁的声音响起,巡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应该到换岗的时间了,李二,你***别光顾偷懒,到外面给我看看去!李二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桌椅挪动的声音响起,看来他是已经站起来,正向楼口走来。
李烈一挥手,三十几个士兵跟在他身后,飞快的跑到楼前,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所有人都将弓弩握在手中,箭头在哨楼箭孔上插着的火把映照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李烈靠在门边,缓缓抽出匕首,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准备。
一个金兵歪戴头盔,倒拖着铁枪走出哨楼,还没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一只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口鼻,同时匕首寒光一闪,没入他的后心。
李烈将尸体拖到一边,打个手势,众人突然蜂拥而入,嘣嘣嘣嘣连续不断地弓弦声响起,哨楼里惨叫连声,不过立时便迅速平息,再无一丝声响。
过不多时,一队身着金兵服饰的宋军走出了哨楼,分出几人引领大队人马,另一部分人则在李烈的带领下向新月楼走去。
当越来越多的宋军出现在城门口时,金兵终于警觉。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惊慌失措,睡眼朦胧的金兵被很快击溃,新月楼和望日楼两个制高点也被控制住,吊桥缓缓落下,城门大开,三千骑兵呼啸着冲入城门,直奔城墙两侧的金兵营房。
金兵营房被迅速冲破,金兵犹在梦中,反应迅速的士兵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光着脊背拖着刀枪赤脚跑出营房的,三千骑兵犹如狂风一样席卷大营,每个骑手都背插三支标枪,在奔跑过程中不断投掷出去。
将一个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金兵钉死在地上。
很多人被标枪巨大的惯性带起,爱好者打跌飞出,更多的人根本来不及娇憨便被贯穿了身体,无声无息的死去。
骑兵的标枪雨刚刚过去,却又抽出雪亮的长刀,呼喝着向金兵头上挥洒而去。
喜峰口乃是兵家要地,军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然而此时要塞却处在进过腹地,距离燕京又很近,早已承平已久,不再起到咽喉要道的作用,所以不但所驻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人,而且也并非精兵,战斗力较弱,战斗意志也并不强烈,一个有备而来,一个措手不及,一个士气高昂,一个惊慌失措,一个训练有素,一个懒散日久,其结果可想而知。
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紧紧不到一个时辰,除了五百余人跪地投降外,所有金兵被斩杀净尽,偶尔又个别漏网之鱼乘乱逃出城外,也被早就埋伏在城外的一千骑兵解决掉。
一夜厮杀,整个要塞已经落入李烈手中,绝对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歼灭战。
为免除后患,李烈命令五百降卒在城中校场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将战死金兵的外衣盔甲拔下,尸体扔入坑中,之后又将降卒全部杀死,一同埋入坑中。
埋葬了三十多名战死的同伴,李烈命令一名都头带领二百多轻重伤员穿上金兵盔甲在此养伤,尽量不惊动附近的金兵,守在这里,以备接应回撤的队伍,如果被识破,立即逃入深山,想法到姜女庙汇合。
留下足够的粮草和兵械后,李烈率军直向西南而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拼命赶路,避开大路,两日急行军三百余里,直奔燕京城下。
金国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支南宋的军队能够深入京师重地,所以就算有些地方守军发现异常,也以为那是一支本国调动的军队,因为这支部队的外围士兵都穿着金军盔甲。
五千骑兵根本不给对方仔细观察的机会,一路并不停留,第三日傍晚便来到燕京以北五十里外。
日落西山,野旷天低树,所有人都在加紧休息,无论士兵还是将领,现在都已经明白自己这次深入敌境的任务了。
他们的心都陷入深深的紧张之中。
就在不远处,那个大城便是金国的心脏,而他们,就是一把尖刀,要狠狠插入它的心脏之中。
明天在那里将有一场殊死之战,五千人最后能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谁的心里都没有准儿。
匆匆吃过晚饭,士兵们在各自将领军官的带领下认真检查装备,将战马喂饱,将刀枪擦亮,弓箭放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还有那些将军称之为炸药包的小包裹,将军说那些不起眼的东西便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士兵们更是紧紧的将它们搂在怀里,生怕遗失了。
整个宿营地笼罩着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中,将士们那根弦已经绷得紧紧的,没有人说话,都在沉默的忙碌着。
李烈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周草地上团团围坐着五名统制使和近百名都头以上的军官。
他环视一眼周围这些表情严肃的军官们,面色凝重的缓缓说道:到了现在,大家可能也都明白我们这次的任务了吧!是的,明天我们将要袭击金国的京城,在他们的心脏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明日一战,不知有多少人会葬身异乡,但是,我们的牺牲会换来伟大的胜利,金军的大反攻已经让前线岌岌可危,我们的目的就是将他们打疼,让他们分心,自顾不暇,无法全力进攻我朝。
大家有没有信心打好明日这一战?三十一 狂暴(上)我们的牺牲会换来伟大的胜利,金军的大反攻已经让前线岌岌可危,我们的目的就是将他们打疼,让他们分心,自顾不暇,无法全力进攻我朝。
大家有没有信心打好明日这一战?有!所有人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芒。
将军放心,我们就是把人都拼光了,也一定将燕京摧毁,让金人也尝尝咱们大宋好男儿的厉害!田伯光低声说道,神情兴奋莫名。
李烈点头道:拼是一定要拼的,不过我们的力量决不能在明日一战就被耗光,我们还要保留有生力量,将这燕赵大地搅他个天翻地覆,让金人疲于应付,才能达到迫使金军在前线退兵的目的。
所以我们既要打好这一仗,而且要保存实力,既要对燕京进行最大限度的打击和破坏,又能让我们大多数人安然身退,这是个很难的事,一路上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现在我有个计划,大家认真听清楚了……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燕京的各个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是早起赶路的商旅,当吊桥缓缓放下,大门开启之时,城里城外的人都向城门开启处走过去,城门口立即热闹起来,一名金军军官站在城门前,看样子是一个金兵的百夫长,担任城门官之职,此时他正监督士卒仔细检查过往商旅。
便就在此时,一声滚滚的闷雷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是一愣,城门官抬头看一眼天空,晴朗朗的,没有一丝云彩,不是打雷啊!大人!城头上的士兵在上面大声呼喊。
什么?城门官茫然抬头,顺着那士兵比划的方向看去。
宽阔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雷声便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那是大队骑兵快速奔驰发出的声音。
骑兵的速度已经被提升到最快,无数的战马卷起的烟尘几乎遮蔽了天上的太阳。
城门官浑身一震,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骑兵从哪里来的?大营不是在城南吗?正在他一愣神之间,商旅中突然一阵喧哗,城门官的注意被吸引过去,却见十几名身穿各种服装的汉子突然同时间在大白天点起了一支支火把。
城门官脸色一变,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举起手来刚要大喊关城门,却见人丛中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冒着青烟飞了过来。
轰!轰!轰!城门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强烈的爆炸已经将他的身体撕得支离破碎,飞上了半空。
他身旁的金兵也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敌袭!敌袭!快关城门!无数金兵在刹那的错愕后大声呼喊起来,手中刀枪齐举向城门冲去,城头的金兵则慌忙冲向绞索,要将吊桥绞起来。
那冲出来的十多名汉子不断投出炸药包,炸得金兵鬼哭狼嚎,而其中的两人则迅速跑到城门下,将身后的大背篓倚在大门上。
背篓冒出一缕青烟,两人快速跟在众人身后,向城头攻去。
轰!轰!巨大的爆炸突然响起,巨大的城门扇轰然倒下,无数人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飞了起来,破碎的血肉象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漫卷而至的骑兵在转瞬间冲到城门处,沉重的吊桥才刚刚绞起几寸高,无数的战马已经跃上了吊桥,冲入城中,那吊桥在无数人马的倾轧下竟然不能在上升半分。
奔腾咆哮的兵潮像海啸引发的巨浪般毫无阻碍的汹涌而入,一股巨大的洪流犹如一条凶恶的巨龙在咆哮,丝毫不做丝毫的停歇,迅速冲进城中的大街上,漫卷而过的洪流破坏一切所能看到的物体,他们对自己的身体也毫不吝惜,城头上泼雨般落下的利箭根本就没有人去阻挡,同伴受伤落马也不会有人去拉扶,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向城中猛冲而去。
铁骑组成的钢铁洪流毫无阻碍的在燕京大街上穿行,无数躲避不及的行人被踏为肉泥,却没有人会低头看上一眼,街边的店铺在洪流过后都被点燃,冲天大火转眼间便烧了半条街。
骑士们没有看这些,他们的目光都盯在一个地方,那里,正有无数层层叠叠的宫殿脊背,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金光。
没有人能阻挡这股洪流,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燕京的城防系统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闻讯赶来的零星的捕快衙役都在战栗中被瞬间淹没,燕京的兵马大营都驻扎在城外,五城兵马司的那帮混吃混合的纨绔子弟更是来不及感到,守城的金兵从城墙上跑下来拼命追赶,无奈双腿却难以追赶得上奔驰的战马,太突然,太意外,诺大的京城百年来从未经历过今天这种乱局,甚至到现在金兵还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支凶悍的骑兵部队。
洪流突然一分为二,三千人直扑皇城,一千人直奔行台尚书省,也就是金国实行全盘采用汉制的三省六部的所在官署。
李烈率领的骑兵迅速汇聚到皇城门前,没有丝毫停留,立即有三十名勇士身上披着湿透的棉被,肋下夹着冒着青烟的炸药包伏身马上向皇城大门冲去。
仓促奔上皇城城墙的皇宫侍卫和禁卫军慌忙射箭,密集的箭矢射在棉被上发出扑扑的声响,每个奔驰的士兵都仿佛变成了刺猬,背上棉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支。
虽然吸满了水的棉被阻隔了箭矢,而且身上还穿着铠甲,仍然不时有骑士落下马来,两箭地的距离转眼即到,,没有落马的二十余名骑士向皇城大门扔下炸药包转身向回便跑。
轰轰轰轰地动山摇的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每个人都听不到丝毫声音,一连串的爆炸让皇城大门瞬间崩塌,三十名骑士也所剩无几,场面极为壮烈。
皇城城墙上的侍卫和禁卫军被炸死一片,倒塌的城墙下无数犹未死去的金兵在垂死哀号,而李烈则在刹那间提马向前冲去,三千铁骑就像翻滚的洪水漫过堤坝,血腥的肉搏战一下子便展开了。
三十二 狂暴(下)皇城城墙上的侍卫和禁卫军被炸死一片,倒塌的城墙下无数犹未死去的金兵在垂死哀号,而李烈则在刹那间提马向前冲去,三千铁骑就像翻滚的洪水漫过堤坝,血腥的肉搏战一下子便展开了。
每一处城垛,每一处箭楼,每一条通道,每一座宫殿都成了殊死拼杀的战场,刀光剑影,乱箭纷飞,戈起戟落,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血淋淋的厮杀,士兵们像野兽一样狂呼着不顾性命的拼杀,仿佛要将眼前所有晃动的东西碾成齑粉,血红的双眼充满了疯狂的光芒,嗜血的刀枪饱饮敌人的鲜血。
皇宫侍卫们虽然奋勇当先,舍生忘死,然而事起突然,准备不足,更没有马匹和趁手的长兵刃,那里是三千精锐骑兵的对手?残肢落地,头颅翻飞,血肉翻滚,脑浆涂地,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双目圆睁,机械的动作,砍、劈、剁、刺,血花漫天飞舞,惨呼哀号交汇成一片。
宫女、太监、皇后、嫔妃、无论是什么人,只有杀!杀!杀!!!宽阔的广场血水漫流,脚步马蹄踏上去溅起凄美的血花,华丽的宫殿变成了修罗场,到处是状若疯狂的屠杀,分不清男女,辨不清美丑,看不清老幼,身份的尊卑再不重要,所有人都将面对一个结局,杀!杀!杀!!!广阔的皇宫火焰飞腾,尸横遍地,情景之惨烈难以言表,宋军已经完全疯狂了,除了身着自己人服装盔甲的人外,所有移动的,喘气的物体都被砍杀净尽,短短不到半个时辰,诺大的皇宫被斩杀一空。
李烈满脸鲜血立于金銮殿上,郎雄飞马进入大殿,名贵的波斯地毯被马蹄无情的践踏,雕龙的庭柱布满刀痕,巨大的铜鼎被踢翻,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被劈碎,大殿上一片狼藉,报!皇宫已经完全肃清,没有找到章宗皇帝,听宫女说是出城狩猎去了,不过我们找到了皇宫内库,其中金银财宝无数,请将军定夺!李烈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分不清那是激动、紧张还是刺激、恐惧,声音沙哑道:敌军情况呢?城南的金军两万骑兵已经出营,在向皇宫来的路上,飞速赶来。
全城守军都在向皇城涌来,到底有多少人,属下已无法判断!立即召集众将士,到内库给我把他搬空,动作要快!是!郎雄飞马而出。
李烈一个箭步冲出大殿,大声呼喊,贺六奇!末将在!贺六奇一身浴血,拍马提枪冲到李烈面前。
立即带领你本部一千人马给我堵住宫门,阻挡金军援兵!是!贺六奇扭身大喝,三营全体集合,跟我来!带领一千士兵守住宫门。
李烈翻身上马,直奔皇宫后宫冲去,边跑边命令零散的小股宋兵放火,然后到后面与郎雄、王卫部汇合。
恶魔,我杀了你!一个身影突然自地上窜起,手中一把短剑直刺李烈后心。
此人显然是倒在地上装死,看到李烈是这些军队的首领才忍不住跳起来行刺。
李烈一个蹬里藏身,躲过致命的一剑,翻手向后面便刺,一声娇呼,一个娇小的身影栽倒在地,短剑掉落,左手紧紧捂住右臂,倔强的再次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李烈。
李烈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美丽少女,长得娇媚动人,国色天香也不为过,李烈皱起眉头,带马便走,却听那少女嘶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我记得你的样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让皇兄杀了你!李烈突然在马上一个翻身,身子鬼魅般离鞍向少女飞纵,速度快如闪电,手中剑光一闪,剑尖已经没入少女胸口。
你!……少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贯胸而过的剑刃,缓缓软倒下去。
对不起!可惜你生在帝王家!李烈喃喃自语,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大火熊熊,整个皇宫一片火海,先期赶到的金军骑兵已经与贺六奇的三营展开了疯狂的冲击。
金人的眼睛已经红了,被敌人杀入皇宫,火焚宫阙,简直是奇耻大辱,百年来未曾一见,两万铁骑分成五拨不要命的向狭窄的宫门冲击,根本无惧漫天的弓弩劲矢,用人命生生杀到宫门前,与紧守宫门豁口的贺六奇三营站在一起。
箭矢射光了,标枪投空了,就连保命的炸药包也已经所剩无几,宫门前成扇形铺满了几千具金兵的尸体,但金兵仍旧不要命的扑过来,短兵相接的一瞬间,贺六奇便几乎要顶不住了,金兵不要命的疯狂冲击让他喘不过气来,身边将士不断淹没在无边的枪林刀海之中。
如果不是宫门豁口狭小,只怕一个冲锋,三营就全完了。
贺六奇身边已经不足六百人了,很多受伤的士兵毅然点燃怀里的火药包冲入敌军中与对方同归于尽,这种行动仿佛会传染一般,人群中不时就会出现一团巨大的火焰,那是士兵们选择了自爆,和周围无数的敌人同归于尽。
如今他们手中的火药包已经所剩无几,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已经完全杀红眼了,贺六奇身被六处创伤,虽然仍在奋力拼杀,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眼见三营就要被敌人冲开道路,突然一声呐喊,一队骑兵从金兵的侧翼狂冲而至,抬手间无数的火药包落入金兵密集的人群中,金军侧翼顿时被炸开一片巨大的空洞,领先的那人正是王卫,他率领一千人脱离本队后直接杀奔行台尚书省,将金国的类似于三省六部的庞大官署冲杀一遍,杀人无数,很多金国大官稀里糊涂的便死于非命,这对金国的巨大影响将在日后渐渐显露出来。
却说王卫冲出官署,直奔皇城与李烈大军汇合,正遇金军攻打宫门,王卫果断出击,趁敌不备从敌人背后杀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金兵一片混乱。
王卫直冲皇城大门,又是一片爆炸,宫门前立时清出一片空地。
贺六奇心痛地涕泪横流,一把抓住王卫的胸口,啊!你个***!那里还有二百多个兄弟啊!王卫面色铁青,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不可意气用事,带着你的人快撤,我来殿后!贺六奇环顾身旁三百多人,热泪横流,嘶哑的嗓音颤抖,撤!当先向后便跑。
金兵被王卫的冲杀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决绝,竟然将金兵包围中的二百多自己人也全部炸死,这一通炸又让金兵留下几千具尸体。
王卫领军边战边退,不断用弓弩和火药包阻击敌人,直到兴庆宫旁,待王卫部刚过去,突然一声巨响,高大的宫殿轰然倒塌,顿时将紧紧追赶的金军压死一大片。
王卫偏头躲过一块飞溅的碎石,正见田伯光向他打着手势,连忙趁金兵伤亡惨重,一片混乱之机领兵向田伯光指引方向飞奔。
跑出百丈距离,忽听背后轰的一声,热浪灼烤的后背一片生疼,火辣辣的,回头一瞥,只见一条火龙平地升起,将金军挡在对面,无数来不及守住奔驰之势的金军骑兵冲入火中,无数的火人火马在大火中嘶叫翻滚,惨烈到了极点。
原来这是田伯光在御膳房收集到的食油,混合了火药洒在地上,组成了一道隔离火墙。
两人会同贺六奇直追前军,转过后宫侧门,来到大街上,转过街角,正见李烈和郎雄的人马正与一队金兵混战,三人连忙领军冲入,合力迅速将这队五千人左右的步军击溃,却听身后蹄声大作,却是金骑绕过火墙又追了过来。
众人在李烈的带领下向城东冲去,那里按计划早有许震领一千兵马占领了城门,正与来援的金兵在激战,李烈当先冲入战团,手中苍穹剑收割无数生命,众军将知道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无不奋起余力狂砍乱劈,将金兵打散。
然后呼啸着冲出城门,待大队过完,早有断后军士将安装在吊桥上的火药引燃,一声巨响,吊桥被炸为两断,落入宽阔的护城河中。
金军骑兵前后脚追到,却只能望洋兴叹,看着宽阔的护城河气得直跳脚,再从其他城门绕过去,显然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迅速消失在远处的青纱帐中。
李烈不敢停留,一路向东飞驰,直到跑出百里之外,这才在一个隐蔽的无名小山坳中停了下来。
众军士各个血染征袍,疲惫欲死,战马也是浑身大汗,口吐白沫,士兵们刚接到休息的命令便翻身下马,直接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有些人更是直接在下马来,身子一着地便响起了鼾声。
将士们实在太疲乏了,先一天的紧张让很多人都没有休息好,今天一天的激烈拼杀和亡命奔逃更是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
李烈一面强打精神命令还能行动的士兵为伤者包扎伤口,一面安排许震清点人数。
清点完毕,众将相对默然,五千军士回来的只有三千五百余人,其中带伤者占了三分之一,贺六奇已经重伤昏迷,其余四将无不浑身带伤。
---拙作《宋韵风流》已经完本,《百战杀胡》正在连载中,敬请各位书友阅读,并提出宝贵意见。
谢谢!!!三十三 旋风狼骑(上)残阳如血,照在遍地横七竖八酣睡正香的将士们身上,一片静谧,战马悠闲的啃吃着青草,李烈的心头却难以平静。
突袭燕京初步成功,但他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要如何将剩下的这些将士安全带回去还是个大问题,金军一定在大搜捕,想要安然回返还需一番周折,这里绝对不能久留,明天一早一定要离开。
不知道宋汉生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烈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自己和山东同时行动,在敌人内部开花,迫使金国自顾不暇,从而停止南下攻略,撤军回援,进而使金军的反攻计划夭折。
兵行险招,李烈本不想冒这个险,他喜欢在战术上冒险,却不想在战略上冒险,然而形势逼人,如果不这么做,一旦宋军前线崩溃,局势将一发而不可收拾,到那时便是让他再次统军,也于大局无补了。
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搏上一搏,成功了可以成功返回泗州,失败了也可重头再来,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只要不失掉生命,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就像两道巨大的闸坝将蓄满的洪水牢牢挡在一条线上,相距一千步,双方都安静下来,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因为紧张而凝固了,阵前忽然刮起大风,卷起的尘土将旌旗猎猎吹动,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脚下踢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决死一刻的到来。
呜呜呜!金兵的号角终于吹响,几乎在同时响起的是双方咚咚的战鼓,而站在传令台上的传令兵也在同一时刻运足力气挥舞大旗向众人昭示着大战正式开始。
孔彪向面容沉静的宋汉军看了一眼,高高举起手中长柄大刀,大声呐喊:旋风狼骑,有我无敌!旋风狼骑!有我无敌!雷鸣般的呐喊声响起,就像闸坝决堤,双方的骑兵洪流陡然倾泻,马刺猛磕马腹,吃痛的战马骤然加速,就像卷起的漫天尘暴,汹涌向前冲去,短短千步距离不过两个呼吸间便到了眼前,两军轰然撞在一起。
骨骼的断裂声的那样刺耳,狰狞的面目,血红的眼珠,耀目的寒光,疯狂的呐喊,战马的嘶鸣在这一刻汇合在一起。
血雾弥漫,肢体飞溅,人喊马嘶,兵器的撞击声,尸体的落地声,刀枪砍刺入体的闷响,嘶哑的咒骂和呐喊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来。
济南府城外的旷野上正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
宋汉生已经蓄起了胡子,冷峻的面容显得成熟很多,他静静地看着战场上五千狼骑与金军六千轻骑在舍生忘死的拼杀。
自从接到李烈的命令后,宋汉生毫不犹豫的率领刚刚成军的一万旋风狼骑和六千步军杀出梁山,只留阮氏兄弟领八千水军镇守。
狼骑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黄河以南的山东诸州府被梁山军蹂躏个遍。
宋汉生充分发挥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不与金军正面交锋,不攻占坚固城池,专拣城防薄弱的县城下手,大肆劫掠金军粮草,阻隔粮道,征兵买马,将数万金兵牵着鼻子在齐鲁大地上兜圈子。
金军由于向南宋用兵,各地精锐被抽调大半,尤其是靠近两淮的山东,兵力更是相对匮乏,所以宋汉生的兵马在山东境内搅得天翻地覆,将金军勉强抽调的三万多人马拖得疲惫不堪。
金军主将完颜缇看出了梁山军的意图,将大军开入济南城,严命各州府坚守城池,同时在济南城外摆开阵势,要与宋汉生决战。
宋汉生见此,决定将计就计,在自身实力猛涨的时候,也应该有一场决定性的大战才能让金军调动宋金前线的兵马,于是率大军与金军会战于济南城下。
战场上如火如荼,无论是从士兵的士气上还是盔甲刀枪的装备上,旋风狼骑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毕竟梁山军有泗州这个坚强的后盾,无数优异的盔甲兵器源源不断的自徐州沿黄河偷运至梁山。
李烈的大力发展骑兵和水军思路被张进北和宋汉生不折不扣的执行,所以才有这支装备精良的旋风狼骑。
汇聚在一起的两股洪流经过短暂的相持后强弱立判,五千狼骑对六千金骑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战力的强弱却凸显无疑。
狼骑士兵凭借坚固的盔甲猛砍猛杀,往往拼斗双方互砍一刀,结局却截然相反,狼骑士兵的板甲可以让他安然无恙,而金骑的轻装皮甲却会在锐利的刀锋下轻易撕裂,马上骑士不甘而又无奈的惨叫着栽倒马下,然后被踏成肉泥。
首先展开的骑兵激烈对决并未影响两翼步兵方阵的稳步推进,宋汉生和完颜缇同时选择了针锋相对的同一阵势。
梁山军只有六千步军,两翼同时推进就显得十分薄弱了,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金军两翼各一万人步军的冲击。
到了此时,完颜缇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六千对两万,亏对方将领想得出,胆子太大了,这不是送死吗?只要两翼的步军一旦胜利,对方的骑兵再锋锐勇猛,处在包围圈中也会折戟而还。
完颜缇镇静的命令传令兵发出信号,两万金军步军开始加快了冲锋的脚步。
面对金军两万人的猛冲,梁山步军出乎意料的停下了脚步,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竖在身前,当金军的弓箭手发射的无数箭矢飞射而至时,梁山军全部龟缩在盾牌下躲避箭雨,三轮齐射,金军长枪兵已经越过弓箭手,走在刀盾手的队列之后。
领军的叶飞和司徒平两人见时机成熟,一声令下,所有大盾突然举在头顶,阻挡箭雨的漫射。
因为有前边的刀盾手和长枪兵阻挡,金兵弓箭手只能进行仰射,之一战阵的变化便注定了金军的失败。
梁山军盾牌举起的同时,露出下边一排排的劲弩。
劲弩分三段排列,每队八百人,覆盖了上中下全部空间,一声厉啸响起,刚劲的强弩直射奔到百步内的金兵。
三十四 旋风狼骑(下)梁山军盾牌举起的同时,露出下边一排排的劲弩。
劲弩分三段排列,每队八百人,覆盖了上中下全部空间,一声厉啸响起,刚劲的强弩直射奔到百步内的金兵。
木质的盾牌在这么短的距离根本难以抵挡强弩的直射,四分五裂的同时,持盾士兵也被射死。
当盾牌手死伤殆尽之时,长枪兵的噩梦便开始了。
他们成了被猎杀的对象,漫天劲矢向金兵头上泼洒,无数金兵不甘的倒下。
梁山军的三段射击法使箭矢根本没有停顿的时候,金兵每前进一步便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梁山军直射伤敌无数,金军弓箭手的仰射却伤敌有限,金兵的密集队形反而成了他们的弱点,两万金兵硬生生被六千梁山军挡在当地,短短的不到百步距离竟成了金兵难以逾越的死亡天堑。
此时梁山军再次派出两千狼骑杀入中央的战场,战场上五千狼骑已经稳占上风,损失了一千人却拼掉了对方近三千人,双方的动作都缓慢起来,剧烈的厮杀几乎耗尽了他们双方所有的力气,两千狼骑生力军的加入,犹如注入了一支强心剂,金骑顿时支持不住,节节败退。
完颜缇急怒攻心,再要改变战阵却是已经晚了,他决定孤注一掷,将剩余的五千步兵预备队也派上了战场。
现在双方都在抢时间,不是金军骑兵被击溃,就是梁山军步军被消灭,就看战争的天平能够先向哪边倾斜了。
天堑终于被填平了,双方步军短兵相接,梁山军步步后退,形势岌岌可危,耿永峰低声在宋汉生身后说道:将军,让我上去支援叶飞和司徒平吧,他们快顶不住了!宋汉生紧紧盯着中军战场的变化,缓缓摇头,再等等,金兵已经派出了预备队,再有一会儿你再出击。
看着局势在逐渐向不利于自己一方转变,宋汉生还是不动声色,现在是最考验人的意志的时候。
梁山步军虽然节节败退,队形却散而不乱,虽然不断有人倒下,却还没有到完全崩溃的地步。
一刻钟,两刻钟,耿永峰手心全是冷汗,面现焦急神色,忽听宋汉生斩钉截铁的说道:所有骑兵出击!阵后重重旌旗忽然向两边一闪,三千狼骑奔涌而出。
完颜缇这一刻血液都凝结了,他肝胆俱裂,老天!他们怎么还有这么多骑兵啊!战局从这一刻便注定了,三千狼骑如同红热的快到切入奶油中一般,甫一出现,便直接插入金军左翼的步兵战阵,金军在这强有力的打击下,疲惫不堪的左翼瞬间便被击溃。
左翼的溃败迅速影响了整个战局,三千狼骑如入无人之境,自左翼透阵而出,绕过中央骑兵战场,再次插入右翼步军之中。
完颜缇眼睁睁看着两翼迅速溃烂,然后蔓延到中军。
他颓然坐在马上,茫然地看着刚刚还勇猛如狮的金兵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惊恐万状的绵羊,纷纷丢下武器扭头向后狂奔。
这种溃散在短短时间里发展成全面性的大崩溃,如今便是有惊天伟力,也挽回不了败局了。
正常大战以梁山军完胜而告终。
此役标志着梁山军终于第一次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的击败了敌军,以一万六千人将金军三万多人击溃,歼敌一万两千人,俘虏一万五千人,自身损失不足四千人,典型的以弱击强取得胜利。
济南之战只进行了一天不到的时间,但激烈程度却是堪称梁山军成立以来的第一仗。
济南之战铭记了一段历史,也改写了梁山军惯打游击战,从不以弱击强的历史。
整个黄河以南的山东之地再无金军成建制的大规模不对,梁山军控制半个山东之势已成,这对金国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是人们在两个月之后才知道的,在济南大捷的那一天,也正是李烈率军突袭燕京成功的同一天。
……当金章宗秋猎归来时,燕京上空弥漫的浓烟犹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难明的气氛之中。
皇宫已经化为瓦砾场,一千禁卫军和大内侍卫,八千铁骑,六万城防兵全部阵亡,皇宫内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一件完整的建筑,五千多名宫女、太监只有百余人幸存下来,皇族成员包括章宗的御妹绍娴公主,后宫皇后,嫔妃,子侄三百余人遇难,行台尚书省官署二百余名大小官员死伤,宗庙全毁,内库一扫而空。
整个燕京主要街道损毁严重,无数百姓无家可归。
章宗第一时间便吐血昏迷,一天后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斩杀燕京府尹及城守、将军共三十七人,发出全国总动员令,全面追捕这股胆大包天的悍匪。
李烈于第二天清晨率军离开无名山坳,一击滦县,再击迁西,所有攻击都是一沾即走,然后回马喜峰口,令他惊喜的是,要塞内二百宋军仍然留在那里。
成功进入喜峰口要塞后,李烈命将士们补充了粮草后,弃关而走,再次隐入山野之中。
当金军铁骑四处寻找李烈时,李烈的部队正躲在抚宁城北二十多里外的一座小山之中。
此山不知何名,虽然不高,却是山水俱全,山下湖泊明净,四周景色秀丽,却是一处好去处。
李烈穿过一处极为狭窄的山隙,登上顶峰的石台,眼望山下原野,心中不由一畅。
这个当地人唤之为燕子翻身的奇景果然妙极,于极窄压迫处豁然开朗,正是李烈此时心境的生动写照!部队在这里休整五天,让李烈爱煞了湖中的胖头鱼,这鱼肥美鲜嫩,熬出的鱼汤色泽乳白,仿若牛奶,口感极为鲜美。
将士们休养几日,便渐渐缓过劲来。
抚宁以南皆为平原,濒临大海,以北却是山地丘陵,正是李烈游击战术的绝佳试炼场。
李烈这不足四千骑兵进可驰骋平原,退可隐入山林,金军便是出动十万大军,也不能奈何于他。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然后回到预定地点,安全登船返回南朝。
三十五 大战此时斥候已经回转,带来了最新消息。
现在整个金国一片混乱,金章宗狂怒下尽遣十万大军,以燕京为中心日月搜捕,东南一路三万金骑已经过了卢龙,汇合昌黎守军,正向渝关进发,而且有一队三千人的骑兵已经抵达抚宁县城,正要对抚宁境内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李烈听过汇报,知道此地已经不能停留,便连夜率军急行军近百里,杀奔卢龙。
卢龙城刚有金骑过境,原以为万无一失,清晨见到城外的军队,惊慌失措,连忙派人联系大军回援,同时固守城池,希望拖住李烈的军队。
李烈故布疑阵,于卢龙城外搭起营寨,夜间却秘密隐入碣石山脉,沿山脉直插昌黎。
金军被调回卢龙,看到的只是一座空寨,再要寻找李烈的军队,却是毫无头绪,深深为这支神出鬼没的军队头疼不已。
李烈率不到四千人携带无数金银珠宝,巡夜色悄悄绕过昌黎。
整个平原地区,任何地方都可以是路径,军队沿海岸线急行军,终于在两日后准时到达姜女庙屯,这个宁静的小渔村平静如昔。
当晚,二十艘在远洋游弋的海船按约定时间再度靠岸。
李烈在密嘱村民不得声张后,乘船而去。
整个突袭燕京行动历时正好二十天,共歼灭敌军一万余人,焚毁燕京皇宫,杀死燕京大臣二百余人,皇亲宫人无数,章宗一病不起,自身损失不足一千五百人,将金国腹地搅得如一锅稀粥一般,金国朝野一片震惊。
当海岸线缓缓消失在视野中时,李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海船驶出渤海,由黄河入海口逆流而上时,已经是十月下旬。
与宋汉生接应的人马汇合后,李烈才知道金国已经停止了向南宋进攻,大队人马后撤,转而向山东境内压了过来。
纥石烈子仁久攻徐州不下,损兵折将,正愁闷不已,忽然闻听山东半境沦入梁山军手中,燕京被敌军袭击,章宗皇帝急怒攻心,一病不起,连忙星夜撤军,剩余的四万大军突破枣庄一线,直向梁山压来。
毕再遇领军在后,小心跟进,收复徐州全境。
金军右副元帅完颜匡见纥石烈子仁退出徐州,深恐孤军深入有失,主动撤离两淮,退入河南境内。
萧恒的泗州五万大军利用宋军被完颜匡击溃,而完颜匡又无心恋战之机,一举夺得两淮全境。
至此,李烈泗州军成为最后的赢家,势力范围由徐、泗二州扩大为两淮地区,其中,河南一部,江苏大部,安徽全境尽入毂中。
所辖八十余县市,人口八百余万,地盘扩大为原来的五倍不止。
李烈见纥石烈子仁攻击山东,命令宋汉生放弃外围各县驻兵,将军队排在枣庄微山湖一带,全面召集梁山军人马两万余人,加上自己带回来的近四千人马严阵以待。
开禧二年十一月十六日,枣庄战役打响,两万四千人的梁山军和禁军联合军在枣庄城外与纥石烈子仁四万三千金军展开大会战。
经过三天试探性的拉锯战,总共终于全面打响。
李烈亲自指挥一万骑兵正面对金军厚重的中军发起进攻,两翼则由宋汉生和耿永峰率步军跟进,双方近七万人全部投入战斗,战况极为激烈。
说实话,虽然理论上李烈说得一套一套的,什么三十六计,什么孙子兵法,实际上他对古代的演兵布阵根本就所知不多,唯一那点见识也是在军中将领那里偷学来的简单阵法,所以他只有选择中央突破的办法,希望一举凭精锐骑兵打破金军的部署。
大战进行了三个时辰,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战斗一度陷入胶着状态。
纥石烈子仁的鸳鸯大阵已经完全乱套,李烈的穿凿战术也未竟全功,两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陷入混战之中。
梁山军伤亡八千余人,换来的是金军一万五六千人的伤亡,孔彪、许震、王翰、田伯光先后阵亡,叶飞重伤昏迷,形势危急,金军凭借人数优势开始渐渐占据上风。
关键时刻,毕再遇一万军马赶到,以徐立为首的锋锐营六千骑兵果断向金军后腰部发起冲锋,随着毕再遇这股有生力量的加入,早已疲惫不堪的金军终于全线崩溃,溃败金兵在徐立骑兵和司徒平率领的旋风狼骑一部的疯狂追击下成建制的投降,此役被后世史学家谓之为李烈军事生涯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战,在损失了一万余名将士之后,击溃金军四万大军,歼敌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五千余人,缴获辎重粮草军马无数,纥石烈子仁只带几百人逃过黄河,自此,山东境内,黄河以南大片地区与两淮连成一片,大局已定,割据之势已成。
枣庄大战的胜利为金国进攻南宋的军事行动画上了句号,反攻南宋计划破产。
南宋各地军民士气大振,收复大片失地,战争奇迹般的反败为胜,北伐虽然未竟全功,没有将陕西和汴梁收复,却也算得上战果辉煌。
整个南宋朝野一片沸腾,举国欢庆,韩侘胄发表重要讲话,高度赞扬了李烈的巨大功绩,各地抵报刊登了李烈的光辉事迹,奇袭燕京之事终于曝光,南宋无不为李烈将军及五千勇士的壮举欢呼雀跃,金国上下对李烈却是恨之入骨。
宁宗皇帝龙颜大悦,大赏功臣。
李烈因功升任两淮路经略安抚使,拜威武大将军,所辖军队超过二十万,战功赫赫,风头一时无两,已经成为宋庭中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
毕再遇因功授予武功大夫,并徐州禁军马步军总管;萧恒任两淮路马步军都总管,总揽两淮军马。
严峻迁徐州知府,张进北迁泗州知州,宋汉生迁济南府知府,并山东军马指挥使,徐立升任徐州马军指挥使,其余王铁军、文睿、魏群、耿永峰、叶飞、司徒平、谭勇,赫尔必、贺六奇、郎雄、王卫等一众将领各有升迁,孔彪、许震、王翰、田伯光等战死将领连升三级,追封勇毅将军之职。
---拙作《宋韵风流》已经完本,《百战杀胡》正在连载中,敬请各位书友阅读,并提出宝贵意见。
谢谢!!!三十六 更远的地方(上)李烈终于再次回到泗州,时光荏苒,一晃又到了年底,听说李烈回到宿州,百姓奔走相告,各级官员和当地士绅出城二十里相迎,在一片喜庆气氛中,李烈回到了经略安抚使府邸。
如今的宿州已经大变样,道路四通八达,几条主干道更是用附近铁厂的铁矿渣铺就,平坦而宽阔。
宿州的城墙也已加宽加厚,气势恢宏,成为两淮首屈一指的中枢性城市,四门进出的人流川流不息,分外繁华。
由于整个泗州都实行了利农惠商政策,不但流民安定下来,打量的荒地被开垦,粮食产量大增,商人关税的减少和税收手续的精简,减少了中间官吏的贪污克扣,大受客商欢迎,致使大量商户涌进泗州,商业为之繁盛起来。
李烈在新的经略府接待了两淮文武官员、本地士绅,工商业代表也破例允许参加,宴会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李烈的成功也使一大批文武官员被提升起来,他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顶点,民间得到的实惠更多,百姓对李烈更是万分的拥护。
一连几天应付各种接见和拜访,使李烈不胜其烦,觉得十分疲惫,忙碌一番之后,李烈终于可以安心的坐在书房里安静的思索起来。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李烈静静的站在幽暗的窗前沉思,亲卫们都有意站得更远一些,以免打扰经略大人的思路。
凉风吹入半开的窗棂,将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宣纸翻动。
李烈心血来潮写下了李鸿章的这首诗,心中却有些失落。
觅封侯其实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遥不可及,只要乘胜追击,未尝不可再建奇功。
金国经此一败已经元气大伤,南宋朝廷上下信心大涨,进攻金国,全面收复失地的呼声高涨,地位更加稳固的韩侘胄更是自信心爆棚。
所有人都相信,只要集全国之力再次主动攻击金国,胜利将指日可待。
然而李烈却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历史上的北伐是以南宋失败而告终的。
《嘉定和议》签订之后,两国改为伯侄关系,宋由贡献岁币及绢由二十万增至三十万,宋赔偿三百万军费。
金放弃占领的大散关、濠州,献上韩侂胄首级。
现在李烈这只异蝶扇动翅膀,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奇袭燕京、济南之战、枣庄战役奇迹般的扭转了战局,却并不表示宋军有多么强悍,南宋军队的积弊深重,李烈知之甚深,朝廷可用之兵并不多,泗州军队又刚历大战,亟待休整,面对金国的几十万大军,当真有必胜的把握吗?情报人员已经有消息传来,李烈高度重视的蒙古人一如历史记载的那样完成了蒙古大草原的统一,铁木真先后大败正在会盟的哈答斤等11部联军,大破札木合组织的松散联盟,大败乃蛮联军于阔亦田(今哈拉哈河上游)之野,乘胜攻灭塔塔儿四部,偷袭大败汪罕。
之后建怯薛军,不久,乘乃蛮首领太阳汗来攻,巧布疑阵,擒杀太阳汗,征服其部众,迫哈答斤、朵鲁班等部来降。
至今年,蒙古高原百余个大小部落先后败亡,塔塔儿、克烈、蔑儿乞、乃蛮和蒙古五大部均统一在铁木真的旗帜下。
就在几个月前,铁木真在斡难河之源举行大聚会,建立也客.蒙古.兀鲁思(大蒙古国),被尊为成吉思汗(此号有海洋或强大的皇帝之义)。
将怯薛扩充至万人,称大中军。
以兵民合一的千户制编组民众,上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
命四杰博尔忽、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为四怯薛长。
蒙古的统一宣告着一个强大的民族的崛起,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生于的时代,中国北方正处在女真族的金朝统治之下。
大漠南北草原各部还各自独立,互不统属。
金朝对其实行分而治之和屠杀掠夺的减丁政策。
蒙古部首领俺巴孩汗被金熙宗以惩治叛部法的名义,残酷地钉死在木驴之上。
蒙古部落联盟曾经组织了多次反抗斗争,他们的几代先人为此付出了鲜血与生命。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出生的铁木真,自然也将对金国的胜利看作是他一生中最主要的奋斗目标。
他们一定会向金国发起攻击。
北伐的成功让金国元气大伤,成吉思汗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如果南宋正当此时向金国发难,金国能够抵挡来自两方面的攻击吗?宋军嬴弱,战斗力不强,即使付出惨重代价打败金军,甚至灭掉金国,那么他们直接面对的将是更为可怕的蒙古铁骑,南宋做好了这个准备了吗?李烈心潮澎湃,不行,当前的主要任务应该是休养生息,努力备战,而不是进攻。
一旦失去了金国这个屏障,以目前南宋军队的战力,根本就不是凶悍的蒙古骑兵的对手,还是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吧!只要在给我几年时间,我就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可以弥补骑术和体质的不足,到时候驰骋天下,谁可匹敌?李烈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缓缓走回书案前,将宣纸揉成一团。
纸团划出一条弧线,轻巧地落在纸篓中。
这一年来泗州的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宿州地区,大量的土地被开发,道路通畅,遍布城乡,无数规模不等的煤矿、铁矿、手工业作坊被建立起来,几十万两淮和徐州、山东的难民的涌入,为整个泗州提供了相当充足的劳动力,也使他们成为建设泗州的主力军。
李烈接管四周以来,由于农业和商业利好政策的刺激,无数流民进入两淮地区,江南的工商势力也将目光瞄准了这里,工坊矿山提供了无数的劳动岗位,滚滚而来的江南商人带来了大量货物和发展资金,开发狂潮已经在两淮大地上涌动。
李烈有理由相信,在不受战争干扰的情况下,三五年后,两淮地区将会成为南宋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三十七 更远的地方(中)这一年来泗州的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尤其是宿州地区,大量的土地被开发,道路通畅,遍布城乡,无数规模不等的煤矿、铁矿、手工业作坊被建立起来,几十万两淮和徐州、山东的难民的涌入,为整个泗州提供了相当充足的劳动力,也使他们成为建设泗州的主力军。
李烈接管四周以来,由于农业和商业利好政策的刺激,无数流民进入两淮地区,江南的工商势力也将目光瞄准了这里,工坊矿山提供了无数的劳动岗位,滚滚而来的江南商人带来了大量货物和发展资金,开发狂潮已经在两淮大地上涌动。
李烈有理由相信,在不受战争干扰的情况下,三五年后,两淮地区将会成为南宋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同时,大量的移民带来了充足的兵源,全力发展的军工工业势头良好,这一切都要有一个良好稳定的发展环境,如果现在继续进行战争,目前的一切很可能都变成镜花水月。
所以李烈此时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北伐的胜利而变好,困扰在他头脑中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南宋方面这些狂热呼喊进攻在进攻的家伙。
李烈,你在吗?门外远处传来浮尘子的声音。
李烈轻轻打开房门,面带笑容的看着道长。
你的功力又精进啦!浮尘子深深的看了李烈一眼,举步走了进来。
一壶清茶飘出满屋茶香,老少二人促膝而谈,李烈将自己的困惑向道长娓娓道来。
浮尘子静静地听着,当李烈讲述完,浮尘子给他将茶杯注满,既然是这样,你没有必要去解释,只要转移他们的视线就够了。
噢?李烈的目光热切起来,道长何以教我?浮尘子缓缓吐出两个字,西夏!李烈顿时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几天的苦恼立即烟消云散,过几天我就回临安!两人又谈了谈情报组织构建的问题。
浮尘子一一讲解了前段时间的进展。
经过半年来全力发展,浮尘子在张进北和萧恒的大力支持下,从军中挑选了一大批各种人才,他们身具不凡的特长,又经过道长和专诸盟教官系统地传授刺探情报、搏击、暗杀等各种技能,一大批情报人员被派往各地,最远的已经到达蒙古草原,铁木真斡难河会盟的消息就是由潜入蒙古大草原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
李烈对浮尘子道长的工作十分满意,向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深施一礼,您老人家能放弃清修为我这些繁琐俗事,李烈深感愧疚……浮尘子将手一摆,出家人亦要入世历练,你所做的一切老道都看在眼里,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国家民族,老道帮你都义不容辞!话音未落,有亲卫前来通报,大人,知州大人求见!李烈连忙站起身来,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张进北大步走进书房,见过经略大人!哎呦,道长您老人家也在这里,还山这里有礼了!李烈笑道:还山兄,不不,应该是大舅哥,别给我来虚的,看你如此高兴,快快道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张进北笑着对二人行礼,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的安抚使大人啊,现在好消息接连不断,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噢?李烈扬了扬眉头,能让还山高兴的事可不多呀!快说来听听!张进北不禁眉飞色舞,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第一,今年两淮风调雨顺,虽然处在战乱之年,却是得了个大丰收,百姓衣食无忧;第二,郭庆生知府那里传来消息,咱们的船厂已经建成,目前已经建造了十一艘大型海船,同时第三次远洋贸易的船队已返航,净获利近一百万两白银,同时你在金国带回来的金银财宝也已经统计完成,除了赏给有功将士外,还剩下大部分,这和银两,应该也在五百万两左右,咱们又发财了!第三,按照你的要求,陈彦东亲自带大批工匠到达太平州,在辛弃疾大人的协助下,真的在那个马鞍山发现了一座储量极大,纯度极高的大型铁矿。
陈彦东派人传言说要在那里建设大型钢铁冶炼厂,让我派一万精兵去保护矿山安全,我合计着此事正可弥补咱们泗州铁矿不足的劣势,应该大力支持啊!据说陈彦东那小子都快乐疯了!哈哈哈!李烈微笑着听着,今年两淮丰收自是意外之喜,船队获利丰厚却在意料之中,他准备将海贸收益全部都投入船厂,到时将火炮在船上一安,那还不在海上所向无敌吗?现在只是魏炯在从事海洋贸易,一旦刘洵、云逸的商团加入进去,所获利润将会达到一个令人惊叹的天文数字,毕竟这个时代从事对外贸易实在是太挣钱了。
再有,太平州发现大型铁矿更是在李烈意料之中,来自后世的他当然知道马鞍山铁矿到底有多么巨大,郭庆生或许刚刚只是发现冰山一角罢了。
李烈之所以极力将辛弃疾推上太平州知州之位最大的目标便是对准了马鞍山铁矿。
他点了点头道:还山兄,此事十分重要,太平州对咱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一力促成此事便是为了这个大铁矿,你让萧恒挑选两万精兵,以文睿为将,进驻马鞍山,吞下去的肥肉,咱们绝对不会再吐出来的。
告诉陈彦东,叫他一方面加紧勘察,为建厂做准备,一方面要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要在短期内将发现大矿的事传扬出去。
至于工人问题更是好办,将咱们宿州铁矿的工人调过去五千人,再有那些金兵战俘绝对不能让他们吃闲饭,两万战俘全都送过去开矿吧!告诉他们,干得好的话,十年以后我会还他们自由之身!张进北点头道:好的,我抓紧时间办,只是咱们向太平州派兵,朝廷方面干涉怎么办?三十八 更远的地方(下)浮尘子笑道:不会的,就算朝廷有所不满,现在李烈刚刚立下大功,名声赫赫,他们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得罪咱们的!浮尘子看了李烈一眼,两人相视会心一笑,接着说道:再说,咱们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绝对没有人会关注那里,因为他们的视线全部会投向西北!西北?张进北一愣,咱们不乘胜攻击金国,怎么要去找西夏人的麻烦吗?对!李烈郑重道:西夏已经没落,腐朽不堪,正是攻伐之时,而且西北河西走廊地区有一样东西是咱们当前最缺乏的,还山可知道是什么吗?张进北喃喃念叨河套河套,突然眼睛一亮,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战马!战马对于李烈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所有兵种的王者,轻骑兵就相当于后世的快速机动部队,行动迅捷,来去如风,战斗力极强,而重骑兵则是当时的装甲坦克部队,当者披靡,威力之大更不必说。
这都需要大量优质战马,而南方本就少马,李烈自从建立起自己的实力以来,最最关心的除了火器的研发与普及,就是骑兵部队的建设了。
通过不懈努力,宿州大营已经有了一万骑兵,徐州也有六千骑兵,山东宋汉生部的旋风狼骑目前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然而这些距离李烈的目标还差得很远,西北民风彪悍,战马众多,正是李烈招兵买马的首选,李烈相信,通过发动战争,在征伐西夏的过程中,他一定能再拉起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来。
对于李烈的设想,张进北不禁击节赞叹,三人又谈了一会儿,二人起身告辞。
李烈突然想起一事,唤住张进北,对了,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办好,此时也十分重要,事关百年大计,丝毫马虎不得!张进北停下脚步。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咱们的辖区内一定要广办学校,就是学堂,既要有大量的普及文化的初级小学,也要有专门传授各种技能的技术学校,还要在军中建立军校,从军中挑选忠心的素质过硬的下级军官加以培养,形成未来坚固的预备军官体系。
最后也要成立高等学院,从完成初级教育的成绩优异,品行端正者中挑选人才大力培养,做为各地行政人员的后备力量,此时关系到咱们的未来,充足的各种后备人才正是国家兴盛的关键。
今晚我会着手编制教育体制的发展章程,过两天你过来取,按照上面的要求逐步将咱们的教育体系建立、完善起来。
对于这些,千万不要怕花钱,我决定拿出二百万的教育基金,专门用于教育,还山还要认真对待此事啊!李烈说完,扭头又对浮尘子道:道长,这次您也要受累,从流民孤儿中挑选一批机灵的适龄儿童,从小培养,将来他们会是更优秀的情报人员,而且忠心方面也更加可靠。
与专诸盟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拥有我们完全独立的情报机构才更让人放心!张进北和浮尘子没想到李烈能想得如此深远,都表情严肃起来,郑重的答应下来。
送走两人,李烈开始伏案挥毫疾书,将后世的教育体系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构架一套切实可行的教育体系,现在的教育主要是有钱人的专利,穷苦百姓是上不起私塾的,而且一般中等之家也不会送女孩儿上学,所以识字之人极少,这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发展。
李烈决定大力普及基础教育,对于送子女上学的农户实行一定的优惠和补贴,增加孩子上学的积极性,这样,不用十年,就会有大量的人才涌现出来,这是李烈最想看到的。
忙碌了两天,一本漏洞百出但朝气蓬勃的教育体系建设大纲诞生了,接下来的事就是要交给张进北去完善和改进,李烈坚信,只要用心的进行下去,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接下来李烈召见了萧恒进行了半天的密谈,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萧恒在回到军中后,大力进行了对军队的整顿,他将整个军队分成三个军团,分别是泗州军团、徐州军团和梁山军团。
三个军团裁汰了大量老弱士兵,组成地方保安部队,维持地方治安,替代厢军这个军种,解散厢军,将厢军中的精壮士兵全部招到正规军中,进行全军事化正规训练。
通过一系列动作,泗州军团满员八万人,徐州军团五万人,梁山军团五万人,预备役人员达到二十万人,他们不误农忙,每年集中进行军事训练两次,最低训练时间不少于三个月,为正规军提供了大量的后备兵源。
当然,这次的大动作李烈没有瞒着韩侘胄和朝廷,第一,他的功勋极高,而且得到了韩侘胄和宁宗皇帝的厚爱,正是得宠之时,其二,他是有借口的,宋军的战斗力低下并非这些朝廷大佬和上层都不清楚,不过是积弊深重,无法动其根本罢了,而两淮和徐州,山东都是在金国人手中夺来的,部队也几乎都是李烈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朝臣们既然不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反对行径,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三,李烈在给韩侘胄的密折中细致的分析了继续攻打金国的弊端,提议将矛头转向西夏,韩侘胄在接到这封密折后斟酌再三,回信同意李烈的军队整改方案,但进攻西夏之事要他尽快返京后再详谈,才能定夺。
李烈在宿州停留了十几天,终于赶在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回到临安。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是一首写在临安城一家旅店墙壁上的诗。
南宋小朝廷并没有接受北宋亡国的惨痛教训而发愤图强,当政者不思收复中原失地,只求苟且偏安,对外屈膝投降,对内残酷迫害岳飞等爱国人士;政治上**无能,达官显贵一味纵情声色,寻欢作乐。
这首诗就是针对这种黑暗现实而作的,它倾吐了郁结在广大人民心头的义愤,也表达了诗人对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切忧虑。
诗中熏醉两字用得精妙无比,把那些纵情声色、祸国殃民的达官显贵的精神状态刻画得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结尾直把杭州作汴州,是直斥南宋当局忘了国恨家仇,把临时苟安的杭州简直当作了故都汴州。
辛辣的讽刺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和无穷的隐忧。
青山之外还是青山,高楼之外还是高楼;从北方避难而来的人们,整日在西湖上唱歌、跳舞,究竟到何时才会停止?山外青山楼外楼描写青山与高楼相连的美景,以衬托后句诗西湖歌舞几时休所描绘的欢乐情形。
作者愤恨南宋政府的偏安、腐化,不思抵御外族侵略,收复北方的失地,只知苟且偷安,过着纸醉金迷,粉饰太平的日子,故作此诗讽刺无能的南宋政府。
原诗中充分流露出作者的爱国情操,颇具深意。
承平已久的临安依然是那样热闹,眼见临近年关,更是繁华的过分,李烈默默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实在是难受,那么多将士抛头颅洒热血,那么多好男儿埋骨他乡才堪堪稳定了危局,眼前这座城市的人们可曾知道?三十九 刺杀突然,李烈觉得一阵心悸,久历沙场让他有了一种敏锐的直觉,对杀气的直觉。
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却一时间看不出什么,街上人流涌动,年关在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悠闲快乐的表情,很多人手中都提着些采买的年货,街边店铺里人进人出,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李烈却始终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李烈低声对身旁的亲卫长田寿道:有些不对劲儿,叫兄弟们小心一些!大约走了盏茶功夫,众人已经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烈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时刻保持着应付突发情况,面上却一片淡然,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异变突起,一道锐利的箭光从左侧一座酒楼的二层窗口电射而出,直向李烈胸口射来。
李烈微微一惊,听弓弦的声音对方用的竟然是钢弩,这种速度最快,力量极强,杀伤力非同一般的远程攻击武器属于官府严密管制的武器,绝非一般江湖门派或杀手所能拥有的,箭矢甫一出现,他便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李烈早就全神戒备,玄元功随意念运转全身,弓弦一响之时他便反应过来,一把抽出苍穹剑,怒吼一声,脚下在马镫上一点,身躯已经拔地而起,掬起一抹乌光剑芒,一剑向疾飞而至的箭矢劈去,钢制弩箭瞬间被劈落,却震得他手臂发麻,好强的一箭!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很快,十数道同样凌厉的箭矢从四面准确的朝李烈射来,李烈身子正在落下,脚下一点马背,身子在空中妙曼的回转旋转,将苍穹剑舞出一团光影,将身子紧紧护住。
保护大人!事情到来的如此突然,田寿及十四名亲卫饶是早有防备,却也是将将反应过来,抽到在手,将李烈围在当中,阻挡来自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几声闷哼,一声马嘶,转眼间便有三名亲卫受伤,李烈的战马也被射倒在地。
亲卫们一面拨打箭矢,一面将受伤同伴拉到身后。
李烈暗暗点头称赞,田寿这些轻微果然非同一般,处变不惊,有条不紊,不愧是萧恒亲自在特战营挑选的精锐好手。
杀!一声怒吼,路口慌乱哭喊,四处乱窜的行人中突然跃出二十多个身穿各种服装的杀手,抽出长短兵器向李烈狂冲过来。
一名白衣儒生打扮的人显然是这些人的首领,只见他高高跃起,一脚踩在一名杀手的肩头,身子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凌空向李烈扑去,他挥动冷森森的长剑,身剑合一,带起一声厉啸合身扑上。
田寿长刀毫不犹豫的挥洒而出,挡住对方锋锐强猛的攻势,一声悦耳的长鸣,泛起涟涟不断的光影,霸道的长剑和光影相交,发出沧啷一声巨响,以他们为中心,两股强大的气浪向周围弥散开来。
田寿身子一搓,大喝一声,硬生生抵住巨力冲击,向白衣儒生连续劈出五刀,招式凌厉,毫无花俏。
白衣人身法十分古怪,竟接着兵器相交之力,在空中巧妙的一个旋转,长剑划出一层层瑰丽的涟漪,将田寿的招式一一化解。
周围一大群杀手已经与亲卫们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惨叫声不断响起。
白衣人见田寿阻住去路,知道情况紧急,丝毫耽搁不得,突然大喝一声,一改古怪轻灵身法,硬生生拼了田寿当头一刀。
田寿长刀被大力反磕回去,待要回刀再砍,对方已经利用这电光火石间的空隙贴上身子,肩头一下子撞在他的胸口,田寿身子一抖,闷哼一声,向外跌去。
李烈站在中间观看,见田寿遇险,伸手便将他扶住,掩在自己背后。
白衣人长剑急挑,向李烈颈间大动脉挑来,下手狠辣之极。
李烈面色平静,身子一侧,脚下一步迈出,进步搬拦捶当胸向白衣人捣去,白衣人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一板,躲过对方重击,不想李烈搂膝拗步,再使撇身捶,肘底捶,顺逆缠绕以意带力,一肘撞在白衣人肋下,白衣人身子遭受重击,一口鲜血喷出,向后飞跌,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向李烈面门掷去,李烈微一侧头,宝剑擦着脸颊飞过,李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身子蓦的急进,一把扣住对方手腕,退步跨虎,带的对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李烈的一记膝撞已经重重撞在白衣人胸口,只听嘎巴几声,白衣人几根肋骨已经断裂,一口气再也提不起来,委顿在地,昏了过去。
李烈脚下一挑,将白衣人的身子窝起,向看得目瞪口呆的田寿飞去,拿住他,我还有用!话音未落,苍穹剑已经再次出鞘,身子鬼魅般掠过人群,鲜血喷溅,残肢飞起,痛下杀手之下,无人能逃过苍穹剑的锋芒,短短几个呼吸间,和亲卫们缠斗的杀手已经死伤大半。
众人合力,将所有杀手全部放倒在地。
李烈剑尖斜侧向地,任由鲜血顺着剑锋一滴滴落在地上,最后一滴鲜血滴落,苍穹剑上再无血渍,李烈才将宝剑插入剑鞘。
呜呜!一阵哭声传来,却是一个少女手抚脚踝倒在地上痛苦,想是混乱中被人撞到,扭伤了脚。
李烈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到她身旁,伸出一只手,起来吧!那少女抬起脸来,清秀的脸上挂满泪痕,闻言缓缓伸出手,去扶李烈。
眼见两人两手即将相握,李烈突然一翻手腕,一把捏住少女的脉门,你……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少女脸上神色一变,露出痛苦之色,你弄疼我了!李烈并不松手,反而将手又紧了紧,少女只觉得手腕如带上了铁箍,半身一片酥麻,动弹不得。
李烈不理对方楚楚可怜的神色,微微一笑,不要装了,你的麻脚早就露出来了!少女闻言浑身一震,公子……公子什么意思,奴家不明白!李烈狠狠捏住对方脉门,看着少女浑身颤抖,苦苦忍受痛苦的样子,其时所有的攻击都是掩人耳目,扰乱我们的视线,最后的,最出其不意的杀招就在你这里,对吗?那少女神色终于变了,一瞬间已经面色如冰,冷声道:鼎鼎大名的李烈将军果然厉害,奴家认栽了!不过,我们的破绽究竟在哪里?说了你也不明白的,电影电视里经常有这种桥段的!李烈低声说道。
什么?少女当然听不明白。
李烈将她的手腕翻转,见她手心中果然倒扣着一枚乌黑发亮的毒镖。
你表现的错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即使是一个没见过厮杀血腥的大男人也会吓个半死,一个良家的闺中少女最正确的反应应该是立即昏过去!李烈呵呵一笑,温柔的将她脸上被迸溅的鲜血擦掉.四十 家的温馨李烈将她的手腕翻转,见她手心中果然倒扣着一枚乌黑发亮的毒镖。
你表现的错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即使是一个没见过厮杀血腥的大男人也会吓个半死,一个良家的闺中少女最正确的反应应该是立即昏过去!李烈呵呵一笑,温柔的将她脸上被迸溅的鲜血擦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我的吗?少女脸色一黯,狠狠看了李烈一眼,眼中现出决绝之色,李烈不由一惊,暗道:不好!连忙飞快地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将下颌卸下,咔的一声,少女的嘴再也难以合拢。
少女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恐惧,定定的看着李烈,生命多美好啊!干嘛那么想不开?李烈微笑着吩咐亲卫,给我看看,她牙齿上有没有毒药!两名亲卫将少女捆住,从她嘴里搜出一枚绑在牙齿上的毒囊。
李烈回头看一眼地上的那些杀手,已经全部没有了动静,竟都是服毒自杀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队城卫军跑了过来,为首的偏将跳下马,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现场,喝道:何人在此行凶?李烈淡然一笑,命亲卫将昏迷的白衣人嘴中的毒囊摘除。
田寿上前一步:这位将军,我家大人在此遇袭,幸好刺客已经伏诛,将军来得正好,善后事宜就请将军您多多帮忙处理一下吧!那偏将乃是府尹的妻侄,名叫武仲,凭着家族关系在五城兵马司混了个偏将的官职,平日里飞扬跋扈,如今听得田寿之言,不由面色一沉,心道你算那根葱啊,竟敢吩咐本将军做事,于是不悦的沉声说道:少废话,都带回去再说!田寿心中大怒,冷冷道:你可想清楚了,小小城卫军偏将,怎的如此莽撞,耽误了我家大人要事,你担待得起吗?大胆!……旁边城卫军有人怒声呵斥。
武仲却也全非草包,看到对方一个亲卫就如此大的口气,不由心中一动,连忙抬手止住手下的喝骂,缓缓开口道:不知贵主是哪位大人?李烈不欲耽搁,上前一步,本官李烈!李烈?武仲一愣,忽然面色一变,啊!原来是经略大人,末将失礼,请大人恕罪!说着连忙向李烈行礼。
李烈摆摆手,这两个刺客本官要带走,其余的就由你来处理吧!是是是!末将一定……李烈不再理他,转身走远。
看着李烈一行远去的背影,武仲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喃喃自语,我的妈呀,差点惹恼了这个煞星,太险了!定了定神,扭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我收拾好!……终于到家了。
看着熟悉的大门,李烈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几个月来的出生入死,精神时刻处于紧绷之中,一旦空闲下来,李烈都会深深思念自己的这些红颜知己,如今终于是到家啦!进了府门,李烈先给母亲和姨娘请安,父亲还没回来,柳氏看到儿子清瘦了许多,心疼得不得了,将他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烈儿呀!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总是这么冒险,母亲每日里担心极了,你在外边可要小心啊!……李烈心头一颤,再次体会到柳氏深切的爱子之情,虽然心理上也知道自己其时早就是另外一个人,不过对于柳氏的疼爱,却是由衷的赶到感动和温馨,这让他想起后世自己的母亲,眼圈不由微微发红。
柳氏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李烈紧紧依偎在她的怀中,时间长了李烈可就受不了了。
柳氏只是个三十六七岁的少妇,又生得端庄美丽,温软的怀抱,幽香的气味,饱满的双峰,让李烈不觉产生了一丝错觉,一股暖意竟然自小腹升起,李烈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声,连忙挣脱柳氏的怀抱,母亲!孩儿都已经成家了,长大了,还这样搂着人家,叫人看见多不好啊!柳氏不禁笑了起来,玉指轻点李烈额头,傻孩子,你就是长到八十岁,母亲也还是你的母亲,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小烈儿!李烈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从柳氏那里脱身出来,匆忙忙地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穿过一道月亮门,远远便看见崔婉、萧若兮、张迎南、燕千羽和黄盈都站在门外翘首以盼,见李烈熟悉的身影出现,全都迎了上来。
李烈心头一阵温暖,那是家的感觉啊!现在自己的生命已经和面前这些美丽的佳人牢牢结合在一起了。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美丽娇颜,还有那一双双饱含相思的深情眼眸,李烈纵身而起,将双臂张开,将几女都抱在身前,他只恨自己的胸怀不够宽广,无法将所有人都揽在怀抱中。
几女簇拥着李烈回到房中,真是说不完的相思,道不尽的离情。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李烈自然不急着去见韩侘胄,那两个刺客也不急着审问,等他们平静下来,死志减弱再审问也是不迟,一切等过了年再说吧!当晚,李烈便宿在崔婉房中。
当黄盈小心的掩上房门,悄然退出房间,李烈伸出双臂,一下子便将崔婉娇小的身躯抱了起来,一边热烈的低头亲吻她的粉颈,一边向床上走去。
崔婉仰起头,轻声呻吟着,修长的玉颈在李烈的亲吻下,泛出粉红的红晕,阵阵热力从体内泛起,弄得她娇躯滚烫,一别又是三个多月,久旷的身体早已背叛了主人,一颗春心不可抑制的跳动着,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李烈将她放在床上,俯身深吻那朱红的双唇,崔婉嗓子里发出缠绵的呻吟,让人听得浑身都发酥,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缓缓分开。
崔婉玉面绯红,低声道:相公,让妾身来服侍你宽衣吧!李烈盯着女人如花的娇颜,站在床上,看着满脸红晕的婉儿为自己脱去衣服,温软的小手碰触在身上,让他的兴奋不断高涨,毕竟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他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
四十一 崔婉的请求崔婉细心的替他脱去衣衫,缓缓跪在床上,为他除去裤子,看着内库上高高挺起的帐篷,满心的娇羞,知道男人身上只留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却再也不敢去脱了。
李烈低声一笑,自动将内裤脱掉,两人一站一跪,崔婉正好对着那坚挺之处。
她妩媚的抬眼看了李烈一眼,轻轻张开樱唇,……(此处删二百一十字)李烈急促的喘息着,伸手将她温软娇躯抱在怀中,感觉到掌中丰满绵软随着动作在不断的变形,心中热血都几乎沸腾了起来。
婉儿,你好美!李烈探手伸向她的脊背,缓缓抚摸她玉石般光洁的玉背,每次抚摸都会激起女人身体的轻颤。
眉目如画,娇口轻喘,明澈似水的双眸释放着一种别样的风情,鲜红欲滴的樱唇时张时合,粉红的脸颊充满了**的诱惑。
纤长的手指缓缓将她的亵裤轻轻褪下,就势在那肥美挺翘的香臀上摩梭轻抚,直到手指滑进那湿润的神秘所在。
崔婉体内仿佛被激起了一股滚滚的热流,浑身一片火热,下面感到那样空虚,猛地抱住他的胸膛,鼻息咻咻,喃喃低语:相公,我……要你……欲仙欲死的畅快感觉不断袭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混合成激情与癫狂……良久,激情渐止,崔婉满脸潮红,秋眸蕴水,整个人都蜷缩在李烈怀中,一只纤纤手指在他胸膛上无意识的轻轻划着,相公,我想……李烈感受女人的温情,懒懒的问道:什么?崔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相公,若兮和千羽都会武功,将来千羽过了门,也都能给你帮忙,小南更是能干,为你打理一大摊子事儿,就只有为妻没有事干,婉儿觉得自己好没用啊!也不能为夫君分忧!李烈爱怜的紧紧抱住她,怪不得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好婉儿,你是我的初恋,我的第一个女人,更是咱们家中几个姐妹的大姐,只要你能理顺家里的关系,让大家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不让我为家里的事分心,就是最大的功劳,家和万事兴,这事不比所有事都重要?崔婉主动献上香吻,这些我知道,女人要本分,在家相夫教子,不抛头露面,可姐妹们都有事干,我也觉得应该干些什么,不然你常常不在家,人家也觉得有些无聊的!李烈一想也是,这一年来自己忙于军务,真是聚少离多,对几女也确实有些愧疚之情,真应该给她们找些事做,也让生活更充实一些。
他来自于后世,当然对什么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分抵触,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妻子关在家里的想法,于是问道:那婉儿你想怎么办?崔婉见李烈有答应的意思,不由高兴起来,云逸表弟他们现在干得有声有色,生意越来越大,妾身在家时也曾帮父亲打理过一些生意,对于记账算账什么的还算在行,相公不妨让我做些绸缎生意吧!李烈闻言心中一动,老丈人崔庆生就是做绸缎生意的大商人,如果好好运作一下,未尝不是一条发财的好路子。
那好,既是这样,我倒有些关于服装生意的想法,明天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真的?夫君,你真是太好啦!崔婉眼睛亮了起来,笑逐颜开。
光说好可不行啊!李烈坏笑起来,那得有实际行动才行啊!啊?崔婉一愣,却是早被李烈翻身压在身下,荡人心魄的呻吟声再次回响起来。
第二日清晨,朝阳从院子那头的桂树树梢斜斜映照过来,照在墙头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李烈睁开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呵欠,笑了笑,转身用手拍在崔婉的美臀,发出一声好听的脆响,小懒虫起床了,太阳快要照到屁屁上了……崔婉睁开晶亮的双眼,柔媚的一笑,恰似百花盛开,夫君,妾身给你穿衣!夫妻二人匆匆起身,先到父母房中请过安,这才回到院中,正见若兮和燕千羽四女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坐在一边等待李烈二人,大家欢欢喜喜的吃过早饭,这才在房中团团坐下,谈笑风生。
李烈笑着说道:今天我决定要开发一些生意让你们的大姐打理,你们谁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参加!若兮的伤势早就痊愈,闻听此言不由笑道:烈哥哥又有什么点子啊!时装、歌舞团,这些你听说过吗?若兮想了想道:这歌舞团嘛,想来是关于演艺方面的,小妹还是知道的,那时装是什么意思?时装嘛,就是好看的衣服。
迎南一边插话,那不就是裁缝店吗?李烈摇摇头道:不一样的,我要做的是美丽的,独特的,还有引领潮流的衣服。
从鞋袜内衣到服装饰品一系列产品,成立专门的专卖店。
那样就不是人家要什么样的衣服我们做什么,而是我们做什么衣服他们买什么衣服。
见几女还是不大明白,李烈详细的将后世的时装概念为她们讲解。
怎样设计服装,怎样规模生产,怎样宣传,又怎样开专卖店,怎样物流铺货;还有招加盟商,统一规范经营,统一店面装修,统一店员服装等等。
李烈足足讲了两个时辰,听得迎南美目中异光闪烁,显然对此极有兴趣。
几人中只有她最能接受李烈的想法,毕竟她读书最多,又见过世面。
崔婉和若兮几女也听得着迷,崔婉更是跃跃欲试。
听李烈讲罢,崔婉长出口气道:相公果然奇思妙想,这种经营方式真是闻所未闻,实施起来一定很有看头,婉儿一定尽力为相公将这件事做好。
还有我,若兮不甘落后,我要帮婉儿姐姐一起干,好不好?李烈可没有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男尊女卑的思想,闻言笑道:那好啊!以后若兮和盈儿就帮着婉儿把时装店搞起来,将来也成个小富婆。
四十二 成绩若兮不依,扑到李烈怀里,用拳头轻捶他的胸膛,什么小富婆,多难听啊!若兮要为大哥挣钱,将来好干大事!当下,李烈让几女找来棉布和绸缎,连说带画为她们讲解。
当时的女性一般穿的内衣是亵衣和肚兜,李烈将内裤和乳罩的样式画出来,讲解给她们听。
几女都羞红了脸,若兮轻啐,大哥怎么连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也这么明白啊!燕千羽和崔婉、迎南几女都抿嘴轻笑,无限娇羞。
李烈看得火大,一把将她们推倒在床上,上下其手,嘴里笑道:好啊!竟敢笑话大哥,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几人嘻嘻哈哈滚作一团,李烈乘机又亲又摸,大逞手口之欲,当真是风光旖旎,尽享齐人之福。
直到几女都是粉面绯红,娇喘吁吁,这才罢手,看着形容各异却娇媚无限的几个美女,李烈长叹,老天待我不薄啊!竟得你们几位美女垂青,就是死了也值了!迎南小手轻轻捂住李烈的嘴,大哥说什么死呀活呀的,我们姐妹能得大哥怜爱才是幸福呢!几人笑闹多时,又取出针线,挑选柔软贴身的布料开始按照李烈的指点做起女红,不同于平日,这次可是做的是女性内衣,什么小内裤,丁字裤、乳罩都让几女边做边脸红,看得李烈在旁边喜不自胜,心痒难耐,一心要看到几女穿上这些性感的东西该是何等美妙的视觉享受。
大家嘻嘻哈哈一上午,当真作出几件合乎李烈要求的内衣,吃过午饭,李烈又主动担任模特,让几女在自己身上试验服装的立体裁剪,有说了后世常见的几种流行模式,这才让大家开始按照当时的审美观设计时装,还别说,这方面黄盈竟然极有天赋,一通百通,当场便设计了几款服装,惹得几女大为惊叹。
正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少爷,外面云逸少爷求见!李烈连忙将身上搭着的布匹绸缎扯下来,好,让他到书房等我,我马上就到。
哄着几女自己玩耍,李烈走出房间,来到书房,见云逸和刘洵正在那里等候。
见李烈进来,连忙见礼。
李烈见两人春风满面,就知道生意一定不错,笑着问道:怎么样,咱们的生意还红火吧!刘洵深施一礼,东家的点子实在是太好了,现在虽然是刚刚开始,通过几个月的忙碌,生意已经初步走上正轨,下一步就是怎样扩大影响了。
元朗现在就给东家汇报一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账本,认真的说了起来。
宏发赌坊的生意日渐火爆,仅仅两个月就为李烈带来了一万五千两白银的收入,而且看这势头,赢利还在增长。
临安城有一百多万人口,以前也有几家赌坊,宏发赌坊一开业,这几家受到相当大的冲击,生意日渐冷清。
刘洵和云逸一商量,又将三家生意不好,难以维持下去的赌坊盘了下来,装修一番后陆续开业。
剩下的赌场见宏发的麻将和纸牌如此受欢迎,有头脑机灵的也学了样式做了些麻将和纸牌摆在店里,还别说,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谁知刚见起色,麻烦就来了,每天都有地痞无赖到店里无事生非,打架斗殴,搅得他们不得安宁,这才知道宏发不好惹,胆小的关门大吉,另谋出路,有些门路的托人打点,保住了店铺,但此时却是顾客稀少,勉强维持。
云逸突发奇想,将地痞无赖组织起来,成立飞虎帮,让帮派为自己服务,瑞祥绸缎庄的掌柜福伯立即联系了两人,调拨了一批人手补充到飞虎帮,并自任帮主之位,让其大撒银钱,收买人心。
李烈明白福伯的意思,这可能是吕惊雁的主意,这些地痞无赖没多大用处,不过有一点却是有利于的,那就是他们一般消息很灵通,临安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准是他们先知道。
当然,短时间内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不过慢慢发展下去,相信只要肯下本钱,就一定能把这条情报网发展起来的。
这次对其他赌场的打压,捣乱只不过是帮派起的小作用罢了。
三个月内,临安开了四家宏发分号,金陵,扬州,福州,苏州,还有安庆府,绍兴府的几个城市都有宏发赌场的分号开业。
全部分号达到十五家,云逸喜得整天合不拢嘴,这种不用运货跑码头就能坐在家里数钱的买卖让他二人高兴不已。
刘洵将肖天河、鲁二喜、王涛等机灵好学的伙计都派了出去。
这些人在临安宏发总店已经学习了两个月以上,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如今将他们派出去独挡一面,成为分号掌柜,都十分兴奋。
这些出身贫寒的伙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有今天,不但手头开始富裕起来,而且还会受人尊敬,想想之前的日子,不禁大为感叹,心中对那个神秘的将军东家更是敬服和感激。
以现在情况看,宏发赌坊方面,十五家赌场每月纯收入总计达五万两白银;白酒销售根据情况稍稍改变了策略,将其分为高中低三档分别进行销售,火柴更是降低价格,全面推广。
在二人的努力下,两项业务都是突飞猛进,形势一片大好,每天来提货的商家都要排成长队等上好久才能买到。
白酒和火柴每月进项也达到三万两而且还有一项,这是云逸补充的,第一批商队已经在一个月前启程前往泉州,商队收购了大量瓷器,丝绸、陶瓷、玉器、珠宝、茶叶、名贵药材,甚至家具、铁锅、犁锄,加上自己生产的大批白酒和火柴,全部运到泉州,接洽了郭庆生知府后,已经装船出海,大概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回程,所以现在还看不出利润。
不过有李会臣、崔庆生、瑞祥和李烈四家联合的雄厚的人力和财力,想不挣钱都难啊!李烈了解了情况,心中大喜,勉励二人好好干,并许下了明年要分给两人一部分股份的诺言,让两人感激不已,更决心好好将生意打理的更红火。
详谈一下午,李烈最后将崔婉将要打理服装店的事说了,要二人勤加看顾,二人哪能不答应的,都满口应承,绝没有问题。
待二人告辞而出,天色已经将尽黄昏了。
四十三 吃了她兴奋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李烈坐在书桌前翻看最近的情报,这些情报已经被张迎南认真的整理过了,所以可以迅速轻松的阅读,看来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熟悉的清香随着微风飘了进来,看到李烈正在阅览文件,刚刚踏进房门的少女犹豫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应该离开。
千羽啊!快进来!她们几个呢?李烈放下文件,微笑着说道。
呃,大哥,她们几个正在研究那个内衣的样式呢!我不会女红,所以就过来走走。
也许是房中有些幽暗,也许是只有两个人的缘故,素来大方爽朗的燕千羽也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起女儿家内衣内裤的事情,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哦!把门掩上吧!这两天有些冷落你了,咱们好好聊聊!李烈挥挥手,示意对方将房门关上。
房间角落里小铜鼎燃着名贵的香料发出若有若无的轻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关上了房门,书房里更显得幽暗宁静。
看见对面的少女有些局促不安,李烈心中一动,目光炯炯的在她身上逡巡着,千羽可能刚刚沐浴过,一件粉红色的紧身小袄将胸前一对饱满的双峰毫无保留的勾勒出来,借着窗外尚未全黑的天光,李烈看到她腰下穿着一条浅紫色的筒裤,毕竟是长年练武的女孩,大腿是那么匀称而修长,亭亭玉立在那里,宛如一朵艳丽芬芳的稚嫩小花。
李烈头脑中再次映出那次惊艳的一瞥,目光也跟着灼热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幽暗中那有些灼热的目光,燕千羽的心中一下子扑腾扑腾猛跳起来,一时间房间中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暧昧氛围。
我……我去看看若兮姐姐在……干什么!燕千羽终于忍受不住李烈幽暗中双眸发出的那缕**的光芒,语无伦次地说着,便欲转身出门离开。
李烈伸手一把便将他的小手抓住,千羽,别走!燕千羽感觉到那人手上的热度,心中一颤,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紧张中带着些许期盼,脚步却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李烈将她拉到身前,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身,感觉那娇躯正在微微颤抖,他将她拉到腿上坐下。
燕千羽浑身发软,自从跟随李烈来到临安,虽然也曾经常和他谈笑说闹,却是从未和他这么亲近的坐在一起。
上次的那次意外,让她的心思一下子完全都系在他的身上,如今这么暧昧的样子,让她紧张、羞怯、兴奋,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像酝酿百年的陈年老酒,一旦开启了瓶封,便散发出浓浓的醇香和撩人的醉意。
李烈深深嗅着她发间的一缕幽香,发梢因为沐浴过不久,还带着一点湿意,仿佛盛开的茉莉花招引着彩蝶翩飞,是那样的清新而妩媚,让李烈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隐藏在发间的晶莹小耳垂儿被他一口含在嘴里,口中的热气呵得千羽一阵酥麻,白皙的玉颈上泛起玫瑰色泽,伴随着一颗颗小小的鸡皮疙瘩。
燕千羽瞬间便软倒在他的怀中,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发烫,被含住耳垂儿这个敏感部位,燕千羽彻底崩溃了。
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身子一下子就软的如面条一般,骨骼仿佛根本再难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犹如一颗巨石投入明镜般平静的心湖,荡起无数涟漪,隐藏在湖面下的汹涌的**眨眼间就将她淹没了,迷失了。
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李烈捧起她红艳艳的脸庞,轻轻将双唇覆盖在那张温润柔软的樱唇之上。
滑腻的巧舌缠绕在一起,贝齿轻启,丁香暗度,清纯的少女哪里经过这样的风流阵仗,已经完全丧失了思维,只知道无意识的,笨拙的应和着对方的索取。
迷茫间不知魂魄飘到几千几万里的云天之外,上衣的纽扣已经被不知不觉间解开,一只散发着火热气息的大手滑上温暖滑腻的肌肤,尽情摩娑着,时而上游时而下滑,背后的肚兜系带也在不经意间滑落。
直到身上传来阵阵凉意,燕千羽才发现自己的上身已经片缕皆无,一对傲人的双峰在那人的手中变换着各种形状,强烈的刺激让从未有人触摸的所在传来阵阵酥麻、酸痒的感觉,犹如在心间拨弄了那**之弦,要将她完全熔化在**的熊熊烈火之中了。
李烈已经完全迷醉了,晶莹圆润的玉兔沉甸甸,鼓胀胀,少女浅浅的粉红蓓蕾仿佛要发出淡淡微光,他再也忍不住,轻轻地将那粉红色的小小突起含在口中,浅吮慢尝,馨香甘甜的感觉接踵而来。
宛若哽咽般的呻吟无法抑制的响起,她将双手插进俯身在她怀中的那人的长发,身子不知所以的摇晃着,颤抖着。
李烈将她放在书桌上,湿漉漉的方寸之地已经泥泞不堪,十七年神秘的处女地已经完全向他开放…..(删)一声呜咽,李烈冲了进去……当忘情的两人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中时,身边的一切便全部无所谓了,欢愉的叫声在空气中荡漾,尽情的喊叫与喘息一刻不停。
一条娇小是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忽然听到的声音让她为之一愣,接着便明白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轻啐一声转身便要向回走,然而房中欢悦的呻吟仿佛散发着惑人的魔力,竟让她停下了脚步,沾了一点口水,手指在窗户上轻轻一点,一个漆黑明亮的眼睛便注视着房中的一切,再也动弹不得。
燕千羽已经无力站立,整个身子都伏在桌上,高高翘起的部位承受着一轮又一轮的撞击,最后长吟一声,终于瘫软在那里,眼光涣散,魂飞天外。
李烈从云天中落下,突然听到门外轻轻的喘息声。
谁?门外叽咕一声娇笑,若兮巧笑嫣然,秋水涟涟的目光满是迷离之色,轻盈的走了进来。
燕千羽的脸颊再次潮红似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太羞人了,偏偏全身瘫软如泥,丝毫动弹不得,刚刚闭上眼睛,便觉得一个软软的身子伏在她的背脊,耳边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声……一夜荒唐,在李烈不知疲倦的耕耘中,终于迎来了大年三十的第一缕阳光。
四十四 元日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的一年就这样匆匆的到来了。
不同于朝中大人物在谋划着北伐胜利的利益分配,几家欢乐几家忧愁,百姓们关心的只是过年能不能换上新衣,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罢了。
整个李府一片喜庆气氛,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连小丫鬟晴儿都换了新衣裳,欢快的跟着仆人们一起收拾房间,在每个大门上贴福字。
小丫头摆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小脸明显胖了一些,身体也开始扯开了条儿,发育起来了。
来到大厅,见父亲正和母亲柳氏和姨娘说话,李烈忙拉着崔婉和几女给长辈请安拜年,柳氏很高兴,直说今年比去年热闹。
李浩臣的侧室吴玉梅终于给他生了个千金,现在还不到一岁,由李烈的妻妾们抱着逗弄,小家伙也不认生,见谁都笑,喜得吴氏合不拢嘴。
现在的民俗和后世有很多不同,不过守岁这一样却是相同的,白天玩了一天的人们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竟也没有让李烈太多的伤感,就是再也看不到春节联欢晚会有些美中不足,不知家中父母在这样的夜晚将怎样度过,对于自己穿越这件事,是李烈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让他烂在肚子里吧!临安的夜晚已经是欢乐的海洋,无数的爆竹声在空中回荡,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这让李烈想起后世时的场景,同样的新年,不一样的时空,让人生出莫名的思念和伤感。
李烈轻轻离开大厅,走到院子中。
抬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李烈长出了口气,神秘的夜空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啊!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开始一段全然不一样的生活。
如果在后世,自己这个时候可能正在上网聊天,或是几个朋友一起到酒吧去玩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一直那么平淡的生活下去,然后娶妻生子,再年华老去,同绝大多数人一样过完平凡的一生。
而现在,自己却站在距离二十一世纪七百多年的临安街头遥望星空。
完全不一样的年代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现在的自己不仅有了另一种生活,而且还和好几个女人发生了纠葛,有了**和野心的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李烈吗?相公,你在想什么?一件貂皮大衣轻轻披在他的身上,崔婉静静的站在李烈身后。
大厅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大家都在守岁,李烈将崔婉拉过来搂在怀中,轻轻一吻她的脸颊,其实也没想什么,我决定等过完年再帮你找一个帮手,有了她,咱们的生意一定能迅速火爆起来!崔婉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相公,今天是大年三十,别那么累,过了年再说吧!走,咱们到大厅和姐妹们说话去,这可是咱们家头一个团圆年呐!李烈收拾心情,默默跟着崔婉走进大厅。
大厅中暖洋洋的,小婴儿已经睡着了,由奶娘抱回房中,李浩臣夫妇三人正笑眯眯地听若兮绘声绘色地讲着李烈在山东成立梁山军的趣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呼或者欢笑,一家人在一起,气氛十分融洽。
见李烈进来,若兮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李烈面前,烈哥哥的故事最多最好听,长夜漫漫,还是让他来给我们讲故事吧!李烈亲昵的在若兮的小琼鼻上刮了一下,伸手用火筷子夹了几块木炭放在炭盆中,然后拍拍手笑道:好吧!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只要大家爱听,我就是一直讲到天亮也行!众女立即发出一声欢呼,都瞪大了双眼,静静地等待李烈下文。
李烈忽然心中一动,笑道:既然大家都爱听故事,今天我索性就多讲几个,不过我是有条件的!若兮将一瓣金橘塞入李烈口中,烈哥哥别卖关子,有什么要求只管道来!李烈笑道:那好,今天我所讲的几个故事很有趣,你们姐妹可得认真听,认真记,婉儿,前天我提到的歌舞团你还记得吗?年后我给你找些人,将我讲的故事排练成戏剧,到时一定会大受欢迎,财源滚滚不在话下!众女一听全来了兴趣,便是柳氏、吴氏也全都盯着李烈,张迎南更是跑到书房拿来笔墨纸砚,研墨提笔,静等李烈开讲。
李烈这可是有目的的,当下声情并茂,讲了起来。
先是一段《西厢记》然后是《白蛇传》接着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最后再加上《聊斋志异》里面的《画皮》,所有人都被带入到或美满,或凄婉,或惊悚,或香艳的美丽故事中,李烈甚至连故事的主题曲都准备好了,讲故事之时还穿插着《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还有《梁祝》的化蝶和十八相送。
他相信,有了这些东西垫底,加上崔婉、迎南的文采润色,歌舞团的生意想不大发都不成了。
一夜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众人都被李烈的故事深深打动了,完全迷住了,虽然一夜未睡,却全都精神亢奋,连李浩臣夫妇都不例外,他的故事一个比一个好听,实在是太棒了。
李烈一口气讲完,只觉得口干舌燥,见外面天光渐亮,不由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今天就讲这些吧!父亲,你们也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李浩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没想到我儿竟有如此有趣的故事,就连为父都听得欲罢不能,实在好听,烈儿,你们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说着拉起柳氏走回房间,吴玉梅向李烈与众女嫣然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众女这才觉得双眼酸涩,两个眼皮直打架,簇拥着李烈回到房间。
众女分头休息,李烈则坐在床上打坐运功,感觉真气在体内运行三十六周天,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神采奕奕了。
他跳下床,见崔婉躺在旁边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翘,睡梦中露出一丝笑意,不由心中一荡,轻轻在她额头一吻,这才回到书房,自暗格中拿出一支通体晶莹的碧玉簪,想了想,又挑了一双翡翠玉镯,一同放在怀中。
四十五 招纳(上)这两件玉饰都是得自金国皇宫的内务府库,皆为雕刻精致,清雅细腻的极品,李烈爱其精美,所以选出来几件带了回来。
走出府第,李烈直奔瑞祥绸缎庄,见绸缎庄正月里已经歇业,店门紧闭,于是绕过前面店铺,来到后院墙外。
看看左右无人,纵身跃过墙头,双脚刚一沾地,忽觉身后劲风临体,连忙向旁边一闪,一道掌风擦着身子掠过,那人轻咦一声,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一掌竟会落空,不由仔细打量李烈,你是何人,为何私入民宅?李烈心中暗赞,没想到瑞祥外松内紧,大年初一竟然也防守的如此严密,不由笑道:不错,警觉性挺高的,去把福伯叫来,他知道我是谁!那精壮汉子听李烈提到李烈福伯,思索一下,一拍手掌,一条人影自他身旁闪过,向前院而去。
不一会,福伯走了过来,见是李烈,连忙施礼,您来了!李烈一笑,福伯过年好啊!没想到大年初一你们的警戒还这么好,真是不错啊!福伯心中得意,笑着说道:多谢您夸奖,您是找我家小姐吧!嗯!不知吕小姐起了没,如果不方便的话……没事,我家小姐正在湖心水榭练剑呢,您自去便是!好的。
李烈微微一笑,拱手为礼,举步向水榭方向走去,忽然回头道:刚才两位实在不错,一会儿多给些奖赏吧!福伯连忙点头答应。
远远便见水榭中白衣飘飘,剑气纵横,吕惊雁正在舞剑,剑气森然,偏偏姿态又是那么优美。
旁边石凳上坐着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文士,正手捻三绺长髯,微笑着看着吕惊雁练剑,突然似有所感,扭头向李烈看来。
李烈只觉那人双目中精光一闪,心中一凛,此人好高的武功!脚下却不停顿,穿过湖心回廊,来到水榭前。
吕惊雁也看到了李烈,身子忽地平地拔起,凌空一个转折,长剑耀出一片精光,直向李烈当胸便刺,剑身发出一声轻啸,其势锐不可当。
李烈心中一笑,脚下暗踩八卦,步分阴阳,身子一晃,已经躲过这惊鸿一剑,突伸右手,并指如刀,划向对方脉门。
吕惊雁并不缩手,长剑在掌中滴溜溜一旋,反割李烈手臂,李烈早知吕惊雁身手不俗,没想到她不但武功高强,应变能力也如此高超,不由见猎心喜,脚下不进反退,手肘突然扭曲,竟于刻不容发间躲过长剑锋芒,屈指一弹,一点指风再向吕惊雁脉门袭去。
吕惊雁不敢硬接,身子一矮,微微下蹲,长剑虚晃,反背在身后。
李烈一愣,这是什么招式?不容他细想,一道亮芒忽然自吕惊雁左肋下电射而出,直奔李烈肩头。
李烈一惊,这招太过古怪,竟是以自己身体掩住对方视线,兵器转动,于突兀间自身后从肋下穿出,激射对方要害,端的厉害非常,令人防不胜防。
好在李烈功夫是以快见长,匆忙中暴喝一声,身子不摇不动,右手幻出一抹魅影,快到了极致,一下子便夹住了长剑的剑尖。
好!中年文士大声喝彩,眼中异光连闪,没想到这式后羿射日竟能这样破解,真让人大开眼界啊!吕惊雁冰玉般的脸上泛起浅浅红晕,向李烈盈盈一福,李兄好高明的武功,惊雁是班门弄斧了!李烈笑着将长剑递给她,惊雁也不差呀!愚兄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啦!说着看向中年文士,不知这位前辈是?李兄,他是家父!噢,原来是伯父大人,李烈这厢有礼了!说着连忙深施一礼。
中年文士相貌清雅,三绺长髯,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分外有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绝对是个标准的美男子,想来年轻时给是俊美吧,只有他才能生出吕惊雁这样惊才绝艳的美女。
李烈没想到如此文雅脱俗之人竟是杀手组织的大当家,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原来是李大人,吕贤久仰大名,对你的事迹敬重万分,当不得大人此礼!吕贤伸手去托,李烈只觉得一股大力托住自己的手臂,竟是拜不下去了。
李烈心中暗笑,武林人物原来都是如此,他嘴上说得轻巧,却是暗中试探自己,不由将玄元功运于双臂,这一拜将将完成,这才顺势站直身子。
吕贤心中吃惊,自己的功力自家深知,这李烈才多大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自己的试探,不留丝毫运功相抗的痕迹。
哈哈,李大人折杀吕某了,惊雁时常提起大人,对大人极为推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吕贤笑着说道:我这女儿平日眼高于顶,还从来没见她这样夸赞过什么人呢!李烈呵呵一笑,伯父过奖了!吕惊雁脸上一红,拉住吕贤的胳膊,爹爹!语态娇羞,竟是难得一见的妩媚。
吕贤显然极为宠爱吕惊雁,亲昵的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对李烈笑道:小女年轻任性,没给大人添麻烦吧!李烈连连摆手,惊雁可是帮了我很多忙,就连在下这条命也是被她救过一次呢!吕惊雁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脸上嫣红一片。
李烈和吕贤客气寒暄一番,这才坐在石桌旁。
吕贤开门见山地说道:咱们的合作十分愉快,不知你下一步作何打算?李烈正容道:伯父,既然咱们选择了合作,当然要开诚布公,我想专诸盟以前的生意还是停了吧!我会全权资助专诸盟的所有经费,而专诸盟要做的应该是全力帮助我发展情报组织。
惊雁前段时间做得很好,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合作下去!吕贤沉吟半晌,从怀里取出一座雕像放在桌上,李烈仔细观看,不由惊叹不已,这是一件十分精致的叙事雕刻,正是取材于东周列国的故事---专诸刺王僚。
四十六 招纳(下)吕贤沉吟半晌,从怀里取出一座雕像放在桌上,李烈仔细观看,不由惊叹不已,这是一件十分精致的叙事雕刻,正是取材于东周列国的故事---专诸刺王僚。
吴王姬僚即位,其弟姬光与吴子胥欲谋篡杀,伍子胥荐专诸行刺.定计后,姬光言太湖有人进得鲜鱼,邀请王僚宴饮.王僚派人搜查,见无埋伏,方放心入席.席间姬光伪称足疾,乘机退出.王僚命进肴馔.专诸乘机献鱼至前,抽出预藏于鱼腹中的利剑,刺死王僚.专诸亦为卫士所杀,姬光乃夺其位.雕刻重点刻划紧张的刺杀场面.专诸单腿跪地,一手前伸献鱼,一手欲拨利剑.吴王姬僚看出其诈,怒形于色,一脚踹案,一手指着专诸怒喝.动态、表情较为夸张,形象鲜明生动.在造型手法上的明显特征是细腻、逼真,强调彩绘.设色大胆而强烈,鲜艳而不火气,人物的毛发、服饰及道具也极力追求真实的效果,远观色彩强烈、明快,引人注目,近看又细腻、逼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件雕塑佳作.吕贤缓缓说道:本来先祖成立专诸盟宗旨是锄强扶弱,伸张正义,然而百余年的传承下来,味道已经完全改变了,到我接任已经是第六代了。
吕某虽有志报国,却壮志难展,手下又有一大票兄弟等着吃饭,当年的宗旨早就变质了,终日做些见不得人的暗杀勾当,沦为达官贵人互相攻击的工具,一直深感无奈。
对于李大人你,吕某一直十分关注,那些功绩和事迹,所作所为,都令吕贤心折。
既然大人有意接纳专诸盟,吕某身上这负担子也真该卸下了。
从此后归隐山林,也可以过一过平淡逍遥的生活了。
吕惊雁听父亲语意苍凉,不禁鼻子一酸,她对父亲的了解很深,吕贤其时并不适合这种黑道生活,早年曾发奋读书,希望功成名就,报效国家,无奈官场黑暗,屡试不第,这才心有不甘的接管了专诸盟。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更是伤心欲绝,无心过问组织中的事物,专诸盟一直都在勉强维持,直到自己成年后接手打理,积极训练人才,完成了几件大宗生意,专诸盟才有所发展。
而父亲则退居幕后,不理世事。
现在看到父亲神情萧索,不由眼圈一红,轻轻拉住吕贤的手。
吕贤刚才的话完全出乎李烈的意料,原以为他会积极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没想到听他话中之意,竟是要将专诸盟叫个自己,不由心中一喜,站起身深施一礼,伯父请放心,专诸盟一定会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的。
不过伯父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身负高深武功,文武全才,江湖经验丰富,怎可如此颓丧?现在就归隐山林,岂不埋没了一身所学?吕贤浑身一震,是呀,当年自己何等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曾是自己平生所愿,如今漫漫岁月都蹉跎,凌云壮志尽消磨,难道这一生便真得要这样庸庸碌碌而过?他深深看了一眼李烈,神情复杂之极。
李烈察言观色,已经看出吕贤有些意动,接着说道:方今神州四分五裂,南宋偏安江南,占据半壁江山,四周群强环视,西夏、金国虎视眈眈,蒙古又迅速崛起,虽然北伐取得了胜利,然而国家积弱,危机重重,李烈不才,曾立志收复河山,驱除鞑虏,恢复我堂堂汉人巍巍天朝,使虎狼不敢正眼窥视,伯父不如再振雄风,帮我完成这一宏愿,如何?说罢高声吟道:黄金错刀白玉妆,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吕贤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心中热血翻涌,双掌紧握,喃喃重复,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好!我便跟你大干一场!吕贤终于坚定的说道。
李烈哈哈大笑,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伯父重振雄风,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吕贤解开心结,心怀大畅,开怀大笑起来。
吕惊雁双目含泪,嫣然微笑,美目中晶莹的泪珠扑簌簌落下,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终于看到父亲振作起来的这一天了。
抹了一把泪珠,吕惊雁迅速跑到厨房亲手做了几个小菜,提来一壶好酒,三人团团围坐,边吃边谈。
一番交谈,李烈不禁暗暗吃惊,这吕贤所知极为驳杂,凡举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星相医卜,侃侃而谈,对于江湖绿林典故极为精熟,于帝王权谋之术亦有涉猎。
为人老练,经验丰富,才华横溢,韬略过人。
其人饱经沧桑,又久处黑道,所接触的隐秘极多,看事情目光深远,见解独到,毫无迂腐之气,竟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能够招纳过来,为己所用,当时最好的谋士,若是放在地方为官,相信也是一员干吏,李烈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可算是找到宝了。
一顿饭直吃到日落西山,两人话语投机,相见恨晚,不自觉的都喝得有些高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李烈怕家中惦念,于吕贤相约过段时间到李府再见,这才告辞而出。
吕惊雁将李烈送出门外,低低的在他身边说道:大哥,谢谢你!李烈借着酒意,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柔夷攥在大手中。
吕惊雁脸上一红,挣动一下,便也就任他握着了,脸上红霞漫天,娇颜绝伦。
李烈看得目眩神迷,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突然想起怀中事物,连忙取出来塞在吕惊雁手中,踉跄着去的远了。
吕惊雁怔怔的目送李烈的背影消失,低头看着手中晶莹的玉簪和手镯,不禁痴了。
四十七 朝会得了吕贤的亲口答应相助,李烈心中痛快,这样不仅得了一个好帮手,而且还可以将专诸盟完全掌握在手中,以后将不再是合作关系,而变成从属关系,这对李烈来说,意义无疑是极为重大的。
加快脚步,李烈回到府中,几女早就等在书房,正在研究他之前讲的那几个故事,见他回来,自然亲热相迎,晚间**巫山,不胜快活。
正月里,李烈跟随父亲李浩臣走访了朝中几位重量级的大臣。
韩侘胄那里自然是少不得厚礼拜访的,工部尚书也得支应着,好在李浩臣为官方正,身谛中庸之道,并不过多参与朝臣的派系之争,所以和众位大臣都还算交好,其子李烈又是一方重臣,说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见父子二人亲自来访,都深觉面上有光,盛情款待。
工、吏、兵、刑、礼、户六部李烈全都挨个走访,就连史弥远那里也走上一遭,不管以后是敌是友,礼数上都是不缺,先广泛搞好关系再说。
得到李烈回京的消息,李府也热闹起来,每日门庭若市,尽是前来拜访的各级官员,慕名而来,钦佩有加的有之,讨好拉拢的也不在少数,一时间小小工部侍郎府在临安名声鹊起,红火非常。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临安自是热闹非常,宁宗亲自下诏,大办元宵灯会,实在是不多见的盛会。
转天,李烈便收到宁宗的一份大礼,赐给李烈一座府邸。
李烈现在的身份也是一方大员,而且于北伐胜利立下诺大功劳,于情于理都要收到封赏,再说堂堂经略大人总和父亲住在一起,也确实不太好看。
新的府邸算不上很大,是一套三进的院落,据说是前朝一位大臣留下的,现在赐给李烈,这是早在年前就定下的,所以已经修葺一新。
李烈闲来无事,便带着崔婉几女过来看看,果然非同一般。
一溜的通瓦泥鳅背的青砖大房,门栏窗棂皆是细雕的新鲜花色,以朱粉涂饰。
高大的水磨裙墙,下面是白色石矶,凿成各种奇花异草的花样,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磊砌,富丽而不落俗套。
里院崇阁巍峨,层楼迭起,处处都透着华丽而精巧,不算太大的院落居然布置地别具匠心。
李烈最爱的是院中一株高大的百年老桂,枝繁叶茂之时,正是纳凉休憩的好去处,待到八月桂花香飘满园,一定十分喜人。
随同院子一并相赐的还有百人的奴仆杂役,此时正在精心的洒扫庭院,将各处收拾的干净整洁无比。
众女大是欢喜,毕竟总算有了自己的新家,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唧唧喳喳不胜雀跃。
李烈正在参观新家之时,开禧三年的第一次正式朝会正在上演一番唇枪舌剑。
宁宗皇帝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看来这个年过得很是舒心,北伐胜利的喜悦犹存,此时正微笑着聆听大臣们的发言。
皇上,臣仔细研究了李烈安抚使的条陈,他对于进攻金国的利弊分析得十分透彻。
现在金国元气大伤,虽然对我大军攻伐有利,却不是最佳时机。
金国强邻蒙古人据说比之金人更加野蛮凶狠,军队全部为骑兵,纵横草原所向无敌,战力比之金人高出几倍,他们茹毛饮血,凶狠残暴,每下一城必将全城百姓屠戮一光,鸡犬不留。
韩侘胄说道这里,宁宗和众臣都面色凝重起来,原来北方还有这样凶残强大的力量?正因如此。
韩侘胄接着说道,蒙古人对金国的压力日增,才使金国根本抽不出大量的金军南攻,皇上您想,这次金人虽然来势汹汹,七路大军才拼凑不到十五万人,这是为何?那是因为他们的大军都集中在北方防御蒙古人的进攻,所以才有金国反攻却兵力无法集中,被我朝军队大败。
如果我国现在再击金国,就算一举将他灭国,那么我们就会直接与蒙古人接战,凭久战疲惫之兵,恐站之不利!李烈对韩侘胄的拜访终于见到了成效,韩侘胄能说出这些话,显然是已经采纳了李烈的意见。
臣认为平章国事大人所言有理,臣附议!左丞相京锐出班支持韩侘胄,毕竟京锐是韩派的重要人物。
韩爱卿,你可有何计议?宁宗闻声问道。
以臣浅见,西夏亦属我朝边患,李安全自即位以来改变了依附金国的政策,改为依附不断强大的蒙古人,现在已经发动了对金战争,我朝正可利用这一时机,与金国罢战议和,改为全力攻伐西夏。
据臣所得探报得知,现在西夏正是羸弱之时,去年蒙古出征西夏,大败西夏军,而李安全则利用这一时机杀死李纯佑,篡位自立为帝,西夏朝中正是一片混乱,西夏百姓十分贫困,军队非常衰弱,政治**到极点,而李安全自己却十分**,沉湎于酒色之中,整日不理朝政,朝野上下怨声载道。
如此良机,不正是我大宋光复西北的大好时机吗?韩侘胄侃侃而谈,大言不惭的将李烈的原话变成了他自己的见解。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太师之言似有不妥!终于出现了反对的声音,走出来的是史弥远。
我军在西北兵力并不多,自我朝南迁以来,西夏趁机占领疆土数千里,向西占凉州、瓜州,使甘肃大部落入西夏手中,西夏军有五十万之众,其中擒生军就有十万人,战力极强,千万不可轻启刀兵啊!以微臣之见,我军刚历北伐,粮秣器械消耗严重,府库不再充盈,士卒战力受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况且西北可战之兵不足十万,进攻西夏的补给线绵长,极易受到西夏军的攻击,前朝历次征伐西夏,均以失败告终,所以微臣认为,不应轻启战端,该当固守防线,稳守不动,以待时机……其实宁宗皇帝本就是没有主见之人,听了双方之言,都觉有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四十八 进宫(上)韩侘胄察言观色,知道皇帝还是偏向自己一方的,不过暂时还在摇摆不定罢了,如果再加上哪怕一颗微小的砝码,天枰立刻就会向自己一方倾斜。
他现在可是对李烈信任有加,几乎是言听计从,如果由李烈那小子去说服宁宗,一定能够成功,当下出班道:皇上,其实最有发言权的并非微臣,有一个人对此事的利弊分析精辟,把握准确,您不妨咨询一下他的意见!噢?宁宗一下子来了兴趣,何人可以为朕解忧?爱卿快快道来。
此人正是此次北伐的大功臣,两淮经略安抚使李烈!对呀!朕怎么没想起这员大将!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李烈乃是一武夫,只知战场厮杀,且年纪幼小,资历浅薄,岂可轻议朝廷大事?请皇上三思!枢密副使裴延庆出班阻止。
自太祖皇帝开创大宋以来,历来就重文轻武,军事上的重大决策从来都是文人士大夫来制定,而真正的执行武将权力却极小,只局限在一些小的战术层面,所以纵观宋代南北两朝,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武将篡权的事情,这保障了赵氏的皇家正统,却也因此极大的削弱了宋朝的武力。
一群不懂军事的文人指挥精通军事的武将,纯粹是外行指挥内行,宋朝军队羸弱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多数文臣在军事上仅限于纸上谈兵,制定的战略就算经过周密安排,精心布置,在不了解战场瞬息万变的情况下,真正用于战场,一定会存在这诸多的缺陷。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管他,单单就限制武将军事指挥的灵活机动性这一方面,就是一大败笔。
裴大人此言差矣,李烈智勇双全,谋略出众,没有此人,我朝北伐如何能这般轻易取胜?满朝文武有何人有此功绩,如果有的话,请站出来,老夫定然三缄其口,再不多言!韩侘胄大声说道。
朝堂上立时鸦雀无声,当此时刻,谁还敢站出来?裴延庆尴尬的低下头,灰溜溜退回本位。
宁宗捻须微笑,几时如此,马上传旨,着李烈入宫见驾!说着以手捂口打了个哈欠,懒散的说道:时候不早了,都退了吧!说着不理众人,径自转过龙椅,走了。
身后传来司殿太监退朝的高唱之声。
看过新府,李烈还算满意,和几女在街头随便吃了些东西,这才回转。
刚进府门,便见李浩臣正站在厅门前焦急徘徊,不住张望,看到李烈回来,连忙急声道:怎么才回来,快!宫里来人传你进宫见驾,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李烈闻言,知道定是关于西征之事,走进大厅,将那传旨太监竟是熟人,正是上次到泗州宣旨的蔡公公,连忙抱拳施礼:哎呀,原来是蔡公公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呐?呵呵,有劳公公久等了!蔡公公尖声笑道:哎呦我的李大人,你可是回来啦!咱家可是都急死了,快和我走,咱们路上细说,可别叫皇上等久了!公公稍等,待本官换上官服!李烈说着向蔡公公一抱拳,转身来到房间,在众女的帮助下将所有行头穿戴整齐,又将前几天制作的简易望远镜揣在怀里。
这个望远镜是他闲来无事时想出来的,这东西可是大有用处,以后会在全军将领中推广,他在集市上从波斯人手中买回了一大堆琉璃,在其中挑选了较为剔透的琉璃片,躲在房间里大半天,用竹筒和琉璃鼓捣出这个简陋的望远镜来。
这东西当然比不得后世的高倍望远镜,不过能用这东西望到人眼不及的地方,在现在来说也算新鲜玩意儿啦!想了想,又将象牙麻将和纸牌拿来,又吩咐崔婉将最近赶制的一些服装内衣装了几箱,着下人抬了。
李烈走出来出手便是一摞金叶子塞在蔡公公手中,公公,咱们走吧!蔡公公喜笑颜开,这李大人虽说年纪轻轻,却是颇通人情世故,是个可以结交的妙人儿,也不推辞,收入怀中,急匆匆向皇宫走去。
二人在皇宫西北角的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这扇门可能是供宫里的仆役们出入的。
门前有两个侍卫,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旁边几个小太监接过李烈带来的礼物,侍卫又将他全身搜过,向蔡公公点点头,然后一行人向皇宫内走去。
走了老长一段路,穿过回廊和几座宫殿,终于来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外。
蔡公公扭头对李烈道:李大人先在这儿等着,咱家这就去禀报皇上。
说着走进殿中。
文德殿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这睿思殿则属于后宫,是宋朝皇帝生活起居之所,李明借机好好看看皇宫的景色。
过来一会儿,蔡公公走了出来,向李烈招了招手,李烈忙快步走进大殿。
李烈不敢四处张望,只随着蔡公公的脚步。
这次李烈来到的是宁宗的寝宫睿思殿。
这宫殿美轮美奂,雕镂工丽,饰以黄金,绘以五彩,门窗浮雕各种奇花异草和鸟兽虫鱼,朱漆庭柱上雕刻五爪蟠龙,墙壁为泥金彩绘,地面则是一水的大理石铺就,当真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之能事。
蔡公公引李烈来到殿侧暖阁,还没进门就闻一股麝香的香气萦绕,进得门来,那香气更见浓郁。
李烈见宁宗皇帝正和两个女人在说话。
其中年长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身凤冠霞帔,云髻高盘,头上插满珠翠,想来就是皇后杨氏;另一个女子身着粉色衣裙,桃腮星眸,皮肤白皙,容颜十分娇美,大概双十年华,应该是宁宗的嫔妃。
李烈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上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起来吧!李烈忙谢恩,站了起来。
李爱卿,朕给你的宅子还满意吗?多谢皇上眷顾,微臣感激涕零!李烈恭声说道,这次微臣来,也给皇上带来些小玩意,愿搏皇上一笑,祝皇上圣体永安,万寿无疆!宁宗听说李烈还给他带来了礼物,心中有些高兴,但见那小太监将一应物事摆在面前,礼物不甚出奇,甚至还有些寒酸,宁宗不由微微失望。
李烈忙道:皇上,这次微臣给您带来的物件可有趣的紧呢!以后您处理完国事闲来玩玩,可是有益身心啊!宁宗闻言来了兴趣,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有趣?四十九 进宫(下)李烈笑道:当然有趣,微臣自从有了这宝贝,每天都玩到深夜呢!当下李烈讲解了玩法,宁宗找了两个伶俐的小太监和李烈围着桌前打起来扑克,斗地主上手易懂,一会儿小太监就打得有模有样了。
宁宗在旁边看得有趣,换下小太监,亲自和两人玩儿了起来。
这一玩可就上了瘾,毕竟古代休闲娱乐的手段太少,有了一种好玩的东西,宁宗自然高兴。
宋朝的皇帝相比后来的明清皇帝要清闲得多,而且多有不务正业之人,有爱书法的,有爱画画的,有爱踢球的,还有专爱打木匠活的,就是很少有人爱处理国事。
宁宗也不例外,如今有了新鲜玩意,高兴的不得了,李烈心想,看来以后光宗皇帝早朝的次数要更少了。
宁宗越来越兴奋,就连午膳都没有好好吃两口就又催促两人接着玩儿。
此时也渐渐放开,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宁宗笑道,这纸牌还真是有趣,你那麻将又是怎样的玩法?李烈连忙又教了宁宗玩法,旁边观看的杨氏大觉有趣儿,也扯了淑妃坐下,四个人凑成一桌,玩了起来。
玩到午后大约三点多钟的样子,宁宗也觉得累了,这才将牌一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爱卿这游戏着实有趣,现在朕有些累了,先歇一歇吧!对了,那个筒子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说着用手一指案上的望远镜。
李烈微微笑道:这叫千里镜,又叫望远镜,皇上不妨试试!小太监拿起来捧到宁宗面前,宁宗接过摆弄几下,然后放在眼前,拿眼看去,发现杨氏的面容突然贴了过来,眼睛大得好似牛眼一般,立时吓了一跳。
李烈心中暗笑,皇上,您拿反了,请您向窗外远处观瞧。
宁宗将望远镜正过来,放在眼前望向窗外,只见远处的风景树木如在眼前,平时看不到的地方如今也一览无余。
口中不禁欢呼,好!好东西呀!真是有趣儿!皇后,你也快看看!杨氏见光宗看得大呼小叫,心下好奇,抬手从宁宗手中接过望远镜放在眼前。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差点掉在地上,平静一下再去看,也不由说道:果然有趣!看了一会儿,将手中望远镜交给旁边淑妃,那淑妃看了也道有趣,三人轮流看来半天,都是交口称赞。
宁宗回头对李烈说道:这望远镜果然有趣,多亏爱卿有这番心思,朕一定重重赏赐!旁边杨氏接过话头,此物制作奇巧,有如此奇思妙想之人还是挺有才华的。
李烈忙道:这都是微臣自己琢磨的小玩意,登不得大雅之堂。
杨氏想了想道:李爱卿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李烈回道:微臣这次为皇后娘娘和众位皇妃带来了微臣设计的内衣和服装,穿在身上会十分舒服,皇后娘娘您要是用了,更增娘娘的容颜美丽。
没想到李爱卿不但智勇双全,建立赫赫战功,还这样的心灵手巧,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啊!宁宗不由连声赞叹,扭头笑着对杨皇后说道:上次朕给你讲的收复泗州的故事便是李爱卿所为,今次朕可要听李爱卿讲讲如何杀入燕京的,此事实在是大快人心呐!说着喜不自胜的大笑起来。
当然了,突袭燕京,北伐胜利,一举扫荡南宋颓势,宁宗如何能不得意?杨皇后眼睛一亮,哀家也久闻李爱卿勇武之名,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爱卿快快给皇上和哀家讲讲!李烈连忙谦逊一番,之后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李烈口绽莲花,侃侃而谈,臣率领五千勇士经过半个月的大海航行,终于来到渤海之滨,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在一个叫做姜女庙村的小渔村秘密登岸……潜踪密行,绕过无数村镇,在五天后到达险峻的喜峰口……李烈的讲述真可谓精彩纷呈,扣人心玄不说,尤其是打入燕京,冲入皇宫那一战,更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将自己如何亲冒箭矢,如何奋勇当先,又如何突入皇宫大肆砍杀描绘的栩栩如生。
又着重表现阻敌勇士的英勇壮烈,为争得大队人马顺利撤出,不惜人人争相引爆火药与敌同归于尽,血肉纷飞,惨烈之极,以一千之众阻敌万骑,英雄悲歌,慷慨豪迈,那血腥震撼的场面更使人冷汗淋漓却又热血沸腾,直让人如身临其境一般。
当然,抢了人家无数金银珠宝之事是万万说不得。
燕京皇城之战,其血腥,其惨烈,其悲壮让人闻所未闻。
李烈真实中加些杜撰,血腥中添些温情,总之极尽描绘震撼悲壮之能事,宛如在宁宗、杨皇后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而又血腥刺激异常的宏伟画卷。
听得面前几人时而冷汗直冒,时而惊呼掩口,时而双目含泪,时而惊恐万状,当听到转危为安之时,又面含微笑,长吐一口大气。
待李烈讲罢,大殿上久久无声,这个惊悚加战争加玄幻的故事被李烈演绎的精彩纷呈,令宁宗几人如醉如痴,仿佛亲眼目睹了李烈率五千勇士浴血狂战一般。
宁宗忽地一拍桌案,爱卿真战神也!李爱卿真乃我大宋第一勇士啊!天赐我大宋之栋梁啊!杨皇后也不禁大声赞叹。
连美丽的淑妃都两眼放光,火辣辣的盯着李烈看个不停。
李烈见火候已足,心中恶搞的念头无法遏制,忽地摆出一个自认为超酷的造型,朗声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保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一曲精忠报国唱得荡气回肠,歌声豪迈又略带苍凉,直让宁宗几人都掬了把感动热泪,胸中亦是豪气顿生,热血沸腾,甚至产生了要率大军一起征伐天下的豪迈之情。
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余音绕梁,缕缕不绝,李烈扑通一声跪在当堂,满眼含泪,叉手行礼,臣!李烈!愿披肝沥胆,为我大宋开疆裂土,请陛下允臣征伐西夏!……五十 酣战(上)太阳落山时李烈才走出皇宫,回府途中,李烈一身轻松,今天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一番厚颜无耻的唱念作打,终于搞定。
回想宁宗满含热泪高呼大大的忠臣呐!将自己扶起,慷慨激昂的宣布无论什么人阻挠,都要将西征进行到底时的情景,李烈嘴角一咧,无声的笑了。
这次进宫好啊!不但征西夏得到认可,还给李烈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就是杨皇后和淑妃都对李烈的内衣很感兴趣,答应将宫里的服装采购交给了即将成立的丽人时装店,这可是个大买卖,内宫三千佳丽,再加上万的宫女太监,这得是多大的一笔好买卖啊!李烈心情愉快,钻到若兮房中胡天黑地一场,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李烈回到书房,分别给张进北和萧恒写了一封密信,嘱咐二人加紧准备西征,将自己想到的种种情况以及对策都写了,末了让他二人自行计议战略,放手让他们大干,西征事宜他将不再干涉。
着人发出密信,李烈长出一口气,就看你们的了。
他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总是亲历亲为,不然手下的这些将领何时才能独当一面?宋汉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在自己的影响下,仍然干得有声有色,如果手下多出几个这样的将领,何愁大事不成?我逍遥的时候到了!李烈哈哈一笑,跑到崔婉房中商量搬家事宜去了。
……牛角号凄厉地响起,连绵的战鼓急促的敲响,一道黑线延展开来,裹挟着烟尘滚滚而来,便似压城的乌云一般充满势不可挡的强大气势。
黄沙漫漫,黑云滚滚,西夏军连绵成横达几里的队伍,黑棋黑甲,荡起漫天的杀气,皂色大旗迎风招展,宛若无边的浓云。
此处的西夏军队人数约为五万人,竟是清一色的骑兵,士卒身穿皮甲,头戴黑色毡帽盔,早春寒风依然料峭,却人人都将衣襟半掩,露出肌肉纠结的半个膀子和红褐色的胸膛,搭在肩头的披发随风狂舞,面色狰狞可怖。
西夏世居边塞,儿郎健壮勇猛,俱能挽强弓,骑术精湛,战力不俗。
随着西夏大军的靠近,如同闷雷轰响的蹄声震撼着每一个士兵,大地都为之颤抖,苍凉悠远的天空顿失颜色,晴空的日头都仿佛突然变得惨白,不带一丝温暖。
随着嘎然而止的鼓点,西夏军已经整齐的顿住,黑色的大军已经完全遮蔽了面前的黄土地。
王铁军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身旁跃跃欲试的赫尔必,两人眼神交会,同时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是时候了,历史将记住这一天,开禧三年二月十五日,泗州军团精锐五万人马将与西夏最精锐的擒生军展开西征以来最为壮观的第一战。
这里是保安军,属永兴路延州,也就是后世的延安志丹县一带,厚重的黄土地绵延成一片广阔的战场,远处的金顶山古寨正静静的俯瞰着脚下这片战场上肃杀的两支大军,大战一触即发。
自从得到李烈下达的西征命令,早有准备的两淮地区已经在短时间内动员完毕,王铁军、赫尔必的泗州军团直插保安军,徐州以毕再遇、徐立为主副帅的军团五万人也在同时渡过黄河,开赴萧关;四川宣抚副使、兼知兴州名将吴麟之孙吴曦率三万大军越过川陕边境重镇兴州,进击西夏。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同时进击西夏。
呜呜呜呜!牛角号响起,擒生军中军分出万余骑兵,马蹄急促地敲打地面,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一万骑兵旋风一般席卷而来,首轮试探性攻击开始。
奔腾的马蹄和嗬嗬的狂呼,肆意的践踏摧残着每个人的神经,猎猎的战旗被疾驰的战马带得泼剌剌展开,迎风招展。
宋军士卒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紧握刀枪的手心满是冰冷的汗水。
赫尔必一把抽出战刀,陷阵营,列阵!陷阵营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同样是分出一万步军向前大步迈进,刀盾手举起大盾走在前方,整齐的步伐丝毫不乱,演练了千百遍的阵型迅速展开,严阵以待。
一万宋军步军能够顶住一万铁骑的冲击吗?历史上无数战例表明,胜利的机会微乎其微!骑兵近了,千米的距离几个呼吸间便近在眼前,赫尔必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冲在骑兵队列最前边那员将领黄金鱼鳞甲上细小的鳞片,突火枪,准备!刀盾手整齐地将大盾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三千支突火枪架在了盾牌之上,引线已经被点燃,冒出耀眼的火星,发出嗤嗤的声响。
近了,二百米,一百米,六十米。
轰!三千支突火枪一齐发射是什么概念?密集的爆裂声根本分不清个数,汇集成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突火枪声如迅雷,喷吐出几千条耀眼的火舌,战场上顿时硝烟弥漫,几不可视物,巨大的白烟立时升腾起来,四处乱飞的铁珠带着灼热的气流射出无穷无尽的红线,密集的击打在冲击而至的西夏骑兵身上。
其实就算经过不断改良,突火枪的射程也不过一百来米,而且不易瞄准,杀伤力也不大,百米以后几乎不能穿过战士的皮甲,然而五六十米的距离却足以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这还不算上大规模火器用于战场给敌人巨大无比的震撼。
西夏骑兵的战马吃痛受惊人立而起,嘶叫连连,马上骑士捂着宛如筛子一样的脸孔哀嚎着跌下马来。
一批接着一批的战马被绊倒在地,无数的骑士措不及防下跌落马下,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嘶叫便被后面蜂拥而至的骑兵蹋为肉泥!无数的战马受惊,嘶叫狂跳,奈何告诉奔跑冲击起来的大队骑兵根本克服不了前冲的极大惯性,前边的人马尸体伤员绊住了后面的骑兵,战马跌倒,骑士被甩了出去,还没爬起,后面的人又至,继续被别人踩踏。
五十一 酣战(下)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西夏骑兵措手不及,而三千突火枪兵早已在放过一枪后就迅速后退,已经将弓弩搭在弦上的弩兵迅速填补了空缺。
嗡嗡!漫天的箭雨汇成一片厚重的乌云,无情地射穿了面前所有生物的身体,混乱不堪的西夏骑兵成片的倒下,即便是后面勉强勒住战马的士兵也不能幸免,整个阵地前方百米到四百米的区域立即笼罩在无穷无尽的箭雨中。
古代冷兵器战争,一般弓箭手在战阵冲锋中只能射出三箭,能力出众的箭手也最多射出五箭,敌军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接下来就是面对面的肉搏了。
然而李烈却完全改写了这一惯例,六千人轮流射击,全方位不间断的持续打击让西夏人陷入无尽的噩梦,无休无止无处不在的箭雨将勇猛的西夏勇士打懵了,失去了快速冲击力的骑兵成了活靶子,短短一炷香功夫,阵前已经倒下几千骑兵,无数的人和马匹在黄土地上堆成了尸山血海,无尽的恐惧紧紧扼住了每个西夏士兵的心。
有人可能要问,对方不会以弓箭还击吗?其实在历史上,能够灵活掌握驰射之术的,只有蒙古人。
宋朝的军队以步兵为主,以防御见长,远程杀伤力巨大的弓箭手才是宋军作战的主力。
为了保证弓箭的杀伤力,通常都是把弓箭手密集布置,以保证其威力的充分发挥,我们在影视中看到的那种秦王箭阵的攻击方式还是比较真实的。
直到草原上的蒙古人以娴熟的骑术使用更加灵活准确的驰射之术,才彻底改变了战争的方式。
这种驰射之术对战士素质要求极高,只有草原上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才有可能使用,他们可以实行灵活的两翼穿插方式,利用战马的机动性寻找机会冲入对方阵中,也可以围着对方不断进行射击,让对手根本无处着力。
驰射之术极为厉害,就算后来击败蒙古人的大明王朝,也没有能够继承蒙古人先进的驰射战法。
现在的宋军不可能使用,马术娴熟的西夏和金国也是用不来的,即使有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也是军中极少部分。
王铁军的箭海战术结合了三段击的先进战术,又装备了大量比普通弓箭更强劲迅捷的弩箭,便形成了独有的箭海战术。
擒敌!冲啊!陷阵营士兵突然全部冲了上去,盾牌、弓弩都被全部抛弃,无数手执利刃的士卒冲入阵中,肆无忌惮的杀戮受伤的西夏士兵,幸存的西夏士兵士气全无,手忙脚乱的拨转马头,没命地向本阵逃去。
全军冲锋!王铁军见时机成熟,果断的下达了攻击命令,随着号令旗的挥舞,早已憋足劲儿的两万宋军骑兵在刘立峰和韩猛的率领下狂呼着冲了出去,步军则排着整齐的方阵,挺起密集的枪林,跟在骑兵后面向敌军压了过去。
西夏擒生军是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他们作战凶猛勇敢,因在战斗中生擒敌军为奴隶而得名,他们是可以和蒙古骑兵硬撼的部队,其士兵勇悍可见一斑。
这次出动了全国近半的擒生军骑兵,便是希望一举击溃宋军的进攻,没想到出师不利,不知名的,发出宛如雷神怒吼的武器让所有西夏人都惊惧不已,士气瞬间便降到了最低。
对于见多识广的西夏名将李复道来说,突火枪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那东西根本就是吓唬小孩子的东西,三五十步外连只鸡羊都打不死,徒然发出吓人的巨响罢了。
然而现在面前的一切却让他惊恐不已,突火枪何时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威力?此时已经由不得他细想,只能咬紧牙关,大喝一声,当先冲了出去,不这样会出现什么后果他完全可以想象,士气大跌的西夏军只怕要打败亏输了,只有身先士卒,鼓励众军奋勇一战,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西夏士兵见主帅当先冲出,身先士卒,果然大受鼓舞,齐声呐喊着冲了出去。
就在两军就要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宋军的骑兵突然抛出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入擒生军人丛之中。
这又是什么?李道复大吃一惊,还不待他转念,无数的火球便在万马军中升腾起来,身后无数的巨响,耳朵嗡的一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暂时性的失聪让他看到一幅无比怪异的景象,一片片炫目的火光夹杂着无数细小的东西四处横飞,腾起迷人眼目的烟雾中,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骑兵掀翻在地,还有更多的人还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得身上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遭的无数骑兵已经乱成一团,互相拥挤践踏,如果他有幸看过无声电影的话,就会知道两者是多么的相像,血肉横飞,鲜红的液体伴随着碎肉和惨白的骨头碴子糊得到处都是,眼前一片血雾,偏偏只看到影像却听不到丝毫声音,太可怕了!他只来得及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一震,象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低头下意识的摸索,却什么也没有,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迅速流失,一头栽倒马下。
敌酋授首啦!宋军一阵欢呼,擒生军更是惊慌,好不容易被鼓起的勇气再次被打落谷底。
然而毕竟擒生军是西夏军的精锐,仍是顽强拼搏,残酷的战斗在继续着,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汇聚成溪,顺着地势流淌,刚刚凝固就被更多的血液冲刷,马蹄践踏的小坑里积成一个个小潭,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红的扎人眼睛,干燥的黄土地贪婪的吸吮着这红色的液体,将自己变成深褐色的血泥。
好一场大战,惨烈的厮杀,四万擒生军被瞬间分割,然后被一个个随后赶到的步兵方阵包围成小股,长枪乱捅,战刀狂劈,血肉横飞。
冷兵器时代两军作战,如果双方人数相当,很少出现完全消灭对方的情况。
五十二 野岭(上)冷兵器时代两军作战,如果双方人数相当,很少出现完全消灭对方的情况。
面对面的疯狂厮杀最是考验士兵的意志,考验交战双方忍受血腥杀戮的心理承受能力,当伤亡数字达到三成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到了胜负的关键时刻,因为这样的伤亡数字和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面前,基本上军队就会崩溃。
擒生军是西夏精锐,在失去主帅的情况下依然顽强抵抗,然而在无以伦比的震撼和极为血腥的厮杀面前,在损失了接近两万人是,终于彻底崩溃了.大战只进行了不到两个时辰,擒生军便发生了大溃败,宋军骑兵追杀百里,毫无顾忌,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信心,他们相信,便是有敌军接应,一样可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赫尔必指挥人马收降西夏降卒,截获战马,王铁军则乘胜追击,三日夜行军二百六十余里,克延州、富州、丹州一十二座砦、堡、城,战果辉煌。
此战先后歼敌六万余众,其中仅擒生军主力损失就达到三万人,俘获敌军二万余人,战马四万余匹。
自身损失仅七千余人,这还要算上退出战斗的轻重伤员。
保安军大战如火如荼之际,毕再遇已经率军直奔定难五州。
夏、绥(今绥德)、银(今榆林境)、宥(今靖边境)、静(今米脂境)五州地区非比寻常,这里土宜产牧,龙蟠虎踞,端的是十分形胜之地,定难五州之地最是险要,它倚黄河,控吕梁,屏河陇,俯视关中,若是掌控在手,秦风诸路,永兴六路,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尽在眼前,金明、塞门、承平、平戎三百七十余砦,屈丁、安定、定远、安塞三百五十余堡便是一处绝佳的马牧生息之所,对李烈的寻求战马产地,发展马政之策最是有利。
毕再遇率军先期进攻熙河,势如破竹,连下多城,西夏襄宗李安全这次真是急了,不但调集了五万大军迎击宋军,更是将卫戍兴庆府的质子军都派到了前线。
早在北宋熙宁五年,王安石变法已推行了四年,并取得了一定成效。
与此同时,王安石的和戎之策更是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当时,在湟水流域和洮河流域这两个地区周围三千余里内居住的都是藏族,西夏统治者利用藏族首领内部的战争,乘机控制了这一地区,作为侵扰宋朝陕西各路的走廊。
有鉴于此,当时的宋军将领王韶(字子醇,江西德安人)在熙宁元年就向神宗提出了《平戎策》,指出西夏正将熙河地区变为侵扰内地的走廊,建议出兵收复熙河地区。
这个建议在王安石支持下被宋神宗采纳。
熙宁五年,王安石派大将王韶领兵出征,一举收复熙河地区(今甘肃临夏、临洮一带)。
次年冬,共收复失陷二百多年的土地两千多里,招附藏族百姓三十多万人,为北宋立国八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胜利。
作为这场战争的战略决策者,王安石共写给前线负责指挥的将领王韶四封信。
在熙宁六年二月王韶攻克河州(今甘肃临夏)后写给王韶的第三封信中,王安石指出,现在熙河路急于解决的问题,在于搞好防御之事,巩固胜利,不可冒险轻进。
在这封信中,王安石表现出了出色的抗击西夏的战略思想,就是争取熙河地区的少数民族共同抵抗西夏,而不是把他们驱逼到西夏的一边。
王安石在另一封信中还指示王韶应招募藏族人为弓箭手,与汉族士兵混编。
王韶执行了王安石的指示,因而在收复熙河的战役中大获全胜。
然而,当北宋覆灭之时,西夏趁金国攻宋之机,再次轻松的将熙河路夺回。
金军知道宋军的目标是西夏,为了争取到难得的休养之机,主动让出河东路要道,双方十分默契的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当地驻守金军龟缩城池不出,使宋军进入西夏境内,腾出战场让宋与西夏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趁机渔翁得利。
五万宋军压境,西夏自然迎战,纵观北宋时期诸次对西夏的征伐,无论是范仲淹还是司马光,都是损兵折将,毫无建树,北宋为金所灭,西夏反而利用宋庭败退之机占领了大片土地。
此次听闻宋军三路出击,西夏立时混乱不堪,能够打败强横的金军的军队如何能够小视?由于去年应对蒙古人的征伐,西夏军队着实损失不小,分头迎击宋军三路人马却是很有些捉襟见肘,便是质子军也被西夏皇帝派了出来。
由于宋军西征十分突然,打了西夏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当宋军一战而克熙河之后,也不知是后勤出了问题还是怎的,竟然裹足不前,在熙河摆开战场与匆匆赶至的西夏大军对峙起来。
三天试探性的接战双方互有胜负,直到延平郡王李俨率领的五千质子军精锐加入战场后,宋军开始出现颓势,弃了熙河,向东败走。
西夏军锋芒正劲,乘胜追击,宋军士气大损,每一接战必然败溃,连败九阵,宋军退入大山之中。
李俨领军追击,来到山前,见宋军退入山谷之中,便待引军追击。
旁边一员老将拦住了他的战马。
郡王殿下,此地山势险要,不可冒进,以防中了宋人的埋伏!说话这人正是西夏大军主将萧阚,这萧老将军非是出身名门大族,原来不过是一员普通校尉,几十年戎马生涯,累积战功升至如今位置,虽无什么辉煌战绩和精妙谋略,然而他作战勇猛,每战必身先士卒,用兵却极为谨慎,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李俨闻言哈哈大笑,老将军多虑了,我观宋军队列混乱,丢盔弃甲,哪里是诈败形状,我们只要紧追不舍,宋军疲惫,不得休息,必然会被我军歼灭!如果老将军胆怯,本王自率质子军先行进击,将军随后跟进如何?五十三 野岭(下)李俨闻言哈哈大笑,老将军多虑了,我观宋军队列混乱,丢盔弃甲,哪里是诈败形状,我们只要紧追不舍,宋军疲惫,不得休息,必然会被我军歼灭!如果老将军胆怯,本王自率质子军先行进击,将军随后跟进如何?说罢提缰拍马便走。
这山谷极为险峻,宋军边打边退,,忽见前边山峰从中间裂开,便如神工巨斧硬生生将岩壁劈开一般,山峻崖陡不说,这崖谷内幽深盘旋,间有老树枯藤遮掩,真真是处险地。
李俨见宋军径直退入山谷,也不由抬手止住追击大军,他见此地如此险峻盘曲的山势亦是心生疑虑,如此险要之处,若是隐伏一支劲旅,便是肋生双翅亦难逃脱!心下已是生了止步的念头。
凝目细瞧,却见山谷中影影绰绰有旌旗半点,刀光反映,不时有人影微微晃动。
萧老将军忙凑到近前,王爷,此地险峻,我观山谷中似有伏兵,王爷万万不可轻易涉险!李俨闻言哈哈大笑,老将军多虑了,要是山谷中毫无异状本王还真不敢轻进,此谷道路崎岖,树藤萝蔓缠绕,枝枝叶叶极为浓密,如果让你领军在此设伏,你可有办法不露行藏?萧阚捻须道:这种地形,便是埋伏上三两万兵马,也是难以露了行迹!着啊!李俨手中马鞭一挥,直指山谷,老将军请看,谷中宋兵行迹半露,显然是为了让我等察觉,这等不小心,却是为何?王爷的意思是这些宋军根本没有来得及埋伏,只是疑兵之计?他们故意漏了行藏,好使我军不敢冒进而争取时间撤离?本王正是此意,三军儿郎,给我冲!说罢再不犹豫,拍马当先冲入谷内。
萧老将军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阻止李俨,自己却是悄悄退到大队人马之后,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上!谷中阴风阵阵,潮气森然,才行了不远,水汽竟将盔甲衣衫打湿,滑滑腻腻冰冰凉凉的附在身上极为难受,向前行了几里,果然没有伏兵,李俨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大声吆喝着后军赶紧跟上,循着宋军丢弃的旗帜刀枪向前猛追。
山谷狭窄,军队排成一条长龙,眼见前方将要出谷,后队还没进入谷中。
猛听得后方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李俨心头一颤,心中惊骇之极,连声调都变了,怎么回事?快快打探清楚!此时此地,若是敌人断了后路,可就真是成了瓮中捉鳖了。
敌袭!王爷,咱们的后路断了!李俨大惊失色,心中一片慌乱,整个山谷中的军士也顿时惊慌不已,乱作一团。
山谷毕竟不够长度,当巨石落下截断后路之时,西夏军还有三分之一的军队没有进入,伴随着巨响和惨叫惊呼,西夏军被拦腰截成两断。
萧老将军正在后队,眼见中伏,惊得险些栽下马来,连声音都沙哑了,快快!搬开石头,让前军撤回来!快呀!……山上别的东西不多,大块的石头却有的是,无数巨石落下,砸死西夏军无数,将山口牢牢堵死,一时半会儿却哪里能够清除?萧老将军惊怒交加,一边指挥士卒没命的搬运石块,一边在心里祈祷郡王殿下能够挺住。
李俨挺不住了,后路被截断,让他如何不惊慌,若说是纸上谈兵,他还真有几分本事,如今真的被人断了后路,陷入绝地,他立时就一筹莫展,徒呼奈何。
为今之计,只有向前猛冲,希望能冲出山口了。
众军发足狂奔,却见山口处突然冲出一队人马,足有万人规模,密密麻麻堵在谷口,全部手执利弩强弓,严阵以待,箭矢已经搭在弦上,只等敌人飞蛾扑火!李俨心头大急,拼命呼喊众军向前,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头盔上,发出噼啪声响,好像是些石屑土块之类的东西。
李俨立时惊得三魂七魄都离了体,再也顾不得许多,翻身滚落马下,撞开旁边士兵,伏在崖壁的凹陷之处。
便就在同一时间,感觉整个地面都在不住颤抖,无数的巨石滚落下来,飞溅而起的沙石打的人颜面生疼,痛彻心扉,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士兵无处躲闪,你推我挤,却是难以转圜。
每一块大石落下,便腾起无数碎石尘土,几个或十几个士兵顿时被砸得血肉横飞,暗红色的人体器官飞溅起老高,一时间整个山谷成了人间炼狱,无数的巨石变成所有西夏士兵挥之不去的噩梦。
机灵些的士卒都贴在山壁之上,眼睁睁看着无数同伴被砸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石块持续了盏茶时间,谷内已经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近四万士兵伤亡近半。
李俨追悔莫及,砰砰巨跳,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养尊处优的堂堂郡王殿下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惊得呆了。
头顶的石块渐渐稀少,李俨这才堪堪稳住心神,一把抽出长剑,大声呼喊,再不冲出去我等俱无葬身之所,大伙冲啊!冲出谷口便是活路!’西夏众军士咬牙跳起,持刀挺枪,鼓足勇气,嘶喊着向谷口冲去。
密集的箭矢白茫茫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西夏军别无选择,进退都是死,只能冒着泼雨般的箭雨向前猛冲,不知有多少人倒下多少人伤亡,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每当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即填补了空缺,无数的人流如潮水一般涌上,如拍击岩石的海浪,一浪浪涌起,在一批批倒下。
然而谷口实在不甚宽敞,队形根本难以展开,任凭西夏士兵如何勇悍,不畏死亡,却难以前进分毫,平白倒下如小山般的尸体,竟是寸步不得前移。
冲了几次,损伤士卒无数,却是根本冲不出去,山谷中幸存的士兵堆在后面,空有力气无处施展,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见到西夏军卒再次被击退,宋军中一员老将走出阵列,尔等听真,我乃宋军统帅毕再遇,你能主将出来答话!李俨哆嗦着,勉强镇定精神,拨开人群,走到阵前,我乃延平郡王李俨!’毕再遇大声道:原来是君王殿下,你等已经陷入绝地,速速投降吧!李俨心中矛盾已极,久久不答。
毕再遇笑道:郡王若再不投降,我军可就要火攻了,到时可尽数将你等烧死在谷中。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帅不欲多造杀戮,还请郡王殿下三思!。
火攻?李俨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如果宋军真要火攻的话,山谷内的西夏军马绝对会全军覆没,不由颓然一叹,单膝跪倒,将宝剑平托掌中,将军,我们降了!……五十四 兵贵神速就在萧阚率领残部不足两万人退回熙河之时,毕再遇已经将降军押解一处,缓缓向前压了过来。
而徐立则自领六千锋锐营骑兵绕过吕梁,直向定难五州,凭着快速机动的骑兵部队,仅仅十几天工夫,就已经接连下环庆,克泾原,再挥师西进,连连攻破金明、承平、安定、平戎。
锋锐营的这次突袭堪称完美,在主战场之外突出奇兵,极具杀伤、极具威胁,更叫人想象不到的是这支军队在完全被切断给养的情况下,不仅孤军深入,而且再次摆出了冒进的势头,竟然直向银州冲去。
纵观这支宋军骑兵展开奇袭以来,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稍作停留,每下一地便洗劫之后迅速离去,城寨防御工事俱被拆毁,使西夏军即使重新夺回城池,短时间内也难以修补完成,为毕再遇的大军进军做好了准备。
洗礼指挥骑兵深入敌后,纵横驰骋,杀得西夏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尤其是他们那声东击西,神出鬼没的战术,更是令人丧胆,一时间西夏人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徐立连下十余城而未尝一败,他所依赖的不但是全军最精壮的战马和精良的武器装备,更关键的是一个字———快!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家都懂,却是很少有人能够如徐立这般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
在蒙古人的轻骑兵展开千里大迂回之前,不是没有过奇兵突袭的先例,汉时的卫青、霍去病打击匈奴,唐时李靖攻击突厥都是十分经典,但这些奇兵无一例外的需要补充给养和整顿休养,甚至需要漫长的补给线作为依托,所好钱粮不是简单的想象就可以的,那是以整个国家的庞大国力为后盾才能展开的。
但是,徐立的部队却是不需要什么给养的,他有意带了大批生育过马驹的母马作为换乘的马匹,这样,只要有少量的干粮,就能依靠马奶的补充让这支部队再次充满了力量。
这也是徐立从李烈那里得到的方法,李烈曾经给他们这些将领讲过,草原上的那些蒙古人就是依靠大量的母马来补充给养的。
徐立牢牢记得李烈的那番话:骑兵者,先是骑然后才有兵。
骑兵所追求的最先应该是灵活机动性,是速度,以敌人甚至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给敌人以心理上绝对的震撼,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发起攻击,只有这样,才可以攻敌于不备,战无不胜。
有了速度和灵活之后,才是骑兵的战斗力,快速突进,再快速突进,这才是骑兵的精华。
徐立以实际行动验证了李烈那番话的正确性,他对李烈所说的那个位于遥远的西方叫做什么纳粹德国的闪电战十分推崇,他也正努力将闪电战进行到底。
兵者,诡道也!当毕再遇接到徐立不断传来的战报时,他甚至惊喜中有些害怕,这个李烈究竟都教出了些什么样的怪才将军啊!徐立当初执意请战时,毕再遇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他从来没想到徐立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惊喜,现在看来,完全拿下定难五州,已经不是很艰难的事情了,可以说,定难五州基本上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就在萧老将军余部退回熙河的次日,西夏朝廷就收到了前方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
枢密院知事成雅坤看罢,当即脸色大变,片刻不敢耽搁,当即执了这份急报匆匆前往皇宫,急急奏请襄宗皇帝。
由于走得过于匆忙,亦或是心中慌乱的甚了,就连无意中将书案带翻,各色文书掉落满地都顾不上收拾,官服冠带都未着,便火急火燎的进宫了。
御书房内,西夏皇帝李安全正在阅览奏折,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光景,这位襄宗皇帝自继位以来到御书房处理国事的时间实在有限的很,如不是宫人每日里打扫,只怕御案上早落了半尺厚的灰尘了。
南宋对西夏用兵,本来李安全以为宋军还会如以往历次征伐一般,落得个损兵折将,折戟而还,毕竟西夏地处偏远,与后勤给养极为不利,南宋在刚刚进行了北伐战争以后,国力必然减弱,万万不会大规模西征,最多是做做样子罢了,哪想到宋军来势汹汹,如今看来,还真有些危险呢!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文案,李安全一筹莫展,便待腿案而起,到后宫继续享受新近选入宫中的那几个美女,却忽听门外一阵喧哗,接着有人大声呼喊:臣成雅坤有紧急军情觐见!按照宫中惯例,从来只有皇帝召见大臣,鲜有臣子闯宫的,以往便是中枢大臣们有事觐见,也都是先由太监禀报,皇上允了之后才得召见,如今日这般却是极为少见。
闻听是紧急军情,李安全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再见成雅坤急急惶惶报门,李安全感到的不安立即转为不祥,面上颜色一变。
枢密使大人匆匆进来,气还没喘匀,便躬身一礼。
还没等他说话,李安全陡然起身开口询问:何事如此焦急,成枢密速速道来!想是走得急了,成雅坤又年事已高,面色苍白,胸膛急剧起伏,喘了半天才道:启禀皇上,八百里加急,宋军与我擒生军大战保安军,我军战败,全军覆没!保安军失守,延州、富州、丹州危在旦夕!西夏皇帝面上一僵,想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只是牵动嘴角,哪里笑得出来,以极为怪异的声调问道:成枢密不会是弄错了吧!千真万确,绝对不会错!襄宗皇帝顿时做声不得,颓然坐在龙椅上,面色一片灰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犹自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哩!我西夏擒生军最是精锐,怎地如此不堪一击?前几日李复道还来信说宋军多为步卒,根本不足惧的啊!臣中书省参事,门下侍郎李承翫有紧急军情请见!御书房门外再次传来呼喊之声,竟是喘中加咳,声音都变了调了。
又有何事?李安全霍地立起,快快传见!五十五 基地李承翫大步入内,未及说话,已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皇上,大事不好了,我军在熙河路为宋军伏击,六万将士仅余万五得归,质子军全军覆没,敌军进军定难五州,连下二十余城,便是延平郡王也……也……延平郡王如何!快说!李承翫抹了一把头上汗珠,颤声说道:延平郡王中伏,生死不知!宋军直向银州方向杀来!什么?什么?李安全蹬蹬蹬连退几步,身子一阵摇晃,面色苍白如纸,一阵晕眩,让他根本站不稳身子,下意识一扶御案,这才没有跌倒,吓得两位重臣齐声惊呼,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李安全面色灰败,嘴唇哆嗦半天才道:连擒生军和质子军都阻不住宋军吗?天呐!你真要亡了我大夏吗?皇上勿惊,我军虽初战失利,却仍有三十万大军,只要收缩兵力,将大军布于银、夏、宥三州一线,必能将宋军击退!成雅坤连忙说道。
李安全气得差点抽出宝剑砍了这昏聩的老头,你当朕是年幼无知的小儿吗?三十万大军?大夏边境蒙古人和金人都虎视眈眈,难道你让朕将边境的军队都抽调一空来抵抗宋军?那蒙古人和金国趁火打劫,朕该如何应付?成雅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西夏国土大多贫瘠,人口不多,便是实行全民皆兵之策,可战之士亦不过五十万人,如今保安军和熙河大败亏输,折损士卒无数,哪里还有能力打败宋军?李安全苦笑一声,没想到朕刚刚即位,却出了这么大的危机,也罢,尔等立即发布全国动员令,征召十五岁至五十岁男丁从军,再将朕的亲卫队那三千重甲骑兵派到前线,一定要遏止宋军进攻的势头……皇上!李承翫闻听襄宗之言,不由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都到了这个时候,爱卿不必吞吞吐吐,有何良策,速速道来!李安全催促道。
李承翫将牙一咬,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额头顿时一片青肿,皇上,臣斗胆进言,临时动员壮丁,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只怕上到战场,也是济不得事的!那你说怎么办!微臣觉得还是和宋庭议和吧!你说什么?李安全怒气上冲,伸手将御案上的心爱的镇纸拿起,劈头盖脸的向李承翫砸去,想我大夏自景宗武烈皇帝建国以来何曾……李安全说到一半,突然停口,怔怔半晌,一屁股跌坐龙椅之上,以手紧紧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形势比人强啊!李承翫之言却也不无道理,想那南宋朝廷自诩礼仪之邦,如果议和,虽然屈辱,还真能求得一丝喘息之机。
好一会儿,李安全才道:你们先下去吧,让朕再想一想……西夏襄宗皇帝李安全和一众大臣正在闹心之时,李烈却正是兴高采烈。
杭州西湖以山水秀丽著称,大学士苏东坡曾说:天下西湖三十六,其中最好是杭州,俗话讲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美景在西湖,三月的西湖是一幅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美丽,只能用心去感受她那浓妆淡抹总相宜的风情。
孤山月下看梅花,八卦田里看菜花,虎跑泉试新茶,西溪楼啖煨笋,保俶塔看小山,苏堤看桃花。
现在正是西湖春景最浓郁之时,一派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酥柳如烟的感觉。
湖面上烟波浩淼,白帆点点,几人叫来船家,坐船游湖,湖面上清风习习,湖水清幽碧绿,极为清澈,不时有调皮的鱼儿在水面打了个挺,溅起点点水花,逗得若兮咯咯直笑。
流连于这山水间,能让人忘却俗世间的所有烦扰,沉醉在这美景中了。
李烈和几女坐在敞篷的狭长小船上,泛舟西湖,悠闲的看着眼前的美景,湖光山色中有佳丽相伴,心情自然是舒畅,更令他高兴的是西北飞鸽传书佳讯连连,没有自己亲自指挥,王铁军、毕再遇、徐立他们仍然能打得这么好,着实让他提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看来手下这些大将终于算是成熟了,可以放心的让他们独当一面了。
烈哥哥,在想什么呢?耳畔传来若兮娇憨的欢叫声,快看,这些小鱼不怕人呢!好可爱啊!李烈微微一笑,思绪转移,看着身旁娇颜如花的几女,婉儿,咱们的时装店也开始盈利了吧!崔婉笑道:多亏姐妹们帮忙,总算没有辜负相公一番心血,临安的几家丽人分店也相继开张,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尤光是相公争取到宫里的采买,每月都是一大笔收入呢!张迎南接着说道:大哥,咱们的小剧场也火爆的不得了,刚刚彩排的两部新戏一上演,立时引起轰动,场场爆满,昨个儿宫里的蔡公公都来了,说是皇后娘娘也听闻咱们的演出精彩,过几日要戏班进宫为皇上和娘娘们演出呢!李烈知道,就凭这些经典的故事,也一定能迎来一个满堂彩,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戏曲,就是像《牡丹亭》《窦娥冤》《长生殿》那样的简单的戏剧也还要在一百多年后的元代才开始兴盛,元曲作为一个时代的文化代表,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轰动,李烈相信,他的戏剧一定能够引领这个时代的潮流,毕竟那都是经过千百年累积而成的精华之作。
千羽,你怎么不说话?李烈看到燕千羽坐在船头沉思,不由问道。
大哥,我觉得咱们的时装店生意虽然很好,可还是很不够,那些内衣……燕千羽一提到那羞人的内衣,脸上不禁一红,那些内衣还是太大胆了,姐妹们试穿着,觉得很舒服,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很不接受呢!李烈微一沉吟,这个好办,明天我来想办法!一定让我们的丽人内衣大红大紫!若兮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烈哥哥,你一个男人家有什么办法,还能按你说的那种宣传吗?不行的,那太羞人了,根本没法说出口嘛!李烈哈哈大笑,傻丫头,哪个让你去宣传这种东西啊,大家就别问了,山人自有妙计!李烈游遍西湖附近的美景,却没找到自己中意的地点,不过却在回程途中让他相中了一处好地方。
这是离城十里的一个极小的小荒山,十分荒凉,周围没有人家,也没有村落,李烈一下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这里离城市较远,比较偏僻,如果买下来应该用不了多少钱,最大的好处是这里不会受到干扰,也没有人注意,有些事在这里也方便进行。
回到府中,李烈派人将刘洵找来,将买下荒山建庄园的事和他商量。
刘洵爽快的答应下来,自去办理。
李烈知道这种事由刘洵这个本地人出面要比自己方便很多,果然,两天以后刘洵就把一应文书放在他的面前。
诺大的一片山地竟只花了两千两银子,这不能不说是个惊喜。
李烈有意锻炼手下,这次只让刘洵挑选的两个办事稳重的人负责建立庄园的任务。
他们一个叫刘胜,另一个叫李文齐。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看看他们有没有能力把交代的事情办好。
毕竟李烈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将来有很多人独当一面。
李烈又派两个伙计帮助他们酿酒和火柴作坊迁移到那里,随着生意的扩大,城里的小作坊已经远远无法满足生产需要,扩大生产已经势在必行。
鲁林是当时酒坊的酿酒师,而鲁云以前一直是火柴作坊的监工,负责保密工作,有兄弟两人协助刘胜和李文齐,山庄应该很快建立起来。
李烈知会福伯一声,让他在飞虎帮中挑选一批精干忠诚的帮众全部派到山庄,负责安全保卫和监工。
四月初八,李文齐来见李烈,禀报说山庄已经基本建成,一切就绪,只等开工了。
李烈听了十分高兴,亲自来到山庄检查。
还离得很远,就看到一堵两丈高的青砖围墙如一条巨龙将小山围住,隐约可见一座高大的烟囱和屋脊露出。
李烈暗暗点头,看来李文齐、刘胜等四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来到山庄跟前,见刘胜、李文齐、鲁林、鲁云和一众飞虎帮众都恭立在门前迎接。
李烈摆了摆手,众人都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参观。
庄门高大宽敞,能并行三辆大车的样子,大门用厚重木板制成,上面包了铁皮,镶满铜钉,很是结实气派。
院内左边是白酒作坊,右边是火柴作坊,厂房已经建好,一色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足能容下几百人同时开工。
李烈回首问刘胜:我叫你们在山腰挖掘的山洞完工了吗?刘胜面带愧色道:禀报东家,山体都是坚硬岩石,现在刚挖掘了一多半,还没有完工,不过属下正命工匠日夜赶工,月底就能完成。
您交代的任务,我们没有做好,请您责罚。
说完低头垂手而立。
五十六 卖弄李烈温和一笑,说道:刘胜言重了,一个多月时间能达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会责罚你等?回头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给大家分了,也算我奖赏兄弟们的。
众人连忙行礼道:谢东家奖赏,众兄弟一定尽心为大哥办事。
鲁林、鲁云,你二人明天就开始广招工人,加上搬迁过来的老工人,应该也就可以了,把咱们的两个作坊开起来。
想了想又道,鲁云,保密工作一定要抓好,切不可出了纰漏。
鲁云忙道:请您放心,临来前帮主就已经吩咐我们一切听您安排,您就是我们的主人,小人一定带领帮中的兄弟们将保安工作做好,请您放心。
李烈点点头,如此甚好!有什么困难一定要通知我。
鲁云点头称是。
刘胜道:东家,山庄现在还没有名字,还请您赐名。
李烈微一沉吟,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咱们山庄就叫仙灵山庄吧!在李烈看来,仙灵山庄已经成为他的商业基地,不超过半个月,仙灵山庄就会开始出货,赢利大大增加那是必然的,这次刘洵又要笑得合不拢嘴啦!柳云逸已经再次率领商队出海,这小子人不大,还是蛮机灵的,又勤学好问,已经成为刘洵的左膀右臂,远洋贸易的事已经全权交给了他,他也不负所望,打理得井井有条。
诸事办妥,西夏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在失去了定难五州和熙河,延州、富州、丹州大部以后,西夏军队已经龟缩在银、夏、宥一线全力防守,西夏皇帝已经派出使臣求和,使团正在来临安的路上。
李烈命令王铁军和毕再遇按兵不动,保持威压之势,争取获得更大的好处。
他当初便没有完全击破西夏的打算,只是为了转移国内的注意力,现在取得了这么好的战果,也应该是时候罢兵了。
西夏是南宋西北的屏障,正可挡住蒙古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榨取好处,而不是进攻,毕竟经过连番大战,两淮的财力物力也消耗极大,正可借此机会休养生息。
吕贤不愧是李烈看好的谋士,大局观很强,对事件的分析能力也是很敏锐,在张迎南全力发展剧院的时候,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李烈已经让他全权接受了迎南的情报分析工作,凭着他的能力,这点小事,实在是游刃有余。
那两个刺客终于熬不过吕贤的诸般手段,交代了幕后主使,果然不出所料,正是金国派人对李烈的报复。
上次若兮受伤之事让李烈心有余悸,连忙让吕惊雁调来五十名精锐好手,安置在李烈的新府第,严密保护家眷的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李烈得空出府一路向偎香楼行去。
天已近晚,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偎香楼门口的大红灯笼已经点亮,开始热闹起来。
世家公子、文人骚客还有富豪商贾出来消遣的首选就是临安最大的青楼。
在龟奴的带领下,李烈进入偎香楼的大厅,老鸨连忙过来搭讪,呦!这不是李公子吗?您是来找映雪的吧!那老鸨三十五六模样,身材修长,长得玉润珠圆,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不过此时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将本来的面目全都掩盖住了,一笑之下,那脸上的白粉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啊,这位妈妈,在下正是找梅映雪梅大家的。
李烈笑着答道。
哎呀!公子可来得不巧,映雪姑娘正在接待两位客人,恐怕……要不奴家再给您找一位清官人?我们偎香楼的姑娘可是临安城里最好的!李烈掏出一锭银子塞在老鸨手里,今天在下就是要见见梅大家,烦妈妈通报一声,就说我来看她了。
那老鸨接了那大锭银钱,心下欢喜,知道这位客人向来出手阔绰,应该有些来历,于是笑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告诉楚姑娘。
说罢转身向后院走去。
不一会儿,老鸨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以前李烈见过的那个梅映雪的丫鬟。
让公子久等啦!公子面子还真大,映雪那丫头一听公子来了,马上就请您过去。
小云,带李公子到听雨轩吧!那叫小云的丫鬟也不多话,向李明一福,转身在前边领路,向后院走去。
整个后院面积极大,遍种各种奇花异草和青翠绿竹,几间小阁楼掩映其中,处处透着精心的设计。
李烈随着小云穿过一条通幽的小径,来到一座小阁楼前,见阁楼匾额上题的正是听雨轩三个字。
李烈随着丫鬟走上楼去。
一进门,迎面是一扇画着翠竹的屏风,转过屏风才看到屋里坐着三个人。
李烈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梅映雪,此时的她坐在软席上,面前摆着一付瑶琴,想是刚刚弹罢。
旁边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过七旬的锦衣老者,另一个是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梅映雪见李烈进来,忙站起身,轻移莲步,款款走到李烈面前,笑意盈盈的对李烈一福道:不知李公子今日前来,未曾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李烈哈哈一笑,梅大家多礼了,李烈今日才来看望姑娘,实在抱歉啊!梅映雪笑道:李公子能来,小女子十分高兴,自过了年奴家就日日盼望,希望公子早日到来,不想今天才得见公子大驾。
说到后来言语中竟有一丝幽怨。
实在是俗事缠身,脱身不得,还请姑娘见谅。
旁边两人十分惊讶,这梅大家平时十分矜持,就连刚才自己到来也未曾见她对自己笑语相迎,此人是什么来历,竟得她如此看中?梅映雪微微一笑,李公子,小女子为您介绍一下。
说着给李烈介绍在座之人,这位是杨万里扬大人,旁边这位是咱临安有名的才子孙羽孙公子。
李烈心中大是惊异,没想到今日竟能遇到一位名人,杨万里的大名千年之后都是耳熟能详,自己小学之时就曾背诵过他的诗了。
连忙深施一礼道:可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杨万里扬大人?老者点头道:正是老夫。
大人诗词在下十分喜爱,经常吟咏,当真对大人万分敬仰,不想今日偶遇,真是在下的荣幸啊!杨万里在当时有很大的影响。
他的诗与陆游、范成大、尤袤齐名,称中兴四大家。
他起初模仿江西诗派,后来认识到江西诗派追求形式、艰深蹇涩的弊病,后来尽焚其力作诗篇千余首,决意跳出江西诗派的窠臼而另辟蹊径。
传派传宗我替羞,作家各自一风流。
黄(庭坚)陈(师道)篱下休安脚,陶(潜)谢(灵运)行前更出头。
正因为他不随人脚跟、傍人篱下,敢于别转一路,推陈出新,终于自成一家,形成了他独具的诗风,其诗风格纯朴,语言口语化,构思新巧,号为诚斋体。
对当时诗坛风气的转变,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杨万里学问渊博,才思健举。
他的作品不拘一格,富有变化,既有归千军、倒三峡、穿天心、透月窟雄健富丽的鸿篇巨制;也有状物姿态,写人情意,随手拈来,却能曲尽其妙的写景抒情小诗。
诗风平易自然、构思新巧、幽默风趣、清新活泼,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他又十分注意学习民歌的优点,大量吸取生动清新的口语谣谚入诗,因此,他的作品往往俚辞谚语,冲口而来,给人纯朴自然的感受。
如: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愁钉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
完全似脱口而出的一首山歌,反映了他向民歌学习的成就。
杨万里的诗篇,有一部分直接抒写自己的爱国感情及对时政的关怀。
特别是他充金国贺正旦使的接伴使时,第一次横渡江、淮,去北方迎接金使,亲眼看到宋朝的大好河山沦于金人手中,淮河成了南宋的北部边界,两岸的骨肉乡亲,不能自由往来,心中有无限感慨,写下了不少爱国的诗篇,如: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两岸舟船各背驰,波痕交涉亦难为。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他路经镇江金山时,看到风景如画的金山的亭台变成了专门招待金使烹茶的场所,愤慨地写下了大江端的替人羞!金山端的替人愁的诗句,深深地鞭挞了屈辱的南宋小朝廷。
他的很多佳作或寄托家国之思,或呼吁抗战复国,或歌颂抗敌捐躯的将领,或讽刺卖国投敌的权奸,都是万里的名篇。
杨万里晚年誓不出仕,据传是由于不满权臣韩侂胄当国。
韩筑南园,要请他作记户,他说:官可弃,记不可作也!予以坚决拒绝。
后因韩专傍日甚,遂忧愤快快成疾。
家人知他忧国心重,凡一切时政消息皆不敢告知。
没想到李烈能看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原以为此人已逝,却不想竟然还健在,心中着实欢喜。
五十七 赎身(上)杨万里听李烈提起自己得意的诗词,心中高兴,不禁对李烈另眼相看,问道:不知公子大名?李烈不欲说出姓名,不由笑道:好叫大人得知,在下李闯,字裴烈,乃是临安一个小小的商人。
闻听李烈是一个商人,杨万里微微有些失望,那时商人地位低下,向不为官宦士大夫所喜,杨万里也不例外,神情不由得淡了几分。
梅映雪见李烈没有报出真实姓名,连忙和他说话,免得气氛尴尬。
李烈也吟了几首杨万里的诗句,言谈间十分推崇,杨万里见他谈吐文雅,对自己又是谦恭有礼,不似寻常浑身铜臭味儿的庸俗商贾,便也放开兴致,和他攀谈起来。
这边三人说笑,旁边可恼了一人,那孙羽见三人有说有笑,将自己晾在一边,心中万分不舒服。
小小商人罢了,一身铜臭,竟然能得梅大家青睐,又和扬大人攀交结情,全然没将自己看在眼里,这如何能让他不恼?心下暗暗决定要让这小商人出个大丑才好。
于是向李烈抱拳道:听闻李公子颇有才学,小弟正可讨教讨教。
说着侧目看着李明,嘴角微露冷笑。
小弟日前作了一首《鹧鸪天》还望李兄指教。
说罢朗声吟诵:云翳低沉雨打湖,千斛万斗撒银珠;风撷玉豆相思线,攒聚擎天雨暴图;临此镜,注情渎,攀帘寻往踏天庐。
欲问何时晴乍现,云说泪到尽头初。
吟罢笑道:还请李兄多多指教。
李烈心中暗道,只怕是刚才只顾与杨万里交谈,冷落了他,所以要让自己出丑。
自己的本事自家知,腹中实在空空,哪里会作诗词?千万小心应对,切不可让旁边两位小瞧了去!杨万里看看李烈又瞧瞧孙羽,心中好笑,年轻人就是好斗啊!李烈沉吟一下说道:孙兄好文采,小弟自愧不如,既然孙兄有命,小弟只好勉为其难啦!心中想起卞之琳的一首小诗,想要来个别出心裁。
当下念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叫诗吗?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对仗,无平仄,白话一样,哪有这样作诗的,从没听说过。
孙羽捧腹狂笑,语气调侃道:李兄果然有才啊!竟然能吟出这么好的诗来!梅映雪知道面前这位可是自己的上级,所以没有说话,心中反复吟诵,只觉得这诗怪异之极,平白直话,可偏偏又觉得意味深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杨万里沉吟半晌才说道:不知两位注意到没有,李公子这诗作虽然不用平仄,也不合辙押韵,更不对仗,既非绝句也不是律诗,不用华丽辞藻,完全白话平铺,可仔细思来,却是意境隽永,回味悠长……没想到啊!李烈本来存了促狭之心,不想杨万里竟能体味现代诗的意境,还多有称赞,李烈那是十分得意,说不得要再赢一局,也好叫孙羽心服口服。
李烈站起身,向杨万里深施一礼道:没想到杨大人竟不嫌小可诗句粗俗,那在下就作首小令请您品评一下。
众人听李烈如此说,俱都凝神静听,不知他又要作出怎样的诗词来。
李烈清清喉咙,开口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好词!不用堆砌华丽辞藻,语言极为凝炼却容量巨大,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一幅悲绪四溢的游子思归图,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漂泊羁旅的游子心。
一首小令竟能有如此高远意境,果然是好词啊!一待李烈念罢,杨万里便高声叫起好来。
远望黄昏时的乌鸦,正在寻觅枯藤老树栖息,近看有正依傍着小桥和流水伴居的人家,眼前只有一匹瘦马驮着漂泊的游子,在秋风古道上慢慢移步。
看夕阳的余晖已经昏螟西下,羁旅在外漂泊的断肠人浪迹天涯。
一幅苍凉唯美的画卷仿佛一下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梅映雪也赞叹不已,这首小令是采取寓情于景的手法来渲染气氛,显示主题,完美地表现了漂泊天涯的旅人的愁思,公子果然才华出众,映雪佩服。
吟完了马致远的《秋思》李烈犹不满足,接着打击孙羽的信心,再把纳兰性德的小令搬了出来: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奇才!奇才啊!杨万里不禁大呼出声,李公子做得好词,老夫佩服!李烈连忙谦逊,却见梅映雪的眼神看向自己都有些变了,那孙羽更是坐立不安,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李烈和三人人边喝茶边聊天,转眼间已是夜深,杨万里站起身来道:已近三更了,老夫有些劳累,该回去休息啦,李公子,等改日可否到老夫府上一叙?李烈忙道:蒙您看得起,改日一定到府上拜会您老人家。
杨万里哈哈一笑,抱拳告辞。
孙羽也低头向梅映雪告辞,随同杨万里一道走了。
送走二人,李烈转身对梅映雪道:这次我来,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觉得一直让你呆在这肮脏之地委实委屈了你,过两日便离开吧,到我那里,帮我夫人打理生意,你可愿意?梅映雪面容沉静,慢慢说道:作为属下,奴自然听凭公子差遣!李烈正色道:梅姑娘放心,李烈既然要还姑娘自由之身。
以后也不会以奴仆属下看待与你,咱们平等相处,只只希望姑娘帮我打理一部分生意,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梅映雪听他言辞恳切,心中没来由的觉得踏实无比,却再次轻声问道:公子,那映雪是否以后能不再任人摆布,我不求发财显贵,只求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所。
不再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不再看他人脸色行事。
公子能办得到吗?李烈点头道:你本是冰清玉洁的女儿家,让你在此受苦已是不该,现在你已经收集了大量情报,立下大功,李某说是还你自由之身便不会更改,不过,你现在知道的事情很多,暂时还不能脱离组织,就先帮我吧,过得一两年之后,你想到哪里我都不会拦你的!梅映雪点点头,回身打开房内橱柜,捧出一些金银细软放在李烈面前。
这是我一年多的积蓄,请您收下,就算是奴自己赎身吧!映雪不知怎的就是相信公子,您能不计当初刺杀之恨,胸怀实在宽大,映雪已经想得明白,毕竟我是汉人,当初实在是做得错了,还请公子原谅。
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久久萦绕在心头的话语一经说出,顿觉浑身轻松,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红晕。
李烈推开桌上的银钱,轻轻拉住她的小手,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孤身一人,我知道这些钱物对你的作用,如果我将它们拿走,你将一无所有,你能这样信任我,我已十分感动,再不要提那金钱之事。
梅映雪看着李烈诚恳的面庞,感觉手上传来他的体温,忽然觉得心中无比踏实,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宿,一颗心从此牢牢的拴在他的身上。
孤寂的心房再不苦闷,只盼这一刻永远停留才好,不觉间身子轻轻靠在李烈身上。
闻着这个绝色美女幽幽的体香,感受她柔弱无骨的娇躯的体温,李烈迷醉了。
他本不是什么柳下惠,有这绝世美女投怀送抱,自然来者不拒,轻轻将少女拥入怀里,温柔的吻在她如花的粉面上。
梅映雪不自觉的回应着,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感受着怀里柔软温香的娇躯和那眼睛中遮掩不住的情意,李烈慢慢得低下头,两张嘴不知不觉地合在一起。
梅映雪嘤咛一声,鼻子里发出诱人的呻吟,同时小嘴微微的张开,香甜的少女芬芳气息让李烈热血沸腾。
舌头无意识的伸进她张开的香甜小嘴,勾着她的香舌轻柔吸吮,感觉那香舌也笨拙的回应着,李烈环绕在梅映雪的腰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两个丰满的所在,温柔的覆盖在上面轻轻揉搓起来。
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李明如此刺激,梅映雪的小嘴离开李烈的嘴唇喘息着颤声哀求道:公子……不要。
李烈头脑闪过一丝清明,轻轻放下手,再次吻了一下她的面颊,柔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过你实在太美了,让人情不自禁。
别怪我好吗?梅映雪羞红了脸颊,低声说道:映雪没有怪公子,只是……只是……一时却那里想到什么说辞,只用小手轻轻的捶打李烈的胸膛,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柔情蜜意的说了会儿话,李烈见天色已经不早,远处传来更夫敲过四下梆子,这才依依不舍的与梅映雪话别。
回到家中,被梅映雪勾起的一身邪火着实灼人,李烈敲开燕千羽的房间,不多时一声声诱人的呻吟便传了出来。
五十八 赎身(中)接下来的几天李烈都窝在家中,一面关注西北战事,一面徜徉在众花丛中,美的不得了。
燕千羽已经换上了丽人制作的全套内衣,羞涩的站在李烈面前,一动也不敢动,李烈嘿嘿一笑,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怕什么,这房间里只有咱们俩!燕千羽羞涩万分,低头哀求,大哥,我……我实在的做不来呀!李烈知道她放不开,便笑着站到屋子中央,千羽,看我走两步!说着,便学着后世模特的样子迈开猫步,来回走了几圈,然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燕千羽脸上通红,连忙将头移开,坏大哥,这种姿势太也羞臊人啦,哪个女孩子这样走路啊!嘿嘿,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只有这样走路,才能显出女子特有的身材和婀娜的姿态啊!很美的!来,你试试?李烈满脸贼笑,宛如诱惑亚当夏娃的那条蛇。
千羽终是面嫩,跑过来偎在他身上,大哥,你可别再取笑小妹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李烈神秘一笑,咱们的内衣销售不是不理想吗?我决定举行一个大型的时装会,时装会?那是什么东西?千羽好奇的问道。
时装展示会,说白了,就是将咱们的衣服和内衣、胸罩让真人穿上,咱们找些体型好,身材苗条的女子穿着这些衣服在台上走上几圈,那些内衣就可以找一些身材超好,胸部丰满的女子穿上,展示给那些请来的太太小姐观摩,从而起到促销,推广的作用!’李烈这个观点在当时可谓大胆到包天的地步,新颖倒是新颖,就不知能不能行得通,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燕千羽脸上一红,心道大哥怎么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注意啊,不由说道:大哥的点子却是极妙的,那些时装什么的倒还好说,却到哪里找真人来,来展示内衣呀,那还不羞死个人儿?哪个女子真要是大庭广众下这麽做了,以后还不让人家把脊梁骨给戳折喽?这还不简单吗?咱们的时装发布会要找城里的那些官宦,富豪家的小姐太太们,到时只有你们女人可以参加,一个男人也不让进去,大家都是女人,又有什么害羞的,内衣演示的真人也很好找,这两天到各个青楼去买些卖笑的姑娘回来,挑那些体型好的,多给银子,到时候再给她们戴上面具,不露本来面目,面对的都是女人,我想能够跳出火坑的姑娘们是会愿意的。
燕千羽听罢,也觉得李烈这个主意不错,在场的都是女人,不会伤了她们的尊严,她们又都是青楼女子,能够跳出火坑,应该是可行的,转念一想,不由又踌躇起来,要找那些青楼女子,自己这些姐妹们却如何开口啊!李烈看穿了她的想法,此事不用你们去做,我自会想办法,一会儿你去找婉儿她们一起商量一下场地服装,还有要请什么人,找模特,呃,就是真人衣服架子的事我来做。
燕千羽这才答应下来,去找崔婉她们商量去了。
李烈则揣上一大把银票,走出府门,直向偎香楼而去。
要带走梅映雪其实很简单,偎香楼根本就没有梅映雪的卖身契,因为她是专诸盟安插在这里的高级密探,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卖身契,当时梅映雪进入偎香楼,说是从金陵过来的卖艺不卖身的艺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属于来临安偎香楼交流的,老鸨根本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见李烈来接她,梅映雪十分兴奋,连忙到后面收拾了一下。
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手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走了进来,难掩满眼的兴奋。
后边跟着小丫鬟小云,听说梅映雪要走,不禁眼眶一红,掉下泪来。
梅映雪见小云哭了,也万分舍不得,眼圈开始红了起来。
这小云在自己刚来时就跟随自己,已经一年多了,早已形同姐妹,刚才听到李烈来接自己,兴奋得忘了一切,如今想起来,却又不好意思再向李烈开口了,站在那里,手拉着小云一个劲儿掉泪。
李烈在旁边看得真切,扭头对老鸨道:小云伺候梅姑娘多日,这次连她也带着吧!至于银子嘛,妈妈开个价?老鸨见梅映雪这棵摇钱树要走,早心疼得什么似的,偏偏又没有理由留住她,眼珠一转,哈哈笑道,哎呦哟,小云这丫头真是好福气了,映雪姑娘更是个念情意地人儿,按理说。
我这做妈妈自然应当将小云丫头送过来才是。
可是闺女你也是知道的,当年我买她的时候也是用了不少地银钱,若是都这么放的走了,楼里头大大小小百十口子都是要喝风的,我便是把棺材本儿贴进去也是不够……老鸨念念叨叨着,活似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李烈实在不忍再听老鸨絮絮叨叨:你便直说要钱就是了。
哈哈,李公子真是个爽快人,既是如此,咱们索性敞亮了说话,二百两银子,一分钱也不能少得!梅映雪闻言吃了一惊,心中气恼万分,妈妈,您可不厚道啊,一个清倌人买来也不过百八十贯钱,小云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能值这么多银子?李烈根本不知道现在青楼女子的价钱,闻听梅映雪之言,心中知道这老鸨那是狮子大开口,不禁笑道:妈妈休要唬我,还是实在些的好,以后大家也好再见面,你说对不对?说着,拿眼狠狠瞪着她,目光炯炯,不怒而威,自有一股气势。
老鸨接触到李烈的眼神,不由心中一跳,踌躇着想了想,这才笑道:哎呀呀,我的爷爷。
那小云丫头是多名伶俐的人儿,模样俊俏不说又是唱的一口好曲儿,以后必能红遍临安。
这二百两银子实在是看在梅大家地面子,若是别个纵是千贯万贯我也是不会卖的,不过既然李公子这么说了,那就给您一个面子,一百五十两吧,实在不能少了……李烈不愿意听老鸨子把人等货物来评论:好的,一百五便一百五。
卖身的契约可在?那卖身契怎能随便带出来哩,咱们这便去楼上取。
一手钱一手货,干净俐落两不相欠。
老鸨实在是个做买卖的好手,看出李烈等人是要为小云赎身,自然是要翻着劲头地涨价。
想来这个小丫头虽然有些姿色,却是年纪幼小,想要挣钱却还要白白养些时日,实在是没有油水可言,居然能卖出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大价钱,实在是财神爷爷保佑了。
老鸨尽管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的光鲜:小云丫头便是我的亲闺女一般,这是好几年吃我的穿我的,实在是花费弥多的,亏也就亏了吧,谁叫映雪也是我的闺女哩,谁叫我的心软哩……李烈听厌烦,真恨不得来抽她的几个嘴巴!宋时候的物价极其低廉。
人市上一个俊俏的小丫头也不过三几十吊钱,若是赶上灾荒年头,十吊钱也到不了的。
相对而言,一百五十两银子相当与一百五十贯钱还要多,赎回卖身契约实在是天价了的。
小云见李烈竟然真得为自己赎身,感激涕零,跪倒在地给李烈磕头。
李烈连忙扶起她道:不要这样,以后好好跟着梅姑娘就是了。
小云连忙点头,抱着梅映雪喜极而泣。
李烈将一百五十两银票交给老鸨,老鸨仔细看了,这才笑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取小云的卖身契。
说罢,扭着身子走上楼去。
南宋年间的币值虽然相当稳定,但是银子还是稍微要贵重一些的,这一百五十两的银子比那一百五十吊钱要宽裕一些,老鸨自然高兴,满脸的笑模样走了回来:我就常常与闺女们说的,映雪姑娘便是最重情意的,果然,嘿嘿,果然是这般……李烈劈手拿过那卖身契,见这该死的契约书明了小云的籍贯年龄和卖身原因之外,竟然还加盖了临安官府的印玺,看来这种人口买卖还真的是得到官方承认的。
李烈将那卖身契交给小云: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小云哪敢怠慢,忙仔仔细细查看,终于捧了那个纸片,颤声说道:正……正是奴的卖身契约,真的是哩!好了,你自由了!小云好半晌才真正的明白过来,自己真的是自由人了,禁不住的低声饮泣,趴在地上给李烈和梅映雪磕头:谢过李公子,谢过小姐!小云磕头如捣蒜的称谢不止:还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哩,恳请恩人赐告名讳,奴好早晚焚香为恩公祈福……小云姑娘言的重了……不等李烈说完,梅映雪笑道:妹妹竟不认得李公子?呵呵,名动京师的李烈将军便是了。
李烈?李烈!小云反复念叨几遍,忽然张大了嘴巴:恩公就是打得金人闻名丧胆的两淮经略大人李……李烈拉她起身点头道:正是。
李烈不想过多的表露身份,止住小云话头,取出火柴将那两张纸点燃。
看着纸张化为飞灰,笑着说道:好了!你再也不属于这里了。
说着便要带二人向外走。
不想那老鸨子却是紧步赶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吆喝:公子留步,公子留步哩。
五十九 赎身(下)李烈拉她起身点头道:正是。
李烈不想过多的表露身份,止住小云话头,取出火柴将那两张纸点燃。
看着纸张化为飞灰,笑着说道:好了!你再也不属于这里了。
说着便要带二人向外走。
不想那老鸨子却是紧步赶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吆喝:公子留步,公子留步哩。
怎的?还欠你银钱不成?李烈不客气的问老鸨。
老鸨笑嘻嘻的说道:公子便是天大的贵人,怎会欠我的银钱?只是我这里还有桩好人情要送于公子的!你的人情,嘿嘿,不要也罢。
李烈头也不回的便走出门。
那老鸨子将手里的大帕子一扬,酸声怪气的说道:看来只有小云丫头是有贵人相助的,旁的人都不曾有这么好的福气,还是做两头娘子的命哩,我虽舍不得也是没了法子,各人的命数罢了。
哎……李烈听闻忽然止步,噔噔几步回来:此话怎讲?我这里本有二十名貌美如花的姑娘,都是要去做两头娘子的,爷爷将小云丫头赎了回去,自然是她的命好,旁的人却没有小云的命数好,只能……李烈不知道什么叫两头娘子,不由看向梅映雪,却见她脸色黯然,连忙追问缘由。
原来就算是红极一时,号称身价万贯的红牌歌姬,就算有无数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名伶,奈何自古美人如名将,最见不得时光的消磨,一代代新人层出不穷,当年的月月已是人老色衰,不复当年的荣光,自然不为老鸨喜爱。
于是逐渐没落,甚至沦落到烧水劈柴的地步。
想那青楼之中虽有不少佳人才情容貌一时无匹,又如何当的过时日的消磨?无可奈何青春不在之后,难免是如此的凄惨结局。
当这些几女人老珠黄,再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就会被卖出去做那两头娘子。
古代妓户也有高下之分,如梅映雪这种有深厚背景的自然是卖艺不卖身,且接触者多是风流雅士达官贵人,次一些的妓户也是只接待文人商贾。
而大多的青楼却是贩夫走卒一体招待,只要有银钱便是大爷。
而那些做半掩门皮肉生意的女子大多是人老色衰,至于两头娘子则是最凄惨的,不仅没有户籍,而且被视为牛马一般,除做苦役之外更要每日应对几十上百次的蹂躏,鲜有活过三两年的。
李烈听得梅映雪的解说,气的肺都要炸开,恨不能一刀捅了这没有人性的老鸨子,红着眼珠问道:那些女人在哪里?带我去看。
好哩,好哩!老鸨本就是利用李烈的同情心,也只有李烈这样的大买家才能有如此的手笔,自然欢喜的领了李烈去到后院。
李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本来这次来,不但要带梅映雪走,还要买些姿容姣好,身材合适的女子到时装店作工,还有充当模特,现在听得人间还有如此凄惨之事,也只好将那些女子都买了去,想来她们销售货物还是能胜任的,就是模特人员不知能否担当得了,哎,便做得一次冤大头吧,好歹也让自己心安。
和所有广厦华堂的背后一样,华丽的偎香楼背后亦是肮脏不堪,几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洗衣劈柴。
老鸨子威风八面的叉了腰大吼:只知道吃老娘的泼贱货都出来,快些出来与大爷瞧瞧,大爷瞧的上眼会买你们走哩!听得有大爷来买人,不论是劈柴的还是洗衣的,俱是抬头观望,见老鸨身旁真的站立了一位年轻公子哥,登时来了精神儿,纷纷靠拢过来。
一个个卖弄精神的挺直了身子,乱糟糟的围拢住李烈:爷爷买了我去吧,我会洗衣做饭的。
爷爷买我才是,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若去了爷爷家,多干活少吃饭……老鸨擎起竹板子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抽,将这些衣衫淡薄的女子打的鬼哭狼嚎,扯了嗓子吆喝:都站的好了,李大爷看上哪个买哪个,看不上的怨你们命苦。
卖作两头娘子便是个屈辱的死路,做个大户人家的使唤丫鬟不仅能奔个活路,还可得衣食,自然是人人争先个个恐后。
这些女子站成一排,李烈看她们面色苍白,身体瘦弱,衣不遮体,不由心生恻隐。
有一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身上单衣破败不堪,披头散发,手臂上冬天生的冻疮溃烂刚好,留下大片黑色丑陋的疤痕,从陈旧的衣衫破口处仍能看见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一道道尚未结疤的伤痕。
从额头直至耳边一道紫红的伤疤,虽以头发遮掩,犹是隐约可见。
这女子看李烈注视于她,忍不住的哀求:爷爷买了奴去的吧……李烈看她如此的凄惨模样,险些落下泪来,咬牙切齿的问那老鸨子:这个女子多少钱?老鸨子急忙蹿了过来:公子真是好眼光,这货十年前也是小有名气的红牌姑娘,如今公子买回去也能做个丫鬟使唤……李烈一把攥住老鸨的衣领,吼道:你他妈啰嗦什么,我问的是多少钱?老鸨看李烈脸色赤红,额角青筋直跳,心生恐惧,结结巴巴的说道:一百……八十……爷爷要是买,七十贯成交。
那女子唯恐老鸨要价太高。
眼前的这位大爷不愿出这么高的价钱。
眼巴巴的以哀求地目光看李烈。
原以为大宋富庶,百姓衣食无忧,个个的都是吃饱了饭穿暖了衣的吟唱诗词,如今才知还有大群如此凄惨的人们,而且就是在华贵奢糜的偎香楼后。
李烈已无心和老鸨砍价,一把将她拉了出来:这个我要了!那女子忍不住的一声欢呼,欢喜的流泪。
出来拜谢李烈:谢过爷爷哩,谢过爷爷……旁地女子大为失望刚要散去,却见李烈还在巡视众人,顿时心里再一次的燃起了希望。
李烈每拽出一人,便是一声重获新生般的欢呼,一个又一个地女子被李烈拉了出来。
众女子纷纷的跪拜在地,言谢之声不绝。
那老鸨活似跌跤捡到个金元宝一般的欢喜,颠儿颠儿的过来:公子真是佛爷再世,救了这么许多的可怜人儿。
这些个姑娘有好几个是以前的红牌姑娘,您可是捡了不小的便宜……闭嘴,李烈大吼一声:你快去取那卖身地契约,老子都买下了。
好哩,好哩。
老鸨子盘算着这遭终于宰了一头肥羊,早已乐的的不辩东西南北。
李烈将所有女子都买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点出几张大额的丢在老鸨面前。
老鸨一见到这许多银票眼睛都直了,满面惊喜的张大了嘴角仔细点数,确认无误后欢声笑道:公子稍等,我去取卖身契来。
说着一溜烟的跑上楼去。
李烈拿过那成沓的卖身文书,扔到灶火上引燃,看那一张张苦难的东西在火焰中化为飞灰,终于长吐一口胸中浊气,也顾不得修饰言辞大声说道:姊妹们,你们自由了,从此以后,便是谁也不能强迫你们。
任凭李烈意气风发吼出这一句憋闷了良久的话来,却是没有掌声和欢呼,只有众女子的低低饮泣之声和嚎啕大哭之音,终于那脸上带了伤疤的女子止住悲声:从此奴便追随恩公,做牛做马也是甘心。
李烈正色道:我也不必你们追随,你们当中有去处的尽管去投靠,没有去出的便先随了梅大家跟我来,以后就与她住在一处吧。
梅映雪终于长叹一声:公子虽是菩萨心肠,却不是真的菩萨,救不得世间所有苦难之人。
相公能挽救一个小云,能挽救廿个小云,能救的下千万个小云么?公子虽是颇有手段,终有力竭财尽之时,世间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的。
哎……李烈亦是叹息:许多的事情明知不可为亦是要为之,纵是人力不逮终究是要挺胸而上的。
若是我不曾来到这个世间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是来到这世间,终究是要做些事情的。
梅映雪仔细的想李烈的言语,纵是她天资聪慧冰雪一般的人儿,也是不能够全然明白。
但听李烈说道:这些个女子就都跟我走吧,先在我那里将养些时日,我看她们实在太过虚弱,等把身子养的壮了再教她们做事。
梅映雪笑道:公子手段通天,若有取金银财帛之心,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么?这些女子要过好日子了。
李烈将众女领回自己府中,单腾出一个院落让她们居住,休养,两日间走遍临安各大妓院青楼,终是又买回了近百人的苦难女子,这一次他可是花了不少冤枉钱,这些妓院的老板都着实的捞了一票。
李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多少人,只有改变这人吃人的社会,才能有更多的穷苦人免于受苦,心中那个念头便更胜了起来。
然而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只有等到自己力量更为强大,才能有所作为,李烈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六十 学好数理化然而他也认识到自己的知识还是太贫乏了,光靠后世带来的那些皮毛的东西,根本济不得多大用处,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教育,他明白的太少了,要想改变一个时代,根本不是可以凭着个人的丰功伟绩就能成功的,只怕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潜移默化,不断进步,才会有希望。
大跃进式的迈进,不顾国情,不顾世俗,不顾现在这种蒙昧的整体状况,强行进行改革,只会碰得头破血流,再没有其他捷径。
李烈给张进北修书一封,不但指导他对西夏政策的改变,更是重点提醒他加强两淮地区的学校建设,只要拥有大量接受新知识的文化人渐渐接受了他的观念,便是在他们心底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他相信,这颗种子在他精心的浇灌和呵护下,终于会有发芽的一天。
李烈将梅映雪介绍给崔婉,让她协助崔婉和若兮、千羽搞好时装生意。
对于乖巧的梅映雪,李烈的几个女人倒没有什么排斥心理,再加上梅映雪的刻意逢迎,讨好,相处的还算愉快,不几日便打成一片。
崔婉充分发挥大姐的权威,带领若兮和千羽积极筹备时装发布会,梅映雪则负责训练那些买来的青楼女子。
这些女子久处欢场,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是有几个女子懒散成性,好吃懒做,李烈也不再心软,毕竟他给了她们机会,如果把握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在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后,李烈打发走了十二个人,剩下的就算是可以用上的人员了。
李烈亲自给梅映雪讲解要点,甚至扭着腰肢屁股大走猫步,教她怎样训练模特。
模特这个名词乃是舶来品,李烈也就这样叫了,只要大家明白就好。
梅映雪将二十几个容貌姣好,身材出众的女子作为模特培养,其余之人便将她们培训成合格的售货员,相信只要那些统一着装,统一店面,服务态度良好的时装店以全新的面貌开业,一定会招揽大量的上层人士,贵族官宦的那些太太小姐一定会趋之若鹜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李烈将后世的经营理念,营销策略还有对职员的培训方法都对梅映雪讲了,梅映雪不愧是秀外慧中的大家,一点就透,领悟力超强,让李烈惊喜不已,放心的让她领着这些女子日夜苦练,希望早日能够成型。
这些留下来的女子知道以后真得不用再做那倚门卖笑的生意,生活有了希望,更是十分珍惜,人人都很刻苦。
这些天李烈除了不断关注西北方面的情况外,便是在琢磨挣钱的路子,毕竟火柴和白酒生意路子还是太窄了些,只有不断进步,才能积累更多的财富,对于将来的发展才更有保障。
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高精尖的东西不好弄,蒸汽机做不出来,飞机潜艇也根本不用想,那么就只能在日用生活品上打主意了,普通的生活用品的改良和发明还是可以随手拈来的。
第一个灵感来自于张迎南,早晨的阳光映在美女的侧面,好一个美丽的剪影,金色的阳光将迎南的小脸照的熠熠生辉,面上细细的汗毛都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正在用青盐漱口,动作认真,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美丽。
李烈斜倚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微微挺翘的香臀,迎南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公,你好坏呢!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家呀!李烈嘻嘻一笑,我家小南美嘛!我怎么能看得够呢?不如趁着早晨,咱们再运动运动?说着眼神暧昧的向里屋努了努嘴。
迎南立时羞得脸红,轻轻捶打他的肩头,你这坏蛋,昨晚折腾的人家那样还不够吗?现在又来戏耍人家,大哥越来越坏了!李烈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吻住她的樱唇,迎南唔的一声,浑身一软,便倒在他怀里了。
良久,迎南才一把将他推开,手忙脚乱的用玳瑁制作的短柄小刷沾了些青盐放到他面前,大哥,先净一净口吧!李烈嘟囔几声,突然灵光一现,抬头笑道:这个法子漱口刷牙实在不好,我有一个办法,那才是好呢!哦?大哥又有什么点子,大家不都是这样净口吗?张迎南问道。
李烈匆忙净了净口,笑着说道:小南,走咱们去找些东西来!对古代人来说是没有刷牙这个概念的,所以也就没有像后世那样专业用来刷牙的器具,尽管如此,聪明的古人还是想出了很多方法以保持牙齿清洁,在刷牙工具没有发明之前,古代漱口普遍采用含漱法,以盐水、浓茶、酒为漱口剂。
晚唐时期,那时都把杨柳枝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是很方便的牙刷。
古语晨嚼齿木就是这个来源。
到了南宋,每个大城市里都已经有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
那时的牙刷是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
和后世的牙刷已经很接近了宋代,已有了类似牙膏的替代物,古人以茯苓等药材煮成古牙膏。
现代的牙膏的主要成分一般有摩擦剂、发泡剂、润滑剂、调味剂和一些其它添加成份。
李烈无法做出来,有很多成分他也不知道,不过摩擦剂是碳酸钙,润滑剂是甘油,调味剂是各种香精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好在张迎南博览群书,还真知道一些古代牙膏的配方,李烈和她商议了半天,终于决定以乌贼粉作为摩擦剂,加入黄芪、茯苓和细辛三味中药,这样研磨熬制出来的东西还算不错,李烈又将当时的牙刷进行改进,做成现代牙刷的形状。
两人鼓捣了半天,还真不赖,就是觉得入口感觉还是稍差,又没有香味,不算完美。
李烈于是决定进一步攻关,制造甘油和香精。
此时正是晚春季节,阳光明媚,百花盛开,要找些鲜花自是不难,按照李烈的设想,香精可以单独提取,可以用压榨萃取之法,虽是浪费了很多原料,却最是简单。
要制取香精,必须要有无数带有香气的花瓣,将它们榨取汁液,再将粗加工的汁液进行净化和过滤。
李烈发动梅映雪带领百名女子到处采集花瓣,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李烈在忙碌,连若兮和燕千羽都跑过来帮忙。
经过多次试验,确定了香精和酒精、纯水的比例,几十次的反复试验后,一小瓶香水终于问世了。
李烈十分高兴,既然有了香精,就有了香水,同时牙膏的口感问题也就解决了。
至于甘油,这得感谢他的中学老师,化学课上他还曾做过这个试验,现在有了这个想法,李烈说干就干,连忙叫若兮去找些猪油来。
若兮看了一眼李烈,好奇的问道:烈哥哥,你忙了好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明白呢?李烈呵呵笑道:好若兮,你自去买来,一会儿我给你们姐妹做一个好东西,保管你们喜欢!真的?若兮很期待呢!千羽妹妹,咱们赶紧去买吧!说着拉了燕千羽便走。
哎!别急着走,我还没说完呢!李烈连忙叫住她,再买些烧碱来!两女都是麻利人,不大一会儿便将东西买了回来,然后随着李烈来到厨房,搬了两张凳子,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李烈在那里忙活。
只见他在炉灶下架上劈柴,猛火将锅里白花花的猪油煮的翻滚沸腾,空气中立时弥漫了一股腥腻恶心的味道,令得两女直皱眉头。
两人有心躲开,却止不住好奇之心,只得忍着这难闻的气味,眼巴巴地看着李烈将熬出的油脂潎去浮沫,过滤油渣,然后再将清亮的猪油在火上大煮。
李烈一脸兴奋的忙碌,不停搅动油脂,过了一会儿,他将占油脂三分之一的火碱倒入锅中,继续煮沸了小半个时辰,再倒入一些盐粒,这叫盐析法,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锅中开始浮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药膏一般的东西。
这其实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化学实验,油脂在碱性环境的高温条件下,水解生成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
脂肪酸盐也就是我们常用的肥皂,因为肥皂在浓的盐水中不能溶解,而甘油又易溶于盐水,所以加入食盐就可以将肥皂和甘油分开了。
李烈欣喜万分,这几天的连场忙活可是不白干,看来科学的力量还真是巨大啊!李烈用铁勺将锅中上边的肥皂刮出,下边的就是甘油,甘油加入硝酸可以制成威力巨大的硝氨炸药,不过这东西极不稳定,最怕磕碰,在现在的条件下想要制取,无疑是自寻死路,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心中念头刚刚升起,便乖乖的压了下去。
有了这几样原料,李烈就可以作出好多东西了,中药熬制的原始牙膏中加入甘油和香精、薄荷汁,便成了还算成功的牙膏;香精加水和酒精就是香水,可以根据不同的花瓣种类制成各种香型的香水;动物油提炼出来的肥皂可以制成洗衣皂;植物油提炼的肥皂加入香精和色素就是香皂;甘油加入香精和薄荷汁就成了化妆品,李烈给它取了个大众的名字——雪花膏。
我的娘呦,老子实在是太有才了!李烈举着大铁勺仰天大笑起来。
六十一 裂痕(上)李烈欢喜异常,正自我陶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忽见吕贤急匆匆走了过来,显然是有事要和他说,便放下大铁勺,对若兮笑道:乖乖若兮,等一会儿那个肥皂放凉了,你们找些脏衣服,切一块肥皂洗一洗,看看是什么效果,等我回来再告诉我!听得两女答应,李烈点点头,向吕梁招了招手,两人相跟着走进书房。
吕先生有什么事?李烈见他进来,立即问道。
西夏使团已经进京,现在正入住驿馆里,韩太师派人来,让你马上过府一趟!李烈微一沉吟,嗯!西夏使团终于来了,韩侘胄招我过府,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子芩你怎么看?吕贤想了一下道:既然西夏是议和来的,便不急于表态,朝廷应该先把他们晾一晾,过得个个把月再说!哈哈哈!李烈大笑起来,先生之言深得我心,咱们不谋而合啊!西夏人被打疼了,急着议和,咱们可是不着急呢,不过咱们那位平章国事大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吧,走,咱们先看看再说!两人来到韩府,那门子早就认得李烈,见他来了,笑着迎了上来,李大人您可是来了,太师都派人问过一次了,您赶快进去吧!李烈微微点头,带着吕贤,跟在一名领路的小厮身后,向里走去。
韩府果然不愧为豪宅,这大宅子占地极广,设置华丽,楼宇层层叠叠,光是大小花园就有三个,除了前院的花园,内宅居所之中还有一个稍小的花园,想是专供内院里家眷欣赏之用,两人无心观赏景色,随着小厮一路走过无数回廊、亭阁,只见庭院深深,楼阁重重,转过一个大月亮门,一座广大的后花园便呈现在眼前。
院中曲径通幽处,疏竹掩映,柳绿花红,杨柳月桂绿树成荫,水榭精舍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彩蝶纷飞,于姹紫嫣红中一条曲折精致的复廊通向湖心凉亭,亭中正有两人据案对弈,看打扮,李烈认出那高冠博带之人正是韩侘胄,另一个却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儒生。
见李烈走过来,韩侘胄停下手中将要落下的棋子,对那中年文士笑道:邦卿,棋力日盛,老夫不是对手啊,今天便到这里吧,我与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李烈连忙向韩侘胄施礼,韩侘胄站起来,亲切的将他扶住,贤侄不必多礼,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梅溪先生,老夫府中诸事可全靠邦卿打理呀!邦卿,这位少年便是那奇袭燕京,将金人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李烈将军!那叫邦卿的文士闻言眼睛一亮,起身施礼,原来这位便是李烈将军,果然少年英雄,仪表堂堂,邦卿可是久闻大名呐!史达祖这厢有礼了!李烈这才知道此人竟然便是史达祖,他还真听说过此人,史达祖,字邦卿,号梅溪,汴梁人氏。
一生未中第,现任过幕僚。
韩侂胄当国时,他是最亲信的堂吏,负责撰拟文书。
韩败史受黥刑,死于贫困中。
史达祖的词以咏物为长,其中不乏身世之感。
他还在宁宗朝北行使金,这一部分的北行词,充满了沉痛的家国之感。
著有《梅溪词》。
梅溪词奇秀清逸,有李长吉之韵,盖能融情于一家,会句意于两得。
宋南渡后,梅溪、白石、竹屋、梦窗诸子,极妍尽态,反有秦、李未到者。
虽神韵天然处或减,要自令人有观止之叹,正如唐绝句,至晚唐刘宾客、杜京兆,妙处反进青莲、龙标一尘。
梅溪甚有心思,而用笔多涉尖巧,非大方家数,所谓一钩勒即薄者。
梅溪词中,喜用偷字,足以定其品格矣。
此人心气高远,才学也是很好的,然而品格却不为世人所喜,对于他屈身权贵,最是为人诟病。
李烈连忙抱拳,原来竟然是梅溪先生,李烈久仰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着朗声吟道:故人溪上,挂愁无奈,烟梢月树。
一涓春月点黄昏,便沿顿、相思处。
曾把芳心深相许。
故梦劳诗苦。
闻说东风亦多情,被竹外、香留住。
吟地正是史达祖的《留春令。
咏梅花》。
这首小令不写形而写神,不取事而取意,对所咏之物不露一字,通篇不见梅字而处处梅在,正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词意深曲含蓄,词情跌宕低徊,奇思巧语,妥贴轻圆,确为词中俊品。
史达祖见李烈一个武人将军竟然吟咏出自己最得意的诗词,不禁惊喜不已,对李烈立即另眼相看,直觉得这位少年非同一般。
两人客套一番,韩侘胄这才说道:没想到贤侄便是不亲自指挥,手下儿郎却也如此争气,竟将西夏打得如此窘迫,实在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啊,反观那个吴曦,说是名将之后,却是那般畏畏缩缩,大军逶迤不前,和另两路大军的高歌猛进实在是天壤之别啊!哼!以后定当好好敲打敲打他,忒也不争气了!李烈心道,那吴曦历史上便是在北伐中第一个投降了金国的高级将领,才使形势急转直下,直接影响了战局,才有韩侘胄丧命那一出。
亏得自己一战功成,他才没来得及投降,让这样的人去打仗,还能有个好?嘴里却笑道:那是吴将军为人谨慎,哪像我那帮手下一味冒进,实在当不得太师夸奖,他们不过是比较幸运罢了。
韩侘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咱不提他了,倒是贤侄此次再立新功,实在可喜,皇上正张搂着要奖赏你呢!李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静听韩侘胄接着说下去。
今日西夏使团已经到了临安,他们是来议和的,咱们这次可打得他们狠了,不知贤侄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应对?李烈笑道:小侄不过是员武将,只知战场厮杀,哪有什么主意,想来您早已成竹在胸了吧!韩侘胄哈哈大笑,对史达祖说道:还是邦卿你来说吧!史达祖也不客套,开门见山说道:当年西夏建国后采取联辽抗宋的战略不断入侵宋边境。
夏宋之间的战争一直到多年才平息。
宋承认夏的割据地位,夏对宋称臣。
另外宋每年赐夏若干财物。
后来金灭北宋时西夏随其尾迹而入,获得了数千里的土地,实在可恶之极。
如今西征大军大胜在即,当乘胜追击,不可给他丝毫喘息之机,这议和嘛!还是不用了吧!李烈看韩侘胄捻须微笑,心中不乐,看来自己担心的事又发生了,这些人要么刚愎自用,好大喜功,要么书生意气,纸上谈兵,真***让人难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西夏也是传承了二百年,疆域方圆几千里的大国,便凭着十来万人就想轻易灭了人家?真是幼稚的可笑,便是真能将之灭国,西夏人的临死反扑也必然凶猛,四五十万军队可不是纸人纸马,一个手指头就能戳个窟窿,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底最少也得折损大半,谁做这种傻事呀!想到这里,李烈摇头道:先生之言差矣,晚辈实在不敢苟同。
西夏虽败,然而根本尚未动摇,仍然拥兵四五十万,困兽犹斗之下,必然两败俱伤,我军刚刚经历北伐,军力下降,国库空虚,如果再打下去,只怕会陷入泥泽而无法自拔,虎视眈眈在旁的蒙古人和金人一旦发难,那可如何是好?我朝实在已经不堪重负了!下官看来,还是见好就收吧!噢?韩侘胄听得李烈竟然执不同意见,不由脸上一沉,西征好不容易取得如此战果,一旦议和岂不功败垂成?李烈耐心道:想必太师最是了解现在我朝的情况,历次大战,所耗物资钱粮无数,士兵也已经厌战,士气不再,此时不趁机议和,更待何时?何况……不成!前线捷报频传,定当一鼓作气,哪能半途而废的道理?韩侘胄打断了李烈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西征一定要进行下去,钱粮不够,多加些赋税便是了,上次北伐没有乘胜追击,老夫便顶了极大的压力,这次一定不能半途而废!一鼓作气?李烈心中冷哼一声,这位太师大人终是心浮气躁,好大喜功之人,这仗能打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国库已经空虚,没有后备力量,一味冒进,岂不是走上穷兵黩武的路子上去了?对于只占据半壁江山的南宋小朝廷来说,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吗?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作为朝廷首辅却看不到这些,真是让人失望啊!平章国事大人,末将对前线将士现在的状况最是了解,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李烈强压心中怒火,克制着自己以平常的语气劝解道:以末将看来,实在是不能打下去了,还是见好就收吧!韩侘胄轻哦了一声,目光抬起,神目如电,向李烈看来,此人确实有几分气势,那目光逼过来,有如实质,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六十二 裂痕(下)韩侘胄轻哦了一声,目光抬起,神目如电,向李烈看来,此人确实有几分气势,那目光逼过来,有如实质,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李烈心中骂娘,你他妈说得轻巧,一句一鼓作气,我的兵将那得损失多少?心中对他已经极度失望,面上却坦然面对韩侘胄的逼视,微微带了些笑容。
这么说李将军是觉得议和为上喽!韩侘胄毕竟不是简单人物,面色转瞬就平静如初,眼中光芒却锋利起来,两淮之地倒是个好地方———哦,对了,听说你在临安的生意很红火啊!说罢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李烈面色一变,别人或许听不懂韩侘胄话中的意思,他听得却是明白,这是在威胁我啊!此人位居高位,行事却为求成事而不择手段,竟容不得半点反对声音,难道现在我便怕了你吗?李烈心中暗恨,面上却是微笑更甚。
大人既是觉得应该如此,那末将也无话可说了,一切便听凭您做主便是……您这花园风景真是太美了!哈哈!好!好!韩侘胄不动声色,连说两个好字,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李烈向吕贤使了个眼色,躬身告辞。
韩侘胄也不挽留,微微点首。
看着李烈走远,史达祖轻声道:大人,我觉得李烈所说也许不无道理,您是不是在考虑一下?哼!韩侘胄面色阴沉,冷哼一声,还要考虑什么?老夫之意已决,绝不容更改!这个李烈太没有眼色,如果不是我一力回护,他哪能坐上经略使的位子,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要不听话了,如不是现在还用得着他,我一定……先让他得意几天吧!说着一拂袍袖,气哼哼地走了。
史达祖静立半晌,低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个李烈还真不简单呢!李烈走出韩府大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四月下旬的临安天气变得真快,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阴沉下来,眼见一场风雨就要下起来了。
只怕这次是得罪他了!吕贤在李烈身后轻声说道。
李烈眼中厉色一闪,此人终是不能共事的,难道离了他我便寸步难行了吗?笑话!今天我忍他,大家还没有完全撕破脸,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有必要做些必要的防范措施了!吕贤正色道:大人还是急了些,一旦撕破脸,只怕事情不好办呐!李烈傲然一笑,怕他作甚,虽然他全倾朝野,不过朝廷里并非铁板一块,谁手中掌握了力量,谁才最有发言权,惹急了我,所不得要动些手段了!李烈冷冷一笑,电视电影这种情节看得多了,决不能让他先动手,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脚步,要下雨了!回到家中,李烈却是觉得身体疲乏的厉害,心中有事,这几天又全心忙碌那些小玩意,着实有些累了,便径直去到张迎南的房中。
迎南浅笑而迎:我的相公终于回来的了,快快坐下洗把脸,我早就将酒饭备的妥啦……迎南笑盈盈的将饭菜摆在桌上:这西湖醋鱼和东坡肉是我自学着做的,相公定要多吃几箸才是。
咱们自己生产的仙灵美酒刚刚刘洵着人送了些好的过来,相公也多吃几盏解解乏……李烈腹中确实饿的紧,亲昵的用手刮了迎南娇翘的琼鼻一下,这才拉着她同坐在桌前,迎南不忙吃饭,伸手拿起酒壶,浅笑着斟酒把盏,气氛极是温馨。
迎南的手艺当真不错,尤其那西湖醋鱼做得十分鲜嫩可口,李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又连连吃了几杯酒,觉得身上疲乏好像也都飞去无踪,通体舒泰,有美人把盏,确是惬意非常。
李烈惬意的躺在椅上。
迎南善解人意的将他的双腿放在膝上,除下鞋袜,轻手轻脚的揉捏:想是相公这几天累得紧了,迎南便伺候相公……美人在侧娇声慢语的轻揉细捏,李烈舒服的哼出声来,暂时抛开那些烦心之事,不禁闭目享受起来。
渐渐感觉那双小手渐渐上移,柔柔的揉搓大腿内侧。
似有暧昧的挑逗之意,睁眼一笑,迎南慌忙羞涩的低下头去,却早臊地满面赤红。
李烈微微曲腿,以脚揉搓迎南胸前的饱满。
迎南虽是羞涩却不闪避,蚊声细语的说道:相公,你不是累了吗……李烈嘿嘿一笑,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吻,轻声在她耳便说道:累是累了些。
却也留了把子力气于小南的。
迎南仰起头,早已是面色娇红双目迷离的直欲滴出水来,顺势亲在李烈的耳边:既是相公累了。
便叫奴家伺候相公一回的吧,好么?李烈做个淫荡的模样调笑道:美人说如何便当如何,嘿嘿,只要咱们快活了就好。
迎南低低的嗯了一声,双手慢慢探到李二的胯间。
隔了衣裤的慢慢揉搓:妾得相公怜爱,心中着实欢喜,请相公安坐,奴便于相公再度春风……烛光摇曳之下,但见她面色红艳。
肤如羊脂,柳眉清秀。
丽眼迷人,花姿月容,尤其是那樱桃小口微启微闭更是说不出的千般风流万种情爱。
果似王娇再世,西子重生,实在是叫人爱怜。
李烈**俱发,忍不住的便要起身拥了她上得床去。
上的床来,迎南跪坐在李烈面前,粉颈低垂,脸着桃红,更显妖媚动人,低垂了脸面摸索着抽开他的裤带,将长裤和衬裤俱扒到膝处,以娇红粉面在其胯间摩挲挨搭。
拧搓摩挲片刻之后,那物件儿已甚是巨大,角头渐圆的如饱满熟桃一般。
迎南嘻嘻一笑便纳如口中亲吮开来。
忙忙吮吸吞吐,急急津液飞窜,啧啧吮咂有声,场面极其的**。
李烈顿觉胯间坚硬如铁好生酥麻,不由双腿腿直蹬,呻吟出声、。
迎南只顾将那物于口中一吞一吐,蘸了呷呷津津的甜唾相迎,端地是千般搏弄,万种妖娆。
只见她粉面含春丹唇微启,早已是樱口气喘香汗滴滴的萌发了云情雨意,李烈心如火焚浑身躁热,哪里还顾得许多,探手到她的胸前拧弄拉拔,动手剥迎南的衣衫。
六十四 故事小娘子也不做那半推半就的矜持模样,亦是放开心猿意马的迎合,抱了李烈的腰身任凭其将衣衫剥下。
扯下那湖绿的新式胸罩,李烈再也不得忍耐,伏在迎南胸前亲吻不止。
迎南亦是心中酥麻痒骚,似那久旱末雨之田地,,口中呻吟声起,啊啊直叫不休:好亲亲好相公,便要了小南了吧……二人情意早动,俱是盼了那行云布雨巫山酣战之事,李烈终究是血气方刚终经不住那欲火熬煎,探手到她腰间一拉裤带,绫裤解开,双手胡乱撕扯,便再脱了其衬裤,将美人剥的白嫩嫩赤条条的按在大床之上。
美人樱口气喘,香汗滴滴,李烈阵阵颠狂通通战鼓。
顿时倾情**爱意浓浓,一个郎情,一个妾意,你欢我爱,云赴巫山。
几番左摆右揉,几分莺声燕语,个中详情不便细表。
良久,迎南全身**脸带桃红,粉妆已乱,云鬓披散,二人惧是狂喘不已,浑身大汗,一副**之象。
迎南抱了李烈健壮的腰身,朱唇紧贴粉脸斜偎,心满意足的说道:相公好生的神勇,人家这两腿现在还在抖着的呢!李烈手抚着迎南布满粉红红晕的娇躯,口中温柔的话儿缠缠绵绵,二人卿卿我我,迎南突然想起一事,手指在他**的胸口不停地画着圈圈,娇声说道:相公,想来你最早与婉儿姐姐成婚,到现在已经两年有余了吧,后来又收了几个姐妹,怎么姐妹们都没有动静啊!什么动静?李烈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嗯,就是都没有怀上宝宝啊!迎南娇声说道。
是呀!李烈也是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想过,迎南一提起,李烈也不禁心中疑惑,难道真是穿越将自己的这项机能给破坏了?不至于呀!难道自己这个身体本身就有毛病?哎呀!这可不太妙。
险种想着,也不由说道:小南说的是哩,我还真没想到,看来还真得找位名医给看看。
迎南闻言忙道:过几天剧场的戏班又要到宫里演出,上次我和淑妃娘娘认识了,很是谈得来,不如这次相公也跟我一块去吧,也正好让淑妃姐姐帮忙找个太医给相公好好看看!李烈沉吟一下,点头道:嗯,我看行,就依小南吧!到时记得通知我一声!迎南点头答应,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奴家还没和相公说关于剧场的事呢!哦?小南快和我说说,想来有你这个大才女亲自打理,一切一定妥妥当当吧,剧场总是该蒸蒸日上的!嘻嘻……迎南轻声一笑,脸上满是自信神色,不瞒相公你,咱们的剧场已经在临安开了两家了,四大剧目轮番演出,每次都是场场爆满,极受欢迎。
相公你是不知道啊,现在便是苏州,扬州等地的富商官宦都专程大老远过来看演出呢!现在每场演出光是门票收入就能达到两三千两银子,加上卖茶点,瓜子和水果等吃食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了。
戏子们也是越演出越是精熟,节目日渐丰满,就是咱们的剧目还是太少了一些,奴已经找了几个颇有才学的书生,让他们加紧创作一些新的剧目,不过都有些不尽如人意,真的没有相公的故事精彩呢!李烈心道,那当然了,那些故事不是民间经过千百年积累完善而成,就是名家手笔的煌煌巨作,不好才怪了呢!于是笑道:那这样吧!我再说些故事给你,也好改编成戏曲,如何?迎南闻听大喜,顾不得羞涩,光着身子便跳下床去,找了文房四宝放在桌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抬头见李烈正嘴角挂着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胸脯大腿,一副猪哥样子,不由惊呼一声,脸上通红,连雪白的**都涂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匆匆忙扯了一件外衣裹住身子,见李烈还在盯着自己,嘴角挂了一抹坏坏的笑意,手脚都不知放到哪里好了,娇嗔一声,呆子,快说故事,再这样看人家,奴可真得恼你了!李烈嘿嘿一笑,心中琢磨着是讲讲《金瓶梅》好呢还是说说《红楼梦》更好些,不过《玉蒲团》之类的实在太过淫秽,宝玉黛玉又难免太过缠绵,改成戏剧以现在的水平,还真难度太大了些,再说《红楼梦》里的那些诗词也真是太多了些,自己当初虽然看了两遍,却仍是大多没有记住,就连金陵十二钗的词句都只记得一半,实在不能将故事讲得好了,难免失了这千古名著的精髓,要让自己作诗作词补上,却真得没有曹大大那样的文采,还是讲个有趣些的吧!李烈心中打定主意,见迎南已经研了墨,铺开纸张,狼毫毛笔饱蘸了墨汁,正神情兴奋地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小南别急,我的这个故事可长着呢,一天两天却是讲不完的。
哎呀,真的吗?太好了,南儿正觉得要有一个压轴大戏才好,相公快讲吧!李烈笑笑,将手拢在脑后,惬意的躺在床上,将眼睛缓缓闭上,深吸了一口气,娓娓讲了起来:话说北宋年间,仁宗天子在位,京师瘟疫盛行,伤损军民甚多。
仁宗急令翰林学士草诏一道,天子御笔亲书,井降御香一柱,钦差内外提点殿前大尉洪信为天使,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嗣汉夭师张真人星夜来朝,祈禳瘟疫。
就金殿上焚起御香,亲将丹诏忖与洪大尉,即便登程前去。
且说大尉洪信资擎御书,一行人从上了路途,不止一日,来到江西信州。
大小官员出郭迎接,随即差人报知龙虎山上清宫住持道众,准备接诏。
次日,众位官同送太尉到于龙虎山下。
只见上清宫许多道众,鸣钟击鼓,香花灯烛,幢幡宝盖,一派仙乐,都下山来迎接丹诏,直至上清宫前下马……龙虎山上,伏魔殿,众人一齐都到殿内,黑暗暗不见一物。
太尉教从人取十数个人把点着,将来打一照时,四边井无别物,只中央一个石碑,约高五六尺,下面石龟跌坐,大半陷在泥里。
照那碑阉上时,前面都是龙章凤篆,天书符篆,人皆不识。
照那碑后时,却有四个真字大书,凿着遇洪而开。
却不是一来夭罡星合当出世,二来宋朝必显忠良,三来凑巧遇着洪信。
岂不是无数!洪大尉看了这四个字,大喜,便对真人说道:你等阻当我,却怎地数百年前已注我姓字在此?‘遇洪而开’,分明是教我开看,却何妨!我想这个日王,都。
只在石碑底下。
汝等从人与我多唤几个人工人等,将锄头铁锹来掘开。
真人慌忙谏道:大尉,不可掘动!恐有利害,伤犯千人,下当稳便。
大尉大怒,喝道:你等道众,省得甚么!卿L分明凿着遇我教开,你如何阻当?快与我唤人来开。
真人又三回五次禀道:恐有下好。
大尉那里肯听?只得聚集众人,先把石碑放倒,一齐并力掘那石龟,半日方才掘得起。
又掘下去,约有三四尺深,见一片大青石板,可方丈围。
洪大尉叫再掘起来。
真人又苦享道:不可掘动!大尉那里肯听?众人只得把石板一齐打起,看时,百板底下却是一个万丈深浅地穴。
只见穴内刮刺刺一声响亮,那响非同小可,恰似: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钱塘江上,潮头浪拥出海门来;泰华山头,巨灵神一劈山峰碎。
共工奋怒,去盔撞倒了不周山;力士施咸,飞锤击碎了始皇辇。
一风憎折于竿竹,十万军中半夜雷。
那一声响亮过处,只见一道黑气,从穴里滚将起来,掀塌了半个殿角。
那道黑气直冲上半天里,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望四面八方去了。
众人吃了一惊,发声喊,都走了,撇下锄头铁锹,尽从殿内奔将出来,推倒撷翻无数。
惊得洪大尉目睁口呆,罔知所措,面色如上。
奔到廊下,只见真人向前叫苦不迭。
太尉间道:走了的却是甚么妖魔?那真人言不过数句,话不过一席,说出这个缘由。
有分教:一朝皇帝,夜眠下稳,昼食忘餐。
直使宛予城中藏猛虎,萝儿洼内聚神蚊。
讲到这里,李烈才道,这百十道金光便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就引出梁山一百单八将聚义的故事来,我讲得这个故事便是《水浒传》!张迎南无愧于才女之名,速记之快当真令人惊异,蝇头小楷虽然略显潦草,却真得跟得上李烈的讲述房中红烛高燃,烛光闪烁,窗外月华如水,蟋蟀微鸣,静谧的夜里只余李烈轻缓的声音在房中回响。
看着迎南聚精会神的奋笔疾书,李烈欲罢不能,只讲到行者武松景阳冈下喝了十八碗透瓶香水酒,醉醺醺走向山岗。
远处已经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听那声响,已经是五更天了。
六十五 山雨欲来(上)李烈停下话语,温声道:小南,今天就到这里吧,别太累了!张迎南停下手中的动作,大眼睛闪闪发光,相公,这故事真好听,接下来武松真的遇到那吃人的大虫了吗?李烈呵呵一笑,今天就到这里,更深夜浓,相公可舍不得我的南儿累到了!张迎南微微一笑,将毛笔搭在砚台沿上,活动了几下酸困的手腕,站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慵懒妩媚的姿态真真爱煞个人,身上披着的外衣胸前衣襟一下子裂开,露出雪白一片,当中两点嫣红的新剥鸡头,竟是似隐还露,更显得风光无限,分外妖娆。
李烈看得心头欲火大炙,胯下那活儿立即挺了起来,再顾不得许多,赤身**跳下床来,甩动了那事物冲到桌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迎南发出一声惊呼,之后便将臻首埋在他胸口,再也不能抬起,身上温度明显升高,感受着肌肤相接传来的滑腻温润,闻着她发间的缕缕幽香,李烈食指大动,嘿嘿,春晓苦短,相公可是饿得紧了,南儿便让为夫吃了你吧!房中烛光一灭,不多时便传来几许呢喃,几多娇喘,一时间春光无限,不足为外人道也!次日一早,若兮已经等在门外,见李烈出来,拉了他便走。
若兮,咱们这是干什么去?若兮笑道:烈哥哥,你做的那种肥皂真个好极了,不需棒槌捶打,也不用皂角,只一点点抹在脏衣服上,轻轻搓洗,那些油渍污迹便干干净净,正是个好东西啊!千羽妹妹听你说起香皂的制法,也用麻子油试了一下,然后加入香精,真得便做成了香皂,烈哥哥赶快和我去看看吧!李烈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再加入些各种颜色,香皂就更好看了。
若兮欢呼一声,烈哥哥真聪明,若兮怎么没想到呢,走,咱们快去做些来!李烈得意洋洋,紧一紧掌中若兮的小手,那当然,你家相公可不是一般人呢!若兮这次意外的没有回嘴,只用小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挠,那是,烈哥哥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儿呢!李烈被她一下轻挠,搔得浑身发热,故作豪态,摆了个酷酷的造型,那是,那是,嘿嘿!两人见了燕千羽,将日前那些材料再次鼓捣一番,终于算是圆满了。
李烈差人将刘洵找来,直接说道:元朗,这次又有得你忙的了,我又做了一些小玩意儿,生产出来,保证能够一鸣惊人,大赚特赚。
走,咱们到仙灵山庄走一趟!刘洵心中欢喜,这个东家真是事事都能给人惊喜啊,不知这回又有什么新玩意问世。
他见李烈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的搬上马车,连忙跟在后边,若兮和燕千羽也上了车,直向城外而去。
众人来到仙灵山庄,刘洵找来十几个心灵手巧的工匠,李烈为了保密配方的需要,让若兮和千羽也帮着分别教给工匠制作方法,却不让他们学全,每个人只掌握一道工序,这样一来正可防备工艺外流。
刘洵这到这些东西将来一定会挣大钱,自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在山庄早就制定了一系列,整套的保密措施,却也不用十分担心出了纰漏。
当下李烈指点了一番,有命刘洵在山庄里单独拓出一片土地,分别建立香水、香皂肥皂、牙膏牙刷,还有化妆品雪花膏的工坊。
好在仙灵山庄地方够大,房子也不用盖得那么坚固漂亮,这些东西的制作工艺又很简单,估计加上盖工坊的时间,不用半个月,就会有大量产品被生产出来。
李文齐随着李烈忙了半天,见诸事安排已毕,这位新晋的山庄大管家这才低声对李烈说道:东家,半山腰的山洞已经完工了,通过采买火柴原料,我们已经秘密存下了很多硝石和硫磺,如今都按您的吩咐,存放在山洞里。
李烈点了点头,一定要注意安全,严格防火防潮,此事万万不可对别人提起,只你和刘胜知道便可,等到达到一定的储存量,自会有人来找你,将东西转走,保安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切记切记!东家放心,李文齐知道怎么做!李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兄弟们,你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李文齐感激的深施一礼,谢谢东家器重,小人万死不辞!正在此时,刘洵匆匆跑来,附在他耳边急急的说了几句话,李烈的脸色一变,眼中寒光一闪,走,回城!李烈顾不上和众人道别,带了萧若兮和燕千羽打马向城里奔去。
位于临安东城门楼下的东斜街是个十分繁华的所在,此地店铺林立,住户众多,尤其那些官员和豪富都聚居于此,但见街上行人如织,商业繁盛,极为宽敞明亮,装修豪华,富丽堂皇的丽人时装店便位于东斜街街口最显眼的地方。
此时整个街口被行人将道路都堵住了,拥挤不堪,各个伸长脖子向里边观看。
李烈心中焦急,用力将人群推开,若兮燕千羽两女都紧紧跟在李烈身后,好不容易挤到近前,刚刚走到店门前,一把椅子当头扔了过来。
李烈手疾眼快,一把将椅子接在手中,闪目观看,只见二十多个身穿皂衣,黑衣黑库的壮汉正与看护店铺的十几个飞虎帮成员大打出手,飞狐帮的成员不过是福伯组织起来的地痞,破皮无赖之流,人数又处于劣势,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矫捷,进退有据,已经将飞虎帮众人打得东倒西歪,完全处于下风。
六十六 山雨欲来(中)李烈见店里被砸得不成样子,名贵的服装撕得一条条的,抛在地上任人践踏,桌椅更是东倒西歪,没有一样完整的东西。
崔婉站在柜台后,脸色煞白,眼中隐隐泪光,犹自强作镇静,牢牢的站在那里。
李烈见状不由怒火填膺,顾不得多想,飞身而上,直如猛虎入了羊群,举手投足间,已经将四五名黑衣汉子打倒在地。
若兮和燕千羽本是武林高手,早看得手痒,见李烈当先动手,同时娇喝一声也冲入人群。
三位高手收拾十几二十个人当然轻松之极,只片刻之间,这些人已经悉数被打倒在地。
李烈环视四周,见那为首之人已经趁乱退到柜台一角,见手下都被放倒,心中震惊,不由思谋脱身之策,眼睛四下一看,正好看到崔婉满面惊喜的看着李烈,不由心中一动,绕过柜台,向崔婉猛扑过去,竟是想要劫持人质,崔婉见李烈出现,正自高兴,刚要迎上去,却见一个大汉凶狠狠的向自己扑来,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向后猛退,身子正撞在柜台后的隔栏之上,闷哼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软软的蹲了下去,想是磕地实在是疼了,额头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李烈正好看到这一幕,厉喝一声,脚下挑起一把翻倒的椅子,忽地一声向那人后心砸去。
那人倒是有些本领,听得身后劲风大作,飞快的一个侧翻,间不容发躲过临体的椅子,那椅子去势不减,砸在柜台上,将一个插花的青瓷瓶打得粉碎,就在他这稍稍延迟间,就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大手已经牢牢捏住了他的脖子。
此人十分凶悍,竟然不顾脖子被人掐住,伸手自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向李烈胸口捅去。
李烈冷哼一声,左手一掌闪电般击在他的手腕上,短刀顿时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左手更是用力收紧,那黑衣汉子再也动不得分毫,只觉得咽喉剧痛无比,再也无法呼吸,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掰脖子上的铁手,哪里能动的分毫,手上越来越无力,离地被提起的身子绷得笔直,双脚不住踢踏,眼睛都开始翻白了。
李烈冷冷地看着眼前之人,眼中寒光闪烁,锐利如刀,眸子中闪过一丝暴虐,竟然要伤害我的妻子,你实在该死!手上越来越紧,竟要生生捏死了此人。
若兮在旁边看得真切,知道李烈动了真怒,连忙轻呼李烈,烈哥哥,先别动手,问问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李烈闻言浑身一震,狂暴的思绪一清,甩手将那人重重掷于地上。
那人摔倒在地,咳嗽连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心中恐惧之极,刚才却是在奈何桥边徘徊了一遭,见李烈面带煞气,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由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要杀人吗?你可知老子是谁?老子……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花,耳听喀吧一声,腿上一阵剧痛,一条右腿竟被李烈一脚跺下,膝盖骨顿时粉碎,整条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那人剧痛之下,嘶声长叫惨嚎,两眼一翻,昏死当场。
李烈冷冷一哼,若兮,给我将所有人的腿都打断!若兮和燕千羽闻言,身子毫不犹豫的动了起来,店中惨嚎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二十余人虽有些身手,却难以抵挡这两个女煞星的辣手,不一会儿,所有人无一幸免,全被打断了右腿,有想要逃跑的,却被飞虎帮众人堵住门口,出去不得,全部倒在地上。
外面围观的行人各个色变,这一男二女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狠呀!就连那些飞虎帮众也是面色苍白。
见过狠角色,却从来没见过一下子将二十多人的腿全部打断这种大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一时间店铺内除了受伤之人在大声哀号,在地上翻滚,竟是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若兮、燕千羽回到崔婉身边,扶她坐下,检查伤势,见并无大碍,向李烈点了点头,之后轻声安慰,再不看场中一眼,他们知道,这里的事李烈自然会处理。
李烈伸手招过一名头上淌血的飞虎帮众,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的刘四回公子的话,刚才这帮人一拥而入,赶走了店里的客人,说是买衣服,却伸出脏手,将衣服都给弄黑了。
掌柜的与他们理论,他们竟动起手来,兄弟们见不是个事儿,就冲进来和他们撕打起来,小的们没用,没有保护好店子!刘四磕磕巴巴的将话说完,紧张的看着李烈。
李烈已经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捣乱,低头细看,见散落的衣服上果然都有几个黑手印,不由冷冷一笑,吓得旁边刘四一个哆嗦。
你不要怕,兄弟们干得不错,回去和福伯说一声,就说是李烈说的,每人赏二十两银子!刘四听他自称李烈,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您……您就是大破金兵的李烈将军?李烈微微点头,真是某家!哎呀我的天呀,爷爷在上,小的给您磕头了!说着跪在地上,咚咚连声,竟是磕了十几个响头。
旁边飞虎帮众人闻听此人竟然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李烈将军,齐齐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心中兴奋不已,眼来自己竟然保护的是李大人的店子,实在太荣幸了。
这些人虽是泼皮出身,却最是崇拜英雄人物,如今竟见到杀得金军闻名丧胆的李烈将军,哪有不跪拜之理?李烈伸手将众人一一扶起,温声道:你们帮主福伯也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给我往死里打,不用怕,出了事我自会承担,兄弟们听明白了吗?是!小的明白!刘四等人的声音都雄壮了很多。
开玩笑,李将军都和咱称兄道弟了,那还不地效死命啊!便是死了也光荣啊!李烈拍拍他的肩头,走到被他打倒的那人身边,他已经醒了过来,正强忍剧痛,双眼怨毒的看着李烈。
李烈蹲下身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那人声音都疼得变了形,犹自强撑,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任千军是也,没有人拍我来,就是老子看你们不顺眼,怎么了?李烈微微一笑:原来还是位敢作敢当的好汉,那我就成全你吧!说着缓缓将他手臂抬起,手中一用力,嘎巴一声,这条胳膊便又断了。
啊———任千军再次惨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听得所有人都是浑身发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们没想到李烈手段竟如此毒辣,都吓得不敢出声,大瞪双眼呆呆看着李烈,只剩下任千军凄厉的哀嚎在大厅中回荡。
李烈回头对崔婉三女一笑:若兮,快快扶着你婉儿姐姐到后面疗伤去!若兮知道李烈不欲让崔婉看到血腥场面,连忙和燕千羽扶了崔婉走入后堂。
李烈看着任千军挣扎呼痛,待他声音小了,这才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这任千军倒是颇有血气,竟咬牙忍了剧痛,嘶声叫道:疼得爷爷好苦!有本事杀了爷爷罢,自会有人为爷爷报仇!李烈见他嘴硬,也不再废话,将他另一条胳膊一掰两断,只听喀吧一声,任千军的左臂也向外翻转过去,啊!任千军终于忍不得撕心裂肺的苦楚,昏了过去。
李烈不慌不忙的将冷水泼在他头脸之上,凉水一激,任千军醒了过来,眼中全是惊恐之色,爷爷,爷爷,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李烈微微冷笑,原以为你是个硬骨头,怎么这么快就成了软蛋啦!敢伤我夫人,却是饶你不得!说着站起身来,伸脚踩在他唯一完好的大腿上,脚下缓缓用力,啊———爷爷饶了我吧,是刘大人让我来的……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那条腿便又断了。
任千军四肢皆断,反倒疼得想要昏死过去也是不能,眼睛无意识的瞪着李烈,呼痛之声却沙哑不堪,连惨叫的力气也没了。
一地的黑衣人惊骇欲死,这人是谁呀!好狠的手段,好硬的心肠,有几个人竟被吓得甚了,裆下淋淋漓漓,屎尿都流了出来。
店铺内外鸦雀无声,个个面无人色,人人惊慌失神,眼见这本来俊美的少年变成幽冥中的凶神,就连一众飞虎帮帮众都是两股战栗,心中一股寒气升起,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寒战,想要退出店铺,却难以挪动脚步。
李烈缓缓转身,走到旁边一个黑衣人身边,那人躺在地上,挪动不得,见到李烈走了过来,竟惊恐的失了声音,喉中嗬嗬有声,却是一句话都叫不出来。
嘎巴!这人的左腿也断了,他很干脆的昏死过去。
李烈再向前走,一名黑衣人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呀……李烈缓缓停下脚步,扫视全场,这回你们该知道是受谁指使的,为什么要来捣乱了吧!爷爷我说!我说,我全说了,只求爷爷饶命啊!六十七 山雨欲来(下)李烈再向前走,一名黑衣人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呀……李烈缓缓停下脚步,扫视全场,这回你们该知道是受谁指使的,为什么要来捣乱了吧!爷爷我说!我说,我全说了,只求爷爷饶命啊!正在此时,门外一阵喧哗,围观的行人自动的让开道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气宇轩昂,来到店铺门口,一个漂亮的动作,翻身跳下马背,口中威严的问道:怎么回事?何人在此闹事?进得门来,见店里惨状,不由面色一变,刚要大声喝问,却一眼看到静立堂中的李烈,心中一抖,脸上一下子就失了血色,好半晌才战战兢兢的施礼道:原来李大人在这里,末将……末将来迟了!李烈笑道,哦?我见过你,你是五城兵马司的那个武偏将吧!此人正是当日李烈回到临安遇到刺杀时后知后觉的那位五城兵马司的武仲偏将大人。
呵呵,武将军很擅于迟到啊,有人在我的店里闹事,大打出手,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你是吃过花酒才来的吧!啊?武仲脸上变色,末将该死,莫将该死,不知这是大人您的产业!李烈一摆手,我也不难为你,回去问一问府尹大人,怎么到现在都见不到一个捕快现身,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那可别怪我不给面子喽!武仲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转身便要带领手下士兵溜走,却听李烈道:让围观的人都散了吧!武仲不敢违抗,连忙将门口的行人哄的散了,这才匆匆离去。
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本以为来了救星,刚刚生出些许希望,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都知道这次可算是栽倒家了,连忙争先恐后的回答李烈的问题,恨不得将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些人竟是看守皇陵的卫戍士兵,那个任千军便是个虞候,他是御史台主事刘强的一个小妾的兄弟,这次刘强突然将他招去,说是要找一找丽人时装店的麻烦,任千军有刘强撑腰,自是信心百倍,带了一队士兵气势汹汹而来,却没想到遇到了李烈这个煞神。
李烈知道他们再不敢谎言蒙蔽,心中已经完全确定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刘强李烈是知道的,当初韩侘胄整倒当权重臣枢密院知事赵汝愚时,这个刘强就出力极多。
他曾与韩侂胄一同知阁门事,此人颇以诗文自负,什么事都想参与,偏偏当年赵汝愚欲立嘉王时只与韩侂胄单独计议,没理刘强,这让他心里一直愤愤难平。
他见韩侂胄对赵汝愚怨忿颇深,便从中挑拨说:赵相欲独领拥策大功,您不但做不了节度使,只怕将来不免岭海之行啊!韩侂胄十分愕然,连问何计策可免其行,刘强慢悠悠地说:只有用合谏了。
韩侂胄急不可耐地问。
那怎么办呢?刘强神秘地说:御笔批出不就完了吗?韩侂胄茅塞顿开,他立即以内批除任所知刘德秀为监察御史,杨**为殿中侍御史,罢吴猎监察御史,以刘三杰代任。
从此,韩侂胄的党羽充斥朝廷,拥塞上听。
赵汝愚的势力被一点点削弱了。
后来赵汝愚被罢相,刘强便被韩侘胄安插在御史台,为其摇旗呐喊,可以说此人是韩派的中坚分子,如此看来,刘强敢于招惹自己并非偶然,他背后的那人想要警告自己之心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烈让刘四带人将这些伤者都抛到城外荒郊,又命福伯加派人手保护城中各处生意,这才带着崔婉三女回府。
李烈坐在马车上,仔细思索前因后果,看来临安又不能久住了!李烈喃喃自语。
丽人时装店事件一时间轰动全城,通过看热闹的行人口口相传,李烈的冷酷形象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突然明白过来,人家既然敢跑到凶残的金国人那里将金国皇帝的老窝都给端了,还在乎灭了几个不开眼的小蟊贼吗?一时间丽人时装店名声大噪,加上几天后时装展览会的召开,丽人的时装内衣风靡一时,富家的小姐太太们对丽人的时装极为青睐,一时间每天店铺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各种服装内衣几乎卖的脱销,崔婉忙命工场加班加点制作,才能赶得上销售,生意火爆之极。
便就在此时,刘强死了。
刘强是死在自己的卧室的床上的,身上毫无伤痕,死的无声无息,不明不白。
昨晚刘强和几个士子文人朋友喝过花酒,回到家里就睡觉了。
早晨外屋的丫鬟见老爷久不出来,敲门又没有回声,于是进屋去看。
丫鬟来到床前,见刘强平躺在床上,大瞪着双眼,一动不动,乍着胆子上前去摇,却是整个人都僵硬了。
丫鬟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刘家报了案,临安府尹派来捕头和忤作办案,却是毫无线索。
丫鬟供词说,自从老爷进房以后就没有人再进去过,因为她当晚胃部疼痛得厉害,整晚都没有睡觉,所以她可以确认没人进过刘强的房间,而且房间内以没有发出过任何动静。
忤作检查了刘强全身,就连头发里都仔细看了,竟无一丝伤痕淤肿。
又用银针探喉,银针不见变色,无中毒症状。
唯一可疑的是整个房间的窗户都是关闭的,而且都插上了,只有靠近床头的那扇窗没有插。
不过这扇窗经过检查并没有攀爬痕迹,就连一个手印都没有。
案情陷入了困境。
正在一筹莫展,下边捕快来报,说刘府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家丁不见了。
这两个人就是刘府的家丁小五和新近入府的丫鬟百灵。
此时两人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前边有个茶棚,灵儿,咱们歇一歇,喝口茶解解渴再走吧!小五对百灵说道。
你想死吗?让人发现咱们的行踪就完了,还是快走吧!到了前边那座山里咱们再歇。
百灵一瞪眼,小五立即没了声息,低头匆忙赶路。
百灵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跟了上去。
太阳已经落山,两人进入大山,又行了一会儿,百灵看了看四周荒凉的大山,才叫小五停了下来。
两人放下包袱,取出干粮,就着山泉匆匆吃了起来。
小五小心问道:灵儿妹妹,咱们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怀疑不到咱们身上,干嘛要跑啊!百灵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再周密的安排也会有漏洞,只看你能不能找出来。
那捕头若是饭桶倒还罢了,如果为人精细,说不定就会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我们还是走的好。
小五嘿嘿一笑道:咱们设计得这么巧妙,能出什么纰漏?只要咱们不说,这个秘密就没人能知道。
咱们又顺手拿了些珠宝,等风头一过,你我二人还可把婚事办了,岂不更好?百灵娇声一笑,美艳不可方物,看得小五直咽唾沫,眼中闪过一抹急色,便待扑上去好生爱抚一番,却听百灵低声道:有破绽的……听说……什么?小五凑近问道。
听说---有些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来。
小五终于听清百灵的话,不过同时觉得胸口一凉,然后无边的剧痛。
你……小五伸手抓住百灵的肩头,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缓缓的倒在地上,无边的黑暗向他袭来,渐渐将他掩埋,最后看到的是百灵怜悯的冷笑。
在你背叛你的主人时,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别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哥哥还在那人手里呢!百灵踢了一脚小五的尸体,迅速从小五胸口拔出匕首在地上挖起坑来。
刘强死了。
听到田寿将这个消息告诉李烈时,李烈正站在仙灵山庄的山顶上俯瞰整个庄园。
李烈冷冷一笑,旁边的田寿正好捕捉到他的笑容,田寿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位大人平时温和有礼,对手下兄弟更是善待有加,从来都是和声细语,也很少呵斥下人,他对大家总是平等对待,所以兄弟们私下里都叫他大哥。
田寿在李烈身边越是接触得多,就越是害怕这位大哥。
他对付敌人的冷酷手段,让自己一想起来脊梁就是一阵发冷。
不过田寿知道,只要自己不背叛大哥,他就一定会对待自己像亲兄弟一样,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其实刘强的死是李烈一手策划的。
他先让吕贤这个刑侦审讯的老手利用重重手段收伏了那两个刺客,这两人是亲兄妹,是北五省的绿林人士,受金庭高额悬赏的刺激来到临安行刺李烈,却被一网打尽,吕贤以大哥百威为质,让妹妹百灵设法勾引了刘强的一名家丁,然后通过家丁小五打入到刘强身边做丫鬟,百灵本就是个机灵貌美的小丫头,很容易就取得刘强府上家人的信任,摸清了刘强生活习惯。
六十八 卧槽马(上)做好这些以后,看准时机,趁刘强出去喝花酒之机,百灵利用丫鬟身份先在无人之时将卧室的所有窗户关严,只留一扇能够开启。
刘强酒醉回房歇息,不可能去开窗,一定会倒头便睡。
等他睡熟时由小五将点燃的炭火炉开窗放入房中,再将窗户关上。
让他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待到将天亮时再把炭盆拿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刘强解决掉。
为了防止露出破绽,李烈让百灵带着小五出逃,半路上在偏僻之所将小五解决再埋掉。
这样,凭现在的侦破手段是很难破案的,即使是大宋提刑官宋慈这位法医鼻祖在世,在百灵已经逃到千里之外的情况下,仅凭极少的线索,也会束手无策,更别说能找到李烈这个幕后人。
李烈听田寿将打听到的情况详细的说完,微微一笑说道:田寿,你要记住,永远不要把危险留在身边,在他还是萌芽中时就要坚决的扼杀他,这样不仅所花的力气最小,付出的代价也会小很多,明白吗?田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烈不仅是在教导田寿,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
在这个时代自己要活下去,还要做出些事业,就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一次疏忽就可能陷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韩侘胄在当天早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握的双拳捏得指节发白,好半晌,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来人,备轿,到京丞相府上……同一时间,史弥远也听到了刘强的死讯,不由得惊得将手中正在把玩的一只玉如意失手掉落地上,摔得粉碎,犹自愣愣出神。
这李烈难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昨日刚刚秘密来访,说要与自己结盟,又说刘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今日一早便应验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自从李烈崭露头角以来,短短时间作下了多少大事,史弥远再明白不过,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高度,好在自己和他达成了共识,结成联盟,不然有这种对手,实在太可怕了,想那愚蠢的平章国事大人正在为了此时而烦恼吧!不行,我得进宫一趟,问问杨皇后是什么态度!史弥远想到这里,匆匆换上官府,直向皇宫行去。
李烈料定自己这一手一定能惊动韩侘胄,这是李烈对他的反击,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随后几天,李烈都一个人游荡于秦楼楚馆,悠闲惬意,实际上他绝对是捏了一把冷汗,外表的悠哉游哉,并不能代表他不紧张,实际上打从剪除刘强的计划实行那一刻起,李烈已经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
崔婉几女也都搬回了父亲的府中,整个李府外松内紧,三百专诸盟培养的杀手,五百泗州调来的特战营精锐全部都隐在李府和李府旁边的院落,全副武装,随时应对紧急情况的发生,同时仙灵山庄也全面戒严,一千名特战营士兵全部集结于此,随时等候临安方面的信号。
李烈本人也将浮尘子托人带来的十几副软甲都分给了家人穿戴,那软甲正是当日在武夷山李烈和浮尘子联手杀死的那条刀枪不入的异蛇巨蟒的蛇皮所制,柔软贴身却十分坚韧,不惧普通刀剑,李烈时刻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应对任何意外发生。
情报系统已经全力运转,密切关注韩侘胄的动向,对于他连续接见左丞相京锐,殿中侍御史杨**,监察御史刘三杰等人,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动,几天以后,李烈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韩侘胄还没有做好与自己翻脸的准备,西夏战场还需要李烈主持,看来,短时期内韩侘胄还不会有什么动作。
刘强的死除了在韩侘胄和史弥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以外,于整个京城朝野却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御史大人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半个月以后,仙灵山庄的一系列产品再次上市,掀起了极大的轰动,香皂、香水、和雪花膏被所有女子奉为美容三宝,人人趋之若鹜,销量节节攀升,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整个时候,李烈的封号已经下来了,吏部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引经据典后弄了个威武伯的封号给他。
现在了李烈,已经是大宋国的伯爵大人了。
本来按宁宗皇帝的意思,起码要封给他一个国公,但众位大臣们据理力争,认为李烈还很年轻,封为伯爵已经是破天荒的恩赐了,如果再上一层封为国公,那以后那什么再来封赏?总不能封给他一个异姓王爷吧!宁宗虽然对那个高唱我愿拓土复开疆的年轻人怀有极大的好感,却也知道不可增长他的傲气,便采纳了众臣的意见,不过为了补偿,宁宗特地加封李烈的正妻崔氏为三品诰命夫人。
征伐西夏的将士也各有封赏,鸡鸭猪羊自不必说,银子更是每位士兵都是五两,所有将领全部都论功行赏,升职赏赐不在话下。
正当新晋威武伯李爵爷忙于应对前来道贺的各路官员之时,西北的王铁军和毕再遇已经接到了一道谕旨,命两军立即向西夏军发起攻击。
王铁军在接到命令后并没有急于攻击,这道旨意明显和之前的既定方案相驳,心思慎密的他一面率军做出进攻的样子,一面秘密向宿州方面征求指示,作为忠于李烈的高级将领,任何违背李烈之前计划方案的指令都会受到质疑,就算是圣旨也比例外。
而毕再遇这名忠于朝廷,忠君思想浓厚的老将,则立即摆开阵势,不顾徐立的劝阻,决定强攻坚固的夏州城。
夏州所驻兵马是西夏右厢神勇军司的五万精兵加上收缩回来的祥佑军司一部两万人,更有襄宗李安全派来的亲信卫队三千人,别看这支军队只有区区三千人,战斗力之强横却是居于诸军之首,士兵全由各军中精选的强勇之士,皆为重甲骑兵,分十队,每队三百人,战斗力之强悍非同一般,能顶住这支军队冲击的,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过,便是凶悍的蒙古人也不敢正面对阵。
夏州镇守大将李子昂论辈分却是襄宗皇帝的族叔,战功赫赫,德高望重,是一员非常出色的老将,他在西夏军处于优势的情况下并没有将军队开出城外与宋军进行野外浪战,对于传闻中宋军的新式武器他十分忌惮,堂堂擒生军劲旅五万精锐骑兵都败于宋军之手,听说他们在战场上使用了一种火器,威力极为强横,这不能不让他警惕,所以李子昂决定据城坚守!李子昂所依仗的是夏州城坚固的城防,城高墙厚,军械粮草比较充裕,他的计划就是利用本土作战的优势,将后勤补给线绵长的宋军拖垮,并且希望赴宋朝议和的使团能带来好消息,为西夏争取到足够的喘息时间。
然而使团的消息迟迟未到,宋军却开始调动军队,将全军都汇集在夏州城下,看形势,大战已经迫在眉睫,无法避免了。
当毕再遇下达了进攻命令后,宋军一个五千人队推着掩护在棉被下的粮车接近了护城河,藏在车里的步兵们呐喊着冲力出来,把盾牌顶在头上,双手抱着盛满沙土的麻袋投向护城河,密集的箭雨覆盖了城下大部分区域,有被箭矢射倒的尸体也同样被同伴顺便推入河中,一切都是为了攻城,元帅已经下了死命令,后退一步者,斩!同一时间,被推到城墙下五百步外的投石车也开始发威,三百颗巨大的石弹破空而去,无数石弹砸在城墙、城垛上,砸塌了城楼的一角,更有几十名守城士兵躲闪不及被砸成肉饼。
然而西夏人也并非没有准备,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士卒们已经镇静下来,李子昂亲自督战,立即命令其余三面城墙的投石车也集中到城南,城头的投石车也开始拼命还击,双方交锋,满天都是飞舞的巨石,呼啸这砸向对方,密集到甚至会有巨石在空中相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然后同时坠落。
由于宋军投石车在城下,西夏人居高临下,根本就是压着宋军一头,无论是射程或射速都占据优势,不多时,宋军便有大量的投石车被砸毁,操作的士兵更是伤亡惨重。
发射的石弹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投石车如果不能够成规模的大量投射,对敌人的威胁就会急剧减小,对城头完全构不成威胁,反倒造成己方的大量伤亡,毕再遇无法,只得命令投石车部队回撤。
城下的麻袋填河仍在继续,士兵伤亡不小,进展却是缓慢,一名军官急中生智,命令士兵将粮车也推入河中,一时间大段的护城河被填埋大半,然而失去了粮车掩护的士兵在城头密集的箭雨打击下,伤亡成倍的增加。
城头的投石车见宋军投石车后退,立即调转方向,无数巨石砸向护城河边的宋兵,一颗巨石便能砸伤一大片,宋军伤亡愈加惨重起来。
六十九 卧槽马(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旗手举着一面大旗,哗啦啦一声展开,健锐营三个大字在阳光下迎风招展,那个旗手身中多处箭伤,越来越多的箭矢插在他的身上,人已经死了,紧紧握着旗杆的双手依然没有松开,插在地上的旗帜支撑了那个勇士的身躯屹立不倒,染血的大旗迎风招展。
健锐营皆为步兵,是最勇敢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部队,在付出大量伤亡之后,护城河终于被填平,士兵们抬出云梯,一段段连接到足够的长度,分成无数个作战小队抬着云梯向城头上搭去,更有人用弓箭将飞虎抓射到城垛上,顺着绳子向上攀爬。
城头的西夏兵不断射杀下面的士兵,更有人用长长的推杆将云梯推倒,云梯上成串的宋兵惨叫着跌落尘埃,粉身碎骨。
眼见城下宋兵越聚越多,李子昂一声令下,无数黑乎乎的陶瓷坛子砸了下来,在火箭的射击下,忽地一声窜起近丈的火苗。
那是一坛坛的火油被引燃,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很多的云梯兵还没爬上梯子便全身起火,被烧得跳入护城河淹死,更多的人浑身带火,到处乱撞,反而使更多的人被点燃,人肉烧糊的焦臭味和着血腥气飘散在整个战场,令人不忍目睹。
一个时辰的进攻被完全遏制,鸣金收兵时五千人能够退回来的不足一千五百人,健锐营被彻底打残了。
徐立站在阵前,泪水迷住了双眼,多么英勇的大宋男儿啊,就这样被残酷的屠杀,这哪里是战争,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啊!李烈将军指挥大伙作战时,何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啊,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强攻下去了。
徐立一抹眼泪,径直向毕再遇的大帐跑去。
元帅,徐立将军求见!亲兵向毕再遇报告,还没等毕再遇说话,徐立已经大部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元帅,不能再强攻了啊!士兵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毕再遇正为西夏人的顽强烦心,听得徐立的话,眉头都拧立起来,半晌才缓缓出了一口气,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道:徐将军,我知道你心疼士卒,不过慈不掌兵,两军阵前,必然会有所伤亡,不这样如何能攻下夏州坚城?再说朝廷已经下了严令,务必要快速拿下西夏兴庆府的门户夏州,所以战事决不能拖延,用不了几天,我军一定能拿下夏州坚城的。
徐立以头触地,额头都流出血来,元帅,我军只有五万人马,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消耗,再这样下去,士兵会被打光的呀!外面再次传来喊杀声,又一队宋军开始对夏州发起进攻。
徐立面上色变,元帅,您万不可一意孤行,李烈大人说过什么,难道您都忘记了吗?毕再遇一怔,沉吟半晌,叹息道:李大人谋略过人,自然是对的,不过现在朝廷下了旨意,君命不可违啊!夏州务必要拿下来,来人,将徐将军请到帐下歇息吧!帐下早有亲兵冲了进来,簇拥着将他向外拖去,毕将军,一定要另想他策,李大人如果在此,必不会同意元帅的战法,请将军三思啊……徐立被强行拖了出去,毕再遇心头郁闷,难道只有李烈会大战吗?老夫一生征战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损失区区几千士兵便能让我裹足不前,那是万万不能的。
徐谦听令!麾下猛将徐谦连忙躬身接令。
你部现在抓紧休息,本帅命你连夜进攻,拿不下夏州城,不要再来见我!末将遵命!徐谦接过令箭,大步走帅帐。
整整一个白天的进攻,让双方士卒都疲惫不堪,经过短暂休整的徐谦部趁着夜色再次向夏州城发起猛攻。
漫山遍野的火把和满天的孔明灯照耀下,密密麻麻的宋军整齐的列阵于城外,随着一声肃杀嘹亮的号角,宋军开始动了起来。
以己方之短,攻对发所长,本就是毕再遇这员智将要极力避免的,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来是因为连番的胜利之下,正是士气可用之时;二来也是因为军中粮草已经不多了,即便是两淮富足,刚刚经历北伐,脆弱的经济已经不堪重负,由于路途遥远,粮草还没到达前线,已经被运粮队和民夫消耗了近半,这样他如何不急;最重要的是朝廷已经下了严令要马上进攻,如果阳奉阴违,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徐立一个小小将领,如何知道这些?军中的火药本就不多,这也是为什么白天没有使用炸药包的原因。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今夜一战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在这方面李烈确实有些厚此薄彼了,毕再遇毕竟不如他一手提拔的那些将领。
这位忠于朝廷的老将军,实在是计智百出,谋略过人,没有得到他的效忠之前,李烈无论如何也不敢给他太多先进的装备的。
毕再遇将所有炸药包都集中起来,决定今晚务必拿下夏州。
随着进攻信号响起,二百多架投石车率先发言,一轮齐射,无数足球大的黑色油布包裹向城头飞去。
正准备还击的西夏士兵还没明白为何对方不投射巨石而改用这么个怪东西,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已经响了起来。
城头无数的火球升腾起来,浓烟弥漫中到处都是火光和巨响。
无数人被直接撕成碎块,横飞的铁钉和钢珠将更多的西夏士兵打成了筛子。
到处都是被爆炸的气浪掀到空中的士兵,炸药包中大量的铁钉碎片将空中的人体打得千疮百孔,西夏兵根本没有应对火器轰炸的经验,密集的人群立刻出现了无数的空洞,每个炸点周围都布满的密密麻麻的尸体和哀嚎的伤病。
巨大的爆炸声和杀伤力给西夏士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打击,这些勇悍的士兵不怕死也不怕流血,但对于超出他们心理承受能力的事物则充满了万分的恐惧,无数丧失了战斗力的士兵吓得抱头鼠窜,更有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希望雷神能够平息怒火,停止这可怕的神罚。
李子昂正在城头指挥作战,纷飞的铁珠已经将他的一只眼睛打瞎了,脸上坑坑点点都是细小的碎石划出的伤口,如果不是亲兵及时扑在他的身上,为他挡住大部分的致命打击,他也早就毙命于此了。
李子昂奋力掀开身上亲卫的尸体,面目狰狞的嘶喊着,侥幸生存下来的将领们见主将犹在,仿佛有了主心骨,拼命遏制住了士兵们的溃逃,无数督战队将一个个胡乱奔走的士兵砍翻在地,终于让士兵们稍稍镇静下来。
很可惜,炸药包太少了,两轮攻击以后便所剩无几了,再投出的仍是巨石。
如果再多几次这样的打击,西夏兵一定会完全崩溃,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李子昂收拢残部,又将其余城墙上的士兵调过来,没命的阻击攻上来的宋军。
夏州城上城下杀声震天,无数的巨石抛向城墙,砸得整个城楼都在一阵阵颤抖,然而比较起刚才的攻击,劫后余生的西夏兵已经稳住了阵脚,唯一令李子昂遗憾的是己方的投石车已经大多被炸坏了,无法进行有力的反击。
在宋军弓箭手的弩箭掩护下,云梯兵们把盾牌顶在头上,嘴里咬着钢刀快速向上攀爬,身旁的战友被弓箭射中,被石头砸中,被滚油泼中,被火箭点燃,他们都毫不为所动,只有机械的向上爬,只有爬上城头才能为兄弟们报仇,才能死得其所,这一刻,生命变得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冷酷残忍的杀意充斥了每个士兵的心房。
西夏兵有些支持不住了,这些宋军的勇猛完全颠覆了他们心中那种羸弱的形象,这些拼命冲上来的宋军如此勇猛,悍不畏死,让他们深深震惊了。
夏州不能失,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子昂怒吼一声,将受伤的左眼一下子抠了出来,放在嘴里大嚼,震撼了所有的士兵,他们用崇敬而敬畏的眼光看着他们的统帅,兴庆府就在后方,皇上就在后方,后退者耻辱,杀身成仁就在今朝,给我杀啊!西夏兵被完全激起了血性,瞪着血红的双眼和冲上来的宋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无数次的争夺者每个垛口,缺口被打开再被堵上,双方已经打出了火气,打出了疯狂。
无数的尸体倒在城头,城下血流成河,汇成溪流流入护城河中,整个护城河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血池,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地面滑溜溜的,鲜血已经覆盖了眼睛所能看到的每一寸地方,绝对惨烈无比,震撼人心。
毕再遇紧紧盯着前方,握剑的手指指节已经发白,终于听到前方一阵欢呼声,一员宋将赤着肌肉纠结臂膀跳上了城楼,火光中只见他身上足足插了十余支利箭,全身已经染成血红,却勇猛的犹如愤怒的雄狮,挥舞着长刀紧紧的守住身后唯一大开的缺口。
七十 卧槽马(下)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宋兵终于冲上了城楼,站稳了脚跟。
毕再遇看出那是麾下勇将徐谦,他终于长长的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一把抽出宝剑,振臂高呼,冲进去!杀啊!当先向城门冲去。
城,终于破了!三千重甲骑兵给了宋军当头一棒,城门口成了死亡的禁地,在付出五千长枪兵的生命后,这支西夏最精锐的重甲骑兵终于在宋军舍生忘死的攻击下退却了,留下的只有不成比例的七八百具尸体,这是李子昂最后的一击,换来两万西夏兵和两千重甲骑兵逃回兴庆府。
城内的的西夏兵在李子昂的指挥下展开了顽强的抵抗,每一条街道都充斥着野兽般的嘶吼和无助的哀嚎,巷战进行了整整一夜,整个夏州城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当天光大亮之时,夏州的战斗终于进入尾声,除了零星的顽敌还在负隅顽抗外,城市终于渐渐沉寂下来。
疲惫欲死的战士们直接倒在血泊之中,头枕着同伴或是敌人的尸体呼呼大睡,一天一夜的狂暴厮杀耗尽了所有人的最后一丝体力,没有人会想到这场仗会打得这样艰苦,困兽之斗惨烈异常。
毕再遇怅然的伫立在街头,木然的看着满眼的鲜红,那刺目的血色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身边的传令兵不断将情报回报给他,而他已经麻木了,这一仗胜了,却也败了。
西夏人的顽强出乎意料,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西夏统帅李子昂终于被找到了,此时的他遍身插满箭矢,宛如一只刺猬一般,倒塌的土墙压在他的一只腿上,半坐着的身躯挺得笔直,一只独目仍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在他身边围绕着无数西夏士兵和宋兵的尸体,远远看去,竟是以他为圆心,画出一个直径四五十米的圆,组成这个圆的是无数的生命。
此役夏州城破,西夏主帅战死,其下战死将领三百余人,士卒死亡五万余人,投降的不足万人,而宋军的伤亡同样惨重,除了徐立的锋锐营损失了近两千人外,其余各应全部打残,死伤三万五千余人,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徐谦重伤不治,他所在的悍锋营五千人只有七百余人幸存下来,宋军营指挥使以上将领阵亡三人,各级军官伤亡无数,仅余的一万五千人疲惫不堪,没有长时间的休整,却是再也无力采取任何军事行动了。
接到这份紧急战报,李烈已经出离了愤怒了。
毕再遇对朝廷的忠心出乎李烈的预料,就凭一份狗屁圣旨,竟让凭五万兵力硬生生攻下近八万西夏精锐驻守的坚城,让李烈一下子失去了近四万忠勇的将士,他怎么能这样干?李烈深深的后悔将一路大军交在他的手中,这是李烈出道以来手下折损最为严重的一次,三万六千人呐!李烈的心在流血,他欲哭无泪,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徐州军团一下子就打残了,这是多大的损失啊!到如今他深悔自己没有领军亲自出战,不然绝不会出现这样重大的损失。
他还是低估了古人这种愚蠢的忠君思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难道你毕再遇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以弱势兵力攻击强势坚城,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堂堂将军,赫赫名将,这你也不懂吗?现在李烈终于知道岳飞为什么在即将一战功成,直捣黄龙之时还要彻底的放弃了胜利,正是这种所为的忠君思想作祟,君君臣臣,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太郁闷了。
这是犯罪,是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不负责,是对后方殷殷期盼的军人亲人的犯罪,是对国家和民族的不负责,为了自己的愚忠放弃了无数人的宝贵生命,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啊!毕再遇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光辉形象顿时轰然崩塌了。
李烈提起笔来,向萧恒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命令,他令萧恒立即派兵进驻西北,全面接管夏州的徐州军团,剥夺毕再遇所有军权,如遇抵抗,杀无赦!想了想,李烈终于头脑清醒了些,再次提起笔来,开始起草战报,夏州大捷,希望朝廷重赏有功将领,同时推荐毕再遇出任兵部侍郎一职,这个人绝对不能在呆在自己的地盘里,还是将他调到朝堂养起来好一些,不然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吃了这位大大忠臣的亏了。
看着书信被田寿拿走,李烈一拳重重击在书案上,坚实的楠木书桌顿时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巨响,韩侘胄,你给老子等着,你死定了!……看到李烈这几天一直在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若兮实在受不住,拉着他去找迎南,缠着他接着将梁山英雄的故事,李烈无奈,只得强打精神,为姐妹俩讲了起来。
迎南见李烈兴致实在不高,连忙向若兮使了个眼色,打断了李烈的讲述:相公,明天剧团要到宫里去演出,南儿见你这几天兴致不高,心里好难过啊,要不咱们一起到宫里玩玩?也好给相公散散心,好吗?李烈见迎南、若兮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关切神情,心中不由一阵感动,自己心情不好,女人们都不敢打扰自己,这几天实在是没有听到她们欢笑的声音了。
不由歉然一笑,将两女都拢到怀中,真是对不起,让你们都担心了,我没事的,明天咱们就到宫里去玩玩,就便也找个太医给为夫看看!看什么?若兮不知道李烈和迎南的约定,不由好奇的问道:烈哥哥身体这么棒,要那劳什子太医看什么病!李烈爱怜的亲了她一口,右手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精巧的小琼鼻,当然得看看啊,不然为夫那么辛勤的耕耘,怎么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动静呢?若兮闻言更是不解,歪着脑袋问道:耕耘?动静?烈哥哥在说什么呀!迎南一下子娇笑起来,止不住的笑声弄得若兮一头雾水,见她还是不明白,迎南脸上一红,趴在若兮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若兮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李烈瞟呀瞟的。
李烈看得两女娇媚的样子,哈哈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咱们再试试,万一要是有了呢?说着将两女搂在怀里,亲个不停,两人被他逗弄的较喘吁吁,不一会儿便是情动的样子,李烈拥着两女来到床前,将她们都扔到床上,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若兮拼命用手撑着李烈的下巴,不让他吻着自己,大色狼,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呢,也不怕下人们听到了笑话!哈哈,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跟着本少爷,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李烈的猪哥嘴脸逗得两女笑得花枝乱颤,却早就放弃了抵抗,被他上下其手,弄得花蕊含露,媚态丛生,直是任君采撷了。
胡天黑地了大半个上午,这才云收雨住,平息了急促的喘息,搂着两个娇美的**,李烈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好了起来。
……南宋建都于临安,即杭州。
临安的宫城,早在北宋时就开始经营了,当时以临安为南京。
南宋的宫室最初较为简易,认为汴京之制侈而不可为训。
偏安日久,南宋南王日渐耽于歌舞升平的生活,遂不断修葺、增建宫室。
南宋皇宫的正门为丽正门,丽正门装饰华丽,门为朱红色,缀以金钉,屋顶为铜瓦,镌镂龙凤天马图案,远望光耀夺目。
丽正门的城楼,是皇帝举行大赦的地方。
宫中正殿为大庆殿,又名崇政殿,是举行大典、大朝会之所。
大庆殿东西两侧设朵殿,是皇帝举行仪式前休息之所,后改为延和殿,供皇帝便坐视事,即为便殿。
规制简朴,陛阶且一级,小如常人所居。
垂拱殿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召见大臣的地方。
紫宸殿用作皇帝祝寿的场所。
集英殿则是策试进士的地方。
内朝宫殿有十余座。
勤政殿、福宁殿是皇帝的寝殿。
慈宁殿、慈明殿是皇太后起居的殿宇,仁明殿、慈元殿等数座宫殿为皇后、嫔妃所居。
太子的东宫为了节省,没有另外修筑,而是和帝、后的宫室连为一片。
内朝除宫殿外,堂、阁、斋、楼、台、轩、观、亭,星罗棋布。
这是南宋的特点,帝王居处的奢华不表现在宫殿上,而多表现在苑囿上。
戏班子因为是来自于民间,所以没有资格从正门丽正门进入,只在东便门进入。
李烈扮作一名剧场的杂役小厮,跟在戏班后面缓缓走入皇宫之中。
迎南就在旁边,不是指点着周围的景色给李烈,因为她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即便不用头前的太监领路,也是知道路径的。
这次她们要到仁明殿为皇后和各位嫔妃演出剧团的经典剧《白蛇传》,所以所带道具很多,经过了宫中侍卫的严格盘查,这才放行,一路上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南宋朝廷借助于临安的山灵水秀,建造了大量的供帝、后闲适生活的场所。
后宫及后苑的堂有三十余座,如观赏牡丹的钟美堂,观赏海棠的灿美堂,四周环水的澄碧堂,玛瑙石砌成的会景堂,四周遍植日本罗木建古松的翠寒堂。
楼有博雅书楼,观德、万景、清暑等楼。
阁有二十余座,其中有源自北宋的龙图、宝文、天章等阁。
轩有晚清轩。
观有云涛观。
台有钦天、舒啸等台。
亭有八十座,其中赏梅的有春信亭、香玉亭;桃花丛中有锦浪亭;竹林中有凌寒、此君亭;海棠花旁有照妆亭;梨花掩映下有缀琼亭;水旁有垂纶亭、鱼乐亭、喷雪亭、流芳亭、泛羽亭;山顶有凌穹亭。
后苑有各成一景的小园,其中有梅花千树组成的梅冈,有杏坞,有小桃园,等等。
禁中还仿照杭州名胜西湖和飞来峰,建造了大龙池和万岁山。
七十一 二进皇宫(上)一众人穿过慈明殿,便来到一处极为壮观的华丽长廊,迎南小声介绍说这就是皇宫内宫里最为有名的长廊,名叫胭脂廊,这条长廊横贯整个皇宫的东西两端,是最有名的建筑。
李烈闪目观瞧,果然见这长廊雕栏画栋气派华丽非凡,纵目远观竟是看不到头尾,真是十分的雄伟秀丽,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向北一拐,终于来到一座大殿之前。
远远的,便见到一大堆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盛装丽人走了过来,迎南连忙一拉李烈衣袖,低低说了一声,相公,淑妃来了,你先等等!说着向前紧走几步,离了还有十来步远便盈盈下拜,民女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紧走几步扶起迎南,妹妹不必多礼,什么娘娘,叫我一声姐姐便好,别每次一来都弄得这么生分,姐姐可是早就盼着你过来呢!剧团众人闻听眼前那女子便是皇帝的妃子,唬的大气都不敢出,齐齐跪倒在地,口称吉祥,李烈却是没有觉悟,根本没想到身后众人会呼啦一下全都跪倒,等反应过来,却有些晚了,不上不下的站在那里,好是尴尬,挠了挠头,便也跪了下来。
他比众人跪得晚了,自然显眼,淑妃自然向他看过来,却觉得好生面熟,不由轻咦了一声,径直走到李烈身前。
一阵香风,李烈知道淑妃已经来到身前,一股似兰花般的幽香直冲鼻端,只听一个清丽的声音问道:你抬起头来!李烈只得直起身子,抬眼向她望去,不由得浑身一震。
这个淑妃竟然是个熟人,只见她白皙的脸孔,线条极为柔和,让人一见顿生亲切感觉,她眉如新月,睫毛长长,一双大眼睛明亮深邃,以秋水烟波形容绝不为过,小巧挺翘的鼻子,凝白如玉的面皮,衬上嫣红的樱桃小嘴,浅浅的两个酒窝,娇而不媚,清丽脱俗,真是个天仙般的化人,似此红颜,人世间实在少见了,却不正是那日进宫觐见宁宗时,皇帝皇后身边的那个美丽妃子吗?原来她就是淑妃啊!李烈一时间不免有些失神,那日有宁宗皇帝和杨皇后在场,实在是没敢盯着她细看,今日在这大日头低下,看得清切,离地又近,便是她宛如白天鹅般的玉颈上浅浅的汗毛都瞧得真切,真是个闭月羞花的美貌女子,宁宗老儿好福气!淑妃见了他的面容,不由一愣,长这么大,除了皇上,还真没被人这么坦坦然然的盯着瞧,何况还是个杂役模样的英俊小厮?一时间脸上挂了红晕,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两人对视,旁边仁明宫的管事太监可是不干了,大声向李烈喝道:大胆草民,竟敢如此无礼!一声断喝让两人同时回过神来,李烈心中有气,***,看一下会死么?用得着这么叫,那尖细的公鸭嗓音激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淑妃见他剑眉一立,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扭头清喝道:大胆奴才,越来越没规矩,谁让你在此鼓噪,滚一边去!旁边那太监吓得浑身一抖,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垂着头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烈脑中电闪,可不能直接承认了自己,要是被他先叫出了名字,却是大大的不妙。
原来皇宫内苑最是忌讳除了皇帝以外的男子擅自进入,擅闯禁宫的罪名可是不小。
当然太监除外,他们算不上真正的男人,所以李烈才扮作打杂小厮模样,为剧团打下手,这才得以进入皇宫,要是被淑妃道破身份,却是大大的不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很有妨碍,于是连忙道:小人裴闯见过娘娘,娘娘吉祥!淑妃一怔,狐疑的看着李烈,你……你不是叫……李烈连忙抢答道:对,小的叫裴闯!淑妃心中茫然,难道自己认错了人吗?不会呀,那李烈将军英俊倜傥,却不正是这小厮一般面貌吗?她对李烈印象极深,故而一眼就已认出了他,此时见李烈自称叫裴闯,不由一阵狐疑。
正思量间,迎南来到旁边,笑着说道:姐姐,这是剧团的杂役,有什么不妥吗?说着向她微微眨眼。
淑妃本就也是个聪明之人,立即便知道其中自有关窍,深深看了一眼李烈,面色平静下来,都起了吧!说完优雅的转身,向仁明殿走去。
迎南连忙跟上,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淑妃身子轻轻一震,若无其事的走了。
众人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殿后一处花园,这里早就搭起了戏台,李烈他们只需要将台上布置一番,道具准备完备就可以开锣演出了。
戏台下便是一溜长桌,摆满了各种精致茶点和水果,桌后是一排绣锦裰花椅搭的楠木椅子,头上绿柳成荫,宫里的一些嫔妃女官已经来了,按着各自的身份坐了,李烈拿眼偷瞧,见那正中椅子上坐的正是杨皇后,她旁边坐的就是淑妃,此时两人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不时轻笑几声。
那淑妃的眼光不时瞥过来,扫瞄正在台前忙碌的李烈,正好李烈也向她这里看来,目光不期然相遇,那淑妃脸上一红,连忙转过头去。
台上锣鼓声响,台下伺候主子的太监宫女们立即退到后面,却见一个青衣打扮的女子依依呀呀唱了一出开场小段后,正戏《白蛇传》这才正是表演。
《白蛇传》故事在当时来说,绝对称得上新颖,情节离奇曲折,爱情委婉凄美,不多时便吸引了台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得如醉如痴,便是惯常的喝彩叫好声都是没有,全都凝神细细观看。
这大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演完的,等到演到盗仙草这里,便暂时歇场,也好让观众有时间活动活动身子,吃些水果茶点,或者解决一下内急各种问题什么的。
李烈躲在幕后,撩开一角幕布,顺着细缝看向台下,正见淑妃向杨皇后说了句什么,径自走了,转眼便掩映在幽径之后,不见了身影。
迎南一拉李烈,两人来到意见化妆的小屋,迎南取出一套服装递给他,快穿上,我已经和淑妃说好了,她正在偏殿等着咱们呢!七十二 二进皇宫(中)李烈将衣服换上,迎南上下打量,不由扑哧一笑,玉指一点他的额头,这衣服一穿,我家相公还真像个俊俏的小太监呢!要不就留在宫里吧,这里美女可好多哩!李烈嘿嘿一笑,伸手便将她拉入怀中,禄山之爪直接按在迎南胸前高耸处用劲揉捏几下,吧嗒一口亲在她的脸上,那可不行,当太监没了那玩意儿,我亲亲小南儿可不是要独守空房?还是留着你随时能把玩才好!嘿嘿!迎南脸上绯红,一把推开他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莫再玩笑,快跟我来!说着拉起李烈,绕过后台,后门口正有以为十五六岁的小宫女等在那里,见二人出来,也不说话,招了招手,当先领路。
随着宫女绕过几座假山,穿过一条回廊,便见一座宫殿掩映在绿树丛中,宫女引着二人从一个侧门进入,正是储秀宫的偏殿暖阁。
房间里布置地十分清雅,一面墙上都是藏书的书架,一股书香之气扑面而来,淑妃正坐在东面的一张绣榻上,阶下立着一个胡子花白的清瘦老头,身穿四品官服,从身上补子的图案可以猜出,此人应该就是宫中一位资深的太医。
李烈二人向淑妃行过礼,被赐了座位,见李烈坐下,淑妃才笑着对垂手而立的老太医说道:洪太医,这次便麻烦你给这位……看看病吧!想是这洪太医早就得了淑妃的吩咐,连忙答应一声,也不问李烈病情,有何症状便走到他身前。
老头只一搭脉,便轻咦一声,切了左手再切右手,寸、关、尺都细细把了一回,又翻开眼皮看了半天,这才整了整袍袖说道:回禀淑妃,此人脉搏有力,心跳强劲,气血旺盛,五脉调和,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比之一般人不知健康了多少倍,根本就没有病症!李烈不由问道:老大人,小子成家两年有余,妻妾五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这个?洪太医手捻胡须沉吟半晌才道:老夫行医几十年,却是很少见到这种情况,公子身体极为康健那是一定的,或许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影响也未可知,比如练习特别的武功之类的,不过看来问题不大,应该不须担心!迎南闻言长出了口气,一颗心放到了实处。
李烈却在心里翻了个个,难道是我功课做得不够?不应该啊,照说自己闲暇时耕耘的也够勤快的啦,难道这是因为学了浮尘子的道家心法玄元功的原因?不行,以后等碰到道长,一定问个明白,不然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连连向洪太医道谢。
洪太医,你先回去休息吧!淑妃见诊断完毕,连忙打法他回去。
洪太医答应一声,躬身一礼,退出房间。
没想到堂堂威武伯竟是这般打扮,实在是有趣的紧呢!淑妃见洪太医走远,再屏退左右,这才笑着说道: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原来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没想到李爵爷不但仗打得好,前方捷报频传,手也那么巧,竟能做些稀罕有趣的东西,更没想到便是作些曲子都是行家里手,迎南妹妹能嫁给你这样的如意郎君,也真是好福气呢!李烈看一眼旁边满脸红晕的妻子,不由笑道:能娶到她这样的妻子,才使李烈的福气,淑妃您过奖了!三人说了一会子话,眼见第二场戏就要开演,李烈这才说道正题;淑妃娘娘,这次微臣进宫,实在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请您帮忙,此事关系到我宋朝的国运,国家的兴亡,更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的福祉,所以李烈斗胆请娘娘代为引见一下,微臣要见见皇后,只有她才做得了主!淑妃和迎南俱是一楞,你要见皇后?淑妃脸上不禁变了颜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微臣知道,不过此事确实极为重大,一定要禀明皇后,还望您费心,代为引见!李烈见淑妃面露难色,连忙接着道:此事十分重要,皇后听了我的话,一定不会怪罪您,说不好还会夸奖娘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点请您一定放心!上次进宫面圣,李烈给宁宗皇帝、杨皇后和淑妃的印象极为深刻,不但宁宗对李烈大为夸赞,杨皇后也是赞声不绝,淑妃对李烈的好感更是深厚,真想求宁宗让李烈再多留些事后,也好维系难得的欢乐时光。
所以自从李烈走了之后,淑妃一直记得这个英俊潇洒,又风趣幽默的少年将军,在宫里百无聊赖时常常向宫女们打听李烈以前的事情,对于市井间传得越发神奇的故事更是心向往之。
所以在结识了迎南后,才有了意气相投,才有了今天毫不犹豫的帮忙请来太医为李烈诊病。
如今见他说出这番话来,也知李烈绝不是信口雌黄之人,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重重点头道:好吧!等一会儿皇后看完了戏,趁着她高兴,我便去说一声,不过皇后见不见你,却不是我做得了主的!李烈闻言连忙深施一礼,微臣知道为此事您会担了好大的干系,不过事情紧急,我也只能先谢谢您了!淑妃摇了摇头,叹口气,走下来拉起迎南的手道:咱们姐俩先去看戏去,就让威武伯现在此等一等吧!迎南深深看了一眼李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他这几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定是为了西北的事情吧!她轻轻点点头,跟在淑妃身后走了出去。
偏殿里静悄悄的,门口几个宫女站得远远的,隐约能听到远处热闹的声音,窗外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枯燥鸣叫搅得人心中烦闷异常。
李烈站得累了,便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努力静下心来,静静思索该怎么和杨皇后说起这件事。
要扳倒韩侘胄,这位杨皇后一定乐于见到,她对韩侘胄可谓恨之入骨,自己找她寻求联盟应该还算靠谱,只不过事情发生的急了,为防再出现意外,这一步实在是比计划的要提前了很多,不知道杨氏对自己的提议有几分兴趣,历史上便是她支持史弥远,联手干掉韩侘胄的。
开禧三年,北伐失败,金人必欲得韩侂胄头颅而甘心,韩侂胄只得硬着头皮再战,此举更加激化了他与主和派大臣之间的矛盾。
韩侂胄的确太刚愎自用了,谁的意见他都一概听不进去。
韩侂胄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与太后及太子的矛盾所致。
当年韩侂胄反对立杨氏为后,也不大支持荣王为太子;所以杨皇后、其兄杨次山、其子荣王的后宫势力都怨恨韩侂胄。
其次钱象祖因为反对兴兵被韩侂胄贬斥在外,也怀恨在心,另外韩侂胄心腹的李壁觉察到了韩侂胄处境岌岌可危,打算及早脱身,借倒韩以立功自赎。
史弥远就充分利用了这几股势力以达到倒韩的目的。
这一年十月底,荣王以侂胄再起兵端,谋危社稷入奏,宁宗置之不理。
杨皇后在旁力请罢免韩侂胄,宁宗仍然不予理睬。
看得出宁宗对韩侂胄的信任是不可动摇的。
这使杨皇后就担心韩侂胄的报复,决定先斩后奏。
于是她就炮制了三份御批,分别交给史弥远、张俊之孙张嵫、李壁等人。
史弥远就往来于钱象祖、李壁两位参知政事之间行事,对此也并不保密,韩侂胄早有所耳闻,但他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
十一月初三凌晨,韩侂胄乘轿上朝,走到六部桥下时(丞相办公地),杨皇后安排埋伏的三百士兵蜂拥而出,将韩侂胄劫持到玉津园夹墙内,用铁棒打死。
当时史弥远彷惶立候门首,至晓仍寂寂然,至欲易衣逃去。
当夏震(伏兵总指挥,打死韩侘胄那位仁兄)来了,告诉他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时,史弥远这才离开。
在这一倒韩事件中宁宗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一直到韩侂胄被杀三天后都没有明白韩侂胄已死,所以到十一月初六才下诏书:韩侂胄除名,送吉安军安置。
可以说,韩侘胄是直接死于杨皇后之手,现在由于北伐的胜利,韩侘胄权势更盛,杨氏和史弥远现在没有借口杀他,自己便主动一些吧,没想到因为自己,北伐胜利,救了韩侘胄一命,亦应为自己,历史终于再次绕了个圈子,再次回到原点。
所以李烈决定谋求杨氏的支持,有她在背后撑腰,再加上外有史弥远这个同盟,应该可以成事。
对于韩侘胄,李烈实在是恨得狠了,徐州军团的巨大损失是李烈心头抹不去的伤痛,这一切都是这个好大喜功,独断专行的权臣造成的,不除了此人,李烈寝食难安,还是把危机直接扼杀在萌芽状态为好。
七十三 二进皇宫(下)等了一个多时辰,便听外面脚步声想起,李烈连忙站起身子,肃立在一旁,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他能否把握住了。
杨皇后被众多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淑妃,见李烈垂首站立一旁,杨氏眼中露出深思神色,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淑妃连忙带了众人退出殿外,杨皇后径直坐在软榻上久久不语,只盯着李烈直看。
李烈沉住气,低头肃立,一言不发。
半晌,沉默的气氛被杨氏打破,威武伯这么一身打扮实在新鲜,又要面见哀家,不知有何要事?李烈左右看看,确定空阔的大殿并无人隐匿,这才跪下叩首:启禀皇后,微臣实在不得以,万望皇后恕罪!哦?杨氏淡淡问道:爱卿贵为伯爵,功忠体国,又战功赫赫,足智多谋,哀家一直以为还没有什么事可难得倒李卿家,今日如此却是为何?李烈闻言抬起头来,双眼紧盯杨氏,杨皇后贵为国母,何曾见过臣工如此大胆直视,心中不乐,正欲开口斥责,却听李烈一字一顿说道:臣要除掉韩侘胄!什么?杨氏头脑中轰然巨响,身子向后一仰,面色难看异常,淡然神色淡然无存,直直盯着李烈,涩声问道:你、你再说一遍!李烈将她神态看在眼里,面色不变,斩钉截铁地说道:韩侘胄必须死!大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可之罪?杨氏怒声喝道。
杨皇后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只觉得口中发干,面色大变,一句话喝出,便再也说不话来,震惊的望着李烈。
一时间诺大的殿堂内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极点,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惊骇、紧张、狐疑、兴奋、狂喜,各种情绪冲击着她的神经,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好在杨氏贵为皇后,自有一股气势,久居上位经多见广,好半晌才勉强压抑下心中悸动,渐渐冷静下来,冷声喝道:李烈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那韩侘胄乃是当朝太师,身兼平章国事,大权在握,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容你说的那么容易除掉,岂非同儿戏一般?李烈低声道:皇后啊!再不除此獠,只怕我朝危矣!社稷危矣!杨氏目光闪烁,此话怎讲?李烈知道,自己这个行险一招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她没有立即唤人进来擒拿李烈,就说明有听下去的意思,对于知道这段历史的李烈来说,韩侘胄本就是杨皇后亲自派人诛杀的,可见她除掉韩侘胄之心绝对不可谓不切,惊闻自己突兀说出她心中深埋的想法,绝对会震惊非常,如果她没有如此心思,只凭李烈刚才一句话,无论如何是不敢再让他说下去的,也就是李烈有资格这样直接说出此话,他毕竟是战功赫赫的将领,更有奇袭燕京的战例摆在那里,不然换成其他任何人,也一定凶多吉少了。
饶是如此,李烈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透,皇后可知西夏战事?不是说又取得了大捷吗?哀家见皇上这几日十分高兴,正念叨着要给你加官晋爵呢!你却跑到这里说了这些劳什子话,不怕掉了脑袋吗?李烈苦笑一声:臣忠心耿耿,北伐,西征竭尽所能,本来当能圆圆满满,不想到如今落得如此局面,实在愧对皇上厚爱啊!皇后,所谓夏州大捷,实在是韩侘胄那奸贼欺瞒天下,粉饰太平罢了,实际上夏州一战,胜虽然胜了,败却也是败了!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李卿此话从何说起?杨氏闻言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李烈的眼睛问道。
回禀皇后,本来微臣经过周密安排,西征已经取得重大胜利,西夏已经派使团前来祈和,到达临安已经半月有余,此时正是我们索取最大利益之时,要知道我军虽然打了西夏一个措手不及,取得接连大胜,可我军兵力说到底也只有十二三万之众,三路大军中其中一路统帅吴曦乃是韩侘胄亲信,自开战以来,吴曦一部根本就是个摆设,进军迟缓犹如蜗牛一般,至今未尝与西夏军交战过哪怕一场战斗,几个月了,却还在边界出徘徊不前,连个摆设都算不上,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他不得,谁让人家乃是韩相的门下呢!西北战绩均出自王铁军和毕再遇两路人马,仅仅十万人去攻击诺大西夏国是何等吃力,皇后应该不难想见,所幸者,二位将军奇谋迭出,将士浴血,连番大战才有如此局面,却也损兵折将,强势不再,而且大涨最耗物资钱粮,北伐、西征已经两年有余,已经掏空了国库,不趁着此时议和捞取好处更待何时?李烈偷眼看杨氏正凝神静听,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可恨那韩侘胄不但不予采纳,反倒蒙蔽皇上,撺掇皇上下旨继续进攻,这是韩侘胄企图贪天之功呐!毕再遇部接到圣旨,不敢违逆,连夜强攻夏州城,虽然占领了夏州重镇,可西夏军临死反噬,毕将军一路五万兵马竟折损了近四万人,再也无力进攻,就连能否守住夏州都是个问题。
现在两路人马已经折损近半,加在一起也不足六万人,而西夏虽然损失了大片土地和近十五万军队,可他们由于及时收缩了兵力,还有近四十万大军,一旦困兽犹斗,疯狂反扑,区区六万久战疲惫之兵如何抵挡?韩侘胄不顾前线危机,仍然下令前线将士猛攻,一旦西夏军看到议和无望,孤注一掷反攻的话,几万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本来大好的局势即将逆转,到时只怕我大宋危矣!什么?杨氏大惊失色,只听说前方捷报频传,却如何到了这等地步,你所说的可全是真的吗?千真万确啊皇后!经过北伐和西征,我国已经元气大伤,正可借机议和,休养生息,现在正好见好就收,不但收复了大片国土、城池州府,又可以震慑西夏和金国,金国和西夏也见识到我朝的厉害,不敢轻易进犯。
微臣曾拼死劝阻韩侘胄,可他却将我斥退,进而蒙蔽皇上,悍然下令强攻西夏,现在前线已经危在旦夕,一旦西北失利,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到那时西夏人反攻,金国也必然趁火打劫,我朝以何应对两个虎狼之国的进攻?‘盲人骑瞎马,暗夜临深渊’呐!李烈一番话半真半假,将形式说得危急万分,好似南宋已经危如累卵一般,杨皇后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毕竟是深宫中的女流之辈,闻言早就脸上变了颜色,再不复淡定从容,本就对韩侘胄怨恨极深,现在自是对李烈的话深信不疑,恨恨不已,却也不胜惶惑,这却如何是好?杨氏心头烦乱,皇上对他最是宠信,信任有加,韩侘胄党羽又遍布朝堂上下,这……这……李烈低声道:所以臣以为当断不断,其乱自现,只有当机立断除了此贼,才能阻止他继续祸国殃民!李烈看一眼杨氏,而且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杨氏迟疑半晌,此事实在难办,万一皇上知道了……皇后放心!李烈抢先说道:此事微臣自会解决,只要您……上前几步,声音低了下来。
……随着剧团走出皇宫,已是黄昏时分,李烈和杨皇后计议良久,倒是耽搁了些时间,李烈抬头看着天边如血一般的火烧云,长长吐出一口长气。
却见一人走了过来,正是侍卫长田寿,他见了李烈,凑过来低声说道:大人,监视史弥远的探子来报,他去了张镃的府上!李烈闻言淡了点头,顾不上回府,马不停蹄直向张镃府邸而去。
张镃,字功甫,原字时可。
因慕郭功甫,故易字功甫。
号约斋。
先世成纪人,居临安,卜居南湖。
循王张俊之曾孙,官至司家少卿。
隆兴二年,为大理司直。
淳熙年间直秘阁通判婺州。
庆元初为司农寺主簿,迁司农寺丞。
开禧三年与谋诛韩侂胄,又欲去宰相史弥远,事泄,于嘉定四年十二月被除名象州编管,卒于是年后。
张镃出身华贵,能诗擅词,又善画竹石古木。
尝学诗于陆游。
尤袤、杨万里、辛弃疾、姜夔等皆与之交游。
《齐东野语》载其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又以其牡丹会闻名于世。
杨万里《约斋南湖集序》云:初予因里中浮屠德璘谈循王之曾孙约斋子有能诗声,余固心慕之,然犹以为贵公子,未敢即也。
既而访陆务观于西湖之上,适约斋子在焉。
则深目颦蹙,寒肩臞膝,坐于一草堂之下,而其意若在岩岳云月之外者,盖非贵公子也,始恨识之之晚。
又《进退格寄张功父姜尧章》云:尤萧范陆四诗翁,此后谁当第一功。
新拜南湖为上将,更差白石作先锋。
他是名将张俊的曾孙,临安城里的豪富,家中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姬侍无虑百数十人,列行送客,烛光香雾,歌吹杂作,客皆恍然如游仙也。
李烈仍旧作了小厮打扮,正可掩人耳目,匆匆来到张府,果然气派非常,便是王宫贵族的府第也难与张府的豪华气派相比,单只见那巨大的石狮子和雄伟高大的门楼便可见一斑。
七十四 筹谋(上)李烈仍旧作了小厮打扮,正可掩人耳目,匆匆来到张府,果然气派非常,便是王宫贵族的府第也难与张府的豪华气派相比,单只见那巨大的石狮子和雄伟高大的门楼便可见一斑。
李烈见府门一侧不远处有一顶绿妮小轿,几个轿夫正倚在轿栏上低声谈笑,已猜出这可能便是史弥远的轿子了。
他见大门洞开,门侧站着两名家丁,便走上台阶,那值守的家丁见他走上来,连忙伸手将他拦住,你是干什么的!李烈笑着凑过去,将刚刚在路上写好的名刺递出去,烦劳大哥代为通禀一声,将这个交给史弥远侍郎大人,就说我有要事求见!说着将一锭金元宝随同名刺一同递了过去。
那金元宝兑换成银两怕有二十多两重,一个家丁一年的工钱也不过这么多,出手却是很有重量。
那家丁见李烈虽然身着下人衣物,却气宇轩昂,出手又如此阔绰,板着的面容立刻堆上了笑容,正好史侍郎刚来不久,兄弟这就给你通报一声去。
说着拿着名刺走入府中,过不多时,只见一人身着便装,快步走了过来,正是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使史弥远。
史弥远见了李烈的名刺,不由一惊,未及多想,连忙出门来看,见门外小厮打扮之人真是李烈,不由微微一怔,然后快走几步,挥手道:跟我来!李烈也不答话,随他走入府中,史弥远见左右无人,一把握住李烈手臂,威武伯怎作如此打扮?不知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勿怪!李烈一笑道:早闻大人与张镃交好,一直无缘结识,今日便请大人为我引见如何?史弥远见他不说明来意,便也笑道:老弟前来,正赶上姜白石来访,我等正可赏花食蟹,把酒言欢,哈哈!噢?那实在太好了,小弟得见当世三大才子,实在幸甚呐!史弥远笑着摆手,要说姜夔和张功甫那是大才,老哥却只是俗人一个,可难与之比肩,老弟不可如此说哦!小弟一沙场武夫,更是俗人一个,咱们彼此彼此!哈哈!两人相视会心而笑,史弥远携了李烈之手,轻车熟路,穿过重重楼阁,进入一个小院,转过月亮门,后面却是一个更为幽静的院落,其时天色已晚,院中挑起数盏薄纱灯笼,投下朦朦胧胧的柔和光线,园子里花草修整的十分雅致,并不是遍地奇花异草,却只有十数丛各色兰花,错落有致,在参差草木间静静绽放,发出淡淡幽香,越发的显出一份清幽来。
李烈却是识货之人,兰花娇贵,适于温室栽培,室外生长却是极难侍弄,看似平平常常的几丛兰花,却是种类迥异,一般人不知,明眼人却晓得,光这园子就不知要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如此,这张镃之富由此可见一斑。
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幽深小径,后面豁然开朗,却是一条长亭,回栏曲折,装饰华贵典雅,当中大亭中排着一溜灯笼,石桌上排了酒宴,数名窈窕女子在旁侍立,两个身着儒衫之人正低声谈论什么,远远听到淙淙流水之声,想是园中引入了南湖活水,长亭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假山,怪石嶙峋,掩映在夜色之中,衬上婆娑摇曳的树影,别有一番意境。
史弥远拉了李烈走到亭中,朗声笑道:功甫,尧章,我给两位介绍一位少年英雄!那二人抬起头来,俱都是五十来岁年纪,一样的气质清雅,左侧那人年岁稍长,脸颊清瘦,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姜夔,右面那人身子稍稍发福,相貌端正,想来应该就是张镃了。
这位便是威武伯李烈将军!史弥远说道,接着为李烈介绍,这位就是白石道人,姜夔姜尧章,这位富家翁便是主人张功甫了!李烈大名临安尽人皆知,那两人闻听面前这清秀文雅的年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威武伯,不由一愣,继而一惊,见李烈那身装扮,更觉诧异,却也只史弥远不会诓骗消遣于他,连忙站起来施礼。
盖因李烈虽然年岁不大,功勋却是赫赫,得授爵位,身份地位反在四人中是最高的,姜夔和张镃自然向他施礼。
李烈连忙闪身让过,不受二人之礼。
哈哈!伯爵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见真颜,却是如此年轻,张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张镃笑呵呵的说道。
咦?你不是……姜夔只觉得李烈十分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李烈笑道:白石道人不记得小弟了?却还记得那日的偎香楼梅大家处吗?哎呀!原来老弟便是威武伯,请恕尧甫眼拙,竟是没认出故人来,着实该打!李烈亦笑道:当得当得,尧甫兄自该罚酒三杯才是!三人见李烈谈笑风生,应对自如,一下子便熟识起来。
四人寒暄一番,这才在桌边落座。
酒宴十分简单,几道特色小菜,饮馔景致,只是并不见史弥远所说的螃蟹,张镃乃是主人,却见他拍了下巴掌,旁边侍立的女子连忙殷勤上前服侍。
临安八月的夜晚依旧炎热,这些美女显然训练有素,衣服轻薄之极,江南本多佳丽,这几名女子显然是张镃特意挑选出来的,着实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单是相貌一流,轻衣薄纱下火辣的身材,便是李烈这见惯美女的老手也颇有几分心猿意马。
见李烈打量几眼周围侍女,张镃心中颇为得意,向李烈道:爵爷来得正好,今日有肥美的鲜蟹可食,便让她们弹上一曲给大家助兴,可好?李烈连忙道:闲适玩乐,如何称什么爵爷,便叫一声小弟如何?张镃哈哈一笑,兄弟豪爽之人,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说着,随手指点四五个侍女,你你你,今日便跟了爵爷去吧,记得要小心伺候!那些少女盈盈向李烈下拜,口称主人。
李烈一时间不知所措,连连摇手,这如何使得,兄台莫要折杀小弟!张镃笑道:几个侍女罢了,便送与兄弟,兄弟如果不受,便是看不起老哥哥了!七十五 筹谋(中)张镃哈哈一笑,兄弟豪爽之人,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说着,随手指点四五个侍女,你你你,今日便跟了爵爷去吧,记得要小心伺候!那些少女盈盈向李烈下拜,口称主人。
李烈一时间不知所措,连连摇手,这如何使得,兄台莫要折杀小弟!张镃笑道:几个侍女罢了,便送与兄弟,兄弟如果不受,便是看不起老哥哥了!李烈心想既然如此,不收白不收,便是带回去不作枕边人,编到映雪的模特队中也是好的。
打眼再瞧几女,却是越巧越爱,心中痒痒的。
便也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张镃见李烈答应,呵呵一笑,又轻拍手掌,亭下袅袅婷婷走上来两名女子,向众人微微施礼,便坐于旁边石凳上,一琴一箫,铮铮淙淙弹奏起来,于潺潺流水声遥遥相应和,宛如天籁一般。
又有两名侍女抬来一只青铜小火炉,还有青绿色的竹编笼屉,就在亭子旁边生气炭火。
李烈不知这是干什么,姜夔笑道:螃蟹性寒,易伤脾胃,现蒸现吃,佐以姜汁美酒,不仅养身,更是别具风味!史弥远笑着轻轻抚掌,美食、醇酒、佳丽,老夫今日有福了!如此良辰美景,两位大才不妨作首诗词助兴如何?李烈连忙叫好。
此时恰逢琴箫合奏完毕,四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唯见明月当空,耳畔蟋蟀时鸣。
史弥远一声轻笑,清风明月,蟋蟀和鸣,两位便以这蟋蟀为题,即兴赋词一首,岂不快哉?张镃立时笑了起来,好你个同叔,却出了如此刁钻的题目,却休想难道我。
说罢,微微沉吟,以手执箸轻轻敲打碗沿儿,发出清脆呻吟,口中微微低吟,却是在斟酌词句。
李烈还是头一次见词人即兴赋词,连忙屏气凝神,静静看着张、姜二人。
便在这一会儿,张镃已经成竹在胸,轻轻放下筷子,沉声吟道:满庭芳.促织儿月洗高梧,露漙幽草,宝钗楼外秋深。
土花沿翠,萤火坠墙阴。
静听寒声断续,微韵转、凄咽悲沉。
争求侣,殷勤劝织,促破晓机心。
儿时曾记得,呼灯灌穴,敛步随音。
满身花影,犹自追寻。
携向华堂戏斗,亭台小、笼巧汝金。
今休说,从梁床下,凉夜伴孤吟。
这首词采用明线结构,所以线索明晰,结构平实,虽运用了几个典故,但并不晦涩难懂。
便是李烈也能听懂,全词前五句刻画环境,后五句叙述静听蛩唱以及由此引起的联想。
下阕转写人事与蟋蟀的对应关系。
一气呵成,从蟋蟀而人,由儿时而老大,触动悲怀满腹。
全词描写细腻,漫声低唱,凄切感人。
李烈虽不会作词,却也听得明白,立时便叫了声好,举杯与三人同饮一杯。
却见姜夔将酒杯慢慢放下,功甫高才,一挥而就,在下佩服!我的词也成了,还请诸位指教一二,说着也漫声吟道:齐天乐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
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
哀音似诉。
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
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西窗又吹暗雨。
为谁频断续,相和砧杵?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
豳诗漫舆。
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
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
姜夔于会饮之间,闻虫鸣,见秋月,顿生忧思,此词意境悲苦,通过咏蟋蟀表达他抑郁不得志的凄凉之感。
词中以蟋蟀的鸣声为线索,把诗人、思妇、客子、被幽囚的皇帝和捉蟋蟀的儿童等等,巧妙地组织到这一字数有限的篇幅中来,层次鲜明地展示出较为广阔的生活画面。
其中,不仅有自伤身世的喟叹,而且还曲折地揭示出北宋王朝的灭亡与南宋王朝苟且偷安、醉心于暂时安乐的可悲观实。
离宫吊月等句所寄寓的家国兴亡之叹是比较明显的。
一首词咏完,气氛也觉悲凉了几分,史弥远为人圆滑,见众人沉浸其中,忙笑道:两位的词词各有特色。
功甫的《满庭芳》词咏蟋蟀儿,清隽幽美,实擅词家能事,有观止之叹。
白石别构一格,下阕寄托遥深,亦足千古矣。
来来来!如此好词,你我当浮一大白!大家连忙叫好,姜夔亦收拾情怀,与众人同饮了,放下酒杯,姜夔笑道:诸位,大家都知我与功甫善词,却不知在座的李兄弟却更是好手,不如让他也即兴一首如何?李烈闻言连连摇手,我的天呐,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在下粗鲁武夫,如何会吟诗作赋来着,快休要难为小弟了!众人只是不依,姜夔添油加醋的说李烈不仅会词,而且才华横溢,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
李烈无法,笑道:我便吟得,不过众位休要取笑便是!谁要是乐出声来,当罚酒三杯!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李烈挠了挠头,眼珠一转,开口念来:鹧鸪天.瘗促织促织儿,姜尧章,一根须短一根长。
只因全胜三十六,人总呼为姜铁枪。
休烦恼,莫悲伤,世间万物有无常。
昨宵忽值严霜降,好似南柯梦一场。
这是李烈开导姜夔的词,极为平常,刚好将姜夔的名字嵌入词中,诙谐风趣,虽较两位大词人相差太远,却也勉强算得吟了出来。
众人轰得一声笑了起来,张镃手指姜夔大笑不止,腰都直不起来了,姜夔却只笑了一笑,品味其中深意,站起来对李烈深施一礼,兄弟言浅意深,尧章受教了,人生苦短,还真要休烦恼,莫悲伤呢!李烈嘻嘻一笑,众位都是笑了,便满饮三杯吧!大家嬉笑着将酒喝了。
亭边炉火正旺,螃蟹早已入屉,这是已经有鲜香美味溢了出来。
侍女将螃蟹盛盘上桌,各有两名美女实力在四人身旁,摆开蟹八件,将那小巧精致的锤、匙、刮、钩、斧、箸、镊、镦等物事一一用来,手法极为熟练,将蟹肉一丝丝挑出,沾上姜醋汁,一口口喂入李烈口中,四人边食边饮,席至夜半,姜夔已经醉倒,伏于桌上。
史弥远和张镃知道李烈无事不登三宝殿,绝不会无缘无故前来,都偷偷留了酒量,见姜夔已醉,便吩咐侍女将他扶到客房休息,又挥手屏退左右,两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
史弥远轻声问道:兄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现在不妨道来!李烈看了二人一眼,一口将杯中残酒干了,低声说道;白日里我进宫一趟,见到了皇后!噢?两人呼吸一窘,都盯了李烈看。
我决定除去韩侘胄!李烈平静地说道。
两人同时色变,紧闭口唇。
李烈一笑,两位不必拘谨,更不要惊慌,我知你们也对韩侘胄骄横专权早有不满,现在特地前来寻求帮助!史弥远低声道:那皇后怎么说?当然支持!就看你们怎么想的了!张镃一拳砸在桌上,你可是当真的么?李烈冷冷一笑:这种事也开得玩笑吗?史弥远道:功甫不必担心,我与威武伯早已达成一致意见,却没想到兄弟如此急着动手,难道西北又有变化?对,毕再遇部胜利夺取夏州不假,这在朝廷抵报上也有刊登,侍郎应该也知道,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毕再遇一部至少折损近四万兵马,整个西北战场可战之兵已不足六万,韩侘胄值此时刻还要强令部队进攻所余兵力三十余万的西夏,二位老哥以为我们会胜吗?只怕我军危矣!这个后果我不必说,两外也应该明白吧!金国可还在那里虎视眈眈呢!李烈忧心忡忡的道:再不将他除去,只怕大宋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史弥远站起身,在亭中来回踱步,好!他突然站定,成败在此一举,老夫支持你!张镃沉声问道:李兄弟可已有了定计?李烈将手中玉杯放在石桌上,手掌向下轻捻,再太起手来,桌上已经只剩下一堆粉末,史弥远和张镃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听李烈冷冷说道:金国皇宫我尚且能杀个干净,区区韩侘胄自不在话下,只是这后继问题多多,就算杨皇后帮忙,也让人不厌其烦,还要二位兄长在事成之后费些心机,联络同僚,将事态影响减至最小,至于处理韩侘胄的事,自有小弟一力承当!……出了张府,李烈身后还跟着五位妙龄侍女,这让他有些犯难,只得硬着头皮带回府中,梅映雪早已安歇,没办法,李烈只得将她叫起,安排五人暂时在空房中住下,等明日再安排房间。
看到五名侍女进了房间,李烈便待告辞,刚转过身,便听身后幽幽一声叹息,说不出的幽怨,寂寞。
李烈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月光下那清冷的影子满是凄凉的感觉,如水的月华落在她的脸上,竟有晶莹的泪滴闪烁。
李烈心中一疼,最近自己太忙,自从将她接到府中,竟一次都没有过来,实在有些歉疚,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觉得那双小手冰凉冰凉的,心中柔情升起,便将她拉入怀中,映雪,这些日子我实在是太忙了,西北战事不顺,千头万绪梳理不清,冷落了你了!梅映雪娇躯轻颤,无声的在他怀中哭泣,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奴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公子记得这里有个人在等着你便好!李烈心中柔情万端,捧起她的脸颊,轻声道:你放心,等处理完这次的事情,我一定来好好陪你!梅映雪轻轻点头,飞快的在他脸上一吻,转身跑入房间。
李烈看着映在窗上的剪影,不由一叹,原来女人多了,牵挂便也多了,一个人要使每个自己的女人都快乐,还真是难呐!李烈低低的叹了一声: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七十六 筹谋(下)李烈径直走回书房,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前线的王铁军虽没有立即攻城,然皇名所指,也是拖不得几天,压力极大。
萧恒率军虽日夜兼程赶往夏州,路途遥远,想来现在也正在路途中,如果西夏疯狂反扑,凭毕再遇一万多人困守夏州城,却是极为吃力,如果一旦有失,只怕万事皆休,李烈立即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虽不如他向杨皇后说的那样耸人听闻,却也十分不妙。
李烈不知道,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夏州城,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西夏皇帝李安全听闻夏州城破,当即下旨调集城卫军三万人,会同夏州溃退下来的近三万人直奔夏州城杀来,西夏人已经急红了眼睛,誓要重新夺回夏州,稳固阵线。
咻!漆黑如墨地夜色里,一支火箭自从东方天际悠然而起,犹如一盏明灯.霎时划破了幽暗地苍穹.夏州城头,徐立手攀女墙,迎风肃立,年轻地脸庞如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乌黑地眸子里流露出坚定不移地凝重.,挺拔地身躯,更是给人纵然泰山压顶亦不能使其屈伏地刚劲。
咚咚咚!激烈地战鼓声从前方绵绵而起,只听那激烈至令人窒息地节奏,便知道这是西夏军特有地行军大鼓!西夏国最为精锐地军队——终于杀到了吗?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以及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的旷野上,西夏军潮水般席卷而至。
森森铁甲汇聚成一片钢铁的汪洋,闪烁出慑人的冷意,一杆杆长矛直刺长空,还有汉军将士顶盔上那一片樱红的流苏,在火光的照耀下凄艳如血!呜呜呜!悠然绵长地号角声紧接着响起.那是冲锋地号角。
杀!隐隐地杀伐声自远处遥遥响起,渐扬渐起,最终铺天盖地地漫卷过来,通红地火把犹如点点繁星从远处滚滚而至,很快就将虎牢关前地空地燃烧成了一片通红地火海!亮如白昼地火光中,无数官军如蚂蚁般蜂拥而来,挤满了狭窄地城北山野,黑压压一片、无穷无尽,仿佛~~天地之间再不存在别地生物,除了士兵,还是士兵~~徐立微微一叹,不愧是西夏最为精锐地军队!既便是最为简单地冲锋,也能展现出和普通军队截然不同地声势.他悠然高举右臂,夜空下响起他清冷地喝令声.弓箭手,上!弓箭手从敌楼里跑步而出,在不足三十丈宽地关墙上散列开来,弓箭手们冷漠地卸下长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支羽箭搭于弦上,尔后纷纷转头,冷冽地眼神聚焦在高顺地右臂之上.城头上另有千余名弩兵,强劲的弩箭也已上弦,只等徐立的一声将令。
城下,西夏军蜂拥而至.放箭!唆唆唆!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刺耳地尖啸.竖盾!城墙下响起一声炸雷般地大喝.冲在最前面地西夏步兵迅速将大盾顶在头上,顷刻间形成一片密集地盾墙.笃笃笃!连续不断地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地羽箭已经插上了盾牌,只有少量地箭矢能够穿透盾牌之间地缝隙,给西夏军造成些微伤害,但这种程度地伤害根本就不足以官军潮水般地冲锋.然而劲弩则要厉害得多,宽大厚重的盾牌经受不起劲弩的强劲打击,顿时被射穿,将盾牌后的士兵钉在地上,一瞬间便倒下一大片。
西夏军阵中忽然响起有节奏的号子声,徐立目光一凝,瞳孔霎时缩紧,失声道:那是什么东西!?一众大小将领亦纷纷翘首北望。
只见一望无垠地旷野已被无尽的西夏铁甲所覆盖,浩瀚的汉军后阵。
忽然鬼魅般竖起一座座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木塔越竖越高、最终直刺长空。
啊!一名都头叫了起来,那是攻城楼车,将军,对方攻城在即,楼车高大,我方不占据高度优势!一座座高耸的楼车往前缓缓蠕动,虽然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着城墙靠近。
浓重的阴霾顷刻间在徐立眸子里凝结,前番攻占城池,护城河已被填平,如今正适于西夏军进攻,看来今夜真要有一场恶战了。
弓弩继续发射着,给城下的西夏兵造成巨大的伤亡,然而这些士兵好像疯狂了一般,同伴不断的倒下根本视而不见,身边的一声声哀嚎更是充耳不闻,依然拼命向前冲击着,鲜血染红了地面,无数凌乱倒毙的尸体躺遍目光所及的地方。
激越地战鼓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逐渐平息下去,令人热血沸腾地呐喊声却再度响起。
徐立悠然抬头,不知何时,那十数具高耸的楼车已然近在眼前。
楼车的高度足足有数丈高度,将将与城墙数齐平,四壁皆以坚硬的木板钉死。
表面覆以牛皮,一条条绳索从楼车上牵引而下,每一条绳索上皆连着一串串的西夏士兵,还有更多地士兵聚集在楼车之后奋力前推,这些士兵每迈进一步,便昂首发出一声嘹亮的啊子声,高耸的楼车便无可阻挡地往前移动数尺。
徐立大声疾呼,快,将所有投石车全部调过来,集中轰击敌军楼车!城头一阵忙碌,巨大的投射车排列起来,少顷,一声声巨响响起,无数石块向楼车砸去。
巨大的石块砸得楼车砰砰直响,顿时有几辆被砸得散架,倾斜倒下,下面躲闪不及的士卒立时被压成肉泥。
然而就在此时,无数的西夏兵已经冒着暴雨般的箭矢冲到城下,几百条云梯被搭上城头,弓箭手立即手忙脚乱起来,既要防备敌人爬上来,又要射击城下蜂拥而至的敌兵,兵力根本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
徐立见状,立即命令弓弩手后退,刀盾手向前推进,紧紧扼住城头,将云梯推倒,然而敌军到底数倍于己,疯狂进攻的势头根本无法遏制,眼见一个个西夏兵终于跳上城头,徐立怒吼一声:传令兵,赶快让毕元帅向北城增援,北城乃是敌军攻击重点!说罢,抽出长刀冲入敌群。
带领几百亲兵亡命厮杀起来,惨烈的杀伐之声霎时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
双方同样都是精锐之师,同样意志坚定,嗜血如命,大多采用以命博命的战术,不惜以命相抵,只求一刀杀敌!徐立状若疯虎,猛地抢前一步将一名西夏兵士拦腰扛起,竟以他的身体为兵器旋转飞舞,顷刻间撞翻了数名围攻而至的西夏士兵,等到发觉手中一轻,却原来已经被敌军乱刀将尸体砍为两段。
徐立怒吼一声,将半截尸身狠狠掷出,砸倒身边一名西夏士兵,伸手夺过一支长枪,再次飞身而上。
城头众军见主将如此勇猛,烈烈战意终于从胸中燃起,士气顿时再次高涨,无数怒吼响起,终于将对方士兵压了下去。
城下到处是西夏兵,黑压压的无数人头涌动,越来越多的云梯被搭在城垛之上,向上攀爬的西夏士兵宛如蚁群一般,每个云梯上都是密密麻麻,长长的一串。
火油!倒火油~~滚木、檑石,给老子砸,狠狠地砸!火箭,射火箭!咻!一支支火箭从城头上射落,箭矢地火焰霎时就引燃了倾泄而下地火油,整个城墙脚下顷刻成为一片火海,近千名不及闪避地西夏军将士立刻葬身火海。
呜呜~~低沉、苍凉地号角声中,拥挤在城墙下地西夏士兵开始缓缓后撤。
退到城头弓箭手地射程之外重新结阵。
嗷嗷嗷~~城头宋军欢呼起来,竭斯底里地发泄着初战获胜地喜悦以及劫后余生地庆幸。
徐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与汗水,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西夏军,再看看自己身后的将士,不由苦笑起来,兵力相差太悬殊了,这一战真能挺过去吗?火药已经在攻城战中用完了,如果现在手里有他几千枚手雷,何惧几万西夏蛮兵?可惜呀!……临安,经过一天的安排,终于确定了伏击韩侘胄的时间,对于李烈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再也没工夫拖下去,每耽搁一分钟,前线的将士就要多流一分鲜血,有一个黑夜,李烈敲响了吕贤的房门。
房门吱呀一响,吕贤一身劲装整整齐齐,竟是和衣而卧,闻得敲门,径直开门,将李烈让近房中。
早知大人要来,现在怎么办?吕贤当先问道。
自古以来因为事迹不密而败亡者多不胜数,夜长梦多,当断不断非我性格,我决定今晚就动手,人手都准备好了吗?李烈沉声说道。
一百精锐杀手随时待命,只听大人一声令下!走!李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吕贤连忙跟在后面,两人趁着夜色,躲开巡夜的城卫兵丁,来到瑞祥绸缎庄后院。
二人皆是武功高深之辈,直接越过高墙,早有暗桩认出二人,闪出身形,向吕贤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吕贤微微点头,径奔吕惊雁的房间。
七十七 伏杀房门吱呀一响,吕贤一身劲装整整齐齐,竟是和衣而卧,闻得敲门,径直开门,将李烈让近房中。
早知大人要来,现在怎么办?吕贤当先问道。
自古以来因为事迹不密而败亡者多不胜数,夜长梦多,当断不断非我性格,我决定今晚就动手,人手都准备好了吗?李烈沉声说道。
一百精锐杀手随时待命,只听大人一声令下!走!李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吕贤连忙跟在后面,两人趁着夜色,躲开巡夜的城卫兵丁,来到瑞祥绸缎庄后院。
二人皆是武功高深之辈,直接越过高墙,早有暗桩认出二人,闪出身形,向吕贤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吕贤微微点头,径奔吕惊雁的房间。
房中灯火闪烁,吕惊雁一身紧身夜行衣将玲珑的曲线表露无疑,令李烈生出惊艳的感觉,她坐在桌前,桌子上一把长剑横放,显然是早就等待多时了。
今天他会上朝吗?李烈走进来,不及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经过暗探长期跟踪打探,他每三天上朝一次,一般不会更改,今天有九成希望会去朝会。
吕惊雁低声说道。
好,立即召集人手,咱们走!李烈说着,已经将外衣脱下,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衣。
众杀手早就严阵以待,院中没有点燃灯笼火把,黑暗中一百人迅速集合,只听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其余皆无丝毫声音,一百双眼睛映着房间透出的灯光,闪闪生辉,充满肃杀之气。
李烈向吕贤父女看了一眼,不由暗暗点头,专诸盟果然非同一般,能将这支奇兵掌握在手里,实在是值得庆幸。
李烈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三更时分,该是出发的时候了,断然向吕惊雁一挥手。
吕惊雁一把扯起颈间黑布,遮住大半脸庞,只露出一双冷冽双眸。
百名杀手动作划一,同时蒙住脸孔,随着吕惊雁的口令,向院外走去。
杀手们果然训练有素,再加上夜半更深,街上了无行人,一行百人贴着墙根疾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街边大宅院墙之外。
东大街刘家是一户茶商,修得好大院落,侧院正好紧邻街市,吕惊雁便将伏击地点选在这里。
众人各显身手,或用钩索,或叠人梯,转眼间便落入院中。
立时便分出一个小队在院中警戒。
这里是一处花园,黑黝黝的掩映在夜色中,之所以选中这里,那是吕氏父女反复精密计算的结果,这里正是韩侘胄上朝的必经之路,相对偏僻,而且路面宽阔,没有一丝遮拦,方便下手,而且此地距离衙门较远,绝对是伏击的绝好场所。
众人进入院子,十几个人分头四下布防,严密监视四周任何动静,其余人等从怀中取出一把把小铲子,借着月色将一大丛月季花连着根茎泥土铲起,轻轻放在一边,之后便动作轻盈而又快速的挖掘起来,五十人挖掘一个坑洞,别说使用铲子,便是直接用手也能轻易完成,一炷香功夫,已经掘出两米见方,深达五米的一个大坑。
李烈站在坑边,见深度差不多了,便止住众人,低低说了声:可以了,准备!杀手们跳出坑洞,将劲弩取出,这些弩箭乃是宿州工坊生产的新式连弩,具有射击迅速,箭矢刚劲的特点,虽然牺牲了一部分射程,却是近战最犀利的武器,这次李烈下足本钱,便是要一战功成,绝不给对方一丝机会。
飞快的将箭匣压入,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所有人都伏在墙头,静静的等待着。
吕惊雁就伏在李烈身旁,两人的胳膊甚至紧紧贴在一起,李烈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呼吸也有些紊乱,看来这丫头虽然执掌了专诸盟,不过亲身参与刺杀还是经验不足,表现稚嫩。
李烈不由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低低说道:不用紧张,放缓呼吸,全身放松!吕惊雁身子一僵,条件反射般便要将手缩回,却又在刹那间顿住,只觉得身旁那人的手掌那般温暖,紧张的心情竟奇迹般安定下来,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耳畔,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她浑身发热,羞涩中有着一丝奇异的期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小手终是没有抽出,任由他就那么握着,一动不动。
街上更夫走过,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空廓寂寥的街上,更夫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梆梆梆梆四更的梆子声响起,带着更夫的身影消失在接到的另一头。
过了一小会儿,一阵骨碌碌的响声,一个卖混沌的小贩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来到墙下,轻轻地咳嗽了三声。
来了!吕惊雁低低地说了一声,大家做好准备!李烈感觉到那只小手已经抽了出去,一把精致的连弩已经出现在吕惊雁的手中,杀手们宛如发现猎物的猎豹一般,全都绷紧了身子,手中弓弩已经指向了街心。
李烈缓缓将苍穹剑墨黑的剑身抽出,放在身前,扭头看一眼吕惊雁,见她那双美目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吕惊雁连忙低下头,眼光瞄向街道的尽头。
几盏昏黄的灯笼宛如鬼火一般出现在街口,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顶八人大轿出现在眼前,大轿由八名健仆抬着,前方四名家丁打着灯笼,轿子前边是一队二十人的护卫开路,轿后也跟着十二名护卫,整个队伍算上轿中人的话,共计四十五人,整个队伍没有人说话,径直走了过来。
李烈的心也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莫名的兴奋和紧张激得身子不可察觉的颤抖,那可是当朝太师,堂堂宰相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代权臣,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了。
射!一声低喝突兀发出,近百支劲弩同时发射,街上之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劲矢入体的噗噗闷响连成一片,伴随着清脆的崩簧激发声,又一轮箭雨向下激射,惨哼声响成一片。
保护韩侘胄的护卫本是精干之士,然而打击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而且杀手们的手法确实极为精准,箭矢并不乱射,每人都找好了各自下手的对象,一待攻击命令下达,弩箭已经电射而出,往往每个护卫都要一次承受两支以上箭矢的精准打击,所以大多数人在第一轮打击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有刺客,啊……终于有人呼喊出声,却已经被几支凌厉的箭矢射中,短促的呼喊嘎然而止。
三十多名护卫哪里经得住百名精锐杀手近距离的攒射,立时便倒下九成以上的人员,即便是反应迅速的护卫侥幸躲过了第一轮箭雨,腰刀刚刚抽出一半,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已经接连而至,竟比先前倒下的同伴死的更为凄惨,身上都插满无数箭支,变成了刺猬一般。
一只灯笼落在地上,引燃了纱罩,发出幽幽的火光,照得这片修罗场更显诡异。
韩侘胄照例斜倚在轿中软榻上闭目养神,却被一响一下子惊醒,接着便听得几声惨叫,不由惊得一跳,怎么回事?他一句话还没喊完,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站起,却是浑身一震,大轿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将他的身子撞得一歪。
韩侘胄下意识地爬起,颤抖着伸手去挑轿帘,入目的是无数寒光,一声惊叫只来得及叫出半声,一支利矢已经插入他的口中,咄的一声自他的后脑穿出,钉在轿柱上。
袭杀进行的非常顺利,四轮齐射对于毫无防备的护卫和家仆轿夫来说,根本无从防备,李烈自认自己处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难以幸免,街头再次陷入死寂。
李烈当先跃下墙头,无数黑影奔至轿前。
李烈掀开轿帘,只见那曾经全倾一时的大人物浑身插满箭矢,大瞪着惊恐的双眼,无助的眼神空洞无神,鲜血顺着轿板流到地下,月色下深黑一滩。
杀手们按计划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一队人在街道的两头把守,其余人则将尸体飞快的拖起,抛入院中,墙下自有人接住,直接扔入坑中。
过不多时,街上已无一具尸体,几名杀手飞快扯掉夜行衣,露出里面奴仆衣着,抬着空轿子飞也似的去得远了,自去僻静背人之地将它焚烧干净。
只短短时间,街头已经空空如也,只余几滩鲜血,那辆混沌摊车再次推过来,一筐筐细土洒下,再用脚踏实,便推着车去得远了。
院子里堆着尸体的大坑已经填埋,大部分人开始换下黑衣在吕贤和吕惊雁的带领下回瑞祥集合,李烈则指挥剩下的五六个人将虚土踩实,再将月季花移回原位,几把扫帚细细打扫,一切恢复旧观,这才匆匆离去。
明月西沉,东方泛白,沉睡的城市渐渐苏醒,在那片街道,却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从没发生过。
七十八 更替(上)当天色大亮之时,李烈才带着吕贤施施然走出瑞祥绸缎庄,街上早已熙熙攘攘,他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缓步行于街市之上,经过设伏之处,只见街上行人如织,街边摊贩林立,无数人踩踏过的街面早已面目全非,相信等到韩家发现韩侘胄失踪,只怕现场再也看不到一丝线索了。
两人相视而笑,快步走过,脚下快靴沾起一块黑褐色的泥土,然后悄然滑落,再被无数只脚踩成尘土。
所有参与人员已经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出了城,他们将由吕惊雁带队,前往宿州,不用到中午,他们将在钱塘江码头登船,之后消失在大海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其实保守秘密最为稳妥的方法莫过于杀人灭口,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也并非难事,不过李烈却并没有这么做,一方面这百名杀手已经是专诸盟最为精锐,最为中坚的力量,也是专诸盟最后的力量,这些人培养实在不容易,作用很大,弃之可惜;另一方面,对于吕氏父女也不好交代,毕竟人家已经真心投靠,再将这些杀手诛绝,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再者,既然杀了当朝大员,便是形同造反,犯下弥天大罪,杀手们不会傻到跑去官府高密,那样的话,活下来的希望同样渺茫,还不如将自己牢牢绑在李烈这辆战车上更为牢靠,何况还有吕惊雁时刻的管理和监视。
李烈相信短时间走漏风声的机会并不大,所以才放心将他们派往宿州。
这两天史弥远一直都在忐忑不安,早朝韩侘胄没有按惯例出现,更令他心头巨震,颇有些神不守舍,不会吧!前日晚间才说要将他除去,怎的今日一早便不见韩侘胄踪影,难道李烈这么快就得手了?难道他早就安排好了?难道他雷霆手段竟厉害至斯?朝堂上乏善可陈,宁宗皇帝见韩侘胄没来,史弥远也没有开言,便宣布退朝。
史弥远心神不宁地随着朝臣退出金銮殿,也无心再去礼部官署,径直回到府中,刚进门,便见管家手持一封书信道:老爷,有人给您一封信!史弥远伸手接过,随口问道:这是谁送来的?来人只说是威武伯的家丁……呃?史弥远一怔,神情变得凝重,挥手打发管家退下,急匆匆走进书房,将房门关紧,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纸,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事成!依计行事。
史弥远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头怦怦直跳,李烈,你好快的动作!颤抖着将信纸点燃,直看着纸张化为灰烬,愣愣做了半晌,这才颤巍巍立起,仔细整理一下衣冠,出了府门,直奔皇城而去。
李烈命人给史弥远送信,之后又连续下达了数道命令。
着王铁军部按兵不动,萧恒立即加快行程,接替毕再遇,确保夏州城不能失陷。
同时再给张进北去信,命令两淮地区加紧备战,以防万一。
待得三封信发出,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闭目打起坐来,这两天劳心劳神,精神高度紧张,确实有些累了。
院落中响起若兮的声音:烈哥哥,你在么?李烈闻声连忙站起走到门边,只见曲径回廊中一道优美的倩影盈盈奔来,惊得鸽子翩然飞起。
若兮一身新式女装,下身的苏木红裙翻飞如云,裙里地白绸薄裤柔软贴身,映衬出一双修长笔直、浑圆结实的美腿。
若兮跑到门前,见李烈站在那儿,她喜悦地站住身子,说道:烈哥哥,你回来了?你在忙什么啊?姐妹们已经有好几天都看不到你了!说着径直跨进房门,翩然进了房间,红裙带起一抹香风。
若兮生得娇小,身材却是极好,长腿错落间,虽有襦衫红裙遮掩,也掩不住胸腰、腿股地修长滑润曲线。
此时自后望去,红裙飞起,束裤乳白,叫人一见就能臆想出衣下的双腿该是何等的修长标致骨肉匀称,这样圆润丰满的玉股香肌若能抱上一抱,那真是死都值得了。
如果说崔婉柔的象春水,那若兮就是俏地象烈火,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丽,却都同样的荡人心魄,可谓一时瑜亮。
若兮返身对李烈道:烈哥哥,我刚刚去看了映雪妹妹,她们的那个模特训练的好有意思呢!听说过两天还要再次做一次时装展示会呢,这次一定带我去参加,好吗?李烈一听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你不必着急,尽管留在这里帮着你婉儿姐姐处理时装店的事,开完时装会后我会安排你和千羽随云逸一齐去泉州,如今咱们海贸正在大力拓展,和朝鲜、日本、吕宋、琉球等国已经开展商贸。
泉州郭庆生和魏炯已经及时开辟了船行、成立商号,快速抢占一块市场。
船厂的事要秘密进行,郭庆生身为知府不好直接出面,魏炯又要打理远洋贸易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你俩个便暂入船厂协助魏炯,替我打理好东南的一切。
然后就不要再回临安了,过两个月就去宿州吧,我过段时间也要过去,总呆在临安也不是个办法!他这话一出口,若兮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烈哥哥,怎么又要和你分离了吗?李烈早料到一说出来若兮必有反应,连忙笑道:短暂的分离代表着永久的相聚,现在迎南,你婉儿姐都有一大摊子事做,成了我的左膀右臂,泉州有太多的事要做,我又无暇亲自前去,不交给你们我怎么放心得下?你也不想叫她们比下去吧!最长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时光,我们到宿州汇合如何?可是,烈哥哥,我都和千羽商量好了,要随你到西北打仗去呢!李烈摇了摇头,西北之行决对不能带她们去!现在西北战况颇不明朗,就不能让她们去冒险。
若兮和燕千羽都是极亲近地人。
他走到哪儿,兵戈杀伐带到哪儿,简直已是屡试不爽,西北之行结果难以预料,那么把她们带在身边,极有可能也会遭遇危险。
况且他说的也是实情,现在泉州需要得力地人手,他的船厂成立时。
原班人马用的是特战队和雷字营的几百士兵,现在这些人能在魏炯手下调理成合格的商务和管理人员,已经是创造奇迹了,再要他们干别的,那可是勉为其难了。
对了,应该叫迎南也去,临安现在是个危险之地,还是将她们都调走的好。
再说要和泉州的富商豪绅打交道,开拓商行,扩展势力到海外去,除了张迎南还根本没有旁人可用,她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再有若兮和千羽保护和帮助,三个人在一起,绝对可以互补不足,成为最佳搭档。
又有郭庆生从旁协助,相信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李烈的妻妾各擅才能,有的擅内,有地擅外,有的能文有的能武,他可用的人手少,而且李烈也不放心把一些事交给别人,实在是既有才干又肯干这些活计的人才难以寻找,而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不但大多身具才学,能够独挡一面,而且乐于为他办这些事,简直就象是打点自已家里的生意财计一样尽心竭力。
还有比她们更值得信任、更放心得下的帮手么?好容易说通了若兮,李烈不由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笑道:好了,快别撅嘴了,都快能栓一头毛驴了!若兮噗嗤一笑,双拳捶在他胸口,李烈一把将她抱住,转身就向内室走去。
若兮惊呼一声,啊!烈哥哥,这还是白天呐!李烈呵呵一笑,谁说白天就不能那啥来着!若兮故意扭动,忙得李烈满头大汗,这些天精神高度紧张,正想放松一下,如何能够放过到嘴边的美食,不由欲火大起,所幸将她按在桌上,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下去。
哎呀!一声娇呼,丰臀挨了一巴掌。
若兮乜着杏眼娇嗔道:讨厌!打人家屁股做什么嘛?麻酥酥的,一定打红了。
嘿嘿!李烈也不说话又是一掌拍了下去。
若兮蛮腰一摆,长腿错落,脸上溢出一股说不出的柔媚,媚眼如丝,笑得又妖又甜:坏蛋,就知道欺负人家!李烈久久压抑的欲火顿时蒸腾而起,蛮腰儿一搂,若兮呀的一声轻呼,已被他按倒在书桌上,裙摆一扬,亵裤便被扯了下去,耷拉在两条欺霜赛雪的腿管儿上,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和浅草幽谷。
若兮看似纤瘦,实则丰腴,双腿并扰,中间合丝拢缝,紧的连一根小指都塞不进去。
若兮绞着一对粉光致致的美腿,扭过头来,眼波流转的娇吟道:冤家,你……你想在这要了人家么?那娇嗔美丽风情,真是一顾一盼都是风景无限,李烈拉起她苏木红色的襦裙缦衫,掀上来把她的头脸上身都罩在里边,若兮眼不能视物,双手罩在裙内,不由紧按着桌面,呜呀道:做什么,做什么,坏蛋……。
若兮空有一身高绝无功,却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被他一按,只好塌下腰肢、垂下粉颈,认命的俯在桌上,火热的胸膛压在凉润的桌面上,不尽**滚滚来……无边春色,尽在这一刻,若兮只能感觉李烈的勇猛强大,被冲击的头晕目眩,双手无力的一划拉,砚台、笔杆、书册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檀口中不由发出一声娇吟,纵然不见春光俏面,仅那娇吟勾魂摄魄,亦令人**:烈哥哥,你温柔些儿,轻些个儿,好哥哥………。
七十九 更替(中)第二日早朝,史弥远一道奏折引起了满朝震动,竟是弹劾韩侘胄十大罪状,历数其种种罪状,一众主和派官员共七十三人联名上告,右丞相京锐连忙据理力争,朝堂上混乱不堪,然而当事人韩侘胄却不见人影,主战派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对于主和派的突然发难,韩系官员显然措手不及。
宁宗没想到朝堂上竟突然掀起倒韩巨澜,两派形同水火,虽是不信史弥远所奏之事,却见众臣群情激奋,言之灼灼,便立即派宦官速速宣韩侘胄上朝觐见。
传旨太监急匆匆来到韩府,正见到一片惶然景象,一问才知,韩侘胄竟然彻夜未归,自昨日清早去上朝,到如今无人再见过他的踪迹。
传旨太监不敢耽搁,立即回报还等在朝会上的宁宗皇帝,立时间满朝再次哗然。
宁宗皇帝大怒,立即派出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戒严京城,满城搜寻,折腾了一日一夜,竟是毫无所得,韩侘胄踪影皆无。
整个临安一下子乱了起来,四门紧闭,挨家挨户搜查,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皇宫御书房。
宁宗面色憔悴,不安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几位大臣战战兢兢跪在下面,额头满是冷汗。
混蛋!皇帝再也忍不住,脱口骂道。
堂堂当朝太师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让朕如何相信?给朕找,给朕查,如果再无头绪,姚远,你这府尹就别来见我!临安府尹姚远满头大汗,叩地有声,臣……遵旨!滚!都给朕滚出去!宁宗怒火中烧,一把将巨大御案掀翻,笔墨纸砚和各种奏折撒了满地。
你们都下去吧!一个声音响起,面色威严的杨皇后走了进来。
几位大臣如蒙大赦,匆匆施礼后抱头鼠窜。
你来做什么?宁宗怒气未歇,见是皇后杨氏,劈头问道。
皇上,龙体要紧,万勿气伤了身子!杨皇后淡然说道。
宁宗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呼呼喘着粗气,在杨皇后淡淡的注视下,怒火慢慢平息下来,不由说道:朕自继位以来,多亏韩相扶持,实乃朕之肱骨之臣,现在朝堂上群臣攻伐,历数太师十大罪状,偏偏在这等时候,太师却神秘失踪,此事大有蹊跷,让朕如何不急?皇上,臣妾见圣上如此盛怒,心中着实不安,生怕在此关键时候,发生什么意外……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宁宗打断了杨氏的话,忍不住问道:韩太师失踪,朕忧心如焚,还能比这更紧要的事情?杨氏摇了摇头,皇上有所不知,有一件事再不果断处理,只怕大祸将至,我大宋江山社稷都要不保啦!啊!宁宗一惊,皇后所说的是何事?竟然如此严重?皇上可是给西征大军下过圣旨?杨氏问道。
宁宗想了想道:下过呀!太师说西北大捷,要朕下令西北诸路大军立即乘胜追击,一举灭亡西夏,以解西北几百年之重患!这就对了,圣上可知,本来征西主力大军只有威武伯李烈属下的两淮的两路军团各五万军马,虽然节节胜利,却也颇有折损,能够保持这种状况已经万幸,只要此时和西夏议和,我朝不但可以夺得大片土地,还能得到大量赔款,西夏祈和使团早就来到临安月余,皇上可知道?宁宗一愣,这个----朕不知!着啊!杨皇后说道:西夏使团进京尽人皆知,为何陛下却不知道?宁宗似想到什么,垂首沉思,久久不语。
杨皇后察言观色,知道宁宗心中有所触动,接着说道:那是韩侘胄根本就不想让陛下知道,韩相发话,他又把持朝政,其余群臣如何敢言?这……皇上听臣妾将话说完!杨氏连忙接着说道:那是韩侘胄蒙蔽了皇上视听,他要贪天之功,根本不顾及前线的情况,他报喜不报忧,急急让皇上下旨令前线将士加紧进攻,皇上可知,就是这道谕旨,毕再遇部不敢违背,强攻西夏门户重镇夏州城,虽然成功攻克,却损兵折将,伤亡近四万人,现在整个西北前线只剩我朝军马不足六万人了!而西夏还有四十万大军,我军如何能敌?西北局势已经急转直下,情况危机到极点,万一西夏困兽犹斗,发动反扑,我军必败!到时金国见有机可乘,必然也会发兵南攻,我朝同时应对强金、悍夏,结果会怎样?一番话听得宁宗皇帝倒吸了口冷气,他虽然平庸昏聩,但是这点浅显的道理如何不知,且久处皇位,眼光无论如何还是有的。
要说那皇后杨氏的分量却是极重的,宁宗性格软弱,却和他老子光宗赵惇一样,都有惧内的通病,只不过没有光宗那样不堪罢了,所以杨皇后的话,光宗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这也是李烈为什么第一个联系杨皇后的原因,这女人胆大心细且狠毒,要想平息这件事,使事态尽快平静下来,还真非她莫属。
皇后此话当真?光宗颤抖了声音,这番话完全颠覆了韩侘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虽然已经信了大半,内心深处仍然隐隐渴望杨氏所说的都是假话,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皇上,哀家知道皇上对韩侘胄信赖有加,可你便真知道他为人如何吗?杨氏继续说道。
你……皇后此话怎讲?宁宗将眼睛瞪得老大。
哎!杨氏叹息一声,韩侘胄自持拥立之功,无法无天,把持朝政,就连圣旨也能出自他手,皇上可知晓吗?什么?宁宗心头巨震,这已经触及到他心理的底线,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他震惊愤怒的了,你是说韩侘胄他,他竟然矫诏?宁宗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他竟敢……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唉!杨氏再次幽幽一叹,整个京城朝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惧怕韩侘胄权势,无人敢言罢了,便独独瞒着圣上啊!宁宗目瞪口呆,指着杨皇后颤抖着说道:你……你说的可都是事情?如有虚言,朕……朕便废了你皇后之位!杨皇后面不改色,此事尽人皆知,皇上现在便可随便问问宫内太监,看他们知不知道!宁宗面色狰狞,几步跨出御书房,正见门口总管太监蔡虞立在门口,伸手一指,你,随朕进来!蔡公公早得了杨皇后叮嘱,眼中露出一抹异色,然后面带惊慌,战战兢兢走入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在当地,皇上有何吩咐,老奴……蔡虞,你说,韩侘胄可有非法之事!啊?蔡公公面带惊慌,老奴身为宫内宦官,万死不敢言政!宁总气急败坏,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嘶声喝道:狗奴才,朕让你说,你便说得,再要啰嗦,立时斩了你的狗头!皇上……皇上啊,老奴自十二岁入宫,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请皇上恕了枉议之罪!蔡公公磕头不止,额角青肿,鲜血淋漓。
这蔡虞在宁宗赵扩还是皇子之时便服侍左右,自宁宗继位以来,便受重用,渐渐升至内务太监总管之职,在宫内一向谨言慎行,宁宗知之颇深,见他磕头不止,苍苍白发飘散,心中不禁微微升起恻隐之心,怒声说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蔡公公闻言嚎啕大哭,膝行几步,伏在宁宗脚下泣声道:老奴蒙皇上恩典,今日便是死了,也要说一说肺腑之言,那韩侘胄在朝中飞扬跋扈,只手遮天,仗着圣眷正隆,把持朝政,为所欲为,众臣皆不敢言,他通过指使陈白强、邓友龙等人的多次所谓请命,升任平章军国事,每三日一朝,在都堂位列丞相之上,尚书、门下、中书三省官印都收在他个人府第内。
他还在家中私自设置机要房。
更有甚者,时常伪作御笔,无论是官吏的陟黜任免,还是事关国家大政方针,他从未上奏皇上,只任一行处置,大家看在眼里,敢怒而不敢言啊!老奴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啊!宁宗闻言,双目圆睁,指节捏地发白,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觉天旋地转,向后便倒。
蔡虞连忙扑过去,一把扶住宁宗,连声哭叫,好半晌,宁宗赵扩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气杀朕了!他……他竟作出这等事来?朕……朕……心中那个众臣良相的形象轰然倒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杨氏轻轻抚着赵扩胸口,低声说道:皇上万万保重呐!宁宗皇帝喘息半晌,声音沙哑的说道:如果不是皇后,朕险些做了千古罪人,有何面目再见列祖列宗,蔡虞,传朕旨意,命史弥远搜查韩侘胄府邸,给朕查得清清楚楚!八十 更替(下)清查韩府的圣旨被立即执行,史弥远调动御林军将韩府团团围住,第一天便在韩府搜出尚书、门下、中书三省官印数枚,更有未完成的伪作御笔圣旨一幅,被立即呈给宁宗赵扩。
宁宗气得暴跳如雷,下旨严查,韩府金银财宝无数,古董字画多不胜数,清点查收就用了三天时间,所得财产竟然高达千万两白银,绝对是富可敌国。
宁宗在人证物证面前彻底相信了,直将韩侘胄恨之入骨,竖子尔敢,欺瞒的朕好苦!宁宗怒吼连连,立即命令加紧搜捕韩侘胄。
直折腾了五天,韩侘胄的尸体终于在一座宅院的花丛下被发现,刘姓富商立即被拘拿归案,仔细一审,此人竟是右丞相京锐的妻弟。
临安府尹姚远眼见皇上规定的日期临近,人头就要不保,好不容易得了这线索,哪管事情真相如何,直接报于朝廷。
宁宗怒火中烧,命大理寺并刑部会审,京锐落马。
又有人推波助澜,幕后之人实力超乎想象,任京锐如何辩驳,有杨皇后和史弥远在朝堂上下的活动,立即便办成了争权夺利而杀人的铁案,一大批韩系官员相继被拖了出来,陈白强、刘德秀、杨**、刘三杰、等一批官员被打入天牢,四川宣抚副使,西征一路大军统帅吴曦被调京审讯,罢殿前副都指挥使郭倪军权,贬琼州,罢邓友龙两淮宣抚使,贬岭南。
韩侘胄那位颇受重用的堂吏幕僚史达祖受黥刑,发配岭南,李烈怜其才,托史弥远将他释放,收入府中。
临安城一片腥风血雨,大清洗使得人人自危,今日不知明日事,共有二十一位官员被处斩,六十多位韩系官员被贬嫡,全国震动。
史弥远迁知枢密院事,进奉化郡侯兼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兼太子少傅,进开国公。
李烈冷眼旁观,见大局已定,便上书宁宗皇帝,要求亲自与西夏使臣和谈,宁宗经杨皇后分析利弊,知道西北远不是韩侘胄说的那样,早已危机四伏,不由将那死鬼恨得牙都痒痒,立即加封李烈为威武公,着其即日与西夏使团展开谈判。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西夏使团反而不急于谈判了,每日磨磨蹭蹭,推诿拖拉,显然也知道西北战局已经发生变化。
李烈见此情况,所幸不再与之磨洋工,只等西北大势既定,他心中明白,如果没有一次决定性的胜利,西夏人是不会走上谈判桌的。
李烈负手眺望西北,喃喃自语:萧恒,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就在临安城沸反盈天,混乱不堪之时,夏州的攻防之战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西夏军攻城已经历时十余日,城内宋军已无粮草,即便是野菜和着清可见人的米汤,一天也只能吃上两顿,无休无止的攻防战已经让宋军疲惫欲死,士卒也由一万六千人锐减为不足万人,即便是受伤的士卒也都拿起刀枪,走上城头,眼见穷途末路,再也难以支撑几天了。
毕再遇站在城头,苍老的面容一片冷漠,内心却后悔不已,如果夏州陷落,不但自己这一路人马会全军覆没。
只怕整个西北战场的形势都会急转直下,现在只有死守别无他途,他已经被挤入了死角,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西夏兵再占领此城!呜呜呜呜!熟悉的号角再次响起,徐立来到毕再遇身边,低沉地道:援军再不来的话,只怕我们连两天也挺不过去了!毕再遇苦笑一声,锵的一声抽出满是缺口的佩剑,一步跳上城垛,大声喝道:众将士,迎敌!人在城在,死战到底!城外,荒原、荒凉的黄土地上马头攒动、浩瀚一片,数万战马腾向前,激溅起漫天黄土,西夏将士身上灰蒙蒙的兽皮甲几乎遮蔽了黄土地原有的土黄色,天地间一片苍茫,狂乱的马蹄声在天地间激荡汹涌,雄浑至令人窒息~~危险地气息正在空气里无尽地弥漫,武将地直觉正在不断地警告毕再遇,就是今天,西夏军将发起最为凌厉地也是最后地攻势!来了,他娘地又来了~~吸气声自身边响起。
毕再遇悠然抬头,只见黑压压地西夏军后阵,几十具投石机地甩壁猛地弹起。
在震耳欲聋地巨响声中,一块块巨大地石块已经凌空抛飞而起,翻翻滚滚地向着城头飞来,这些石块看似缓慢,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头顶,然后挟带着强大地惯性狠狠地砸落下来。
毕再遇的瞳孔霎时收缩,直直地盯着那块巨石旋转着砸下,距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即将砸中地时候,才陡地往旁边一闪。
轰~~一声巨响,巨石几乎是贴着他地身体狠狠地砸进了坚实地墙面,土夯地墙面立刻就被砸得凹了下去,一条细微地裂缝悄然贯穿了墙体内外,巨石带起地强大气浪更是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十几天的攻击,城墙终于开始不堪重负,出现了崩塌的前兆。
噗~毕再遇吐出一口浓痰,将口鼻里地灰尘也一并吐出,惊抬头,又一块巨石凌空砸来。
轰~~这块足有磨盘大小地巨石几乎是紧挨着原先那一块砸落,恶狠狠地砸在城墙地裂缝上,这一刻,城头的所有宋军都分明感到整堵城墙都在剧烈地颤抖。
有莫名地咕咕声在脚下诡异地响起,就如城墙承受不住如此剧烈地摧毁而发出地凄惨地呻吟声。
轰~轰~~又是几十块巨石连续砸至,无情地砸在裂缝边缘。
裂缝迅速加宽,并且像蛛丝般向着周围延伸。
不好。
城墙要塌!闪开,都闪开~~毕再遇正大叫时,又一块巨石迎头砸下,这块巨石成了压垮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隆~~烟尘弥漫中,满目苍荑地城墙终于垮塌下来。
杀~~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
严阵以待的西夏军重甲步兵蜂拥而来,直扑垮塌下来地缺口。
城墙上,毕再遇睚眦俱裂。
纵身跳到缺口之上,顾不上呛鼻地烟尘,凄厉地嘶吼在混乱地战场上竟清晰可闻。
堵住缺口,绝不能让敌军冲进来~~杀!杀~徐立将卷了刃地长刀一横,踏着断垣残壁率先冲上缺口,他的身后,四千余名放弃了战马的锋锐营骑兵,他们蜂拥而至,还有更多地宋军从城楼上涌了下来,纷纷加入堵住缺口地行列,亦有许多弓箭手仍然坚守在城楼上。
冷漠地挽弓射箭,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
因为城楼下尽是黑压压地西夏军士兵,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然而,他们的箭矢却已经不多了。
惨烈地厮杀,在缺口外沿霎时上演,西夏军虽然骁勇善战。
可在这里,他们却遭遇了最为顽强地抵抗!每前进一步。
都得付出血的代价!然而,为了挡住西夏军前进的步伐,被饥饿和伤痛,疲惫折磨的宋军付出地伤亡更为惨重!宽不过十丈地缺口就像一台巨大地绞肉机,疯狂地吞噬着鲜活地生命。
杀!毕再遇身先士卒,大吼一声,用力一剑刺出,狠狠地捅进一名西夏军步卒地胸膛,利刃割裂骨骼地刺耳声中,那军卒竟然桀桀怪笑起来。
眉目狰狞,张嘴露出白森森地牙齿,手一扬,一柄锋利地钢刀已经向着毕再遇的颈项刺来。
呀~~毕再遇亡命大喝,想要后退,可身后是蜂拥而至的宋军,根本无法后退半步!他想要把受伤敌军推开,可那西夏士卒身后也是密密麻麻地人流,同样纹丝不动。
闷哼一声。
老将军眸子里掠过一丝狂暴。
右手探出一把就抓住了汉军疾刺而至地钢刀。
血光飞溅中。
毕再遇地两枚手指当场被削飞,却总算挡住了西夏军士兵临死前地反噬!那勇悍的士兵颇为遗憾地叹息一声,眼神迅速散乱,头一歪就此一命呜呼。
杀!徐立大吼一声,奋力一脚踹在一名西夏军士兵地胸膛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西夏兵张嘴喷出一团血肉,铠甲保护下地胸膛顷刻间凹陷下去一大块,那士兵几乎是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冰冷地长矛毒蛇般从西夏军阵中刺出,徐立奋力闪避,但身后左右皆是密密麻麻地锋锐营士兵,避无从避,只能勉强侧过身子,锋利地矛尖早已经刺入徐立的左肩,剧烈地疼痛霎时像潮水般袭来,却越发激起他的凶性。
徐立断喝一声,左手握住长矛矛杆用力一拗,只听啪地一声,足有鸡蛋粗细地矛杆竟被生生折断,他再将长刀一横,抵住前排敌军的胸膛上奋力往前一推,竟然将最前面地三名汉军连人带刀推得连连后退,愣是被他挤出一小片空间来。
挡我者~~死!徐立收回长刀、高高举起,正欲狠狠下劈,一支冰冷地羽箭骤然掠空射至,噗地一声正中他的左腿。
呃啊~~徐立惨嚎一声,再站立不稳、顷刻左膝跪地,一名西夏士兵见有机可趁立刻挥刀而前,一刀横斩意欲砍下徐立头颅,徐立目光一厉,手中长刀诡异地一挑。
抢在汉军士兵砍下自己头颅之前挑开了他的裆部。
激血飞溅中,那西夏士兵猛然弃刀,双手死死掩住裆部,眼神迅速散乱,然后向前仆地栽倒。
但在他弃刀之前,他的刀锋还是砍中了徐立的右肩,拉开了一条数寸长。
足有一寸深地血口。
八十一 安排(上)噗~激血如泉水般从徐立地肩膀溅出,他无力地双膝跪地。
惊抬头。
又一柄锋利地钢刀劈空斩击而至,徐立眉目狰狞,拼命想要举手格挡,却感到双手沉重。
犹如缚了两块千斤巨石,无论他如何使劲,再无法举起。
将军小心~~眼见劈空斩至地钢刀就要斩在徐立的脑袋上。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宽厚地背部死死地护在了徐立身前。
噗~锋利地钢刀深深地切进那名锋锐营士兵的背部,惨白地切口边沿露出两排森森白骨,切口里面,一颗脉动不息地心脏赫然可见,下一刻,滚烫地热血喷泉般激溅而出,霎时迷乱了那名西夏士兵的双眼,当西夏士兵伸手欲去擦拭脸上血迹时,早有两柄锋利地钢刀无情地挑开了他地腹部。
滚烫地肠子流淌一地,西夏士兵甚至还没来得抽回钢刀,就哀嚎着倒在了断残壁之间,旋即气绝身亡。
舍身护卫地那名都头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殷红地血丝从他地眼角、嘴角、鼻孔和耳孔里同时溢出,虽然疲惫却仍旧不失明亮地眸子迅速黯淡下来。
但紧紧护住徐立地身体却仍然没有移开分毫,竟是至死不忘护主,忠义之心可昭日月!徐立颓然叹息一声,被部下失去生命地尸体重重地压倒在断垣残壁之上,仅仅百来斤地重量,此时却如一座沉重地大山。
压得徐立再也翻不了身。
血腥地厮杀仍在头顶上演,不断有双方的士兵哀嚎着倒下,不断有滚烫地热血激溅在徐立的脸上。
流进他地嘴里。
但他地鼻子已经闻不出这味是什么味了。
连续地厮杀早已经使他麻木不堪。
整个城墙崩塌的缺口处双方的士兵越聚越多,全都堵在这里,人群已经密集的无**动刀枪,两方面的士兵一起发力,厮杀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成千上万人的大角力,无数人都在向前挤着,后面的人用力推着前面人的后背,大声呼喝着,城缺处出现了奇怪的僵持状态。
双方的弓弩手并没放弃杀伤敌人,拼命向对方的人丛放箭,无数人身上插满箭矢,却没有倒下,即便是早已断气,也仍那么被人群挤着向前或者向后移动,看似好笑的一幕,却是那么的惨烈!毕再遇手拄着一把断枪靠在瓦砾上喘息,原来的那把佩剑早就折断了,手中什么时候拿着这把断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身边只剩下五六个侍卫,其余的人都战死了。
毕再遇长长的吐出口气,就在今天吧!就在今天大伙儿都死在这里吧!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提起断枪便待再次冲入战团。
轰!轰!轰!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毕再遇突然精神一振,奋力爬上城头,将一个偷袭的敌兵刺翻,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趴在城垛上极目远眺,正见西夏后军方向腾起无数浓烟,巨大的火光刺的人眼睛生疼,那……那是爆炸声!狂喜!无法遏制的狂喜让毕再遇在一瞬间泪流满面,他疯狂的将身上破旧的盔甲一把扯掉,振臂狂呼: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临安,威武公府邸。
得知萧恒率一万援军打破围困夏州城的西夏大营,成功保住夏州,李烈手执书信长笑三声,立即伏案疾书,向宁宗皇帝报喜,同时请奏嘉奖三军,并要求将毕再遇调离前线,升官进爵。
此时朝政已归史弥远把持,两人相互妥协,李烈帮他除去大敌韩侘胄,作为回报,史弥远借机将韩氏一党在两淮的将领官员郭倪、邓友龙等人调回京城待罪,如此一来,史弥远稳处朝堂,权势与日俱增,而两淮地区也再无旁系牵制,张进北顺利接受两淮各地泗、宿以外的宋军,两人各取所需,同盟遂成。
宁宗闻听西夏局势终于稳定,龙颜大悦,犒赏三军,将毕再遇调回临安,升任兵部侍郎一职,如此一来,不但使毕再遇得以升官,也是萧恒顺利接受其余部,圣旨即时下达,快马奔西北而去。
夏州一战,徐立深受重伤,然性命无忧,安心将养便可痊愈,不过所辖锋锐营八千精锐铁骑如今只余四千人,实在令人痛惜,。
其余各营更是损失惨重,整个一路大军五万人马,到萧恒援军到来,击退西夏军时,已经不足万人,让人扼腕。
其时到了现在,即便朝廷不下旨调离毕再遇,他也无颜在呆下去,更无颜再见李烈了。
当此之时,临安的西夏使团也得到了消息,慌忙联系李烈,请求重开和谈,李烈冷笑一声,将上门求肯的西夏使官乱棍打出府门,再不提和谈之事。
不说西夏使臣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回到驿馆,召集众人商量对策,却说李烈第二日早朝,奏请宁宗,决定亲身到宁夏统兵,宁宗此时对李烈已经极为信任,立即恩准,命其准备完毕,即日启程。
李烈兴冲冲回到府中,将家中妻妾全叫到书房,召开第一次家庭联席会议,参加成员有李烈、崔婉、萧若兮、张迎南、燕千羽、黄盈和尚未转正的梅映雪。
一时间书房中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李烈看着眼前的娇妻美眷,心中自豪无比,娇妻们各个貌美如花,甚至有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容,更为可喜的是妻妾各擅才能,有的擅内,有地擅外,有的能文有的能武,却是最好的帮手。
李烈咳嗽一声,见大家静下来,看着自己,这才说道:为夫已经得皇上恩准,前往西夏统军,咱们在临安的家便也可以搬回宿州了,我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是不会再回来了!众女闻言,都是错愕,若兮心直口快,开口说道:烈哥哥,这次你又要走吗?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儿上前线!燕千羽也小声道:我也去!李烈笑道:前方已经没有战事了,我到西北不过是借机敲敲竹杠,好好从西夏人那里捞一把,然后就直接回到宿州,你们还是到宿州等我吧,一两个月后我一定回转!对了,若兮,你忘了那天我和你说的事了吗?若兮一愣,不由点头,默默退回,坐在床边闷闷不乐。
崔婉问道:相公,那咱们在临安的生意怎么办?为妻的时装店已经在临安、苏州、扬州还有金陵等地都开了分店,再加上映雪妹妹鼎力相助,成功举办了两次时装内衣展示会,已经得到认同,生意蒸蒸日上,如今一走,岂不功亏一篑?还有迎南妹妹的剧院,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这一走,损失不是太大了吗?李烈扭头见张迎南也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你们知道咱们的生意做得多大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在泉州,我有一支庞大的船队,往返于海上,专门从事海洋贸易,只这一项每年就有五六百万银子的进项,在泉州还有个大型船厂,每年建造的一千石以上的大小船只可以达到近百艘。
众女不由瞪大了双眼,真没想到李烈竟然还有那么大的产业,这还是听他第一次提起。
李烈接着说道:再说临安,婉儿你可能也知道,我和大伯还有岳父大人在合股做生意,咱们的生意已经遍布各行各业,酿酒、丝绸、服装、生活用品、赌坊、茶业等等,光城外仙灵山庄出产的白酒、火柴、香水、香皂、牙膏、雪花膏就已经获利丰厚,赌坊也在各大城市疯狂圈钱,表弟云逸组织的商队和泉州合作,收入更是可观,所以婉儿、迎南你们的生意只是为夫让你们消遣而已,没想到你们将这些生意竟打理的这么好,实在出乎为夫意料,这是只得欣慰的,说明你们很有能力。
临安虽好,终不是咱们的家园,宿州才是根本,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时装店和剧院可以全权交给刘洵来打理,以刘洵的商业才能,相信也不会将我爱妻辛辛苦苦建立的生意搞砸吧!说着,李烈一把将崔婉拉入怀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在她轻啐娇嗔声中,李烈接着说道:不过婉儿也不用失望,为夫可不是那种不准妻子抛头露面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咱们便是走了,也可以在宿州再开时装店呐!到时候也由婉儿亲自打理如何?崔婉闻言不由展开笑颜,那还差不多,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倒觉得比以前充实很多,不干点什么,为妻还真觉得不习惯了呢!众姐妹都笑了起来,李烈又对张迎南道:相信小南已经听若兮说过了吧!泉州之事极为重要,没有一个放心的人帮我打理,为夫还真放不下心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魏炯已经忙不过来了,所以即日起你和若兮。
千羽便启程到泉州去,专心帮我打理好船厂之事,有泉州知府郭庆生和魏炯帮助,相信你们一定能将事情办好!张迎南点头道:相公既然如此说,奴一定尽心尽力,不过奴有一点疑惑,还想请教夫君你!八十二 安排(中)张迎南点头道:相公既然如此说,奴一定尽心尽力,不过奴有一点疑惑,还想请教夫君你!哦?李烈笑道:什么事?我知道夫君极为重视海洋贸易,也知道它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可船厂好像就是个吃钱的大窟窿,为何如此重要呢?李烈心中一叹,虽然张迎南聪明伶俐,博览群书,而且精明干练,心智卓越,不过处在这个时代,思想还是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一样的局限性,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海防建设的重要性,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能够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只怕现在还没有人能够想像得到,作为后世的穿越者,当然可以穿透历史的迷雾,能够看得更远。
李烈思索一下,面容凝重起来,脸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说道:其实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空间的广阔远远超出你们所有人的想象,华夏大地并非世界的中心,小南读的书最多,可能知道在中原以外从古至今有着无数的国家,比如朝鲜半岛的新罗、百济、高句丽、龟兹、吐蕃、身毒、安南、吕宋、暹罗、扶桑、爪哇还有波斯等等,其实在更远的地方,还有着无数的国家,比如蒙古大草原向北万里,有个国家叫罗刹国,还有广阔的海洋的那一边,欧洲诸国,英吉利、法兰西、普鲁士,还有埃及、罗马、意大利等等。
你们见过昆仑奴吗?他们就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名叫非洲的大陆,光是那个大陆就比咱们的中原大了好多倍,有了船,我们就可以漂洋过海,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众女都听得呆了,若兮不禁问道:烈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咱们怎么都不知道呢?我只见过那些波斯人,长得驴高马大的,皮肤惨白,眼睛都是绿的,丑的和鬼一样!说着,皱了皱可爱的小琼鼻。
李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世界很大,海洋局限了我们活动的空间,我们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黄种人,其实在遥远的地方,还有着金色头发,海洋一样蓝色眼睛,或者绿色眼睛,白色皮肤的白种人;全身黝黑,只有牙齿是白色的黑种人;和我们比较接近的黄褐色皮肤,黑色头发,黑眼睛的褐色人种,印第安人。
虽然他们较之我们大宋还很落后,却也建立了无数的国家和部落,他们也有悠久的历史,璀璨的文化,不同的语言,还有无数美丽神奇的传说。
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等将来咱们老了,中原大地国泰民安的时候,我就带上你们,乘上巨大的海船,去周游世界,看看外面的世界,领略无限的风光,好不好?李烈的话让所有人都悠然神往,在她们面前敞开了一扇大门,那是一片全新的,神奇的世界,所有人都呆呆入神,李烈的话是如此的令人震撼,令众女都久久说不出话来,房间内鸦雀无声。
李烈停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小南,我问你,如果我率军进攻金国,是不是要率领大军,攻城略地,从陆地上打过去?张迎南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李烈笑道:其实不然,如果我有一支庞大强悍的海军,乘上巨大的船只,顺着海岸线一路向北,就可以直接到达金国境内海域,那会怎么样?张迎南毕竟思维敏捷,立即恍然大悟,对呀!夫君上次不就是率领五千勇士乘着海船直接杀到燕京去了吗?夫君你是说海军也能用于战争?对呀!自古以来就有水军,不过争霸还主要是陆军的活计,没有人想到海洋,如果我有了无数的战船,那就不是五千人了,我可以允过去一万人、五万人,甚至更多,直接插向敌人的心脏,那会出现怎么样的后果?张迎南浑身一震,惊讶的张圆了小嘴,天呐!乘敌不备,直取中枢,夫君再在陆上大军压境,敌人内部开花,腹背受敌,安能不败?对,就是这样,所以小南你到了泉州,首要任务就是尽其所能的发展船厂,我会给你充足的资金和人力,为夫将来的成就可全靠你们三人帮我呢!至于贸易方面,就不要过多操心,放心让魏炯操持,缺少资金尽管让他筹集,郭、魏二人都是我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与他们商量!张迎南深深的震撼了,内心同时悚然一惊,掌握了这样一支力量,别说金国,就算南宋的任何一个港口或者临海城市,岂不都尽收眼底?便是临安也能一夜之间便攻破吧!……她没有说话,突然有些不寒而栗,不敢再想下去,看来夫君的志向实在非同一般的远大啊!不过这个念头她将永远埋在心底,她重重的点头,夫君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姐妹,我们就一定把它做好!若兮不由眼圈一红,好容易在一起几个月,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烈哥哥了!燕千羽也是双眼含泪,却没有说话,只轻轻扯了一下若兮的衣袖,不让她再说下去。
若兮唔的一声哭了起来,紧紧保住燕千羽,泪珠横流。
所有人被这气氛感染,眼圈都红了起来,李烈见此情景,心中不由一酸,连忙说道:无妨,这次你们三人把吕贤和那位新近入府的史达祖先生也带过去,以三月为限,吕贤应该十分可靠,要让他慢慢熟悉,慢慢接手,史达祖辅之,到那时你们就可以坐船回到宿州,我们就可以再聚了!李烈见黄盈和梅映雪一直矜持着,没有说话,便将她俩拉过来,执手说道:在家里大家都是亲人,你们姐妹也要相亲相爱,决没有尊贵高低之分,这次你们就跟着大姐一起回宿州,多帮帮她,过些日子我就回来!两女连忙点头答应。
一家人计议已定,便放开怀抱,嬉戏整日,分别在即,晚间便由迎南、若兮和千羽三人服侍李烈,自免不了胡天黑地一番,香艳旖旎自不细表。
第二日一早,全家人开始忙碌起来,李烈找来刘洵,让他陪着几女清算近几个月的收入,这些资财将被转到宿州,同时李烈对刘洵的生意又提了些改革意见,让刘洵佩服不已。
李烈匆忙来到父亲府中,父子俩密谈近两个时辰,李烈终于说服李浩臣,在工部工坊中挑选两千名各种顶尖的工匠,李烈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对于相对轻视低贱工匠的古代来说李烈要向朝廷要几千工匠,并不算太大的事情。
武器装备是组成军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宋代的科学技术高度发展,所以宋代的武器手工业也特别发达,特别是由于火药兵器的大量使用于战争,宋朝开创了战争史上冷兵器与火器并用的新时代。
早在北宋建国之初,以东京汴梁为中心,新建立了遍布全国各州的兵器制造手工业系统。
汴梁中有中央直辖的工署,是三司胄案掌管,下设南北作坊和弓弩院,集中有数千名熟练地工匠,地方各州也都设有兵器作坊。
南北作坊岁造涂金脊铁甲等九十三万二千,弓弩院岁造角靶弓等九千六百五十余万。
诸州岁造黄桦黑漆弓弩等凡六百二十余万。
又南北作坊及诸州别造兵幕、甲带梭衫等什物,以备军行之用。
军器监除八作司外,还单设有广备攻城作,下有十一目;火药青窰作、猛火油(石油)作、金作、火作、大木作、小木作、大炉作、小炉作、皮作、麻作、窑子作。
宋朝军队装备的火器,有烟球、毒药烟球、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铁嘴火鹞、竹火鹞和火箭、火药鞭箭等十种。
这些火器基本是利用火药的燃烧性能,掺杂一些发烟和毒性药物,用以焚烧敌人的防御物和物资,对人马也有一定的杀伤力,但主要起震吓作用。
一般是利用弓弩和炮(抛石机)或人力投掷。
所以部队装备尚不普遍,大都用于边防和防御作战。
南宋时,在首都临安设御前军器所,隶工部。
由二员提点官领导。
管理全国的兵器生产生产,并辖有大型兵器作坊,每年能生产各种兵器三百万件。
而且已经能生产杀伤破坏力大的爆炸性火器——铁火炮,并大量装备部队。
宋金战争中,宋军在水陆作战中都曾大量使用火器,并取得很好的成绩。
宋军除装备有各种火器外,在冷兵器方面有大型床弩和炮等远射兵器。
三弓床弩可远射千步,(豆斗)子弩一次可发射五十步以外。
宋军的武器装备,在当时是相当先进的,尤其是火箭,为前代所不有。
不过由于火器的性能尚处于低级阶段,还不可能取代冷兵器。
所以宋代的军队,就其总体而言,基本上仍以冷兵器为主。
由于北伐战争的影响,工部下设的军械所规模进一步扩大,光是打造兵器和制造火器的工匠就多大数万人,现在有李浩臣这工部侍郎帮助挑选能工巧匠,又和史弥远的关系处于蜜月期,李烈知道,要来这些低贱的匠户问题绝不会太大。
经过几天的奔走筹备,李烈已经初步统计出近几个月来的收入,扣除大伯李会臣和岳父崔庆生的分红,收入仍达到惊人的二百万两,这些都要秘密转移到宿州去,两千名各具精湛手艺的工匠及几千家属也将随同前往,同时仙灵山庄秘密储备的硝石,硫磺等大量物资也都要一同运走。
仙灵山庄如今已经成为李烈获取硝石的重要基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物资被偷运回两淮,这一次不过是量更多些而已。
八月十五,全家过了个团圆的中秋节,第二日,李烈便亲自送走了若兮三女和吕贤、史达祖,随同前往的是刘洵安排的前往泉州的商队,他们将从杭州坐船直达泉州。
而崔婉和黄盈还有梅映雪及百名精挑细选的女员工则随同工匠、资金和物资前往宿州,同时由田寿带领三百名特战营士兵沿途护送。
一切安排妥当,李烈这才告别父母,带领二十名贴身护卫前往西北。
临安城外,十里长亭,莺歌燕舞,柳绿花红,不但刘洵和仙灵山庄总管李文齐、飞虎帮帮主福伯前来送行,接踵而来的大小官员竟有近百人也来送行,史弥远、张镃和姜夔也赫然在列。
喝罢践行酒,史弥远故作亲热的拉住李烈的手道:此次赴西夏,兄弟万万小心,为兄甚为挂念,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希望威武公旗开得胜,早传佳音!切!李烈心中冷哼,你巴不得我再不回来才好,从此朝中再无顾忌,不过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盘算,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脸上却表露出依依不舍之态,兄长也请保重,小弟一定不负兄长所望!哈哈!那是一定的,咱们的威武公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张镃大笑着说道。
李烈抱拳一礼,笑着说道:功甫兄长谬赞了,不过小弟自当尽力办事,当不负皇恩浩荡!姜夔上前一步,抱拳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人,珍重!李烈哈哈一笑,团团一礼,然后跃身上马,领着侍卫绝尘而去,只听一阵清越歌声飘来,久久不散: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八十三 安排(下)经过几天的奔走筹备,李烈已经初步统计出近几个月来的收入,扣除大伯李会臣和岳父崔庆生的分红,收入仍达到惊人的二百万两,这些都要秘密转移到宿州去,两千名各具精湛手艺的工匠及几千家属也将随同前往,同时仙灵山庄秘密储备的硝石,硫磺等大量物资也都要一同运走。
仙灵山庄如今已经成为李烈获取硝石的重要基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物资被偷运回两淮,这一次不过是量更多些而已。
八月十五,全家过了个团圆的中秋节,第二日,李烈便亲自送走了若兮三女和吕贤、史达祖,随同前往的是刘洵安排的前往泉州的商队,他们将从杭州坐船直达泉州。
而崔婉和黄盈还有梅映雪及百名精挑细选的女员工则随同工匠、资金和物资前往宿州,同时由田寿带领三百名特战营士兵沿途护送。
一切安排妥当,李烈这才告别父母,带领二十名贴身护卫前往西北。
临安城外,十里长亭,莺歌燕舞,柳绿花红,不但刘洵和仙灵山庄总管李文齐、飞虎帮帮主福伯前来送行,接踵而来的大小官员竟有近百人也来送行,史弥远、张镃和姜夔也赫然在列。
喝罢践行酒,史弥远故作亲热的拉住李烈的手道:此次赴西夏,兄弟万万小心,为兄甚为挂念,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希望威武公旗开得胜,早传佳音!切!李烈心中冷哼,你巴不得我再不回来才好,从此朝中再无顾忌,不过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盘算,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脸上却表露出依依不舍之态,兄长也请保重,小弟一定不负兄长所望!哈哈!那是一定的,咱们的威武公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张镃大笑着说道。
李烈抱拳一礼,笑着说道:功甫兄长谬赞了,不过小弟自当尽力办事,当不负皇恩浩荡!姜夔上前一步,抱拳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人,珍重!李烈哈哈一笑,团团一礼,然后跃身上马,领着侍卫绝尘而去,只听一阵清越歌声飘来,久久不散: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李烈知道,西北战事已经进入相持阶段,宋军其实并非没有进攻能力,凭借着先进的武器,完备的后勤系统,要保障六七万大军的后勤还是能够完成的,问题是他并不想现在就攻破西夏,从而失去和蒙古的缓冲,他要的是河套地区富饶的土地,还有强健的战马,夏州的失误导致了整个计划差点功亏一篑,实在侥幸,如果不是萧恒于危急关头及时赶到,可能现在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虽然不能说会坏到哪里,却也很被动。
现在的西夏皇帝一定心惊胆战吧!那就让他去慢慢担心去吧,李烈现在反而不急着议和,打得对方疼了,他们才会害怕,拖得越久,能够得到的利益也将越大,李烈绝对不会让四万将士的鲜血白白流淌。
李烈既然打定了这个主意,一路上便缓缓而行,一边游览山水风光,一面盘算着还是顺道去太平看一看,自从辛弃疾到太平州赴任,李烈还从来没去过那里,不知道陈彦东把马鞍山开发的怎么样了,应该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了吧!一路连行几日,李烈一行终于来到了六朝古都金陵,南宋时期这里名为建康,是南宋陪都,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自古天下财富出于东南,而金陵为其会,南京又是十代都会,衣冠文物盛于东南和都市大气之特色,有深厚的文化内涵,透露出几分儒雅之气,豪杰之风,斯文秀美,亢朗冲融。
六朝古都,龙盘虎踞的南京,战略位置突出,而李烈最在乎的却是鼎鼎大名的十里秦淮了。
秦淮河河身宽阔,水源充沛,六朝以来一直都把它作为都城御敌、防洪的天然屏障以及对外交流的天然通道。
从六朝时起,夫子庙一带的秦淮河畔己是商业居住之地。
东晋以后便成为达官贵人的天堂,乌衣巷、朱雀街、桃叶渡等处,都是当时高门大族所居。
此时秦淮河畔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
秦淮河两岸,歌楼酒肆林立,河房水阁争奇斗艳,歌舞升平,河中舟船穿梭,游船画舫灯火通明,有十里珠帘之称,成为江南佳丽之地。
秦淮河人烟稠密,金粉楼台,艳帜高举,笙歌人家,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幅如梦如幻的畸形繁华,诠释出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哀。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十里秦淮最美时实在夜色将临时,秋色夜里的十里秦淮,天空清澈湛蓝,月亮莲步姗姗,星星深意闪烁,夜莺低飞往返,淮女胭脂飘香,足以使南来北往的游人流连忘返。
游船去去来来,周折其间,篷船相衔,篷灯联珠。
谟歌弦管,腾腾如沸。
船上的灯、岸上的灯,还有远处的月光,把十里秦淮染得昏眩迷离,仿佛笼上一层薄薄的光雾。
河边的房,河中的船,水上的、河水里的,已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船和水,在水面相接,仿佛陷入了长久的拥抱,灯和影,却像是月光下的树和雾里的花,给夜晚的秦淮河点起串串明珠。
无论清晰与朦胧,都让人生出很多幽思来。
金粉楼台,竹帘帷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李烈久久不语,半壁江山尽落他人之手,可这里却依然繁华如昔,醉生梦死,有谁想过国家的兴亡,百姓的苦难?想到这些,李烈嘴中充满苦涩,六朝金粉仿佛也一下子失了颜色,还是走吧!离开这里,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来这里,到那时将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八十四 马鞍山(上)李烈久久不语,半壁江山尽落他人之手,可这里却依然繁华如昔,醉生梦死,有谁想过国家的兴亡,百姓的苦难?想到这些,李烈嘴中充满苦涩,六朝金粉仿佛也一下子失了颜色,还是走吧!离开这里,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来这里,到那时将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在金陵停留一夜,李烈匆匆启程,不日便来到太平州。
北宋太平兴国二年设太平州,治姑孰城,辖当涂、芜湖、繁昌三县。
相传楚汉战争时,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败退至和县乌江,请渔人将心爱的坐骑乌骓马渡至对岸,后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刎而亡。
乌骓马思念主人,翻滚自戕,马鞍落地化为一山,马鞍山由此而得名。
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诗句,表达了对这一段可歌可泣的史事的无限感慨。
李烈没有去找辛弃疾,而是径奔当涂,终于来到了马鞍山。
部将文睿得知李烈到来,连忙迎接,将他带到马鞍山秘密基地,在这里,李烈看到了又一番景像。
这是一个巨大的矿坑,铁矿和煤矿不同,大多是在山坡的地表,所以矿坑并不深,属于露天矿的范围,也有一些竖井,横井,采掘浅地表储藏的矿石。
上万名**上身的奴隶在监工的皮鞭下顶着烈日辛苦的用铁斧、铁锤、铁锥、铁镐挖掘着铁矿石,把开采出来的矿石放在竹子背篓里面背到选矿场进行洗选。
经过水洗,暗红色的赤铁矿石被挑选出来,红色的泥水流入铁厂的护城河,把河水染得好像大屠杀后的抛尸场。
被城墙包围着的铁厂内,高炉,烟囱林立,有专门的铁轨通到矿场,无数奴隶推着小车,顺着铁轨把铁矿石运到厂里去炼制。
巨大的高炉每天吞进无数矿石,焦碳,石灰石,从烟囱排出浓厚的烟尘,从出铁口流出暗红色高温的铁水,从出渣口排出废渣。
厂里另外还有负责炼焦碳的炼焦车间和生产铁器的铸造,锻造车间,每天生产出无数的工具和兵器,然后储存起来,一部分铁锭和钢锭还有武器盔甲将被顺着长江秘密运回到宿州。
支撑着庞大的武器工坊。
着红色的山石,蜿蜒的铁轨,巍峨的高墙,充满邪恶美感的炼铁炉,骑着战马,顶盔贯甲手持长矛,腰配弓箭的骑士,以及天边火红的晚霞,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李烈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宋代,他竟然亲眼看到宛如后世工业时代的钢铁工业,这是在太惊人了。
在钢铁厂的四周,是高大的围墙,围墙外是近三百米寸草不生的空地,之后便是连绵的兵营营帐,从三面死死的将铁厂围住。
那就是文睿的万名精兵驻扎在那里,既保证了铁厂的安全,也不放过一个人进出,保证机密不会外泄,这里完全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李烈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重重一拍文睿的肩膀,你小子干得不错嘛!这个秘密基地将是我们的重要基地,连宿州工坊现在都依赖马鞍山的优质钢铁,所以万万不可出了任何纰漏!文睿郑重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请将军放心,文睿定不负将军所望!李烈抬眼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将官,相比一年前,他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眼神却深邃了许多,下颌和嘴唇上已经蓄起胡须,显得成熟很多,这正是李烈非常乐于见到的。
听说显甫(文睿表字)有些怨言啊!今日咱们兄弟相见,何不说来听听?文睿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呐呐说道:末将就是有些着急,从临安出来的这些兄弟们在北伐、西征的战场上大显身手,杀敌立功,我却我却窝在这里,实在手痒的很呐!李烈看文睿窘迫,伸手将他的头盔扶正,温和地说道:这很正常,每个将军都希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雪藏了两年之久吗?呃!文睿眼神黯淡下来,低下头说道:末将行事鲁莽,有负将军所望!李烈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本来咱们火器营出来的各位将领,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个人的脾气禀性我知之颇深,这些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为人聪明,头脑灵活,对我讲的战略战术领悟力也是最强的,不过所有聪明人都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心浮气躁,遇事总想通过最省力的方法解决,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有很多时候,扎扎实实才更能让人放心将大事托付给他,这方面你就不如宋汉生,更不如萧恒,当初在濉溪一战,我就看出来了,自那以后,我就决定雪藏你!李烈见文睿惭愧的低下头,脸孔憋的通红,不由一笑,轻轻一拳擂在他胸口,动作亲昵,笑道:怎么,灰心了?呵呵,所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两年的时间,应该思考了很多吧,我希望你浮躁的心能够踏实下来,或许显甫会对我有所怨怼…….文睿闻言连忙跪倒:将军,文睿自从跟随您走出临安,从一名小兵到现在的将军,每一步都是将军亲手提拔栽培,将军与我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文睿视将军如父兄一般,却没有丝毫怨言……李烈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显甫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这次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我发现你现在已经沉稳了很多,只看这些军营扎得一丝不苟,士卒精干,想来平时也很注重练兵,没有丝毫懈怠,这我就非常放心了,也可以将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文睿闻言抬起头来,双眼满是惊喜,充满期待,却没有说话,静静听李烈说下去。
看来他真得成熟许多了,李烈心中一喜,面色不由凝重起来,现在辛弃疾大人在太平招募了多少军队?文睿恭声答道:回禀将军,自辛大人到任以来,大力整顿地方,澄清吏治,发展工商,太平州地方为之面目一新,同时知州大人在采石矶编练一支厢军,大力招募北方流民和当地青壮,已经成立了一支八千人的水军和万人的步军,经过近一年的训练,已经初具规模,不过和末将的士卒还差得很远,战斗力相对低下,都是没有打过仗的新兵。
那辛大人没有请你帮忙吗?当时我可是刻意和他说过的!将军说的是,辛大人对末将非常器重,对马鞍山也大开方便之门,那支军队的整编和训练,都是由末将麾下的老兵和下级军官负责的,不然也不可能迅速形成战斗力!好!我要说的正是此事,显甫一定尽量将咱们的一批忠诚的中下级军官排到那里去,争取完全有把握掌握这支军队,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将它控制在手中!文睿眼光异光连闪,似有所悟,坚定的说道:末将可以办到!李烈淡淡一笑,辛大人是忠臣良将,一心为国,不过却不见得完全支持咱们,他将太平治理的政治清明,蒸蒸日上,实在不易,不过他实在太老了,相信长期的劳累,积劳成疾,在世时间已经不会太长了,一旦他故去,我希望你立即将军队抓在手中,整个太平州也要掌握在手中!文睿低声说道:末将明白,原来大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未雨绸缪,末将佩服!那是当然,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来说,有很多时候都能看透历史的迷雾,其实辛弃疾本应该在北伐初期就已经忧愤而死,是北伐的胜利激发了他的生机,李烈鼓起了他的希望和激情,这才能够活到现在,不过垂老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劳累,应该不会再活多久了。
不错,辛大人积劳成疾,现在身体确实不太好!文睿说道。
还记得那个胆小鬼郭倬吗?李烈笑着说道,真要到那一天,你立即接管太平,不管朝廷派什么人过来,都要按照本将军对付郭倬的方法处理,你要大胆去做,无论发生什么事,太平一定要在我们手中,这采石矶可是渡过长江的落脚点啊!整个长江以南可就只有这里才有咱们的军队,其重要性你一定明白吧!李烈说完,久久不言,目光穿过山林雾霭,向东方眺望,伸手一指:那里,有一座大城,人口逾百万,六朝金粉,虎踞龙盘,显甫可知?文睿点头道:将军说的是金陵,也就是陪都建康!对,适当时候,可以在金陵城中安插一些人手,做生意,建帮会皆可,一时间虽无大用,不过日后可能有一天会用上的!文睿悚然一惊,心底困扰的最后一丝不解已经豁然开朗,将军的目光太深远了,在太平建立江南落脚点,又有大军驻扎,一旦那一天到来,可以迅速占领金陵,这步棋早在一年前他就在下了,这份深谋远虑,一般人万难比拟,他却在一年前就开始安排,这步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气磅礴啊!文睿心中明了,越发感激起李烈来,能够将这副重担交在自己肩头,可见李烈对他有多么的看重,心下早下定决心,一定誓死以报,不负将军所托。
心下想着,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在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八十五 马鞍山(下)还记得那个胆小鬼郭倬吗?李烈笑着说道,真要到那一天,你立即接管太平,不管朝廷派什么人过来,都要按照本将军对付郭倬的方法处理,你要大胆去做,无论发生什么事,太平一定要在我们手中,这采石矶可是渡过长江的落脚点啊!整个长江以南可就只有这里才有咱们的军队,其重要性你一定明白吧!李烈说完,久久不言,目光穿过山林雾霭,向东方眺望,伸手一指:那里,有一座大城,人口逾百万,六朝金粉,虎踞龙盘,显甫可知?文睿点头道:将军说的是金陵,也就是陪都建康!对,适当时候,可以在金陵城中安插一些人手,做生意,建帮会皆可,一时间虽无大用,不过日后可能有一天会用上的!文睿悚然一惊,心底困扰的最后一丝不解已经豁然开朗,将军的目光太深远了,在太平建立江南落脚点,又有大军驻扎,一旦那一天到来,可以迅速占领金陵,这步棋早在一年前他就在下了,这份深谋远虑,一般人万难比拟,他却在一年前就开始安排,这步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气磅礴啊!文睿心中明了,越发感激起李烈来,能够将这副重担交在自己肩头,可见李烈对他有多么的看重,心下早下定决心,一定誓死以报,不负将军所托。
心下想着,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在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远处一群人急匆匆走过来,当先那人正是陈彦东,二人相见,自是有一番喜悦。
陈彦东带着李烈参观了铁厂和武器制造工坊,却是规模空前,在南宋时期,应该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工业基地,丝毫不亚于临安的御前军械所,通过陈彦东的讲解,李烈高兴万分,原来困扰宿州工坊的钢铁不足问题已经迎刃而解,用于铸造大炮的钢铁原料再不用发愁,这样一来,军力应该可以再上一个台阶了。
走过武器工坊最后的一个单独的院落,李烈才知道这里正是制造火药的作坊,几十个工匠正小心翼翼的将称量好的硝石、硫磺和炭粉按比例搅拌在一起,制成火药。
李烈看到这些,突然灵机一动,现在制造**还不现实,更大威力的炸药无法制成,这是受到工艺水平和技术、设备的限制,强行开发,只怕带来伤亡,非常危险,不过要想进一步增加黑火药的威力,也不是没有办法,完善配比和精加工应该是可行之路,想到这里,李烈对陈彦东说道:可以把火药的生产方法改变一下,威力还会更大。
陈彦东闻言眼睛一亮,还能增加威力?将军快说!李烈看他喜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莞尔,笑着说道:不知现在火药的配比是怎样的,先说来听听!陈彦东道:经过我们的试验,发现硝石、碳、硫磺的比例为七、二、一。
这样的配比,制造的火药威力最大。
李烈点点头道:这已经十分接近理想的配比状态了,不过你们不妨试试七斤半硝石,一斤半炭粉,一斤硫磺这样配比,也就是7.5:1.5:1,应该能更好一些。
说着抓起一把火药仔细观看,发现火药颗粒较大,而且粗细不均匀,又说道:而且还要再细化加工一下这些火药!陈彦东早已命人几下李烈所说的火药配比,闻言不由问道:怎么细化加工?请将军明示!李烈笑道:先把硝石,硫磺,木碳用水浸湿,再混合起来,做成一块一块的,就象大饼。
晒干之后,再打碎,用筛子筛过,放在圆桶里不停地翻搅。
翻搅的时候,在桶里放上酒杯大小的光滑石头,一起翻搅。
直到火药已经很细,没有棱角再把石头分离,再用石墨对火药进行最后的抛光。
这样生产出来的火药,威力更大。
这是湿法生产法,这样生产出来的火药结构稳定,便于运输。
其实,这种方法生产出来的火药主要是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是使得可燃烧的面积增大了,威力自然也就大了许多。
在圆桶中加入碎石可增大摩擦。
要是不加石头,仅靠火药自身的重量进行摩擦磨去棱角,消耗的时间太多,产量跟不上去。
之所以选中石头,那是因为石头易得。
用光滑的石头是因为棱角没了,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碰撞减少了,石屑掉落的机率降低了,降低对品质的影响。
加入水是防止火药在加工过程中由于意外,出现火星而爆炸。
这种方法对当时的南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陈彦东的意识里,不使火药受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用水去浸湿,他无论如何是难以相信的,迟疑了好一阵子,道:将军,这这这这……他不说后面的话,等于说了,谁都明白。
科学嘛,讲究的是实事求是。
有些方法并不一定是绝对的,有很多看起来是不能改变的东西,事实上是最需要改变的。
正向思维走不通的时候,你试试逆向思维,或许能有一片新天地。
这正如人们常说的钻牛角尖,意思是说越走越狭隘,那是因为在从大的那头往小头走,要是从小头走向大头走,就会越来越宽广,会有一片全新天地。
李烈见陈彦东若有所思,接着说道:你可以按照我说的方法试一下,如果可行,就改变现在的生产方式,同时派人也告诉宿州工坊!谢谢将军教诲,我这就去找人试验!陈彦东施了一礼,转身要走。
文睿一把将他衣领曳住,你傻了不是?将军还没参观万呢!陈彦东心无旁骛,闻言一愣,一手极额,瞧我这记性,忘了将军还在这儿,光想着赶紧试验了,将军恕罪!说着连连鞠躬。
惹得身后众人一阵大笑。
李烈也不禁莞尔,笑道:我还有一些想法,你这一走,可就听不着啦!啊?陈彦东眼睛一亮,亟不可待说道:将军快说!李烈也不计较他的失礼,缓缓说道:刚才我看到那些俘虏开矿,实在是太过原始,一镐一锹,铁钎,铁锤,实在既浪费人力,又不出活,影响开采,如果让人将火药装进铁管,制成**,然后在岩石上打上一拍空洞,将**插入,引燃,只要**够多,半座山都能炸成碎石,这样岂不大大提高矿石产量?哎呀!陈彦东一下子蹦起老高,手舞足蹈,我怎么没想到呢!太好了,这样绝对能将钢铁产量提高一倍甚至几倍,将军太厉害了!还有,李烈接着道:起装矿石完全靠人力实在太过费力,效率也低下,我们可以用吊车!吊车?那是什么东西?一众工匠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李烈笑笑,取过纸笔,画出一幅图来。
他说的吊车不过就是是滑轮组。
李烈刚才看到奴隶和工匠们光着膀子搬运材料,累得象老黄牛,不仅人累,而且效率极低,马上就想到了省力的动滑轮组,再配上改变力的方向的定滑轮,装在支架上,可供起吊。
李烈画出图纸,问旁边一个名叫沈三的铁匠能不能造出来,沈三是个极为手巧的工匠,很得陈彦东器重,所以刚才也被介绍给李烈认识,他看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说:能,肯定能,这东西不难造。
南宋时期的产业水平相当的高,要造滑轮还不是难事,李烈也有信心,笑着说:你先造出来,我再教你运用之法。
古人并不知道滑轮组的妙用,要解说的话真的有点难以说清楚,要是根据实物来解释就容易多了。
在制造滑轮组的事情上再一次展现了陈彦东的高效率,才过了半天他就兴冲冲去见李隽,告诉李烈滑轮组造好了。
李烈指着滑轮给众人上课,教会他们使用之法。
按照李烈的说法,应该很神奇,沈三兴奋地命人使用,第一次就吊起了好几百斤的重量,要往哪里放就往哪里放,好用得很。
这一来不仅陈彦东给唬住了,就是那些工匠也给唬住了,惊得嘴巴老半天合不拢。
李烈心想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他来的那个时空谁也不会用这种费力的土玩艺,只有在小工厂里才能看到那种工人们称为‘倒链’的工具,现代化工厂用的是吊车、吊臂这些现代化的机械,一次性可以吊起几千斤甚至更多,象滑轮组这样费力又费事的机械根本就见不着,只有在物理教科书里才会提到,他们居然当成了惊世之作。
李烈没有想到,他为了应急设计的滑轮组给陈彦东和沈三加以改进,制造出了多种型号,更加方便适用,应用在各个领域,特别是在修路、建桥、筑城这些方面的使用,甚至传到宿州,为两淮建设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在马鞍山呆了一天,李烈辞别文睿等人,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去见辛弃疾,而是直接渡过长江,向西北而去。
八十六 议和(1)夏州城临时官署。
毕将军不必如此!李烈伸手将毕再遇扶起,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夺了坚城,将军奉命行事,何罪之有?毕再遇将李烈如此说,知道他心中实是恼怒之极,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不由长叹一声,末将没有按照计划行事,虽攻下坚城,却损失四万多将士,差点令西北攻略功亏一篑,实在惭愧,兄弟心中不快,某却也明白,只是当时皇命在身,实在是身不由己啊!李烈听他再提皇命二字,肺都要气炸了,此人虽是难得的将才,却愚忠之极,便是那轻飘飘一幅黄绸,聊聊数语,便让四万多将士一夕之间沉沙折戟,埋骨他乡,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深闺梦中人,无数两鬓斑白的父母死去了二字,无数家庭成了孤儿寡母,承受着无尽的伤痛;便是那一幅黄绸,聊聊数语,上位者指手画脚,就让整个西北攻略险险毁于一旦,无数心血白费,无数鲜血白流,置数万士兵生死于不顾,亿万百姓于危局,何等可恼可恨!李烈心中怒火中烧,却强行压制,哈哈一笑,老将军多虑了,为奖励您的功勋,本公已经奏请皇上,升任将军入朝为官,为兵部侍郎,即日便可回京述职!萧恒见李烈面色青白,怕他再说下去控制不住情绪,连忙笑道:毕将军自西征以来,战无不胜,正该嘉奖,荣升也是意料之中事,实在可喜可贺,走!大伙且去痛饮一番!说着拉了毕再遇便走。
毕再遇轻叹一声,知道于李烈已经分道扬镳,彻底决裂,不由心中一痛,向李烈深施一礼,任由萧恒拉着走出房门。
李烈微笑着目送二人走出房门,椅子上的扶手却嘎巴一声被捏地粉碎。
第二日,毕再遇奉旨回京,李烈率领一众将领送出城门,看着他更显苍老的萧索背影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地平线上,李烈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心情复杂之极,久久不语。
众将回到议事厅,李烈心情已经平复很多,遂向萧恒问道:大哥,咱们在夏州还有多少兵力?萧恒道:算上我带过来的一万援兵,连轻伤的士兵都算上,一共两万一千人,这等兵力,想要再进攻,却是后继无力了!李烈沉痛的说道: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竟无端损失这么多精兵,实在令人心痛,这是我决策上的失误。
不过事已至此,大伙有什么想法?徐立抢先说道:将军,我锋锐营虽然损失惨重,不过经过大战,士卒更加精悍,末将麾下还余三千五百人,再补充一些,就可以率部对西夏进行不间断的袭扰,西夏军本就节节败退,损失也极为巨大,给他们多增加些压力,应该能有所突破!萧恒摇头道:此非良策,我军应该速战速决,金人现在已经蠢蠢欲动,我军决不能陷入西北泥沼,赶快议和回师才是正理!李烈点头道:双方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既然西夏曾派出使团议和,咱们也就见好就收吧!本来计划便是如此,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总体上我们仍是胜利方,又占领了大片土地,我们不吃亏!那好,我明日就派人和西夏接洽!萧恒道。
不!李烈轻轻摆手,我于临安时就曾和西夏使团进行谈判,因为战局变化,西夏人认为有机会翻身,所以推诿拖拉,和谈不成,陷入僵局,直到你派兵解了夏州之围,和谈才有转机,不过此时我们想要通过和议取得满意的利益却很困难,所以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些压力,谈判桌上才好说话!将军的意思是继续进攻?可我军才经过连番大战,疲惫不堪,没有半月以上的休整恐怕是不行的!徐立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烈微微一笑,我军虽损失巨大,不过王铁军部却没有什么损伤,而且战果辉煌,这次我们不须强攻兴庆府,只要保持巨大的压力就够了!李烈思考着慢慢说道: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利用先进的武器,就算打破兴庆府也应该办得到,不过那样损失会非常大。
两路大军现在总共近七万人,就算攻陷兴庆,只怕也要面对西夏人的临死反噬,能够回到两淮的队伍不会超过半数,这对我们来说,很不明智。
我们现在羽翼未丰,正是全力发展之时,再要承受损失,恐怕几年都缓不过劲来,实在得不偿失,而且灭了西夏,立刻就要直接面对蒙古人,我们还没准备好,决不能和蒙古人发生冲突,所以我决定亲自到兴庆走一趟!啊?萧恒和徐立惊得呆了,这……这样行吗?万一西夏人不安好心怎么办?不会的,只要我军保持强大的压力,西夏就绝对不敢把我怎么样!兴庆,皇宫。
襄宗皇帝李安全将奏折放在御案上,由于酒色过度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接连的失利已经一再打击他脆弱的神经,现在他都有点麻木了。
成爱卿,这次夏州城又告失利,宋朝援军又至,两路大军再次压了过来,兴庆府危在旦夕,只怕我军顶不住宋军的进攻啊!再加上那个杀神李烈又亲临前线,爱卿可有良策应对?枢密院知事成雅坤沉声说道:我军虽连番败退,损失极大,不过宋军投入西北的军力毕竟不多,经过不断消耗,应该不足十万人了,而我军虽败,失了大片国土,却由于收缩兵力的缘故,仍有近三十万大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宋军劳师远征,粮草消耗严重,只要能挺到入冬,宋军粮草辎重接济困难,当可不战自退!皇上,成枢密之言想当然耳,宋军凶猛,尤其新式火器极为犀利,我军虽数倍于敌,然士气低落,胜算极小,为今之计,还是议和为要啊!中书省参事,门下侍郎李承翫连忙说道。
成雅坤怒声说道:皇上,李侍郎之言实在是误国之言,宋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能拖延数月,天气一冷,宋军粮草被服转运困难,且宋军都是两淮之兵,对水土气候不能适应,定然退兵无疑!八十七 议和(2)李承翫再也忍不住,抢先打断成雅坤之言,成枢密乃纸上谈兵罢了,我朝国土失其大半,人家都堵在大门口了,如何能够拖延数月?现在已经大兵压境,明显摆出要进攻的架势,一旦宋军两路大军同时进攻,你说如何抵挡,又如何拖延数月?李烈统兵,最重雷霆一击,奇袭燕京,一把火将金国皇宫烧成一片白地,宗亲、官员死伤无数,金国何其强大,还是吃了大亏,到现在仍隐忍不发,不敢轻遏其锋,我国又如何能敌?再要迟疑,只怕悔之晚矣!李安全想起传说中李烈的凶残,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时六神无主起来,连忙向肃立一旁的皇叔李衽道:朕如今不知如何应对,皇叔可有计较?这李衽乃是长辈,为人老成持重,掌管三司,这位王爷坚定的支持李安全登基,在夺权政变中出力不小,所以李安全对其极为器重,现在便是征求他的意见。
李衽不慌不忙道:我朝北方蒙古人虎视眈眈,即便此仗侥幸胜了,损兵折将之下,如何应对凶残的蒙古人?皇上,还是议和吧!李安全长长输出一口气,坐直了身子,众臣不必争吵了,朕已经决定,速派使臣与宋军议和!……开禧三年十月十二,迫于压力,西夏主动向李烈提出议和,李烈见威慑成功,目的达到,命令王铁军和萧恒部停止进攻,自己则亲至兴庆议和,韩猛率五百特战营士卒随从护卫。
从兴庆府规划建立到如今不过一百几十年的时光,大多为西夏的宫殿宗社。
百姓人口并不多,发展到如今。
城市也并不太大。
南北长不到十里,东西阔也就六七里,四墙六门,名为都城,实际并不比中原的中型城市大多少。
李烈想不到西夏的都城竟然如此之小,相比临安、金陵这样的大城差的太远,就是比之金国燕京也相差太多,不由有些失望,看来想要多炸些油水也不那么容易呀!西夏人民贫困,又地处西北,经济不发达,自是不比中原,不过对于李烈的接待安排却是超水平,高规格的,五百特战营战士没有能进城,只在城外驻扎,由韩猛带了百人的卫队守卫在李烈身旁,以李烈的意思,就连这百人都用不着,不过韩猛确实不干,为了他的安全,好说歹说才带了百人。
西夏负责接待的规格也很高,由成王李衽亲自将李烈迎入府中,却是没有在简陋馆驿居住。
大夏立国以来,一统德道盛兴,芸芸众生乐业安居。
然今日与中国(宋)抗衡,战乱不息,边患不绝。
实在是令人惋惜,今威武公携雷霆天兵,举师扬威,我朝自不敢与天朝抗衡,不过您狮子大开口,索要三百万贯的筹军之资,便是把兴庆的府库翻过来也没有这么许多的银钱呐!李衽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李烈知道他请自己每日宴饮,就是要讨个底线,不由微微一笑,一口将杯中美酒倒入喉中,西北酒烈,只觉得一股火一般的热流顺着嗓子流入腹中,火辣辣的过瘾,这才说道:王爷,只怕您还说少了吧,我军损失惨重,所耗粮草钱粮无数,不光这三百万贯钱的军费补偿,还有一万匹冷血马,本将军可是听说河曲马比之蒙古马要好得多啊!再有,大部分我军占领的土地可以给你,不过定难五州是不是要划归天朝啊!李衽见李烈美酒佳肴享用个遍,却是丝毫不肯吐口,心下着急万分,面上强作镇静,说道:我朝确实贫瘠,实在没有那么多钱财,不如威武公减些吧,我们可以用马匹代替,如何?李烈闻言心中暗笑,这话正中下怀,他要的就是西北的战马,于是装作为难的沉吟半晌,才道:此事实在难办呐!将士们流血流汗,死伤无数,那得多少的抚恤银两啊,还有军粮军械的损失,啧啧!真让人为难呐,要不这样,钱改成二百万贯,战马三万匹!如何?李衽好悬没把鼻子气歪了,这根本和没降价一样嘛!连忙说道:这定难五州可是非比寻,土宜产牧,龙蟠虎踞,端的是十分形胜之地。
到时候将军倚黄河,控吕梁,屏河陇,俯视关中,便是面南背北,称孤道寡也是易如反掌!你这是要我造反了?李衽慌忙解释:威武公误会了,我没有丝毫不利将军的意思……李烈打了个哈哈,并没有说话,李衽是何等样人,自以为看清楚了李烈的念头,满是诱惑的说道:定难五州之地最是险要,若是掌控在手,秦风诸路,永兴六路,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尽在眼前,金明、塞门、承平、平戎三百七十余砦,屈丁、安定、定远、安塞三百五十余堡随时可控,便是大宋朝廷亦要对将军另眼相看……王爷不要说了,本人根本就没有闲空打理这贫瘠荒凉的地方,定难五州还好的过我的两淮吗?只是鸡肋罢了,如果不是要为我大宋增些颜面,我还不惜地要呢!咱们还是说说赔款吧,本国公对钱财却是比较感兴趣!不知我的提议王爷可应允的吗?李烈满不在乎的直接从土地上转移了话题。
马匹到时还能凑一凑,不过要分三年交付,至于银钱,我国万万没有那么多积蓄,国库由于战争枯竭,恳请国公把二百万的价码再降一降,再宽限些时日,如今大乱方息,百业待举,实在拿不出许多的银钱呐!李烈当然知道西夏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所谓坐地起价,还得讨价还价呢,不由不情愿的道:那就一百五十万贯吧!五十万!一百三十万!八十万!一百二十万!一百万!好!成交!李烈发挥大忽悠的精神,终于敲定赔款价格。
李衽目瞪口呆,有心反悔,重新还价,那一百万却是自己说的,哪里还好意思更改,不由长叹一声,举起酒壶咕咚咚猛灌一气,心道:这李烈真是奸诈狡猾似鬼啊!八十八 议和(3)李烈将堂堂西夏成王李衽戏弄的无法,却是惹恼了一人,便听一声轻啐,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骂道:原以为大宋威武公是个英雄人物,不想却是这般阴险狡诈,忒不要脸!李烈当时脸上色变,唬得成王李衽脸上变色,听声音不是自己那惹祸的女儿又是哪个!这丫头从小娇惯,无法无天,因久闻李烈威名,千求万求,软磨硬施的让父亲准许自己躲在帘后见识见识这位极富盛名的大将军。
初时见李烈剑眉星目,挺拔俊朗,直看得脸红心跳,倾慕不已。
此女眼界甚高,对于一干京中宗室子弟没有一个看的上眼的,见了这英俊潇洒的少年将军,自是好感顿生,不想听他与父王一番勾心斗角,尽显龌龊,一付奸诈嘴脸,无耻贪婪之极,心中方生出的那些许好感顿时消散无踪,便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心中说不出的烦恶古怪,怒气不可遏止,不由得骂出声来。
韩猛侍立于李烈身后,闻言大怒,噌的一声拔刀在手,怒喝一声:哪个敢辱骂国公,出来受死!却听珠帘叮咚,一名俊俏女子走了出来,叉腰站立当地,秀眉倒竖,芊芊玉指指着李烈喝道:出来又如何,骂你又如何,似你这等无耻,本郡主便是最看不顺眼!韩猛见那女子如此大胆,气极,便欲窜将出去,将其制服,却听李烈低声喝道:韩猛,不得无礼,退下!韩猛愤然跺脚,退回李烈身后。
李衽大惊,哪想到女儿竟如此鲁莽,不知轻重,竟然现身直斥李烈,这不是将议和大计破坏了吗?真要得罪了这煞神,议和不成,再起刀兵,自己岂不成了西夏的千古罪人?气得浑身乱颤,怒声喝道:国家大事岂容你来多嘴,给我滚下去!父王!那女子一怔,满脸委屈,平时成王对她百般宠爱,丝毫不加以辞色,今日受了呵斥,一股怒火尽数发泄在李烈身上,欺我国力弱小,勒索敲诈,你这卑鄙小人!成王见她不知进退,犹在辱骂李烈,生恐将李烈惹翻,疾步上前,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便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女子脸上出现五个清晰手印,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这女子二八年华,生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偏又有一股娇蛮之色,正是成王李衽的女儿,闺名芳菲,只因李衽多子,却仅有这一个女儿,自小便十分喜爱,娇惯的不得了,且北地女儿性格不同于江南女子温婉可人,又家世显贵,自少不得娇惯的刁蛮了些,被父亲一掌打得狠了,从小便没受过这个,不由手抚脸颊,泫然欲滴,双唇颤抖,直直看着李衽。
李衽心头一颤,情急之下下手重了,见女儿雪玉似的脸上通红一片,心中痛惜不已,却咬牙喝道:给我滚!李芳菲狠狠瞪了一眼李烈,跺脚跑入后堂。
李衽尴尬的回身赔罪,讪笑不已,李将军恕罪,老夫教子无方,谅她年少无知,还请将军担待则个,回头本王一定好生管教,便将她双腿打断了!李烈面不改色,微笑道:还真没有人如此当面辱骂过本将军,如是男子,早已横尸在地了!见李衽脸上变色,接着说道:不过小女子不懂事,本将军大人大量,自不会与她计较,王爷还需好生管教才是,不然成何体统!那是,那是!李衽干巴巴一笑,本王一定谨记,今日便议到这里吧,本王府内新进了几个舞姬,便博得将军一笑,也算老夫赔罪如何?见李烈不置可否,便命舞姬乐师入内,堂下不多时便琴瑟悠扬,十几个舞姬翩然起舞。
西北之地到不乏绝色,人道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舞女中确是有几个十分美艳,尤其领舞那女子身材丰满火辣,面容妩媚姣好,与江南美女之娇媚含蓄迥异,别具风情,想来是李衽千挑万选出来的绝色佳丽,李烈这等见惯美色之人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李衽偷眼观看,见李烈面上不动声色,眼波凝沉,平静如水,似是丝毫不为所动,心下凛然,更是顾忌几分。
待一曲舞罢,李烈轻轻鼓掌,果然好颜色,果然好舞姿,成王府上竟有如此佳丽,真是羡煞旁人呐!李衽连忙笑道:江南家里无数,似这等粗鄙颜色自入不得将军法眼,不过北地女子温顺,此女也算个中楚翘,便将她送与将军,万望将军勿辞才好!李烈哈哈大笑,既然王爷抬爱,便谢过王爷了,今日饮宴已久,却已不胜酒力,这便告辞了!李衽连忙恭送李烈出了大厅,回转别院,那歌姬也垂首跟在李烈等人身后。
且说李芳菲被父王打了,心中火气难消,转身便找来十几个家将,直向别院而去。
李烈带了韩猛等人,信步往回走,这王府虽不似江南园林富丽堂皇,却也古朴恢弘,占地极广,走了一会儿,才来到别院门口。
李烈知道和议之事大体已经商定,落得老大便宜,心下一片轻松,边走边对韩猛道:咱们一别已近两年,本来说好要出席你与方小姐的婚礼的,却因事务繁忙,无法成行,你二人可还好吗?韩猛憨憨一笑,多谢将军挂念,我俩已成亲一年有余,前些日子都添了一个女儿了!李烈闻言笑道:那可要恭喜你了!韩猛挠头傻笑,满脸幸福之色,没有大人搭救,哪有韩猛今天,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将军大恩呐!李烈摆手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孩子可取了名字没有?韩猛刚要回答,却听前边脚步声响,见那成王的女儿领着十几个汉子气势汹汹而来。
卑鄙小人,本郡主定然好好教训你!李芳菲怒声说道,旁边家将一阵鼓噪,呼喝助威。
韩猛目光一厉,便欲上前,却被李烈轻轻拉住。
李烈上前一步,负手面对众人,淡淡笑道:原来是郡主大驾光临,不知本将军何曾得罪于你?李芳菲一怔,细细想来,人家却不曾对自己有过只言片语,可这份不屑与轻视,却让他更加愤怒,也不知为何,就是看着眼前这人不顺眼,便是他唇边淡淡微笑,也好像在讥讽自己一般,这少女心性着实让人琢磨不透,连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怎地就看他这么不顺眼?李芳菲怒道:你害得我被父亲责打,却不怪你怪谁去?早就听说你勇猛无敌,我却是不信,不过是擅使奸计罢了,别人怕你,本郡主却是不在乎,你可敢与我一战?李烈洒然一笑,战场上没有什么诡计奸计,打败敌人就是好计,我将你们西夏几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割地赔款,那就是我的本事,你个不懂事的丫头明白什么?那是本郡主不能领兵,不然定叫你来得去不得。
你要有本事,可敢与我比试一番?李烈哈哈大笑,回头对韩猛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咱别理她,看在李衽老头的面子,也不能把人家娃儿打了不是?韩猛和一众侍卫知道李烈在戏弄那女娃,都哄然大笑起来,跟着李烈便欲绕过拦路之人。
李芳菲见李烈如此轻视自己,气得两眼含泪,噌的一声窜到李烈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你小瞧人,今天不胜过我,你休想安生!话语间已经尽露女儿情态,直如被宠坏的任性孩子被人欺负了一般,李烈看在眼里,心中到觉得着实有趣,童心忽起,不由笑道:那好,你说怎么比过?李芳菲见李烈同意比试,心中大喜。
她自小便与几位兄长一同玩耍,女孩子的那些游戏都是不爱,却最是喜欢舞枪弄棒,便是皇宫禁卫的几位将领都曾传授过她武艺,几位兄长虽然勇武,却都不是她的对手。
及到长大,出落的越发美貌,兴庆府各个官宦子弟尽多爱其貌美如花,且身份尊贵,追求者甚众。
李芳菲不胜其烦,便放出话来,谁要是能胜过她才可以交往,一时间应者云集,却无人是其对手,三五招间便被他打倒在地,是有名的带刺玫瑰。
盖因那些纨绔子弟各个锦衣玉食,哪有时间刻苦练武,即便是会些花拳秀腿,也只是徒有其表,根本上不得台面,自然不及她,又因她身份颇高,下层勇武之士不得接触,所以自以为武功高绝,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两年间竟无人能够成为裙下之臣,愈发增长了她的傲气。
李芳菲连忙道:你我比试三场,如果你胜了,我便心服口服,不再找你晦气,如何?李烈笑道:便依你就是!正在此时,一大群人远远跑来,当先一人正是李衽,这位西夏王爷跑得吁吁带喘,见双方还未动手,不禁长出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大汗喘息着说道:哎呀李将军,小女顽劣,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将军勿怪。
说着扭头向李芳菲喝道:还不给我滚回去?一月之内不得出门,尽给我添乱,你一个小小女子整日只想着打打杀杀,哪里知道李将军的厉害!八十九 议和(4)李芳菲却是不惧,小嘴一撇,那要比过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银样蜡枪头,女儿就是不服!你……李衽正欲呵斥,李烈在旁边笑道:王爷且住,郡主倒也有趣,本将军倒也无事,便与她戏耍一番也挺有趣,我便答应她了。
这如何使得,这孩子让我惯坏了,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无妨!这样吧,既然要比,咱们便来个大的,明日咱们在京城公开比试,无论文武,我全接着便是!啊?李衽一愣,却听李烈接着说道: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既是比试,当有些彩头,便是比个十场八场也行,我便只带这几名侍卫,接了你们西夏人的挑战,每场胜负都以千匹战马为注,如何?李衽闻言心中却是一动,议和赔了百万贯,三年共要交付三万战马,还要割让定难五州,如果能赢回来一些,那确是一件好事,想来这李烈不过是计谋出众,看他身体单薄,哪如我西夏男儿雄壮,到时选拔能人异士,无比不成来文比,还怕他不输得一败涂地吗?这实在是一桩好买卖!想到这里,不由笑道:将军此言不是开玩笑吧!本将军一言九鼎,岂能食言?那……那本王就报于皇上,三日后比试如何?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李芳菲不成想事情竟闹得这么大,心头兴奋不已,得意地挥舞小拳头,哼!你就等着输死吧!李烈淡然一笑,没有理会她,对李衽说道:王爷自去准备,李烈全都接下便是!李衽哈哈大笑,李将军果然大气魄,本王拭目以待!哈哈哈!两人同声大笑起来,却是各怀鬼胎,各自有了打算。
回到房中,韩猛大笑起来,伸出大拇指赞道:将军好计谋,咱们又多了几千战马啦!韩猛对于李烈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初为救自己和方雪晴二人,李烈曾大显身手,甚至孤身硬撼三百金军铁骑,武功之盛天下无双,在军中也听闻李烈武功之高绝不逊于萧恒将军,那是何等境界,外人不知,他却是晓得,韩猛曾得萧恒亲自传授武功,知道萧恒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自己在军中鲜逢对手,却在萧恒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如此想来,李烈于萧将军比肩,当然无忧了。
韩猛大笑不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笑声嘎然而止,哎呀将军,大事不妙,如果西夏出阵之人尽要求文比可怎么办?他深知李烈武艺高强,却不知将军文采如何,是以又担心起来。
李烈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必担心,我自会应对!却说李衽兴匆匆直奔皇宫,将议和进程报于皇上,那襄宗皇帝李安全虽觉条款实在苛刻,实在肉疼的紧,无奈大兵压境,欲振乏力,却也无法可想,只得点头同意。
李衽却又将比试之事说了,李安全闻言不由心中一喜,想那李烈带二十侍卫,又能有多少可战之才,集合全国之力,想要胜他却也不难。
当下宣旨将一众大臣招至延庆宫,商讨比武之事,众臣也认为李烈太过骄傲,目中无人,在比试上挫挫他的锐气也未尝不可,军队打不过他,便是文武比试也不如他不成?要是将赔出的战马再赢回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能让他无话可说。
所以众臣一致同意比试,襄宗当即朱笔一挥,下旨招揽选拔人才。
众臣领旨自去准备,卯足了劲要压过李烈一头,也好稍雪前耻。
李安全深深看了眼李衽,皇叔,这个李烈十分狡诈,这次不会又耍什么花样吧!李衽沉思一下,道:大庭广众下,想来应该没有问题,就算他勇武无敌,文华还能太好?他不过是员武将,就算文武双全,也不至于将咱们精选的人才都打败吧!李安全点点头,皇叔所言极是,不过朕还是有些不安!……郡主李芳菲更是卯足了劲儿,不住口的将无数家丁派了出去,将京中熟识的官宦子弟和皇室宗亲那些公子小姐都叫到府中,躲在房中商议比试之策。
一时间整个兴庆府都动员了起来,众臣举荐之人有之,毛遂自荐者亦有之,却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短短两天时间,文思院内便云集了各种人等五百多人,经过层层选拔,得文士才子十人,武者勇士十人,只等明日一战。
承天寺塔在兴庆城的承天寺内,始建于西夏垂圣元年。
俗称西塔。
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死后,其子年幼登位,皇太后为保其子圣寿无疆,祈望李家天下和西夏江山延永坚固。
建造了承天寺和佛塔。
承天寺坐西朝东,由前后两进院落组成。
殿屋廊宇,规模宏大;前院是五佛殿和承天寺塔;后院有韦驮殿和卧佛殿。
承天寺时有东土名流、西天达士往来,香火鼎盛,游人不绝。
它与武威的护国寺、张掖的卧佛寺一样,都是西夏著名的佛教胜地。
而这次比试,关系到南宋和西夏两国的利益,尤为重要,经众臣商定,便将比试场安排在承天寺的佛塔之下。
一大早,襄宗敬穆皇帝李安全便领着一众朝臣携了精挑细选的文武官员来到寺中,拜过佛堂,来到西塔之下,皇撵落下,李安全便在塔下搭建的看棚中落座,他面南背北,身旁右侧是李衽和几位王爷及皇室宗亲,左侧则是以成雅坤、李承翫为首的一众朝臣。
众人面前是一片方圆三丈的青石板地,正是演武场,场地旁边还放置了一些书案桌椅,案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齐备,更有琴瑟箫笛胡琴胡笳等乐器,想是文比之所。
正对北方的场边放着几把圆椅,现在无有一人落座,却正是李烈的座位。
李芳菲及一众官宦子弟还有被淘汰下来的几百人众立在东西两侧。
一个时辰过去了,已经日上三竿,仍是不见李烈等人出现,人丛中不禁开始骚动起来,李安全也微有不耐,皱眉对李衽道:那个李烈不会自知不敌,不敢来了吧!李衽连忙道:决计不会的,我观那李烈为人沉稳,既然约定了比试之期,当不会食言,不然颜面何存,我就派人去看看!不必了。
李安全看着远方道,他们来了!李衽顺着李安全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队骑兵飞卷而来,踏过寺门,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骤然响起雷鸣般的响声,虽寥寥二十余骑,却异常威武,杀气腾腾,无形的杀气透体而出,让人不寒而栗,李衽倒吸了口冷气,好精锐的骑兵啊!寺门到西塔并不远,一队武士转瞬即至,当先那人白衣胜雪,头戴方巾,腰配宝剑,衣带在风中飘飘起舞,极为飘逸超群,看他面容,却是唇红齿白,双目炯炯生光,剑眉斜挑,顾盼生威,好一个浊世翩翩英俊少年郎。
他身后只有二十余骑,却是军容鼎盛,身材彪悍,威猛无比,各个面容严峻,双目闪烁寒光,杀气磅礴,一看便知是百战精兵,虽然人少,却如一支大军般给人以无尽的压迫感。
李烈的到来,给在场所有人都带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击,一些官家少女见他如此俊美,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呼赞叹之声,惹得旁边护花之人酸气上冲,恨不能立时便上场将他撕成碎片。
李芳菲眼中掠过一丝异彩,直盯着李烈怔怔出神。
却见骑士们奔到近前,同时勒住战马,急速奔驰的战马骤然停步,便如铁铸在当地一般,马上骑士身子仿佛长在马背上,不动不摇,端的好马术。
所有人同时飞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便如一个人一般,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立时迎来一阵低低的喝彩声。
李烈当先走到李安全面前,躬身一礼,李安全连忙伸手虚扶,李将军免礼,朕已经等待多时了,现在可否必是开始?李烈答道:陛下,末将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开始了!说完径自走过演武场,坐在椅子上,众侍卫肃立身后。
李衽站起身来,轻咳一声,四下立时安静下来,他将比试规则一一讲明,李烈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即接触到一道明亮的目光,却见那少女将最一撇,飞快的转过头去。
李烈不禁一笑,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蛮有个性啊!李衽将规则讲完,见李烈点头同意,全无异议,便高声喝道:比试现在开始!咚咚咚!!!随着大鼓声音响起,一股狂热的气氛逐渐在场中弥漫开来,演武场四围人们脸上的神情渐渐兴奋起来,感受这狂热的气氛逐渐高涨,每个人的热血仿佛都被激越的鼓声点燃,浓浓的战意在心中燃烧。
却见一名大汉咚咚走上演武场,只见此人身量极高,魁梧雄壮已极,强健有力的肌肉以及凌厉凶残的眼神,使得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可怕。
他那坚如磐石一般的肌肉高高隆起,可以看出此人一定是力量型的武士,拥有开碑裂石的强大力量。
九十 比试(1)襄宗皇帝见这大汉走上演武场,不禁捻须微笑,此人他确实认识,正是三千亲信卫队中最为勇悍的勇士拓跋魁,此人在亲卫队中无人可与之匹敌,力大无比,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皇帝亲信卫队3000人,是从境内各军中精选出来的强勇之士组成,皆为重甲骑兵,分为十队,每队三百人,随皇帝出入作战,这支军队在夏州之战曾给宋军带来过极大的打击,也是为数不多的能从夏州撤出来的精锐部队。
一般重甲骑士身着全套重甲,手执二十斤大斧,在步下行动转圜都是吃力,他却可以穿着全部重甲,在不骑战马的情况下轻易战败十名骑兵的冲刺,其勇悍巨力可见一斑。
李烈转身对众侍卫道:谁与我迎战此人?韩猛怕首战失利,连忙答道:末将愿往!李烈深知这两年韩猛进步神速,经过萧恒亲自指点,早非吴下阿蒙,点头道;小心!韩猛大步走上演武场,立于拓跋魁身前,他本来身材魁梧,极为雄壮,却只到对方鼻梁处,周围围观人等见这两人如此形状,不由大笑起来。
你可真够倒霉的,第一场就遇见我。
拓跋魁舔了舔嘴唇,强大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压迫着韩猛全身的神经。
哦?是真的吗?韩猛冷笑一声,双腿微微一曲,身体好像离弦的利箭,瞬间跨过短短几步的距离,右手带起凌厉的呼啸直奔拓跋魁的前胸。
拓跋魁亦大喝一声,不躲不避,提起钵盂大的拳头,直击而出。
砰!两拳毫无花俏的撞击在一起,一股狂猛的巨力袭来,便如击在坚硬的花岗岩上一般,他这一拳蓄势已久,便是尺许的石板也能击得粉碎,却见对方浑不在意,脚下退得一步,便又冲了过来。
韩猛不仅连退几步,轻轻抖动因为承受巨大力量而有些麻木的右手,心中微微吃惊,自己在军中力气最盛,不想竟有比自己还要强横的人物,当下收摄心神,从容应对。
韩猛毫不相让,挥拳相向,一时间场上砰砰之声大作,你擂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硬碰硬的打了起来。
观战之人骇然之下也不禁莞尔,这二人搏斗全无技巧,完全是奋力互搏,便如两只巨大的狗熊互相扑击一般。
李烈见此,心中已然有数,韩猛得萧恒指点,武艺突飞猛进,如今选择与对方硬碰硬的互搏,全无花巧,不施展武功招式,一定是心中早就有底,要凭借力气打到对方。
他一定已经掂量出对方的根底,不然断不会如此。
场中乒乒乓乓打得无趣,李烈便将眼睛都闭上了,再不观看。
双方互擂了几十拳,犹自不分上下,李烈微微一声冷哼,沉声道:速战速决!韩猛闻听,眼中精光大作,向后一纵,闪开拓跋魁的攻击,拓跋魁狂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拳头带起一阵劲风当头向韩猛砸了下来,韩猛听到李烈说话,不欲再作耽搁,嘴角诡异一笑,大吼一声向前击出一拳,两拳堪堪相撞,却见韩猛身子一晃,手臂蓦的回撤,这刚猛的一拳竟是虚招,看似凶猛,实际上徒有其表,完全不着力道。
拓跋魁全力一击,突然打到空处,身子一个趔趄,无处着力的空落感觉难受到极点,再想变招凭他那诺大粗苯的身子却是反应不过来,却见韩猛已经侧身斜斜跃起,转身间一个肘击,正中拓跋魁脑后颈椎之上,这一下足有千斤力道,人之颈项脊柱最是脆弱,中枢所在,哪里经得起这等打击,只听扑通一声,拓跋魁已经扑倒在地,眼前一黑,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啊?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难以相信这突兀的变化,然而拓跋魁硕大的身子躺在那里,由不得人不信,只听旁边裁决之人唱诺道:第一局,宋,韩猛胜!李安全吃了一惊,对李衽急急说道:宋人勇武,爱卿快快想想办法!李衽忙道:李烈这次带来的人皆是武夫,咱们下一场文比!李衽向成雅坤一招手,附耳说了两句,成雅坤点头应了,下去准备。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少年走向演武台。
他身后聚集着数十个女子,看那穿戴模样,俱是富贵之家,想来都是些官家的千金小姐。
一时之间,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这些女子都是些诗词爱好者,个个都认得这位才子,不断的向他打招呼,其中也不乏一些胆子大者,偷偷的向这位才子暗送秋波,看得李烈浑身的鸡皮疙瘩往下掉。
只听裁决官唱道:第二场,兴庆府成秋弘公子挑战李烈将军,比试内容,诗词!成秋弘微微一笑,走上台来,对着诸人潇洒的行了个礼道:秋弘一介书生,幼习师训,深知行千里路,破万卷书地箴言,因此十分喜欢四处游历。
这华夏诸地,我也周游了数省,西通敦煌,北达泰山,南到武夷,东接崇明岛。
这一路走来,看遍了华夏风景,端地是如此多娇……成秋弘不愧是兴庆第一才子,将这一路见闻细细讲来,如何行路,如何登山,中间还间插着在山顶吟的几首小诗,一时之间,四周的女子便听得津津有味,美目涟涟沉醉其中,眼中生出几分向往。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这些千金小姐们更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曾有过这般遭遇,听得入迷那是自然。
李烈却是暗自好笑,这个成秋弘说是游历华夏大地,却只是在中原江南诸省,州府附近打转,玉门关便在西夏境内,泰山在山东,武夷山在福建,纵横来去也不会超过几千里路程,他也敢说游遍华夏?实在搞笑了些。
说他是个旅游爱好者还差不多。
这成秋弘洋洋洒洒讲了一大通,却是描绘所到的名山大川的风景,之乎者也一大篇,女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李烈却是听得昏昏入睡。
絮絮叨叨讲了大半晌,成大才子这才说道:成某路遇荒山,秋色肃杀,因此有感而发,故而作词一首,还请诸位和李将军指教一二!说罢高声吟道:凤栖梧衰柳疏疏苔满地。
十二阑干,故国三千里。
南去北来人老矣!短亭依旧残阳里。
紫蟹黄柑真解事。
似倩西风、劝我归欤未。
王粲登临寥落际。
雁飞不断天连水。
成秋弘吟罢,立时叫好声不绝,都道成公子端的作的好词,几名粉丝更是欢呼出声,媚眼频抛!成秋弘毕竟年少,志得意满,眼中兴奋的光芒连闪,直直盯着李烈,看他如何应对。
这首《凤栖梧》全词抒发了思乡恋乡之情,。
故国三千里,家乡多遥远。
此句可见唐代张祜之《宫词》。
原作为: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紫蟹黄柑真解事句用典。
方岳诗云:白鱼如玉紫蟹肥,秋风欲老芦花飞,黄庭坚句:尘思黄柑洞庭霜都是秋令节物。
这首词的特点是情景相生,以情衬景,寓情于景,情景交融。
另一特点是词人工于用典,使词意更加含蓄丰盈。
李烈不由心中赞叹,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却能作出如此意境深远,沉郁深刻的词来,倒是不可小窥,当下看一眼成秋弘,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来,向对面的襄宗和众臣一拱手,再以目环视四周,待地都静了下来,这才说道:说到游山玩水,其实是闲人最喜欢干的事情,譬如说我在小时候就是这样。
李烈语意如此,却是小小地摆了成秋弘一道。
你的这些玩意,却是我玩剩下的,我小时候就玩过了!李烈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我的师傅带我去过很多地方,他老人家说过的有一句话,我至今记忆忧新。
他说,人是最愚昧的,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愚昧。
好像这就叫‘坐井观天’吧!其实,华夏很大,世界更大,有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事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便说我华夏大地吧,大家都知道黄山泰山武夷,可是小姐们有没有想过,过了这些大山又是什么地方呢?李烈叹了口气,接着道:在极西之地,有绝峰名为珠穆朗玛,壁立千仞,终年积雪,高入云端,直接天际,乃是世界最高山峰,为世人所景仰。
在北面,有天山山脉、雪海天池,那天池便是传说中的瑶池,终年积雪,盛产雪莲。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便是说这天山美景。
中华之南,绵延千里,至大海之南。
是为琼州。
琼州乃为海岛上有天涯海角、五指山、万泉河、接驳浩瀚大洋。
东海之滨,海域万里,资源丰富,直面高丽、疏球、东瀛等弹丸之地,乃是海道之咽喉。
再说比这还要远的地方,我们所在的天地,只是处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们处于地这个地方,叫做亚洲。
九十一 比试(2)李烈叹了口气,接着道:在极西之地,有绝峰名为珠穆朗玛,壁立千仞,终年积雪,高入云端,直接天际,乃是世界最高山峰,为世人所景仰。
在北面,有天山山脉、雪海天池,那天池便是传说中的瑶池,终年积雪,盛产雪莲。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便是说这天山美景。
中华之南,绵延千里,至大海之南。
是为琼州。
琼州乃为海岛上有天涯海角、五指山、万泉河、接驳浩瀚大洋。
东海之滨,海域万里,资源丰富,直面高丽、疏球、东瀛等弹丸之地,乃是海道之咽喉。
再说比这还要远的地方,我们所在的天地,只是处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们处于地这个地方,叫做亚洲。
它通过大洋与陆地,与其他大洲相连。
欧洲,美洲,非洲,每一个地方都有文明,都有国家的存在。
欧洲大地,几万里海域之外,有着无数国家,他们皆是金发碧眼,雪白皮肤,他们信奉耶稣,上帝,也有着无数的神灵,美丽的传说,他们民风强悍,英伦三岛,法兰西帝国,奥匈帝国,罗马皇帝,你们知道吗?还有一块大陆名曰非洲,比之中原大了无数倍,上面人民皆为黑色皮肤,全身除了牙齿是白色,其余皆黑,有人可能知道那是昆仑奴,可你知道他们的习俗吗?非洲大陆,神秘莫测,有一处地方,沙漠中垒砌万丈高塔,成金字形状,构成塔身的每块巨石都有几千几万斤,人力如何将其举上去的呢?若只是一座金字塔那还罢了,那里竟有几百座,比之万里长城的壮观毫不逊色!,一望无际地撒哈拉沙漠,古老的食人族,你们听说过吗?美洲大陆,风情狂野,神秘的亚马逊丛林,无数的土著,血腥的屠杀,他们有棕色的皮肤,让人无限的向往。
华夏文明、巴比伦文明、玛雅文明,无数种文明曾在我们这个世界兴起过,无数种语言在我们这个世界兴起过……李烈一口气说完,心里却是畅快无比,不给你们下点猛药。
你们坐井观天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他这番话却是在座诸人闻所未闻地听所未听的,什么珠穆朗玛,明月出天山,天涯海角,疏球东瀛,欧洲非洲,金字塔,哪一样都让人心惊,虽是见多识广的南宋人也不知道,何况是西北偏远的西夏,四周一时静谧下来。
静!绝对的静!李烈这一番话,像是一个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头晕目眩,这比那什么华夏地理复杂百倍。
黄头发蓝眼睛,黑皮肤,棕色皮肤?真有这种人?听着都难以置信。
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李……李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沉默良久,李芳菲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轻轻问道。
她被李烈的话深深震撼,黄头发蓝眼睛的人,她虽没亲见,却也听说过,只是那黑皮肤的非洲人,真的有那么黑?太难以置信了。
成秋弘也是脸色难看,本以为自己见识已经够广的了。
可是在李烈面前,竟然完全不值一提。
别的不说。
高丽疏球东瀛三地,他倒是是听过的,可什么欧洲非洲的,竟是平生首次得闻。
李烈不答李芳菲的提问,继续说道,咱们华夏大地这些国家,大宋,大夏,金国,蒙古,连年征伐,为了什么?可知道百姓食不果腹?可知道战争将无数人的家园变成荒野,无数村庄成为鬼域,千里无鸡鸣,白骨遍于野,到处都是民生凋零,百姓困苦,所以我才决定和西夏议和,以我的军队现在的实力,便真得不能将西夏攻破吗?成公子既然作了一首词,本将军也便作首小令吧: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首李烈抄袭的元代张养浩《潼关怀古》令在场之人不禁悚然动容,这首小令,语言形象生动,感情宕荡起伏,将描写、抒情、议论融汇贯通,寓意深刻,耐人寻味。
曲调抑扬顿挫,风格高昂壮阔,转换自然顺畅,由写景而怀古,再而议论,字里行间充溢着历史的沧桑感和时代感,既凸现了怀古诗的特色,又别具一格。
这一局却是李烈胜了,论见识广博,成秋弘多有不如,论诗词意境,李烈这首小令更为深远,然而此时身在西夏,却不是自己说胜便是胜了的,成秋弘的词一样有其精彩之处,裁决人员一定十分为难,所以李烈决定拉开差距,令人一目了然才好,这样才能使众人心服口服,想及此点,李烈笑道:刚才本将军和成公子吟的都是旧作,显不出功底,不如即兴赋下诗词,然后品评高下,可好?成秋弘本待认输,却深觉脸上挂不住,西夏君臣也是同样的想法,何况还有千匹战马的巨大赌注,连忙就坡下驴,大赞李烈提议妥当。
李烈心中暗笑,不管怎样,背过一肚子的诗词,急促间虽然难免遗忘一些,却比那自诩的才子多了几百年的积淀,能够流传后世的诗词,哪个不是经典之作啊!此局稳赢不输,何乐而不为呢?为示公平,李烈对襄宗拱手提议:既是即兴赋诗,还请圣上出题!李安全笑道:如此甚好,刚才李将军和成爱卿的二公子各赋一首词,皆为佳作,朕……他抬眼四顾,忽见西塔旁边一片秋菊正在盛放,此时已过了中秋,却还没到百花凋零的晚秋,正是菊花怒放的时候,秋高气爽,微风一阵沁人肺腑的花香便深深地吸引他,见那几丛菊花竟有好几个品种,有深红的也有金黄的,花瓣儿围着那粉黄粉黄的花蕊,十分迷人。
中间那些红菊挨挨挤挤,造型独特,别具一格,相互簇拥,好象是拥在一起呢喃私语!周围的那些**,仿佛为整坛菊花穿上了黄裙。
远远看去,像众星拱月,像孔雀开屏,又像红色的玛瑙洒在碧玉盘中,还像一个红色的大圆盘边上镶着一条美丽的金黄色的花边,煞是好看。
李安全心中已有了主意,于是开口道:朕便以这菊花为题吧!成秋弘听得皇上指出以菊为题,立即低头苦思起来,脚步不知不觉间来到花丛边,手捏折扇轻轻在掌中敲击,不停斟酌,力求作的一首好诗,也好胜利者一场,扬眉吐气。
李烈听李安全以菊花为题,心中不由一松,暗道幸好他没以西塔为题,心中确实没有什么关于高塔的词句,不过这菊花嘛,倒是知道很多手,只要不是南宋以前的诗句就好,于是将南宋末期和元明清的咏菊诗想了一遍,已经成竹在胸了。
却见那成秋弘果然有些才学,不愧是兴庆府闻名遐迩的才子,已经铺开宣纸,全神贯注的写了起来,一气呵成写罢,又略改几字,这才将笔一丢,志得意满的看向李烈,想来对自己的文采极为自信。
李烈也不多言,缓缓说道:我已经有了,还请成公子先来吧!成秋弘也不推辞,将宣纸拿起,高声吟咏: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一首诗吟罢,立时迎来一片喝彩,众人都觉得成秋弘这诗好极,不知李烈能吟出何等诗词来,都向他看去。
李烈笑道:成公子果然文采非凡,李烈佩服。
吟咏菊花,我中原历朝历代尽多先人佳作,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泊,黄巢‘我花开罢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霸气,元稹‘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清高。
比比皆是,本将军虽是武夫,说不得也附庸风雅一回,众位且听: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好!好诗!李芳菲脱口而出,没想到那卑鄙奸诈之徒竟能吟出如此风骨嶙峋,冷艳孤高的诗篇!她眼中充满疑惑,一个那样奸诈的人真能作出这样的诗吗?文为心声,却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成雅坤身为一国执宰,文名在西夏也是备受推崇,文采为人所称道,闻听李烈这首咏菊诗,也不禁大赞一声好,转瞬间便眼神黯淡下来,不由轻声一叹,看来自己的儿子这次输定了。
成秋弘向李烈躬身一礼,我输了!李烈心中不由赞了一声,此子拿得起放得下,洒脱豁达,如果不是自己作弊,今日赢的应该是他了。
连忙伸手将他扶起,赞道:成公子文采非凡,李烈亦是佩服,咱们不过是切磋罢了,哪有什么高下之分?却听旁边掌管裁决的老者已经高声唱道:第二场,李烈将军胜!九十二 比试(3)李烈心中不由赞了一声,此子拿得起放得下,洒脱豁达,如果不是自己作弊,今日赢的应该是他了。
连忙伸手将他扶起,赞道:成公子文采非凡,李烈亦是佩服,咱们不过是切磋罢了,哪有什么高下之分?却听旁边掌管裁决的老者已经高声唱道:第二场,李烈将军胜!西夏君臣心中一片阴霾,暗道不妙,没想到这李烈以一个武将身份,竟然有如此文采,想要在文比之上胜过他还真是难呐!李安全叹了一口气,出师不利,连输两场,两千匹军马就这样没了,未免肉疼的紧。
他转头对成雅坤低声道:便是令郎也败了,如之奈何?成雅坤咬牙道:我便不信,他李烈一员武将,便真的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吗?昨日臣发现待选之士中有一人姓舒命仪,字雅卿,作的一手丹青妙笔,可令他出场比试!李衽忙道:这行吗?咱们大夏毕竟不如南宋文风郁郁,别再败于他手啊!旁边李承翫道:据说李烈十七岁出道,长年都在军中,会吟诗作对虽让人意外,想是天生才华不凡,可这作画非长年浸淫其中,锻炼笔法,体会画意不可,想来他不会有所长吧!李安全将牙一咬,重重说道:好吧!便比试绘画!第三局出场之人是一个中年文士,看来也是深受中原儒家文化影响,一身儒服,高冠博带,大袖飘飘,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一场比试绘画,命题是以一物一人入画,就在寺中取景,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李烈倒也不说二话,点头同意。
这场比试相对沉闷,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着两人将宣纸铺在书案之上。
那舒仪知道时间紧迫,忙不迭的研墨,神色略显紧张,思索一会儿,低头画了起来。
成雅坤心中一黯,如此匆忙,首先就落了下乘,反观李烈,却是极目远眺,看了几眼西塔,扫了两眼花丛,然后便笑眯眯地将眼光落在郡主李芳菲身上。
李芳菲也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暗道:他这是干什么,人家身上有什么不妥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颊,又悄悄抻了一下衣襟,抬头却见那坏人促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没来由的一阵羞涩,脸上发起烧来,却不欲在他面前露出窘态,遂用力挺了挺胸膛,哪知道那人竟眼睛眨也不眨的将眼光落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之上,贼溜溜的。
西夏少女虽然大方泼辣,却始终矜持占了上风,再也禁不住他火辣辣的眼神,脸上早已布满了红霞,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躲在同伴身后。
李芳菲终是忍不住好奇心,越过前边女伴的肩头看过去,却见李烈从怀中拿出一段黑乎乎的炭条,也不提笔研墨,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
李芳菲见他在那里比划,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心中奇怪的不行,他不用毛笔作画,却拿着那东西在干什么?难道这东西也能作画不成?不但西夏众人奇怪,就连韩猛和一众侍卫也是莫名其妙,只得在远处静静观望,只盼那檀香早早燃完,也好揭破谜底。
几个围观的少年公子发出嗤的一声不屑轻笑,都以为李烈这次一定输定了。
成秋弘站在人丛中,心中一阵不安,确实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只觉得这李烈事事出人意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能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奇。
一炷香功夫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对于中国国画来说,无论是泼墨山水还是工笔仕女,时间都是十分紧张,然而对李烈来说,却是绰绰有余,因为他用的是铅笔素描。
对于在后世学过一段时间绘画培训班的他来说,短时间内画出一幅铅笔素描完全不成问题,虽然有些生疏,不过他曾为追求崔婉画过几幅画,自觉水平还没有退步,反而有所增长。
及到檀香燃尽,舒仪已经大汗淋漓,勉强将画作完成。
画的是诗仙李白醉卧花间,他也算偷偷取了巧,将一幅旧作临摹在纸上,只是将西塔设为背景,借以应景。
然而通观全画,不免流于生硬,下笔匆匆,心有旁骛,只看画作,虽还算工整,却稍失神韵,总体来说算不上佳作,却也还算过得去,比之一般画师已经高出太多了。
几个围观品评的老儒学士也知时间紧迫,能有如此意蕴已经颇为不易,便点头夸奖几句,然后走过去将李烈的画作摊开,一时间都怔在那里,做声不得。
李芳菲见他们神情古怪,好奇之心大作,他原和成秋弘相熟,便拉着成秋弘也凑上前去观看,待见道那纸上所画,立时便是痴了。
一座西塔处于画卷一角,寥寥几笔,是为背景,近处假山怪石嶙峋,旁边几簇秋菊怒放,一位少女双手托腮,慵懒地坐在石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眼神中似笑非笑,娇颜里带俏含春,恬静娇憨之态一览无余,花瓣掩映娇颜,愈发显得清丽脱俗,却又媚态横生,妙曼动人,引人遐思。
那……不是自己吗?古人用毛笔绘画,是为国画,国画重意境,不重视、也不描绘物体上的光及色彩变化,而注重景物的神韵,即不重视形似而重视神似,注重以形传神、形神兼备。
而李烈的素描更类似与后世的相片,以写实为主,遵照透视学、解剖学和彩色学的原理进行创作。
采用焦点透视法,在平面上创造出一个立体空间来,更侧重于表现形象质感、量感、空间感,线则处于次要地位。
所以一般的国画即便是描绘个人的形象,也是注重神似,让人看去似是而非,而李烈的画在当时来说完全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所以带给众人的巨大震撼也就可以理解了。
成秋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深深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喃喃自语:看来我输的不冤呐,他竟然自创一家,笔法开前人先河,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丹青之奇,奇思之妙,已是大师风范了!几名老者这才如梦方醒,向李烈一拱手,垂头走回裁决席,一语不发,呆呆发愣,显然,李烈这种画法给了他们深深的震撼。
舒仪不知就里,连忙走过去观瞧,只一眼,目光也再难收回,嘴中喃喃自语,宛如魔怔了一般。
四周众人不明所以,看他们的反应着实奇怪,不知这许多人中了哪门子邪,就连西夏君臣也莫名其妙。
李安全再也按耐不住,离了座位,走到书案旁,众人全都围了过去,一时间竟忘了君臣之别,都挤上去观看。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这一局很显然,李烈又胜了。
舒仪爱画成痴,见了这奇异笔法,欲罢不能,竟不顾两人尚算敌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李烈面前,将军画技旷古未闻,奇妙无比,雅卿愿拜将军为师,还望将军不以雅卿鲁钝,收为弟子!李烈呵呵一笑,伸手将他扶起,我并不比你高明许多,只是绘画手法与世人迥异罢了,万万不敢收先生为徒啊!且不说二人在这里说话,李烈坚持不收弟子,却说李安全失魂落魄的走回看台,不住埋怨成雅坤,成爱卿你出的什么注意啊!又是一千匹马没了,这还让不让朕活了啊!成雅坤老脸通红,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见了鬼了,他一个战场上的将军,怎么可能如此多才多艺啊!成枢密满嘴的苦涩,呐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衽见不是个事儿,连忙道:原以为这李烈是个武将,咱和他比试学问定能胜出,哪想到他竟然有此才艺,实在是所料不及,不过到现在他还没亲自出手比武,会不会他根本就不会武功呐!不然咱们再武比试试?哎!李安全现在实在是后悔万分,悔不该一时贪心,糊里糊涂的应下了这次比试,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再次擂响,比赛经过短暂的停顿再次开始,这回西夏方面吸取教训,下场的武士直接向李烈挑战。
韩猛正满脸兴奋,双手拇指伸出还不算,恨不得将两个大脚指头都翘起来,来表明自己对李烈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忽听对方朔战,连忙站起身来便欲上场,却听场中武士道:在下西域欧阳山,请李烈将军指教一二!李烈闻言一愣,不由哈哈大笑,抬手止住韩猛,走上演武场,在欧阳山面前站定,哈哈!你叫欧阳山?那你有没有一个弟弟叫欧阳锋?那欧阳山闻言大奇,哦?将军竟连在下幼弟的名字都知道?不错,我二弟确是叫欧阳锋!那你的家传绝技一定是蛤蟆功喽!欧阳山勃然变色,冷声道:原来将军是消遣我来着,世上哪有叫这么古怪名字的功夫,欧阳山不才,领教将军高招!请!九十三 比试(4)李烈原就是金庸书迷,西毒欧阳锋的大名如何不知,也不知道这个欧阳锋是不是书上说的那个,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玩笑可就大了去了,好在听闻对面这位欧阳锋他哥并不知道蛤蟆功是为何物,想来小说中的欧阳锋乃是作家杜撰出来的人物,应该与眼前之人完全不靠搭,多半是巧合罢了。
然而西毒武功高强的形象深入人心,家学渊源,又怕此人真有惊世骇俗的功力,打定了小心应对的主意,连忙抱拳一礼,拉开架势等对方来攻。
欧阳山大喝一声,身子跃起,连环腿法向李烈攻来,李烈不知虚实,自然不敢托大,连忙将玄元功运至全身,内力提至极致,真气在体内运转不休,展开轻功,身子向旁闪开。
李烈的武功讲究唯快不破,身法极为迅捷,欧阳山但觉眼前一花,已经失去李烈人影,便仿佛瞬移一般,突兀出现在欧阳山的身后。
台下围观人众不由都大吃一惊,竟然看不清李烈的身法动作,只觉眼花缭乱,满场都是白衣飘飞,倏忽来去,满场翩飞,煞是飘逸好看。
欧阳山心下吃惊不小,勉强收摄心神,将一路平生最得意的鸳鸯腿法施展开来,倒也满场生风,殊为刚猛。
李烈与他走上几招,只是擦身疾走,细细观看对方身法拳路,不由大为失望,满以为能够大显身手,好好交战一番,却见他虽然拳脚生风,也不过是寻常招式,至于高深内功之类的,更是提也别提,完全不是那回事。
看来自己受小说荼毒太深了,姓名吻合不过是历史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罢了。
当下再没有耐性缠斗下去,身子一转,便来到他身后,轻轻抬起脚来,顺着欧阳山的拳势,一脚便踹在他的臀部,欧阳山收势不住,身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骨碌碌滚下台去!李烈一时间兴致皆无,意态萧索,站在台上运了半天气,才蹦出三个字来:寂寞呀!眼见台下还有三名未上场的武士,不由将手一招,这次都上来吧!我一人挑战你们三个!那三人眼见欧阳山败得如此轻易,早就心下忐忑,殊无把握,闻听李烈要挑战己方三人,不由相视一眼,不等裁决开言,便跳上演武场。
李烈也不答话,施展身形迎上前去,三人只觉对方威势压迫,气都出不上来的感觉,强打精神连受来战。
李烈久已没有机会动手,便将那似是而非的太极拳施展开来,一来为的是增长临敌经验,二来也是要将这套太极拳演练纯熟,便在台上闪转腾挪,掤,捋,挤,按,采,挒,肘,靠.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在三人攻击下竟然舒缓自如,动作中正安舒、轻灵圆活、松柔慢匀、开合有序、刚柔相济,直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待他将四十二式太极拳挥洒自如的打了两遍,自觉体悟更深了一层,这才从容将三人一一打落台下。
西夏众人只觉李烈动作飘逸,犹如舞蹈,手上脚下划来划去,形成无数个圈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三名武士击败,深觉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输的心服口服。
待裁决判定第五局又是李烈胜出之时,李烈已经意兴阑珊了,又见李安全等一众朝臣脸色难看之极,知道自己已经收刮压迫过甚,便只要了五千匹马的赌注,也就声称身子乏了,要求比试到此为止。
李安全闻言长出一口气,连忙不住口的答应下来。
李烈回到别院,刚刚沏了一杯茶,一面悠哉游哉的品茶,一面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盘算着这次都收获,心中着实得意非常,不由自己呵呵傻笑起来。
却听外面侍卫大声呵斥,又有人声嘈杂,李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观看,却见院外为了一大堆人正与阻拦的侍卫纠缠,见到李烈现身,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李烈,干什么拦着我们,你答应和我比试的事还没兑现呢!李烈闪目观看,不是那刁蛮的郡主却又是哪个?不由好笑,挥手让侍卫退下,一大帮京中子弟呼啦啦抢进院中,挑衅的看着李烈。
李烈不禁莞尔,这丫头好胜心还真是强啊,真当得上不屈不挠了,摇摇头笑着问道:那你要怎样?李将军,虽然你打败了皇上选出的人,可没有打败我们,既然你曾答应要和我比试三场,就应该兑现诺言,堂堂大宋将军,岂能食言而肥?李芳菲抢先说道。
是哩!是哩!到底如何,比过才知道呢!那些笨蛋怎么和咱们比!一群人应声鼓噪起来。
李烈皱了一下眉头,笑道:那你们要怎样个比法?我可没兴趣陪你们这帮小孩子闲扯淡!你就比我们大好多吗?李芳菲娇声说道,既然答应,就不能反悔,不然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你是要当小人还是君子呢?如果不敢应战,没得坠了你李大将军的威名呐!李烈不禁笑了起来,郡主不用施展激将法,陪你们玩玩还难不倒我,不过我和你们大夏皇帝比试那是有彩头的,你们也出得起千匹战马么?我们虽然出不起战马,金银珠宝还是有的,只说你敢不敢比试吧!李芳菲说道,不过你要是输了呢?那我还是以千匹战马作赌注吧!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那好,今天晚上咱们在我家后园凝香阁见!说好了,你可不要耍赖!李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谅她们一些半大的丫头小子能玩出多大的花样来?李烈心说正愁找不着机会消遣你,丫倒来算计我!当下没口子的答应。
李烈将这帮人送走,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一直到申末,韩猛才来叫醒。
李烈大睡了一个下午,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简直呼之欲出。
当下带着韩猛和两三个侍卫,迤逦来到成王府的后花园。
九十四 比试(5)李烈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谅她们一些半大的丫头小子能玩出多大的花样来?李烈心说正愁找不着机会消遣你,丫倒来算计我!当下没口子的答应。
李烈将这帮人送走,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一直到申末,韩猛才来叫醒。
李烈大睡了一个下午,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的简直呼之欲出。
当下带着韩猛和两三个侍卫,迤逦来到成王府的后花园。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凝香阁内挑起几十盏纱灯,碗灯,明月灯,走马灯,吉祥如意灯,狮子绣球灯,林林总总,制作的极为精巧。
红黄蓝绿,五光十色,把偌大个园子装点的璀璨瑰丽,浑如仙境。
李芳菲带着众人已经等候在这里了,见李烈来了,走上来道:咱们知道打不过你,所以设了灯谜,由你来猜,之后再由你出迷,我们猜,谁猜出的多,谁就是胜家!李烈一听,不由心中一慌,这可是难度超高啊,不过既然答应了她,却也不能怯场,当下点头答应下来。
自有家人把灯笼底下的轻纱挑去,这个叫做挑眉。
露出灯底的纸条,上面写了谜面跟出题人的名字。
只见上面写到:园外昭君含泪痕——打一字。
李烈一见便笑了起来:这也太容易了些吧,这是个‘国’字李芳菲没想到他们几个绞尽脑汁收罗来的字谜人家竟然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心中大急,几步上前,又将一个谜语揭开,却是一首诗:云遮残月影,雁落一川倾,依然是打一个字。
李烈却没有见过,不由仔细思索,想了半天,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是个‘谬’字吧!李芳菲嘟起了嘴,恨恨一跺脚,冲着旁边一位锦衣少年气呼呼地道:偏你说这题极难,可人家却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你这家伙太笨,真气死我了!当下再扯下一个灯笼上的红布,你再猜这个!李烈见那谜面是太阳的太去掉一点是什么字?,不由大笑了起来,太去掉一、、当然是人字啦!这么简单的谜语也好意思让我猜?李芳菲无法,只得说道:就算你都对了,那你也出三道题吧!李烈想了想,提笔写道:道士腰间两把剑,和尚脚下一根筋,本是平常两个字,难道天下多少读书人。
---打一词。
十几个少男少女立即苦思起来,李芳菲性格外向,大大咧咧,如何能静下心来猜谜,想了一会儿,不得其法,便自放弃,直盯着身旁众人,希望有人能够猜得出来。
这些勋贵子弟都是些走马章台,只知玩乐之辈,况且西夏本有自己的文字,虽对汉文化仰慕,却还没到人人精通的地步,哪有南宋那样浓郁的文化氛围,真正读过汉文经典之人屈指可数,能够将四书五经看过一半就已经算不错了,所以一些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竟无一人答地出来。
李烈见众人不能答,偏又矜持着谁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由笑道:就连这样容易的字谜都猜不出来,真是太失败了,在中原,只怕识过字的童子都猜得出来!李芳菲不服气道:净吹牛,且说出谜底,看到底是哪两个字。
我根本就已经将谜底都写在那里,偏你们一个个睁大眼睛就是看不见,怨的谁来?本是平常两个字哈哈,都告诉你是平常这两个字了嘛!李芳菲细细一想,道士便是‘倒士’是个‘干’字,腰间两点,正是个‘平’字,和尚的尚字下面加巾而非筋,正是个‘常’字,不由恍然,嘴里却不服输,你便再出一题吧!李烈淡然一笑,太难的谜语也实在是难为你们这些小朋友,我便说个更容易的吧。
‘武陵渔父已迷途’打一诗句。
说是容易,李烈却是没那么好心,出了个刁钻的谜语,量这些个人也猜不出来。
李芳菲等人果然冥思苦想而不可得,正当此时,却听脚步声响,几个文士打扮之人走了过来,李烈抬头一看,认得正是白天比试诗文的那位成秋弘成公子,还有舒仪和几个文士打扮之人走了过来。
成秋弘听说小郡主在成王府后花园凝香阁和李烈打赌比试,担心她吃亏,便急匆匆带了几个朋友过来,他和舒仪两人通过日间比试,虽是敌国之人,对李烈的学识武功都极为敬佩,舒仪虽然拜师不成,也正念念不忘,便拉了几位相熟好友跟了过来。
李芳菲见是成秋弘到来,大喜,连忙招呼他过来猜谜,成秋弘上前给李烈见礼,李烈笑呵呵道:成公子来得正好,我与郡主她们做些小游戏,你也一起玩玩吧!成秋弘连忙谦逊几声,到底耐不住好奇,看了一眼谜面,思索起来。
李烈见他们都在思索谜底,便自己走到一排灯笼前,挨个将谜面上的红布一一扯下,自顾自的猜了起来。
李烈和韩猛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猜谜。
这回却看到两个中药迷,一个是洞房花烛夜一个是今日秋尽。
对中药李烈是熟悉的,思索了一会就猜出了谜底,前一个是桔梗,后一个是明天冬。
接着他又猜了一个成语迷,紫鹃、雪雁伴黛玉,猜的是一石二鸟;还有一个是上上下下,不上不下韩猛猜出谜底是卡。
一连扯了十几个红布,或不假思索,或斟酌一番,竟是猜出了一大部分,只是一道春雨连绵妻独宿的字谜实在是猜不出来。
那边不肯多动脑筋之辈早就不再多想,只是拿眼瞄着李烈动静,见他将大伙绞尽脑汁收罗来的谜语猜出大半,都是暗暗吃惊。
却听成秋弘大叫一声,有了,这个谜语的谜底应该是’不辨仙缘何处寻将军,在下猜的可对?九十五 比试(6)李烈闻言扭过头来,笑道:成公子不愧才子之名,果然被你猜对了。
李芳菲立即发出一声欢呼,拉了身旁一个娇俏的少女道:白姐姐,你的心上人还真是了得,愣让他猜出来了!那白姓女子脸上大红,轻啐一声:死妮子,胡说什么,我……我和成大哥没什么的!就这等扭捏样还说没什么?谁信呐!李烈心中一笑,见那成秋弘也是脸上一红,眼神中的得意和兴奋一闪而过,便知道多半这二人是两情相悦的恋人,不由笑道:原来是成公子的红颜知己在此,李烈倒是失利了,恕罪恕罪!成、白二人都是脸上一红,那白家小姐更是躲在李芳菲背后,不敢再露面。
李烈见成秋弘有些尴尬,连忙转换话题,刚才见到一个春雨连绵妻独宿的字谜却是猜不出来,不知成公子可能猜出谜底?成秋弘低头思索半晌,也是不得要领,正要承认自己也猜不出,抬头见却见那白小姐站在李芳菲身后,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伸手在空中横着划了一道。
成秋弘乃是十分聪明之人,经人提醒,心间转念间已经知道那是个什么字了,不由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说道:将军,在下猜出来了,是个一字!李烈细细一想,雨连绵即不见日的意思,妻独宿即无夫的意思。
春字去日去夫,刚好是一,不由洒然笑道:这个谜语倒是别致,有些意思!我便让着郡主一些,这一局咱们算平如何?李芳菲气道:我们输便输了,哪个要你让,咱们且来下一回合!说罢对那白小姐道:宛盈姐,你快出题!李烈这才知道这女子叫白宛盈,只见她羞怯怯微微一福,脸上便红了起来,李烈看了好笑,这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脸皮薄呢!却听她柔声细气的说道:将军,宛盈这厢有礼了,这里有一道题,却要将军猜一猜!说着脸上又是一红,腼腆的样子倒是十分的可人,和成秋弘郎才女貌,真算得上完美的一对儿,却听她接着说道:为什么下雨天我们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李烈闻听,不由一愣,难道这个时代就有了脑筋急转弯啦?为了稳妥,思索一下才道:答案有两个,第一,光的速度大约是30万公里每秒,而声音速度则慢得多,只有340米每秒,闪电和打雷其实是同时发生的,但是闪电是光,传播的速度比声音快多了,所以说一般是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但是如果打雷的地方离你比较近的话,你就会同时看到闪电并听到雷声了!!古代人哪听过这个,一个个迷迷糊糊,不知所以,李芳菲嘴唇动了动,刚要说李烈答地错了,却听李烈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个答案则简单的多了,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那是因为眼睛长在耳朵前面!对吗?白宛盈老实的点头道:将军答对了,且听下一题,中国人最早的姓氏是什么?李烈笑了起来,要输给我也不用出这么简单的题呀,那是个善字因为:人之初,性本善。
可对?白宛盈点头道:将军又答对了!无奈的向李芳菲看了一眼,退回她身后。
李烈只觉得跟他们猜谜实在无趣,且得消遣一番才好,眼珠一转,笑道:都是你们出题我来猜,那我也出两道题让大家也猜猜,好吗?见无人反对,成秋弘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李烈笑着说道:这回出个物迷好了。
一片芳草地……舒仪却在旁边笑了起来,这迷早有人出过了,射的梅花。
哈哈,将军这次可是输了。
李烈摇头笑道:不急,这却是个联迷,我还没出完呢。
然后是:来了一群羊。
舒仪一怔,这芳草地是个古迷,下边一句可就没听过。
其实以他的才智要想猜出来倒也不难,但猝不及防,又被众人一溜的瞧着,不免慌了。
越急越猜不出,只好认输,旁边成秋弘连忙道:这是草莓这是草莓正确。
不过还是没完:又来一群狼。
舒仪恍然大悟,顺理成章的道:杨梅!李烈笑道:答得好!继续:又来一个猎人。
不等说完,舒仪脱口而出:狼没!李烈讶然道:这是何物?舒仪这才知道又上了当,脸上顿时通红,向李烈一躬身。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烈又道:这却是个桃(逃)!然后是:跑了一只狼……舒仪已经彻底晕了,心说别人出联迷,两个三个的也就到头了,偏这李将军,问个没完没了,也不知是哪儿找的这些迷来阴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扭头瞧瞧成秋弘,也皱眉微微摇头。
无奈之下只好认输。
众人听得有趣,早忘了比试之事,催促李烈再说一个。
李烈笑道:那我便再说一个联迷,这次打的却是动物,说一只羊在吃草,一只狼从旁边过,但没吃羊!这是什么?李芳菲早失去了猜的兴趣,只觉得十分有趣,巴巴的等着李烈将谜底揭破。
李烈见成秋弘和舒仪都在苦思冥想,白宛盈也微蹙眉头在那里思索,只有李芳菲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儿瞧着自己,半晌见大家都无所得,不由笑道:狼见羊而不吃,那不是虾(瞎)么!啊?这样也行?又一只狼经过,还是没吃羊。
那又是什么?众人思绪已经被李烈左右,所幸不再苦思,都纷纷问道。
对虾(瞎)啊?第三只狼经过,羊大叫,但还没吃羊呵呵,那是龙虾(聋瞎)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李烈那里还计较什么赌注,这一番下来,宛如恍惚间回到了学生时代,和同学朋友在一起打屁取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身心放松,就又说道:今天本人高兴,郡主也不用再提什么赌注输赢,大家在一起开怀一笑便值千金,提那些阿堵物没得坏了兴致,既然大家高兴,我便再出一个联迷大家来猜!好呀!好呀!李芳菲听说自己担心的输赢人家不再计较,心下一块大石放下,便瞧着李烈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闻言笑出声来,快说,不过千万别再说狼了。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九十六 比试(7)李烈笑着问舒仪,雅卿先生长于书画丹青,终日笔不离手,博闻强记,可知道米的娘是谁????不单是舒仪,众人也都楞住了,连一向聪明的成秋弘也皱眉不语,均觉谜面突兀,无从猜起。
舒仪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只好认输。
李烈笑道:花生米,花生米,米的娘当然是花了!。
这谜语可让人如何猜的到,大家都笑了起来,不料李烈接着问道:那米的爹是谁?啊?是谁?有道是蝶恋花,这米的娘是花,爹当然是蝶了。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还有这样出题的?岂料李烈还没完,又道:米的姥姥是谁?姥爷又是谁/这一下所有人都晕了。
看来这一回从狼窝掉进了米铺了,搞不好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弄出来。
李将军,你就别抻着了,米的姥姥到底是谁呢?李芳菲性急,见李烈得意洋洋的等着大家回答,跺脚问道。
妙笔生花听过吧?米的娘是花,他姥姥当然是笔了。
……!那么姥爷呢?哈哈,你琢磨琢磨,这姥爷嘛,当然抱过米,也抱过花,可不就是……爆米花!……李芳菲脱口而出,却看见李烈促狭而笑,转瞬就明白过来,不禁脸上一片绯红,身旁众人却是一片大笑之声。
李芳菲至此已经心服口服,人家在战场上是铮铮铁骨的豪迈男儿,作起诗来,却又文采风流,潇洒从容,谈判时像极了奸商的斤斤计较,狡诈多智,现在却又如此风趣亲切,几种不同的性格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让人欢喜让人忧愁,既觉得可恨又觉得可爱,看向李烈的眼光不禁复杂起来,却柔和了许多,一股异样的情愫悄然萦绕心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躯,不禁低下头来,那看向自己的炯炯目光仿佛依然在眼前闪动,令人心神摇曳,不能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娇娇女,竟然难得的害羞起来。
李烈见她害羞,竟有别样的一份美丽,不由好笑,让这位郡主脸红,还真是有趣的紧呢!众人仿佛距离近了几分,不再敌视,都走进凝香阁中。
阁楼中早摆了些时鲜的水果和精美茶点,虽不如南方丰富精巧,倒也显示了主人的一片心意。
大家有说有笑,到了三更时分,这才尽兴而归。
李烈回到房间,刚刚躺下,眼皮还没有合上,便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只来到门前,停在那里踌躇不前,李烈听那脚步声匆忙急促,低低喝道:有何事?进来说话!房门被打开,韩猛领了一个商人服装的人走了进来,打扰了将军歇息,小人实在抱歉,不过确实是有紧急军情来向将军禀报!你是属于哪个统领管辖?李烈问道。
小人原是特战营士兵,后被道长选拔参加组织,从事情报收集工作,本组统领是岳延。
李烈倒是记得岳延,此人也是特战营战士,因为为人机灵,又识字,所以作为第一批和专诸盟合作培养的人才,没想到现在已经可堪大用了。
心里想着,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有什么消息禀报?回禀将军,小的名叫刘四,是兴庆情报点的负责人,现在身份是皮毛商人,往返于兴庆府与蒙古草原之间,打探消息,入秋以来,卑职和两名属下发现蒙古诸部落正在厉兵秣马,于是严密关注进展,前几日已经打探到确切消息,蒙古成吉思汗已经下达动员令,将在一月之内对西夏发起攻击,初步估计这次征伐西夏的军队不会少于三万人。
什么?李烈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负手在房间来回踱步,心中飞速的思考起来:蒙古人这次动手明显是要趁火打劫啊,他们一定是知道西夏在和南宋的战争中损耗过度,无力反抗,这才趁虚而入,一定会打西夏一个措手不及的。
西夏兵力已经不足以两面防守,如果此时发起攻击,西夏军队败退的可能性非常大。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现在正是草原战马膘肥体壮的时候,再加上蒙古人的凶猛强悍,西夏实在不妙,此战不管西夏是胜是败,都会严重影响西夏的国力,那自己辛辛苦苦谈下来的诸多好处很可能会泡汤的,这个国家实在是太贫穷了,再也禁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了。
刘四,这个消息来得非常及时,我会重重赏赐你的,现在你先下去,密切关注蒙古方面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是,属下告退!刘四深施一礼,转身随着韩猛走了出去。
李烈缓缓倒在床上,靴子也不脱,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脑中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历史上,西夏就是蒙古人攻击的首选,就算攻打金国,也是先攻打西夏的,成吉思汗于建国后对金乃定议致讨,然未敢轻动,其重要原因是担心攻金时西夏可能构成的侧面威胁。
联合南宋,可以免除后顾之忧,避免两面作战,全力对付蒙古。
然而,金朝统治者却错误地选择了绝夏、攻宋、抗蒙的战略,结果三面树敌,自我孤立,致使形势急转直下。
蒙古攻西夏,西夏求援于金,金坐视不救,西夏投附于蒙古,与蒙古联手攻金,金处于西、北两面受敌窘境。
金为减轻压力,从中都迁都汴京,采取弃北图南的战略,进攻南宋,企图挹彼注兹,失之于蒙而获利于宋,于是南开宋,西启夏侮,兵力既分,功不补患。
结果,金北方尽失于蒙,南方受挫于宋,国土日蹙,国力日衰,在蒙宋夹击之下,遂至失国。
而西夏则始终摇摆于金国和蒙古之间,如果没有李烈西征西夏,现在的襄宗李安全一定会依附于蒙古,实行亲蒙政策。
当此之时,一定要断绝西夏人所有的幻想,将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只有这样,才能保持鼎立局面,不使利好局面向蒙古倾斜,这样才能为自己的两淮发展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说不得只有联合西夏,共抗蒙古这条路了。
想到蒙古铁骑的强大,李烈深深的担忧,现在自己的军队能够打败那支强悍的军队吗?或许吧,经过北伐和西征的洗礼,军队素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一支意志坚强,作风硬朗的百战之师,和蒙古人接战也并不会逊色很多,不过面对蒙古人娴熟的骑射战术,正面硬撼,可以想见,那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啊!李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要想保住胜利果实,就一定要保住西夏,此时西夏被自己的军队打得残破不堪,面对即将到来的蒙古人能有多大的抵抗能力实在令人担心。
形势千变万化,如果没有韩侘胄的强硬政策,宋军就不会损失惨重,也不会使西夏下大力攻击夏州,夏州攻防战让双方的精锐部队都损失惨重,尤其西夏军队,其精锐经此一役,已经十去其七八,绝对难以抵挡蒙古大军的进攻,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西夏襄宗李安全,让李烈带兵入其西北境,两军联合共抗蒙古,然而,西夏人能有那么大的魄力让自己的军队进入他的后方吗?这还真得好好运筹一番才行,看来短期内签署和议然后回转两淮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
李烈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映出家中娇妻的容颜,婉儿,若兮,迎南……你们还好吗?忽然,吕惊雁清冷的容颜浮上心头,这次又失约了。
李烈思绪渐渐模糊起来,一会儿是若兮巧笑嫣然,一会儿又是吕惊雁满眼幽怨,甚至看见梅映雪眼中晶莹的泪滴……想着想着,一切都模糊起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韩猛知道李烈这几天看上去悠悠闲闲,其实思虑万千,尤其昨夜睡得更晚,便没有早早叫醒他。
李烈翻身下床,只觉得身上酸困,一夜的睡眠梦境无数,竟是比不睡还累。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爬起床来,接过韩猛递过来的牙刷,刷起牙来。
门外脚步声响,一个俏丽的身影蹦跳着跑了进来,正是那位刁蛮郡主李芳菲,这丫头抬头间正见李烈满嘴的牙膏沫,不由惊奇万分,咦?这是什么东西?走到李烈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刷牙。
李烈将嘴里的牙膏沫吐干净,再用清水漱了漱口,这才问道:郡主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李芳菲不回答他的问话,反指着李烈手里的牙刷问道:这个小刷子是什么东西?是用来净口的吗?那怎么会出那么多泡沫呢?李烈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呢!这叫牙刷,配合牙膏,可以使牙齿洁白,口气清新!呀!真的吗?那太好了,也给我一支好吗?也省得我每天用青盐漱口,太麻烦了!李烈发明牙刷牙膏不过几个月,产品还没传到西夏,故而即便是李芳菲这样贵为郡主的皇家宗室也没见过这个物事,难怪她好奇。
李烈让韩猛将他随身携带的行李拿来,从里边挑选了一套牙具,两块香皂和一瓶茉莉花香水出来。
李芳菲接在手中,好奇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这小瓶子里的水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个,呀好香!李烈将香水洒一些在她颈下,立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房间中飘散开来,这叫香水,洒在身上,能够增加人身上的体香,好闻吗?九十七 抗蒙(上)李芳菲眼睛瞪得老大,惊喜不已,太好了,这真是个好东西呀!这个世上,无论中外,无论古今,好像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个东西的,李芳菲也不例外,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珍惜的样子看得人觉得好笑。
李烈又告诉她香皂的用法,李芳菲听说香皂竟是洗澡时用的东西,而且还这么香,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李将军立即变成了李大哥,小小礼物再次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无形间,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几天的相处,李芳菲非但不再讨厌李烈,反而觉得他是最有本事,也最有情趣的人了。
看着李芳菲如花笑颜,李烈心中轻轻叹息,平心而论,西夏这个国家也实在是多灾多难,地处西北,国家贫困,刚刚经历南宋的攻伐,又要迎接蒙古铁骑的无情洗礼,而这些公子小姐却还处在懵懂之中,不知道国家早已岌岌可危了。
李烈坐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敲击茶几,看一眼神色兴奋在摆弄香水瓶的少女,缓声说道:郡主,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与王爷商谈,还麻烦妹子给王爷带个信吧!好啊!我这就去告诉父王!这次李芳菲倒是很爽快,收了李烈这些新奇的礼物,欢快的答应下来。
甜甜的道了声谢谢李大哥,便用衣襟小心翼翼兜了那些小物事,蹦跳着跑了出去。
李衽来得还真快,李烈刚刚将筷子撂下,一阵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呵呵呵,国公昨日大显神威,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啊,真不愧是大宋文武双全的大将军呐!李烈连忙站起身,淡然一笑,王爷见笑了,不过是些玩乐的把戏罢了,当不得王爷夸奖!说着抱拳一礼。
两人客套几句,待侍卫撤下早餐,奉上香茗退下,李衽便直奔主题,不知李将军清早找本王有何要事?李烈一笑: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昨晚在下收到属下送来的一个消息,说是蒙古人现在正在集结,厉兵秣马,目标好像正是贵国!什么?李衽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泼洒出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他震惊了,脸上慌乱之色就算他就在官场,锻炼的喜怒不形于色也难以把持掩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紧张的问道:将军此话当真?为何我们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李烈正容道:王爷,如此大事,我能开玩笑吗?成王沉默半晌,这……蒙古人这是要趁火打劫啊!李衽重重一拳击在案几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多谢将军及时相告,本王这就失陪了!说着转身欲走。
李烈连忙一把将他拉住,王爷怎地如此急切,我只说蒙古人正在准备,他们还没杀过来呢!李衽苦笑一声,这如何能不让本王心焦啊!我大夏实在多灾多难呐!去年蒙古人便征伐一番,虽将他们击退,却也自身损失不小,今年老弟又来攻伐,实在是受创甚深,折损无数,大夏国实在是再也经不起刀兵战乱啦!李烈面容一整,正容道:王爷勿惊,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凭西夏之力抵挡蒙古人的进攻或许力有未逮,不过如果贵国寻求一个盟友,共抗强敌,事情便不会那么糟了吧!李衽一愣,立时便明白过来,所谓利益决定一切,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西夏和南宋议和刚成,现在正是李烈收获利益的时候,绝不容外力破坏。
如果蒙古人来攻,只怕李烈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反而便宜了蒙古,只此一点,就算西夏不着急,李烈也不能闲着,从这一点看来,打生打死的两国将要在即将到来的蒙古人的威胁面前站在一条战线上也在意料之中。
成王李衽心中亦喜亦忧,如果有了李烈这支强军相助,蒙古人也讨不到好去,然而引南人抗击蒙古,会不会引狼入室呢?万一将蒙古人击退,李烈的军队赖在西夏不走怎么办?这岂不成了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了吗?李烈见成王面上阴晴不定,知道他正在权衡利弊,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说道:王爷请听李烈一言,所谓战争,无非就是利益驱使,这一点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西夏和南宋打到这个地步,不能不说是给蒙古人留下了一个空子,请恕李烈失利,咱们议和之后,我军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胜利果实得而复失,所以我才决定帮助你们共同对抗蒙古,这不只是帮助你们,也是帮助我们自己。
李烈这话已经说得十分露骨,虽然难听,李衽却知道这是实情,只听李烈接着说道:再说,我对贫瘠的西夏根本没有兴趣,连番征战,我的两淮也需要一段时间平静发展的时期了!李衽心中一震,李烈没有提到南宋,而只说两淮地区,这隐晦的告诉了他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李烈所站的立场不是整个南宋,而是他自己的地盘和势力,也隐隐点明他不会为了南宋而打生打死,不然也不会在极为有利的情况下停止进攻,反而来议和。
西夏虽然地处偏远,南宋朝廷中的一些事还是能通过细作的探查而知道一些的。
主战派随着权相韩侘胄的败亡而处于绝对的下风,这件事正是发生在西征的关键时刻,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
南宋朝廷风向的改变,似乎也和面前这位大宋的威武公有着绝大的关系,而且,他似乎其志不小,那么……李衽越想越是明了,心中已经豁然开朗,不由长出了口气道:将军的提议本王很感兴趣,不过此事重大,还需要禀明皇上,重臣商议之后才能决定!李烈微微冷笑:王爷是个聪明人,贵国内政李烈自然绝不干涉,不过如果没有满意的答复,只怕贵国要面临的是两面受敌啊!李衽悚然一惊,冷汗簌簌而下,这可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面对李烈**裸的威胁,李衽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强笑道:将军不须急躁,本王一定和皇上好好商量,相信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李烈送走李衽出门,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但愿事态能够向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如若不然,只怕西夏国将要永远的消失在版图上了。
九十八抗蒙(中)自兴庆往北二百里地的沃野镇,远出塞外,与长城以北的榆林、定襄互为倚角之势。
这三地孤悬塞外,终年风沙,条件艰难,却是我西夏与蒙古人相持的第一条战线。
如果第一条防线被攻破,只怕自马邑、雁门关,中有兴庆,西至祁连山脉,延伸至昆仑山以北、敦煌一境,都要处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了!成王李衽手指着地图沉重的说道。
李烈早已看过这地图,对这几处地形,除了感慨之外,也没多少办法。
孤悬塞外,气候恶劣,给养困难,易攻难守,要想抗击蒙古,只怕在这里不好打啊!形势远比想像的要复杂的多,这个仗怎么打?李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衽见李烈不说话,不由心中发急,抖了抖肩头的黄沙,用小石块将地图四角压住,手指这地图上的一点道:贺兰山的重要地位就不用我说了,这便是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大漠尘沙,也阻断了蒙古人的铁骑。
这兴庆便是我们的中心。
李元帅可有什么想法?李烈看了看身后肃立的成秋弘,笑道:成将军投笔从戎,这次一战可有什么意见?成秋弘向前一步,仔细观看地图,脸孔严肃。
李烈不由一笑,转身对身后的徐立笑道:成将军真有乃父风范,没有把握之前,绝不轻易发表意见,这一点你要多向秋弘学习啊!徐立叉手为礼,元帅教训的是,末将省得!成秋弘脸上一红,元帅说笑了,这次咱们两国联军,还要您多多指教才是,元帅百战沙场,未尝一败,这里哪有末将说话的份啊!李烈笑道:打仗更需要集思广益,秋弘不要谦虚,还是说说你的看法吧!成秋弘看一眼成王李衽,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末将初上战场,懂得不多,临来前家父嘱咐末将,一定要听从元帅吩咐,此战应以元帅指挥,既然您让在下说,我便略微谈两点吧!说着指着地图上的贺兰山脉道:据察,蒙古联军五万千精骑已经在贺兰山北麓集结完毕,正向五原突进。
预计四日内,其先头部队便可到达五原。
此次蒙古人南下的三万精锐,集中了蒙古包括怯薛军在内的精锐骑兵。
由蒙古大将木华黎为主将,加上西辽的两万骑兵,气势凶猛,直奔我边关而来。
尤其是这支怯薛军,他们是成吉思汗的精锐部队,有着严格的纪律,同时也享有非同一般的特权,一个普通的怯薛军人的地位甚至高于千户官。
所以这支军队的作战十分勇猛,我想我军任何一支部队都难以正面与之匹敌。
但是,如果让他们直接进入贺兰山口的话,只怕我军再也难以捕捉对方迅捷的骑兵了,所以一定要坚守贺兰山口,决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蒙古人此次调集半数以上的兵马,其来势汹汹,堪称历年来攻势最为强大的一次。
但末将以为,不管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禀性没有改变。
我朝大军已经有了抗击蒙古人的经验,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本质上说,此次与上一次并无不同,我军亦无需大变,借鉴之前经验,以不变应万变,虽不会有大胜,但也绝不会大败。
这一番话是老成持重之言,李烈听得暗自点头,没想到成秋弘年纪轻轻,为人却十分稳重,李衽委托他为西夏军统领,确实没有选错人。
李烈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起来,成秋弘显然是下了苦功的,对于敌军有着充分的了解,这次西夏和自己的联军达到五万人,其中西夏精锐骑兵三万人,还有自己的军队两万人,其中包括徐立的四千锋锐营骑兵和一万六千名步兵,这和蒙古联军人数相当。
原以为蒙古人会出动三万人已经是不少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拉来了西辽军队,这场仗实在是不好打呀!成将军说的很好,以不变应万变,足可立于不败之地,成将军之言,甚有道理,不过我们决不能一味防守,只有先打他们一下狠的,才能削其锐气,之后仗就好打了。
成秋弘浑身一震,元帅是说我们要抢先出击?可我们的兵力完全不占优势啊!李衽也道:此次我军倾力与蒙人决战,非生即死,再无他途。
我等身上重逾千钧,先求稳,再求胜,便是最稳重的道理。
元帅如要行险,还请三思而行!徐立对李烈绝对信心百倍,当下没有说话,只是在旁静静倾听。
李烈笑道:我们会这样想,那么蒙古人也一定会这样想,兵者,诡道也!我就要利用敌人这种心理,好好打上一仗,诸君还请听命行事!这次两国联合抗击蒙古人,便是以李烈为帅,李衽为副帅,徐立和成秋弘分别为西夏军和宋军的左右将军,由于李烈战功赫赫,自然要以他为主,如今听他下了决定,众人便不再多说,肃立听令。
既如此,本帅便要决断了。
李烈神色一整,大声道:众将官听令!众人忙挺起了胸脯,只听将军接道:明日,大军整休完毕,辰时,左中右路三军齐头并进,务必于次日辰时之前到达沃野镇外围,安营结寨。
三路大军由本帅统一调度,所有斥候全部派出,半个时辰一报,闻报蒙古骑兵露头,便给与其迎头痛击。
三军将士中,勇往直前者,重赏!懦弱退后者,立斩!大军首战,只许胜,不许败,尔等可听得明白?诺!众将齐声答应。
第二日一早,左中右三路大军尽数出发,浩浩荡荡出了边关,翻过贺兰山,直奔沃野镇而去。
彼时正是晚秋,江南杨柳仍旧绿意盎然,塞外却是风沙肆虐,漫天的灰尘遮住眼睛,不仅是人,就连那骡马的行进也甚是困难。
看这里。
据前方斥候来报,蒙古人的先头部队,眼下离沃野镇只剩三百余里的路程,以蒙古战马的骑行速度。
最迟在明日暮时,他们便会赶到。
成秋弘在精心绘制地地图上,用红色小楷点了一下,正是沃野的位置。
那也就是说,明天的这个时候,西夏联军和蒙古联军地第一战就要打响了?!李烈嗯了声,下意识的将盔甲抖了抖,帐篷外呜呜的风声传入耳膜。
叫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
以前打仗,都是自己的军队,如臂使指,现在两国联军,却是没有那么流畅,只盼西夏将领能够明了此战的重要性,尽心竭力,不然各怀心眼,只怕此仗就危险了。
这是一场未知结果的战争。
从单兵战力和人数上,己方都还处于劣势,明天那一仗会打成什么样。
谁也不知道。
手下五万将士的性命都握在手中,于情于理,都绝不允许有丝毫的闪失,身上的压力陡的沉重起来。
大军是在今日日落的时候到达沃野的。
初次见到沃野镇,李烈心里难以形容的震撼。
说它是一座城堡根本不确切,这是漫漫黄沙中崛起地一座荒芜的地上土堡,早已荒废,不见一个人影,四周也没有村庄,看来由于战乱,百姓早就跑光了。
四面全部是一人高的残破地墙壁,只要提缰跃马,便可轻松跨入。
黄沙漫天飞舞。
城中的沙土厚的直达脚踝,生锈的刀剑,腐朽的战袍,枯萎地白骨,这残败的土堡笼罩在一片阴森氛围当中,说是城池,却根本就无险可守。
元帅,敌军先锋将在明日下午时分到达沃野!徐立站在李烈身后说道,末将请求率军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给予迎头痛击!李烈没有说话,负手走出营帐,远眺苍茫原野,只见风沙漫漫,天地一片昏黄,近处士兵们正在忙碌着安营扎寨,到处都是晃动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要在这无险可守的空旷之地打败擅于野战骑射的蒙古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每个人都明白,要想胜利何其艰难,只怕一个运筹不好,五万将士都将葬身于此。
凭着对李烈绝对的信赖,两万宋军有着盲目的自信,就连徐立都是如此。
然而西夏军将则不那么认为,李衽已经在途中几次劝李烈回军扼守贺兰山口,都被李烈断然驳回,现在只怕是躲在帐篷里正和忿忿然呢!李烈挥手叫过一名侍卫,请王爷和成将军到我帐中议事!说着走入中军帐中。
不多时,成王李衽和成秋弘、徐立及一众将领走进中军帐,李衽因为是王爷身份,所以在帐下有座位,其余将领则肃立在旁。
李烈从沉思中惊醒,将身子坐正,拿起一支令箭抛了下去,成秋弘听令,命你带领所部一万人连夜在阵前三里旷野挖掘战壕,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完成,而且所掘出的土石不得堆于壕沟旁边,要运送到城墙下,填补城墙,你听明白了吗?壕沟?成秋弘一愣,那里也不筑城扎寨,挖壕沟干什么?连忙将令箭捡起,躬身道:末将有些不明了,这壕沟要挖成什么形状?九十八 抗蒙(中)自兴庆往北二百里地的沃野镇,远出塞外,与长城以北的榆林、定襄互为倚角之势。
这三地孤悬塞外,终年风沙,条件艰难,却是我西夏与蒙古人相持的第一条战线。
如果第一条防线被攻破,只怕自马邑、雁门关,中有兴庆,西至祁连山脉,延伸至昆仑山以北、敦煌一境,都要处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了!成王李衽手指着地图沉重的说道。
李烈早已看过这地图,对这几处地形,除了感慨之外,也没多少办法。
孤悬塞外,气候恶劣,给养困难,易攻难守,要想抗击蒙古,只怕在这里不好打啊!形势远比想像的要复杂的多,这个仗怎么打?李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衽见李烈不说话,不由心中发急,抖了抖肩头的黄沙,用小石块将地图四角压住,手指这地图上的一点道:贺兰山的重要地位就不用我说了,这便是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大漠尘沙,也阻断了蒙古人的铁骑。
这兴庆便是我们的中心。
李元帅可有什么想法?李烈看了看身后肃立的成秋弘,笑道:成将军投笔从戎,这次一战可有什么意见?成秋弘向前一步,仔细观看地图,脸孔严肃。
李烈不由一笑,转身对身后的徐立笑道:成将军真有乃父风范,没有把握之前,绝不轻易发表意见,这一点你要多向秋弘学习啊!徐立叉手为礼,元帅教训的是,末将省得!成秋弘脸上一红,元帅说笑了,这次咱们两国联军,还要您多多指教才是,元帅百战沙场,未尝一败,这里哪有末将说话的份啊!李烈笑道:打仗更需要集思广益,秋弘不要谦虚,还是说说你的看法吧!成秋弘看一眼成王李衽,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末将初上战场,懂得不多,临来前家父嘱咐末将,一定要听从元帅吩咐,此战应以元帅指挥,既然您让在下说,我便略微谈两点吧!说着指着地图上的贺兰山脉道:据察,蒙古联军五万千精骑已经在贺兰山北麓集结完毕,正向五原突进。
预计四日内,其先头部队便可到达五原。
此次蒙古人南下的三万精锐,集中了蒙古包括怯薛军在内的精锐骑兵。
由蒙古大将木华黎为主将,加上西辽的两万骑兵,气势凶猛,直奔我边关而来。
尤其是这支怯薛军,他们是成吉思汗的精锐部队,有着严格的纪律,同时也享有非同一般的特权,一个普通的怯薛军人的地位甚至高于千户官。
所以这支军队的作战十分勇猛,我想我军任何一支部队都难以正面与之匹敌。
但是,如果让他们直接进入贺兰山口的话,只怕我军再也难以捕捉对方迅捷的骑兵了,所以一定要坚守贺兰山口,决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蒙古人此次调集半数以上的兵马,其来势汹汹,堪称历年来攻势最为强大的一次。
但末将以为,不管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禀性没有改变。
我朝大军已经有了抗击蒙古人的经验,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本质上说,此次与上一次并无不同,我军亦无需大变,借鉴之前经验,以不变应万变,虽不会有大胜,但也绝不会大败。
这一番话是老成持重之言,李烈听得暗自点头,没想到成秋弘年纪轻轻,为人却十分稳重,李衽委托他为西夏军统领,确实没有选错人。
李烈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起来,成秋弘显然是下了苦功的,对于敌军有着充分的了解,这次西夏和自己的联军达到五万人,其中西夏精锐骑兵三万人,还有自己的军队两万人,其中包括徐立的四千锋锐营骑兵和一万六千名步兵,这和蒙古联军人数相当。
原以为蒙古人会出动三万人已经是不少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拉来了西辽军队,这场仗实在是不好打呀!成将军说的很好,以不变应万变,足可立于不败之地,成将军之言,甚有道理,不过我们决不能一味防守,只有先打他们一下狠的,才能削其锐气,之后仗就好打了。
成秋弘浑身一震,元帅是说我们要抢先出击?可我们的兵力完全不占优势啊!李衽也道:此次我军倾力与蒙人决战,非生即死,再无他途。
我等身上重逾千钧,先求稳,再求胜,便是最稳重的道理。
元帅如要行险,还请三思而行!徐立对李烈绝对信心百倍,当下没有说话,只是在旁静静倾听。
李烈笑道:我们会这样想,那么蒙古人也一定会这样想,兵者,诡道也!我就要利用敌人这种心理,好好打上一仗,诸君还请听命行事!这次两国联合抗击蒙古人,便是以李烈为帅,李衽为副帅,徐立和成秋弘分别为西夏军和宋军的左右将军,由于李烈战功赫赫,自然要以他为主,如今听他下了决定,众人便不再多说,肃立听令。
既如此,本帅便要决断了。
李烈神色一整,大声道:众将官听令!众人忙挺起了胸脯,只听将军接道:明日,大军整休完毕,辰时,左中右路三军齐头并进,务必于次日辰时之前到达沃野镇外围,安营结寨。
三路大军由本帅统一调度,所有斥候全部派出,半个时辰一报,闻报蒙古骑兵露头,便给与其迎头痛击。
三军将士中,勇往直前者,重赏!懦弱退后者,立斩!大军首战,只许胜,不许败,尔等可听得明白?诺!众将齐声答应。
第二日一早,左中右三路大军尽数出发,浩浩荡荡出了边关,翻过贺兰山,直奔沃野镇而去。
彼时正是晚秋,江南杨柳仍旧绿意盎然,塞外却是风沙肆虐,漫天的灰尘遮住眼睛,不仅是人,就连那骡马的行进也甚是困难。
看这里。
据前方斥候来报,蒙古人的先头部队,眼下离沃野镇只剩三百余里的路程,以蒙古战马的骑行速度。
最迟在明日暮时,他们便会赶到。
成秋弘在精心绘制地地图上,用红色小楷点了一下,正是沃野的位置。
那也就是说,明天的这个时候,西夏联军和蒙古联军地第一战就要打响了?!李烈嗯了声,下意识的将盔甲抖了抖,帐篷外呜呜的风声传入耳膜。
叫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
以前打仗,都是自己的军队,如臂使指,现在两国联军,却是没有那么流畅,只盼西夏将领能够明了此战的重要性,尽心竭力,不然各怀心眼,只怕此仗就危险了。
这是一场未知结果的战争。
从单兵战力和人数上,己方都还处于劣势,明天那一仗会打成什么样。
谁也不知道。
手下五万将士的性命都握在手中,于情于理,都绝不允许有丝毫的闪失,身上的压力陡的沉重起来。
大军是在今日日落的时候到达沃野的。
初次见到沃野镇,李烈心里难以形容的震撼。
说它是一座城堡根本不确切,这是漫漫黄沙中崛起地一座荒芜的地上土堡,早已荒废,不见一个人影,四周也没有村庄,看来由于战乱,百姓早就跑光了。
四面全部是一人高的残破地墙壁,只要提缰跃马,便可轻松跨入。
黄沙漫天飞舞。
城中的沙土厚的直达脚踝,生锈的刀剑,腐朽的战袍,枯萎地白骨,这残败的土堡笼罩在一片阴森氛围当中,说是城池,却根本就无险可守。
元帅,敌军先锋将在明日下午时分到达沃野!徐立站在李烈身后说道,末将请求率军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给予迎头痛击!李烈没有说话,负手走出营帐,远眺苍茫原野,只见风沙漫漫,天地一片昏黄,近处士兵们正在忙碌着安营扎寨,到处都是晃动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要在这无险可守的空旷之地打败擅于野战骑射的蒙古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每个人都明白,要想胜利何其艰难,只怕一个运筹不好,五万将士都将葬身于此。
凭着对李烈绝对的信赖,两万宋军有着盲目的自信,就连徐立都是如此。
然而西夏军将则不那么认为,李衽已经在途中几次劝李烈回军扼守贺兰山口,都被李烈断然驳回,现在只怕是躲在帐篷里正和忿忿然呢!李烈挥手叫过一名侍卫,请王爷和成将军到我帐中议事!说着走入中军帐中。
不多时,成王李衽和成秋弘、徐立及一众将领走进中军帐,李衽因为是王爷身份,所以在帐下有座位,其余将领则肃立在旁。
李烈从沉思中惊醒,将身子坐正,拿起一支令箭抛了下去,成秋弘听令,命你带领所部一万人连夜在阵前三里旷野挖掘战壕,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完成,而且所掘出的土石不得堆于壕沟旁边,要运送到城墙下,填补城墙,你听明白了吗?壕沟?成秋弘一愣,那里也不筑城扎寨,挖壕沟干什么?连忙将令箭捡起,躬身道:末将有些不明了,这壕沟要挖成什么形状?九十九 抗蒙(下)李烈将刚刚画好的图纸交给他,就按此图操作,壕沟深一人高,宽度不须太大,只要能够转开身便可,这种壕沟要在正面挖掘至少三十条,长度两里左右,两条壕沟只见相距三十步,中间每条壕沟纵横交错,完全相连。
成秋弘看着李烈给的图案,听着他讲解,虽然明白了怎么挖掘这种奇怪的壕沟,却满心的疑惑,这是什么东西,说他是壕沟吧,却只有一人深,宽度还那样小,迈步就可越过,怎么能取到阻敌的目的?不由问道:元帅,这壕沟这等古怪,有什么用处?李烈将脸一沉,不怒自威,你只要服从命令便可,不许多问,明日午前不能完成,提头来见!成秋弘连忙低头,末将遵命!李衽听令!成王连忙站起身,躬身道:请元帅吩咐!李烈将令箭亲自交给他,温和说道:这次行军匆忙,辎重所带不多,抛石车更是笨重,只带来十余架,希望王爷命士兵砍伐树木,就地打造,所用木料就在城北原野那片树林砍伐,一定要将目力所及的地方的树木树林全部砍倒,不留一棵!然后全部拖入城中摆放于城中各处!李衽闻言大惊,元帅,这可使不得呀!蒙古人本就擅于野战,我军正可依托树林反击,怎可将树木伐倒,如此一马平川,这岂不是给敌人大开方便之门吗?李烈微微一笑:本帅长年征战,未尝一败,难道王爷信不过我吗?这……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李烈挥手打断他的话,军中最重军令,请王爷听令行事!是!李衽无奈的躬身一礼,退回旁边。
徐立,拓跋魁听令!末将在!命你锋锐营与拓跋魁的两千精锐重骑兵连夜出西门,绕路包抄蒙古大军后路,行动要迅速,广布斥候,小心迂回,一旦得到蒙古军败退的消息,则全军尽出,以拓跋魁的重甲骑兵为主力,拦截对方残兵,望两位精诚合作,如有懈怠,军法从事,严惩不殆!末将遵令!李烈将手一挥,军情紧急,现在你们就出发吧!一切安排妥当,李烈自去休息。
李衽和成秋弘面面相觑,做声不得,都不知道李烈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觉他每个安排都匪夷所思,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测。
王爷,李烈这些安排着实让人摸不到头脑,壕沟古怪倒还罢了,替敌军清除障碍地事情他也做得出来,帐还没打,人家就已经算准蒙古人必败了,早早就将我军最精锐的骑兵都派了出去,还拦截他们后路,这不是开玩笑吗?成秋弘不满的抱怨着。
李衽摇头苦笑:本王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许他当真有破敌良策吧,咱们将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了,胜败就听天由命吧!二人相对苦笑一声,匆匆下去忙碌。
李烈躺在床上,仔细思索自己的部署还有无破绽,对于这一战,他感觉尤为沉重,毕竟要面对的是精锐的蒙古骑兵,这可是打遍亚欧的强悍部队,丝毫马虎不得,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说:如果有关战争的记载都从历史上抹掉,只留下成吉思汗战斗情况的详细记载,且被保存得很好,那么军人将仍然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从那些记载中,军人可以获得有用的知识,塑造一支用于未来战争的军队。
那位令人惊异的领袖(成吉思汗)的成功使历史上大多数指挥官的成就黯然失色。
他渡江河、翻高山,攻克城池,灭亡国家,摧毁整个文明。
在战场上,他的部队运用得如此迅速和巧妙,横扫千军如卷席,无数次打败了数量上占压倒优势的敌人。
虽然他毁灭一切,残酷无情,野蛮凶猛,但他清楚地懂得战争的种种不变的要求。
有人曾经统计过,成吉思汗一生共进行了60多次战争,除十三翼之战因实力悬殊主动撤退外,没有一次失败过。
因此中国学者刘乐土先生在其《成吉思汗》一书中说:成吉思汗是后人难以比肩的战争奇才。
他逢敌必战、战必胜的神奇,将人类的军事天赋穷尽到了极点。
他麾下的铁骑,势如破竹,硝烟漫卷到了罗斯、阿富汗及印度北部。
在广袤的欧亚大陆,成吉思汗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神,对手无不闻风丧胆,屈服于脚下。
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战神?惟有成吉思汗!而面前这支队伍统帅木华黎也绝对不容小视,那可是元初四杰之首啊!在战败金国之后,成吉思汗已意识到金王朝再不是心腹大患了,便把主要精力转移到经略西方,而中原的广大战场便由他选择的一位忠诚大将负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木华黎大将主持。
木华黎,是被成吉思汗称为车之有辕、身之有臂一样关系密切的股肱之臣。
木华黎的威名早在蒙古草原上如雷贯耳了,他跟随成吉思汗浴血奋战,从蒙古草原直到中原战场,或独率一军,主持方方面面,或是辅佐大汗,运筹帷幄,都能够战则必胜,谋则有功,他的位置与作用,已成为成吉思汗的副帅和助手。
在未来,成吉思汗在经营西方,踏上征途之前,要托他主持与金国战争的全局,继续维护蒙古在中原的统治地位,木华黎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成吉思汗用人的最高明之处。
多年以来,他对待部下,一旦看准了人,总是绝对信任他,大胆放手,只交任务,不干涉具体行动,从而使其及时到位,有职有权,这才能让其充分施展才能。
在对待木华黎的放手任用上,正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就在几年以后,木华黎会走上是也的顶峰,成吉思汗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并赐誓券金印,上刻子孙传国,世世不绝。
这里所谓国王,实际只是爵位,并没有国土,以前成吉思汗曾将木华黎派到全国边境地区去。
当时,那些女真诸部称他为国王,意即一国之君。
后来,成吉思汗听说之后,对他说道:这个称号是个幸福征兆,真是太好了!于是,成吉思汗又在国王之前,加封了太师的职位,把对全国战争的大权全部授予木华黎,可以承制得专封拜,凡攻金战争中的一切事宜,不须请示报告,皆可自行决策处理。
当时,他说了一句流传很广的名言:太行之北,朕自经略;太行以南,卿其勉之。
为了加重木华黎的权威,体现出他有充分的指挥、生杀大权,成吉思汗还特地赐给他九尾白旄纛的大旗,并告诉诸将道:木华黎凭借这面大旗,以出号令,如朕亲临,军中所有将士,一律谨遵勿急,如有违拗,可以先斩后奏……这样的安排颇有点相似于中原帝王的尚方宝剑,可以看出成吉思汗对木华黎的依重,而金朝人甚至把木华黎称之为权皇帝,这里的权,意思是代理。
李烈从床上站起来,透过窗棂看向远处的旷野,月光照在荒野上,无数的火把点缀期间,那是成秋弘正在率领西夏将士连夜挖掘壕沟,李烈的目光穿过遥远的夜空,仿佛看见天边正有一支百战的精兵,为首那个魁梧的身影也正注视着这里。
木华黎,咱们的战争就从这里开始吧!时间在紧张忙碌中过得很快,仿佛转眼间就到了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肩头,李烈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的热度在额头一点点增加,是的,今天就要开始一场战争,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这是个令人期待的问题。
匆匆吃过早饭,李烈来到低矮的城头上,除了派出去的徐立和拓跋魁的军队,这里还有四万四千人,其中有一万五千忠勇的汉族男儿,两万八千西夏骑兵,就凭这些,李烈决定和蒙古人打一场硬仗,这实在得益于他能够指挥西夏的军队,他吝惜自己军队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却并不代表可以珍惜西夏人,有了这个机会,正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图消弱西夏的力量,同时打击蒙古人。
想到这里,李烈嘴角微微溢出一丝冷笑。
前方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禀元帅,西辽契丹骑兵先锋塔阳古所部,行进疾速,现距我军约有二百里地。
我军在沃野城前六十里开外,已发现对方斥候的身影。
李烈暗道来得好快!连忙询问斥候兵队长: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城外?那斥候从怀中拿出地图,比照着地图查看一番,轻道:元帅,以敌军此刻的行军速度,应该晌午过后他们就能开到沃野了。
再探!李烈点头挥挥手,屏退那斥候,李烈思索一下,命亲卫将成王和成秋弘叫来,不一会功夫,两人面色憔悴的走了进来,元帅有何吩咐?一零零 沃野之战(1)再探!李烈点头挥挥手,屏退那斥候,李烈思索一下,命亲卫将成王和成秋弘叫来,不一会功夫,两人面色憔悴的走了进来,元帅有何吩咐?王爷,城外的树木都砍伐一空了吗?幸不辱命,已经完成,只是急切间投石车没法大量制作,一夜间只完成十余辆!李衽回答道。
这倒没什么,只要有一些便成了!请将军将所有树木都拖进城中,然后将几十辆投石车安排在城南城墙外待命!什么?李衽一愣,投石车不放在城墙或两军阵前,为何要放在我军大后方?这一点还请元帅指点一二!李烈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请王爷不必多问,到时自知!李衽悻悻退下,仍是满腹疑问,却把话吞回肚中。
李烈转头问成秋弘,成将军,中午前壕沟能够完全挖好吗?启禀元帅,壕沟大部分已经挖好,只是搬运挖出的土石还需一些时间,绝不用到中午就可以全部完成!好!现在成将军将这项工作交给下面将领,你要指挥休息一夜的一万骑兵列阵于壕沟外围,蒙古联军的先锋六千人已经在一百多里外了,随时迎接敌军的进攻,现在就将阵地保护好,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身后的壕沟。
以一万西夏铁骑对付六千西辽军队,我想将军一定能将其击败吧!李烈笑着说道。
成秋弘听闻敌军前锋竟然不是蒙古人,心里已经有了底气,元帅放心,我一定将敌军先锋击败!请将军注意,敌军长途跋涉,士卒一定疲弊不堪,如果对方不发动进攻,你可趁敌军立足未稳之极狠狠打击对方,这开局的第一战不必计较伤亡,一定要打出气势来,给敌人迎头痛击,能做到吗?成秋弘浑身一震,眼中兴奋的光芒闪烁,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打好这一仗!好样地!本帅等待你胜利的消息!成秋弘转身而去,集合兵马在城外五里之处列阵,静静等待敌军的到来。
李烈此时也忙碌起来,他将宋军几位将领召集起来,秘密吩咐一番,见大家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作战意图之后,这才让他们下去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日上中天,李烈站在城头,焦急的等待着。
轰隆轰隆,远远的,北边的天际狂沙乱舞,数道狼烟冲天而起。
无数黑色小点风驰电掣,仿佛一望无际的流蝗,卷起漫天黄沙扑面而来。
大地震颤着,如霹雳春雷般隆隆作响,就连静默的城墙,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敌人来了!成秋弘红着眼一声大喝,战刀出鞘。
李烈胸间的热血,刹那就涌了上来。
结阵~结阵~~成秋弘兴奋的两颊通红,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由于紧张,紧攥战刀的手心湿漉漉的,他将手中的战刀刀高高举起,策马驰过阵列,凄厉的吼声霎时响彻云霄。
往北数里,那道淡淡蠕动的黑线轰然绽裂,化作无数骑兵,马头攒动、弯刀霍霍,万马奔腾、碎雪飞溅,六千余骑契丹骑兵在荒原上汇聚成一股滚滚洪流,挟裹着碾碎一切地气势漫席卷而来~~数万只铁蹄狂暴地叩击着荒凉的原野,直欲踏碎整个世界,天地间激荡地~尽是令人窒息的铁蹄声,这一刻,西辽契丹骑兵策马狂奔、眉目狰狞,角弓已然挽满,锋利的弯刀已经出鞘,冰冷的马叉已经举起~~为了战士的尊严而战!杀~~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中,六千余骑契丹骑兵就像一群露出了狰狞獠牙的恶狼,喧嚣着、咆哮着,张开了锋利的爪牙,在首领大将塔阳古的率领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唆唆唆~~利箭漫空,锐啸声不绝于耳,上万支锋利的狼牙箭从西夏骑阵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箭雨,向着契丹人头顶攒落下来~~塔阳古虎目里暴起一抹骇人的杀机,凄厉地长嚎起来:冲啊!唆唆唆~~西夏阵中有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
铺天盖地地罩向汹涌而进的契丹铁骑,塔阳古一声令下,契丹将士纷纷从鞍后起出一面小圆盾顶于头上,然后将整个身体尽量蜷成一团、缩于马背上,在极速奔驰的马背上,小圆盾配合马颈已经足够构筑起保护骑兵的防御墙。
坐骑虽然缺乏防护,可它们地生命力远比人类要顽强得多。
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让一匹强壮的战马倒下非常困难。
噗噗噗~~锋利地狼牙箭倾泄如雨,战马的悲嘶声瞬息之间响彻云霄,数十骑奔腾地契丹铁骑轰然栽倒,可汹涌而进的骑阵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不过,契丹铁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前方汹涌而进的敌军轻骑兵陡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奔驰在最前面的轻骑兵突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从中间硬生生地切成了两股,向着西辽兵的两翼席卷而去。
一支杀气腾腾铁骑鬼魅般杀了出来。
战马沉重的呼哧声与翻腾激溅的铁蹄声交织成一片、地动天摇,一枝枝锋利的长枪耸立如林,黝黑的铁甲映寒了长空~~成秋弘的身影出现在这支铁骑地最前面,倏忽之间,成秋弘将手中的长刀往前狠狠一引,长啸着领先冲锋。
锵~~绵绵不息的金属磨擦声中,铁骑将士纷纷从鞍后抽出两柄锋利的加长斩马刀,刀柄相接、刀刃朝前,嵌入马鞍前的特制刀槽内,随着战马的奔腾,两千柄锋利的加长斩马刀堪堪连成一线,森然汇聚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刀锋,挟带着腰斩一切的冰冷杀机呼啸而来~~嗯!?塔阳古的眸子霎时缩紧,这他娘的是什么骑兵?六千契丹骑兵纷纷倒吸冷气,他们同样没有见过如此狰狞恐怖的骑兵,在他们的印象中,西夏骑兵就是装备破烂的垃圾兵,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威势?塔阳古不知道,成秋弘率领的这万骑骑兵乃是来自兴庆最精锐的皇帝亲卫军,其战斗力在西夏军中仅次于重甲骑兵,乃是李安全的精锐部队。
轰隆隆~~咻咻咻~~斜切两翼的亲卫军骑兵堪堪冲过契丹铁骑的正面,下一刻,两军轰然撞击在一起,一排排锋利的骑枪已经交织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后挟带着锐利的尖啸恶狠狠地扎落下来。
当!塔阳古挺枪格开一支向他急刺而来的长枪,仰天凄厉地长嗥:儿郎们,杀光可恶的西夏人,杀啊!噗~噗~利器刺破体腔的清脆声不绝于耳,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惨叫霎时交织成一片,塔阳古霍然回首,只见身后汹涌而进的契丹铁骑正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战士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眼看着英勇的部属纷纷倒毙马下,塔阳古的眸子霎时变得一团血红,狂暴的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里翻滚不休。
沉重的战马雷鸣般的马蹄声中,成秋弘的铁骑终于杀到,与汹涌而进的契丹铁骑恶狠狠地撞在一起,噗噗噗~~血光崩溅,战马的悲嘶响成一片,身披轻甲的契丹骑兵甚至没能挥出手中的腰刀,便已经被迎面而来的西夏铁骑的骑枪刺穿了胸膛,然后整个人被串在了骑枪上,从马背上带飞,只有极少数的契丹骑兵能够在临死之前将手中的腰刀奋力掷出,无数的西夏骑兵栽落马下。
在西夏一万铁骑无可阻挡的冲击下,塔阳古的契丹铁骑很快就阵亡殆尽,塔阳古肠子都悔青了,原以为西夏人不敢悍然出击,他一心要在盟友蒙古人面前炫耀契丹铁骑的武力,也好在未来战争中分到大量的利益,所以才不顾疲倦,连夜行军,要给西夏人一个下马威,却哪想到西夏人不知那根脑筋搭错了,竟然不顾蒙古大军在后,不采取守势,反而主动迎击,这完全出乎塔阳古的意料,疲惫的远征之师对上比自己多了近一倍的西夏精锐部队,想要赢看来是万万不能了。
战斗已经毫无悬念,万骑大军分割包围,不断消耗着西辽兵,不断有双方的战马掉落马下,然后被踏为肉泥,双方都在拼命厮杀,不过契丹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塔阳古挥刀将对面一员西夏将官斩落马下,抬头四顾,只见到处都是西夏骑兵的身影,无数勇敢的契丹勇士饮恨当场。
塔阳古当机立断,怒吼着向回冲杀,不断收集残兵,汇成一股千人的队伍,终于冲破西夏骑兵的铁壁合围,遁入原野。
能够逃出去的西辽兵已经不足千人了。
成秋弘满面鲜血,高举长刀,狂叫欢呼,一时间欢声雷动,阵前一片欢腾。
第一战歼灭敌军先锋四千多人,只有不足千余逃脱,西夏骑兵也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伤亡,不过这已经是极为辉煌的战果了。
……一零一 沃野之战(2)距离战场三里远的沃野城头上,李烈身披亮银的战甲,在段怀远、丁靖等宋军将领的护卫下悄然出现,从城头上放眼望去。
一万骑西夏骑兵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汪洋,已经将塔阳古的六千契丹骑兵彻底淹没~~李烈迎风站立在沃野城头,冷峻的面容古井无波,劲风吹拂披散的长发,凛凛杀气弥漫,令人不敢逼视。
城外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及到塔阳古败逃,这才低下头来,轻轻拂拭肩头浮尘,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远远的,一骑快马驮着马上骑士奔驰而回,那骑士浑身浴血,直到城下,这才翻身下马,单膝点地,启禀元帅,末将幸不辱命,敌军六千精骑已经溃败!李烈见成秋弘一身鲜血,和之前的儒雅形象早已判若两人,心中不由一声赞叹,此人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不但文采飞扬,风采非凡,其人也英武果敢,投笔从戎第一仗便身先士卒,完胜契丹铁骑,着实不易,加以培养不难成为智勇双全的名将,可惜他是西夏人,不然一定招至麾下。
李烈微笑着伸手虚扶,成将军此战必然名动大夏,前途不可限量,果然是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本帅命你立即着将士们打扫战场,收拢敌军战马,然后全军撤回城中休整。
末将遵令!成秋弘起身欲行,忽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抱拳道:元帅,此战俘获敌军近千人,不知如何处理?李烈冷冷道:杀了!呃?成秋弘吃了已经,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杀了?难道本帅没有说清楚吗?李烈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成秋弘心头一颤,只觉对方煞气之重,威势强横,与在兴庆府所见的那个文采风流的少年将军简直判若两人,冷酷到了极点,眼都不眨一下就判了以前敌军的死刑,只听李烈沉声说道:敌军既然敢来侵犯,就要有战死的觉悟,不论什么原因,俘虏一个不留,尽数斩杀!成秋弘连忙低下头:莫将遵命!见成秋弘去得远了,李烈低声喝道:段怀远听令!身旁一名身材挺拔,一道长长的刀疤贯通整个脸颊,将本来英俊的脸孔变得分外狰狞,这名年轻将军闻言叉手行礼,末将在!此时城外壕沟已成,命令掘土士兵全部撤回城内,你率领一万步卒进入阵地,一切行动皆按计划行事!诺!段怀远脸上神情坚毅,大步走下城头。
此人原为徐州军团都头,枣庄之战斩敌无数,跟随徐立纵马追几百里,立下赫赫战功,在西征之战中,守城顽强,作战勇猛,这次被李烈亲手提拔为营指挥使,这次抗击蒙古联军,李烈便挑选了段怀远和另一位新晋提拔的将领丁靖,让他们统领步军,萧恒并未随军,而是领大军坐镇夏州城。
李烈从来就极为重视年轻将领的培养,这次让两名年轻将领担负重任,正是亲手培养他们的时候。
李衽何在?李烈接着喝道。
咳咳,末将在!成王李衽一愣,咳嗽两声,掩盖心中尴尬,堂堂王爷到了人家面前,还得自称末将,实在觉得脸上无光,不过既然让李烈做了联军统帅,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听令行事了。
这位王爷虽然军事才干一般,头脑却是极为清晰,这次出征始终保持低调,尽力配合李烈,毕竟他知道,这一仗关系到西夏的存亡,丝毫马虎不得,更不能离心离德,两军联手抗敌,互相抵制最是危险,这一点他早就交代下去,所以李烈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一点他功不可没。
王爷,即在军中,李烈只以军职相称,还请王爷见谅,不要放在心上!李烈看出成王的不自在,温声说道。
元帅但请放心,本王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身在军中,一切听凭元帅吩咐,但有所命,本王一定遵从,请下令便是!李衽连忙说道。
如此,命你从西夏军中挑选六千名精于弓箭的弓弩手,四千名长枪兵,全部弃马,同段将军所部共同驻扎阵前,一切听凭段怀远安排布置,不得有误!诺!李衽这次学乖了,虽然难以理解李烈的安排,却二话不说,走下城头,自去挑选兵将。
丁靖,城里都布置好了吗?李烈目送李衽走远,低声问道。
丁靖肃声道:元帅放心,莫将已经准备妥当!李烈点点头,再不说话,转身走下城头。
……木华黎统领大军日夜行军,已经距离沃野镇三百余里,这才放慢行军速度,余落日十分下令安营扎寨,周围五十里广布斥候,全军埋锅造饭,下马卸甲,好好休息一晚,只等明日兵临沃野城下。
一骑快马飞快冲进营地,报!我军先锋与敌军于沃野城外相遇,塔阳古将军战败!斥候兵飞身下马,急急禀报军情。
什么?木华黎一愣,脸上已经变色,塔阳古损失如何?只余千人,正在赶来!啪!木华黎手中马鞭抽在斥候兵脸上,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混蛋!木华黎怒火填膺,还未正式交战,便折损了先锋部队,这初战失利于大军士气不可谓打击太大,塔阳古这家伙目中无人,一力请求充任先锋,要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刚才多少时间,这草包便大败亏输,难道这些西辽兵就这么不堪一击?这是木华黎从没想到过的。
木华黎愤愤一跺脚,转身走进大帐,塔阳古回来不必进帐,立斩之!怯薛长,万万不可!身后一名千夫长连忙跟了进来,急声阻止到。
木华黎愤怒地扭过头来,见是军中有名的神箭手这别,此人箭术精绝,作战勇敢,深得大汗欢心,铁木真初建怯薛时,哲别已是一名重要成员。
三年前,铁木真进伐乃蛮,遣忽必来与哲别为前锋。
当时,哲别与忽必来、者勒蔑、速不台一起已以朵儿边?那孩思(四狗)闻名,被形容为具有铜的额颅、凿子似的嘴、铁的心、锥子似的舌的凶猛战将。
这一仗,铁木真大胜,擒杀乃蛮首领太阳罕,其子屈出律逃遁。
当前年铁木真建立大蒙古国,接受成吉思汗称号,编组千户时,哲别是他委任的九十五个千户长之一。
木华黎一时间却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强压怒火,冷哼一声道:哲别将军何处此言?塔阳古这个饭桶,妄称契丹勇士,首战便轻敌大败,是全军士气大跌,不斩之,实难消我心头之恨!哲别躬身道:怯薛长三思,塔阳古虽然可恨,然而他是西辽领军大将,现在咱们两国联军,切不可因小失大,斩之恐伤了契丹军心呐!木华黎闻言,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此人是蒙古难得的大将,立即便知其中利弊,刚才只是怒其不争,深恨塔阳古志大才疏,影响军心,听了哲别的劝告,不由强压怒火,点头道:哲别将军所言有理,我是气糊涂了!说着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他们打败塔阳古的战法明显和西夏人以往的战术有很大不同,不知对方这次的统帅是谁?哲别躬身道:我们在兴庆府的探子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帐外等候怯薛长召见!呃?木华黎霍然转身,快船密谈进帐回话!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干瘦,身穿商人服饰的中年汉子走进大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勒涅台参见大人!木华黎端坐于大帐帅案后。
沉声问道:勒涅台,西夏方面到底什么情况?回禀怯薛长大人,小人乃是以商人身份定居在兴庆的,根本近不得西夏大军,不过大体情况已经打探清楚,这次驻防沃野的乃是西夏与南宋的联军,其中西夏军三万骑兵,南朝只有两万人,且多为步军,听说他们联军的元帅是由曾打败西夏军的名将,南宋威武公李烈担任!是他?木华黎虎躯一震,李烈的威名即使在草原上也有所耳闻,听说此人在对金北伐中异军突起,率立战功,奇袭燕京,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枣庄一战定乾坤,使北伐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几个月前他的大军西征西夏,打得西夏人全无还手之力,元气大伤,成吉思汗便是听闻西夏损失惨重,国力大减才决定派自己领军攻打西夏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联合在一起共同对付自己的大军,看来此人十分不好对付啊!木华黎挥手让探子退下,扭头对哲别道:哲别将军可听说过李烈之名?末将听过,听说此人计智无双,狡诈勇悍,十分难缠,这次我军还应该小心应对才是!是啊!李烈之名威震天下,没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是他,怪不得塔阳古会吃了大亏呢!木华黎面色凝重,看来这场仗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难打啊!这也不然,想当初大汗领着我们驰骋大草原,草原上勇敢的雄鹰岂是羸弱的南人可以比拟的?虽说宋人狡诈多智,可是在我们强大的蒙古铁骑面前,实力才是王道,任何诡计都会拜倒在我们的铁蹄面前!木华黎一拍手掌,放声长笑,哲别兄弟说得好,不愧是大草原上骄傲的雄鹰,想那宋军不过两万步军,哪里是我蒙古男儿的对手,不过此战也务必小心,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哲别点头道:怯薛长说的是!正在此时,只听外面一阵混乱,人喊马嘶,木华黎面色一沉,沉声问道:外面何事喧哗!门口亲卫跑进来禀告:禀怯薛长,塔阳古将军回来了……一零二 沃野之战(3)正在此时,只听外面一阵混乱,人喊马嘶,木华黎面色一沉,沉声问道:外面何事喧哗!门口亲卫跑进来禀告:禀怯薛长,塔阳古将军回来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李烈命令全军加紧休息,整个沃野安静下来,只有派出去的伺候骑兵不断来回驰骋,将蒙古大军的军情不断的汇报上来。
在得知塔阳古战败的消息后,蒙古联军明显放慢了行军速度,开始稳步千金,缓缓的向沃野这座荒凉的小城压过来。
李烈命令三军不得妄动,静等蒙古人的到来。
及到第三天凌晨,沃野镇北远远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响声,极目远眺,只见荒原上一抹黑线蓦然出现在地平线上,随着闷雷越来越响,无数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沉重的马蹄声犹如轰雷一般,动人心魄,一浪浪的扑过来,无边的铁骑踏起的尘烟几乎遮蔽了天上的太阳,无边的威压,凝重肃杀的气氛,让清晨的阳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热度,惨白的让人心中一阵阵发凉。
蒙古大军在离城十里扎下营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挖壕沟,设鹿角拒马,立木桩,支大帐,丝毫不乱,沃野城头观战众人都心情沉重的看着远处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李烈收回目光,心头有些压抑,蒙古军果然名不虚传,军容之严整鼎盛可见一斑。
蒙古军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两军遥遥相望,于城外对峙,以便是军容鼎盛的四万五千蒙古联军,一边是两万弓弩手和枪盾兵,李烈将这两万步卒孤零零布置在城外三里以外,其余人马都龟缩在小小的沃野城中。
这令得木华黎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什么阵法?难道这位南宋名将竟然想凭着两万步军就要阻挡蒙古铁骑前进的步伐?他站在刚刚竖起的箭楼举目眺望沃野城,只见这个小城城墙低矮,丝毫没有改变,还是跃马可过,城中人影晃动,显然驻扎着大量的军队,在这个窄小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将大军都集中在城内呢?木华黎回头对哲别道:于野外驻扎步兵,城内却驻扎骑兵,这是哪门子战术,实在匪夷所思,令人费解,哲别有何看法?哲别挠了挠头,如果对方是别的将领,末将只需率领五千大草原的勇士便可将其一举击溃,步军与骑兵在旷野浪战,绝对讨不到好去,沃野城墙低矮,历次我军进攻西夏,西夏人都是直接放弃,退守贺兰山口险关,从没据守过这里,根本无险可守,也一战可下。
不过曾闻李烈其人诡计多端,如此行兵布阵实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末将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军还应谨慎对待啊!木华黎微微颌首,我也如此想的,不过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哲别面露疑惑,怯薛长的意思是说李烈要消耗西夏军力?继而又摇头,不应该呀!李烈当世名将,应该不会如此短视,大敌当前,怎么会自乱阵脚呢?木华黎笑道:这只是一种猜想,前一段时间宋、夏两国还是宿敌,现在联合在一起,难道就没有裂痕?李烈会不会打了借咱们的力量尽量消弱西夏兵力的主意也未可知啊!哲别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怯薛长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也是可以解释李烈这种反常布置的唯一解释,不过末将始终有些不安,我们还是应该谨慎对待,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木华黎手抚脸上浓密的虬髯,思索着说道:不管他打什么主意,我觉得我军还是应该好好打一场胜仗,也可挽回先锋大败的不利局面,增加士卒的士气!说到这里,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眼中狠色一闪,就让塔阳古去试探一下对方吧!这样既可试探对方虚实,也可让塔阳古这草包待罪立功,一举两得嘛。
……当初升的太阳映照大地,李烈已经带着韩猛来到阵前,两万步卒列成一字长蛇阵,静静立在阵前,将沃野城掩在背后。
蒙古大营辕门大开,源源不断的骑兵涌出营门,在阵前列阵,刀枪闪烁寒光,盔甲映照日光耀人双眼,队列整齐,气势高昂。
李烈见对方一员大将拍马跑到阵中空地,便也向前奔去,两人在阵前相距二十米距离齐齐勒住战马,相互打量,李烈见对方身材高大,满面虬髯,面容刚毅粗犷,浑身肌肉纠结,高高隆起,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就是这样一员猛将,偏偏双眼冷静清澈,充满智慧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的心灵看透,心中已经猜到此人是谁,遂抱拳道:来将可是木华黎将军?正是本将军,这位将军大名是?本帅李烈!哦?木华黎一怔,赫赫大名的李烈将军竟然如此年轻?实在出乎本帅意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将军谬赞了,久闻木华黎是草原上的雄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李烈有一言,不知当讲否?木华黎哈哈大笑,洒然说道:李将军有何话说,请讲!李烈眯起双眼,正容道:蒙古铁骑天下无敌,不过在小弟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如果将军能即时收手,未尝不是美事一桩,尚能保住将军一世英名,将军还是退兵吧!哈哈哈!木华黎仰天长笑,李将军好大的口气,你不用对本帅施以激将法,我蒙古大军到处所向披靡,李将军还是想想如何面对我大军的铁蹄吧!李将军如果归顺投降的话,本帅可在大汗面前保举将军高官厚禄,以免丧命沙场!李烈摇头微笑,既然如此,咱们便用刀枪说话吧!好!木华黎便领教将军高招!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有一串火花闪现,同时哈哈大笑,拱手一礼,拨马回转本阵。
全军听令!李烈战马在阵前小跑,将激越洪亮的声音传遍每个士兵耳中,结阵盾山,所有长枪兵,弓箭手待命!遵令!一零三 沃野之战(4)所有将士大吼一声,以李烈所在为中心,阵型快速变幻,李烈居中,韩猛和段怀远分别位于左右方阵,整个队伍迅速动了起来,最外围的士兵取下身后背着的巨大盾牌,深深插入地下,盾牌与盾牌之间有铁扣连接,形成一道巨盾组成的坚固长墙,后面的军士则被分成三队,第一队只有四千甚强体壮的西夏长枪兵,他们手执长枪,在巨盾后为四千盾牌手伙伴护卫,密密的枪林斜指长空,丝毫不动;第二队是六千西夏弓箭手,这些精选的箭手每个人都手执长弓,将羽箭搭在弦上;第三队则是八千宋兵,他们的装备极为精良,弓箭已经被淘汰,一色的连珠快弩,同时还有两千强力神机弩,射程远达六百步,绝对是令人胆丧的利器,箭匣已经压满钢质弩箭,所有弓弩都已经瞄准前方,静静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塔阳古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木华黎反倒好生安抚一番,这次决战,他主动请令,誓雪前耻,所有契丹铁骑都排在最前面,他将发起第一轮攻击。
塔阳古虽然知道蒙古人这是让他们充当炮灰,然而淤积心间的怒火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令他无法抗拒对胜利的渴望。
上次不明不白的损兵折将已经让骄傲的塔阳古彻底疯狂了,面对蒙古人轻蔑的眼神,塔阳古已经没有了后路,他要找回契丹人的荣光,将对面那些人杀得片甲不留,让骄傲的蒙古人看看,契丹勇士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兵。
呜呜呜……凄厉的号角蓦的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胸膛中的热血已经沸腾,塔阳古双目瞬间变得血红,长刀出鞘,大声吼叫,发动了最凶猛的攻击。
嗷!契丹骑兵齐声狂叫,一时间万马奔腾,一万五千精甲铁骑犹如潮水一般狂涌而至,嗬嗬狂叫声响彻云霄,狰狞的面容,闪亮的战刀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直向李烈所在的中军冲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李烈几乎可以看到那些契丹战士身上铠甲的纹理,无数的骑兵所带来的压力震撼人心,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于这种场面,李烈已经司空见惯,他冷静的命令神机弩准备,眼见对方进入六百步射程,立即大声喝道:神机弩!发射!嘣嘣嘣!粗大的钢矢电射而出,强劲的神机弩比之一般弓弩射程远了一倍有余,契丹骑兵身上的皮甲根本无法抵挡精制钢弩的攒射,犹如单薄的纸张一样被毫不费力的撕开。
位于前队的几百骑兵首当其冲,无数骑兵被劲弩射中,钢矢撕开脆弱的人体,余势未歇,穿过前面骑兵的胸膛,再落在后面人的身上,一时间无数人撞下马来,一朵朵血花洒在地上,显得异样的艳丽。
然而神机弩毕竟只有两千支,而且上弦缓慢,契丹骑兵虽然有近千人落下马来,却无法对其造成混乱,狂冲的骑兵根本没有看一眼身边惨叫落马的同伴,瞬间又前进了百步距离。
第二列,疾雨!听到命令,第二排的六千西夏弓箭手立即将硬木强弓斜斜举起,早已蓄势待发的利箭满弓激射,身体像是变成了机械一般反复重复射箭的动作,每一箭的间隔不过数秒,无尽的箭雨高高飞起,穿越虚空,在到达顶点之后,犹如倾盆大雨般斜斜的朝急冲过来的契丹人重重落下。
血花再次开放,这次的密集攒射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无数的骑兵满身插满羽箭栽落马下,然后被后面疾冲而至的战马踩踏成肉糜。
塔阳古挥刀拨打箭雨,此时已经到达了弓箭的射程,无数契丹骑兵也在奔驰的战马上拉开了弓箭,急射而出。
然而双方伤亡的比例差距竟然难以想象的巨大,西夏兵射出的箭雨毫无阻隔的落在契丹骑兵的身上,让无数人落下马来,而契丹人的箭矢则被竖起的高大盾牌严密的遮挡住了,邦邦声不绝于耳,却只有少数箭矢穿过盾牌间的空隙,给西夏弓箭手带来微不足道的伤亡,大部分都密密麻麻地钉在盾牌上了。
塔阳古瞠目欲裂,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知道,现在已经有进无退了,只要冲过这片箭雨,对方的步兵便会沦为被屠杀的对象,嗷!冲进去,杀光他们!杀杀杀!他狂吼着奋力夹紧马腹,马刺磕得战马嘶声长嘶,瞬间加速,向对方战阵狂冲而去。
契丹铁骑不顾重大伤亡,呐喊着,踏着同伴的尸骨,已经冲到两百步内,虽然付出了几千人的伤亡,终于冲到了敌人面前,塔阳古几乎可以想象到对方步军将在自己勇猛的骑兵面前瑟瑟发抖。
弓弩手,直射!一声大喝打破了他的幻想,塔阳古眸子瞬间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无数抬起的劲弩,弓箭手他不怕,面对骑兵的冲锋,弓箭手最多能够射出四到五支箭,一旦被骑兵从到近前便会任其宰杀,这也是他不顾重大伤亡也要冲过来的原因,然而此时他却看到了平生最可怕的一幕,天啊!几千支快弩!塔阳古只来得及在内心中呻吟一声,耳中便听到清脆的咔咔声,更加密集,更加强劲的箭雨扑面直射而来。
塔阳古只来得及下意识的挥舞战刀拨打几下,整个人便被无数的箭雨埋葬了。
连珠快弩十发连射,六千把连弩,六万支钢质箭矢同时泼洒,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便在李烈所在的位置百步距离上,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深渊赫然出现,狂冲的契丹骑兵根本收不住疾驰战马的脚步,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死亡,就像收割麦子一般,一排排,一层层倒下,前赴后继,再前赴后继!城头观战的成王李衽、成秋弘看得目眩神迷,整个人都傻掉了。
李烈的军队装备实在太好了,六千支连珠快弩是任何军队都无法想象的,这样精良的武器装备起来的军队谁与争锋?难怪李烈能够百战百胜,难怪他敢以步卒硬撼骑兵,实在太强了。
李衽内心中深深的庆幸,看来自己一力主张议和完全对了,惹怒李烈的下场,现在想想,仍然觉得不寒而栗。
西夏弓箭手也没有停止过射击,即便是手臂早已酸困,仍然机械的完成者搭箭,拉弦,发射的动作。
六千弓箭手,六千快弩,还有两千神机弩足以使任何军队无法前进一步,骑兵也不例外。
契丹骑兵每一秒的伤亡已经无法用几十几百来计算,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经有五六千骑兵又倒在了阵前,太惨烈!太震撼!一万五千骑兵转眼间便折损一多半,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骑士们身上插满箭矢,栽落马下,受致命伤的战马翻倒在地,急冲而出的巨大力量将马上骑士远远甩出,狠狠落地,颈断身折。
阵前人马的尸体已经堆成一条长龙似的连绵尸山,勇猛的士兵早已惊恐万状,拼命勒住战马缰绳,让它不再冲入死亡的深渊,后队的骑兵终于崩溃了,哀嚎着拨转马头向回奔跑,无数箭矢消灭了眼前的敌人,追着溃兵攒射不休,能够奔回本阵的契丹兵绝对不会超过四千人,他们个个面色惨白,大汗淋漓,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是的,残酷的一面倒的屠杀,把他们吓坏了。
木华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冷风吹拂衣襟,浑身一阵阵发寒,他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哲别,见他也正面色苍白的怔怔发呆,两人相顾骇然,他们征战无数,平生头一次经历这样噩梦般的情景。
哲别嘴唇颤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多亏用的是契丹人呐!木华黎也在心中暗暗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小心,只怕蒙古勇士将要承受无法想像的损失了,实在太可怕了。
木华黎清楚的看到,契丹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冲到敌军面前,人家最后的枪林阵还没有动用呢!这是一支多么难以对付的军队啊!他知道,剩下的那些契丹人也完了,恐惧已经摧垮了他们的意志,要想让他们再次面对李烈的军队,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战对军队士气的打击也太大了。
李烈没有命令乘胜追击,而是立即命令韩猛和段怀远打扫战场,救治己方伤员。
广阔的战场上,几百个宋军小队嘻嘻哈哈的来回走动,旁若无人的在蒙古人面前将还未死的契丹伤兵乱枪捅死,然后收拢战马,剥离尸体上的盔甲和有用,值钱的东西,捡拾完好的捡拾和刀枪,动作熟练,好像他们经常这样做一样。
木华黎狠狠一拳击在箭楼的巨木上,鲜血顺着手掌流了下来,传令,紧闭营门!李烈向对方营地望了一眼,冷冷一笑,低声对段怀远说了句什么,段怀远哈哈一笑,一挥手,便有几百个士兵列对在阵前,解开腰带,面向着蒙古大营方向撒起尿来,几百条水柱连成一片,倒也颇为壮观。
哲别气得脸色发青,伸手将长弓一引,吐气开声,一道乌光带着劲风电射而出。
一零四 沃野之战(5)李烈向对方营地望了一眼,冷冷一笑,低声对段怀远说了句什么,段怀远哈哈一笑,一挥手,便有几百个士兵列对在阵前,解开腰带,面向着蒙古大营方向撒起尿来,几百条水柱连成一片,倒也颇为壮观。
哲别气得脸色发青,伸手将长弓一引,吐气开声,一道乌光带着劲风电射而出。
神箭手哲别是草原勇士的骄傲,一手神箭术无出其右者,然而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远了,虽然他的箭含恨出手,比一般人射的远了一倍有余,仍然还没射到敌军便落了下来,一头插在地上,哲别狠狠一跺脚,竟敢羞辱我蒙古勇士,我杀了你们!他怒吼一声,飞身跳下箭楼,便欲引兵冲出营门。
一只大手落在肩膀上,木华黎沉稳的面孔不带一丝表情,哲别,不能冲动!嗷!哲别呆了半晌,蓦的发出一声长嚎,转身飞奔而去。
木华黎紧紧盯着远处嘻嘻哈哈的宋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坚毅的脸庞闪烁不屈的光芒,李烈,咱们才刚刚开始!李烈带着韩猛回到城中,迎接他的是震天的欢呼声,无论是麾下将士还是西夏士兵,全都高举刀枪列队道路两旁大声欢呼,无数将士神情激动地看着他,虔诚而狂热,目睹了阵前那令人窒息的一面倒的屠杀,己方军队竟然只凭借两万步军便将敌军一万五千精甲铁骑打得死伤惨重,望风而逃,而己方却仅仅不足千人伤亡,李烈的无敌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对于宋军来说,他们一直对自己的统帅充满信心,无数的胜利足以证明这一点,而西夏人则由当初地半信半疑转为现在的信任,看着同样欢呼雀跃的两国士兵,李烈知道自己已经在军中确立了绝对的威信,为如臂使指地调动军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对于成王和一众西夏将领的道贺,李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敷衍几句,之后便严肃地宣布立即召开军事会议,营以上所有将领全部参加。
李烈明白,刚刚取得的胜利不过只是个开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和骑射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正面打过一仗,与之交手的不过是早已没落的西辽军队。
西辽是耶律大石在辽国为金国所灭后西迁建立的国家,经过百年的时光荏苒,早已不复当年契丹军队的无敌盛况,菊儿汗能够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联合蒙古人共同进攻西夏,只不过是想要趁火打劫,跟在蒙古人屁股后面捞取一些好处罢了。
相对于如日中天的蒙古铁骑,这支契丹骑兵根本不值一提,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烈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在之后决战时那一击,不然眼前这小小的胜利就会如同泡沫一般破裂,转眼之间就会湮灭。
唯一的好处就是极大地提升了全军的士气,让西夏人对他更加信服,绝对听从他的调遣,这才是最关键的。
对于李烈的矜持,所有将领都渐渐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帐中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歇,直到寂静无声,众将都静静立在帐下,眼光汇聚在帅案后肃容端坐沉思的李烈身上。
李烈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诸位似乎现在高兴的太早了,今日一战,我军消灭的不过是蒙古人的爪牙契丹人,蒙古骑兵到目前为止仍然丝毫无损,真正的大战还没有开始呢!成秋弘出列道:元帅所言甚是,蒙古人战力不可小视,我军应小心对待,绝对不可轻敌,不过我军既然有如此精良的装备,想来蒙古人也绝对讨不到好去!对呀!只要我军牢牢守住沃野,做到无懈可击,蒙古人必然会知难而退的!成王李衽笑着说道。
李烈冷冷一笑,二位可能太小看人家了,木华黎乃是蒙古最杰出的将领之一,不但勇猛无敌而且足智多谋,绝非一般将领可比,小小挫折根本难不倒他,再说我们的目标也不是阻挡住他们的进攻难么简单,我要的是彻底将其击溃,令其损兵折将,几年内不敢再来侵犯,所以众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只凭些许弓弩手绝对无法做到这些,真正惨烈的大战就要来临了,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才是!成秋弘和李衽对视一眼,同声说道:元帅智珠在握,末将等一切听凭元帅调遣!好!李烈一拍案几站了起来,本帅要的就是二位这句话,如此,众将听令!帐中众将齐诺一声,肃立两旁,等待李烈下令。
本帅断定明日蒙古大军一定不会出战,利用这段时间,我军立即重新部署军队。
段怀远,你率本部一万兵马继续留在城外,补充装备,阵地遍插旌旗,一定不要让对方斥候发现你们身后的壕沟,此点殊为重要,请务必谨慎对待!末将明白,一切都将按照元帅吩咐布置,绝不会耽误元帅大事!段怀远接令答道。
成秋弘听令!命你将阵前一万西夏军召回,汇同城内一万兵马负责沃野城的防守,待接战时,务必尽最大努力顶住蒙古人的进攻,这次我会将五千连弩都配备给你,一定要在城下狠狠打击敌军,最大限度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一旦听到撤退信号,不得延迟,立即从南门撤出沃野,如果没有听到信号,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后退,违令者军法严惩不殆!末将遵令,末将一定誓死完成任务!成秋弘咬牙答道。
李衽听令!命你将所有伤病,缴获战马和辎重物资立即运出城,秘密在沃野城南十里扎下营盘!这?……元帅,难道沃野还是守不住吗?李衽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本帅不需要解释,王爷只需听令行事便可!遵令!李衽无法,只好接了令箭。
丁靖听令!命你在成王将军队及物资撤出后,按既定方案布置,不得有误!胡海江听令,命你广布斥候,封锁所有通道,绝对不许有一人一骑通过我军防线,如有消息走漏,定斩不饶!……成秋弘随着众人走出帅帐,悄悄一拉成王衣襟,两人走到角落,成秋弘面带忧色道:王爷,李烈这次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切布置内情都不告诉我们,万一……李衽低声道:本王也不明白,不过此人确实颇有手段,他将一万宋军放在最前面,应该没有其他想法,你我只要听令行事便可,别的不要多问,只怕这次蒙古人遇上李烈,真得要吃大亏了!是,末将只怕我军损失太大,恐怕李烈是要利用蒙古人来大量消耗我大夏的军力了!成秋弘担忧地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到如今,只要击退蒙古人,便是再大的牺牲也值得,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两人轻轻一叹,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却也毫无办法。
蒙古大军果然一连两天都没有动静,第三天,从半夜开始就刮起了大风,漫天黄沙和尘土将清晨的天空变得昏黄,粗大的沙粒打在脸上生生发疼,整个原野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离得稍远,便只能看到一丝轮廓,天地间充斥着狂风尖利的嘶吼,让人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丝阴霾。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报!蒙古军大开辕门,全军出动,即将对我军发起进攻!李烈站在城头,将手搭在眼睛上,微微眯起双眼,向远处的蒙古大营眺望,果然见影影绰绰有无数黑影涌了出来。
不由轻笑一声,木华黎果然不愧是大将之才,利用这种天气发动进攻,绝对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站在李烈身后的成秋弘不由担忧地说道:元帅,这西北风如此之大,于我军十分不利啊!我军正面狂风,风沙迷眼,于作战十分不利,而且弓箭也会因为逆风的原因,射程和准确度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不但射的不远,力道也会大大减低,请将军快想个法子吧!李烈微微一笑,原计划不变,其实我和木华黎都在等待这场大风,只是不知道此战谁能笑到最后,成将军,你就拭目以待吧!确实如李烈所料,木华黎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他一面命令士卒加紧制作盾牌,以应对敌军的箭雨,一面等待时机,西北本多风沙,尤其深秋时候,狂沙漫卷的天气不在少数,看着昏黄的天空,耳听呼啸的风声,木华黎仰天长笑,全军听令!近日发动总攻,三军勇士当奋勇争先,有怯战后退者立斩,第一个登上沃野城头的勇士,赏牛羊千头,升千夫长!大草原的勇士们,今日一战事关生死,展示你们勇武的时候到了,让羸弱的西夏人和狡诈的南人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吧!一零五 沃野之战(6)大漠黄沙狂舞,将那晨晖都遮掩了,尘土带着凄厉尖啸在耳边盘旋,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远远的天边卷起漫天的狂沙,无数匹蒙古骏马像是疾奔的飞矢,如流星般穿梭在旷野,马蹄踢打着大地,地动山摇。
马背上的骑士们身着羊皮战袍,头戴羊毛毡帽,桀骜不驯的骑士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贪婪,无数雪亮的弯刀高举在他们粗壮的手臂中,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幽幽寒光。
蒙古人终于来了!漫天的尘沙似是天际突降的乌云,他们的速度,比想像中的还要快上数倍!那万匹战马奋力嘶鸣,驰骋在大漠上的壮观场景,让人心惊胆颤。
震天的声响仿佛要将段怀远心脏都振出来,望着远方乌云、沙尘、战马与人混杂成天地一色,苍凉中带着无比的震撼,不管你是多么伟大的人,在这无与伦比的气势面前,都会变得无比的渺小。
段怀远双目圆睁,脸色惩的通红,汩汩血气在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里流淌着,逐渐的加热。
他回头望了一眼沃野城头那衣带临风飞舞的挺拔身影,眼中升起一股狂热,将军,你的兵绝不会给你丢脸的!兄弟们,准备了――段怀远长刀一挥,一万名大宋将士迅即各就各位,他们脸色肃穆中略显紧张,即便是久历战场的老兵,面对这漫天的风沙中狂猛的骑兵,手中的长枪与弓箭,也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紧张的情绪弥漫在所有人心间,和蒙古铁骑的第一仗终于要打响了!身在最前线的段怀远,此时什么也想不起了,耳边只闻那隆隆的马蹄声,眼前闪过的。
唯有蒙古人那雪亮地战刀。
在这生死渺茫的时刻,即便是最胆小的懦夫,也有种热血燃烧的冲动。
十里、八里、五里。
蒙古人先锋万余铁骑在猛将哲别的带领下,以常人难以想像的速度,飞快向前挺进着,渐渐的,震响越来越大,尘沙将眼前十里扬成一片无法穿透的迷雾,隐隐的,战马的鬃蹄,蒙古人狰狞的面孔,都清晰可见了。
段怀远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看着蒙古大军倾巢而出,黑压压布满面前整个原野,那种强大狂猛的压力,即便是他这种百战的悍将也紧张万分,他扯出一根布条将手掌与战刀刀柄紧紧缠在一起,以免汗水打滑握不住刀把,一万名士卒迅速列成三队,盾牌已经举起,长枪早已握牢,只等那一刻的到来。
弓弩手,准备!段怀远将长刀举起,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无数箭矢闪烁着寒光,指向狂冲逼近的蒙古骑兵。
万马奔腾,马蹄踢打着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就在蒙古骑兵刚刚接近弓弩射程之际,前方汹涌而进的敌军骑兵陡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奔驰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突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从中间硬生生地切成了两股,向着宋军阵地的两翼席卷而去。
同时间,这些蒙古骑兵从身后取出一面面半人高的木盾,挡在身前,呐喊着冲了上来。
放!段怀远果断的挥动战刀,随着命令下达,无数箭矢泼洒出去。
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铺天盖地地罩向汹涌而进的蒙古铁骑,哲别一声令下,蒙古将士纷纷将木盾顶于头上,然后将整个身体尽量蜷成一团、缩于马背上,在极速奔驰的马背上,木盾配合马颈已经足够构筑起保护骑兵的防御墙。
坐骑虽然缺乏防护,可它们地生命力远比人类要顽强得多。
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让一匹强壮的战马倒下非常困难。
噗噗噗~~锋利地狼牙箭倾泄如雨,战马的悲嘶声瞬息之间响彻云霄,数百十骑奔腾地蒙古铁骑轰然栽倒,可汹涌而进的骑阵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哲别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沉重的硬木强弓在身前极速挥舞,将电射而至的箭雨拨打在地,转眼间便从背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吐气开声,怒喝一声,一支羽箭势如流星,迅如闪电,穿过虚空,直奔段怀远射去。
段怀远刚刚再次将战刀举起,还没有第二次发出发射命令,一股极度的寒冷突然从心头涌起,对于一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来说,倏忽间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段怀远蓦的大喝一声放!身子同时向后一退,侧身要躲进盾牌之后,然而一切已经晚了,一股锐风袭来,正中他的肩胛,强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子飞出几步远的地方,殷红的鲜血在空中留下一道鲜艳的彩虹。
段怀远只觉得身子宛如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撞击了一般,肩头的剧痛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嚎,声音未落,已经跌落尘埃。
他凭着坚定的意志苦苦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撑起几乎要散架一般的身子,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刀将箭杆削断,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几个将佐拼命跑过来护卫,段怀远一把将身旁那人推开,拼命喊道:撤!进入壕沟!快快!快啊!蒙古人果然非同一般,只承受了两轮齐射便冲到宋军二百步距离,他们正要发动狂猛的冲锋,冲入宋军人丛,展开血腥屠杀,一幕万分奇怪的场景突然出现在面前,只见宋军竟然转身就跑,然后就突然消失在视线里了。
哲别一愣,狂冲的战马并没减速,等到跑到近前,这才恍然大悟,只见宋军阵后是一道道纵横的窄窄壕沟,那些宋军竟然可笑的跳入壕沟中,巨大的盾牌覆盖在沟沿上,盾与盾之间有长枪来回穿刺。
哲别见状哈哈大笑,都说李烈擅于用兵,竟想出这等如乌龟一般的战术,实在愚蠢之极,咱们先不管他们,直冲过去,等攻下了沃野城,再回头收拾他们!赶快传讯给木华黎将军,我军一鼓作气,趁着李烈出昏招的机会拿下沃野,打他个落花流水!吩咐完毕,高举战刀,一马当先,直向沃野城冲去。
蒙古骑兵虽然在壕沟前被长枪刺死刺伤几百人马,而且还无法向壕沟中的宋军发起攻击,他们所幸不再管这些宋军,挥动战刀将枪杆削断,跃马而过,直向三里外的沃野城冲去。
木华黎也看出便宜,不知李烈为何出此昏招,却知道机不可失,连忙命令全军发动冲锋,只要将沃野迅速拿下,那么城外那区区一万宋军步卒就可以轻易拿下。
三万蒙古铁骑分成两批直向沃野冲去!蒙古战马速度极快,骑士又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动作熟练之极,眨眼之间,奔腾的乌云卷土重来,数不清的飞蝗流矢密集如沙,隆隆的马蹄声将沃野城中的泥土都震得喧嚣直上,直欲把人的耳膜震破。
那声势,那气势,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烈心里突突直跳,对成秋弘大吼一声:命令士卒,准备――成秋弘一把扯下头盔,回身大叫:弓弩手,前方,无差别漫射!无数箭矢飞了出去,城下的骑兵顿时倒下一大片,然而这并不能影响蒙古人前进的脚步,万马奔腾,想着城墙轰然装来,那种令人感觉窒息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同伴不断落马,还有凄厉的惨叫激起了蒙古人的凶性,大队骑兵的脚步根本不曾停留,他们踩着战马和同伴的尸首碎片,口中呼喊着谁也听不懂地口号。
数万匹战马像是滚动的乌云,风驰电掣向沃野城墙射来。
那气势,直令天地也变了颜色。
三百步、两百步,蒙古骑兵的箭矢带着刷刷风声落在城上,顿时无数个西夏守兵惨叫着跌落下去。
火箭手!成秋弘长刀一挥,两千名火箭手手挽长弓,瞄准蒙古来骑,两千火箭齐齐发射出去。
冲在最前的蒙古人应声落马,火势瞬间点燃他们的衣衫。
惨叫声络绎不绝。
跟随其后的蒙古人却浑然不绝,快速穿过受伤的同伴,眨眼便到城前。
挽起手中弓箭,便往城头射来。
连弩发射!李烈拨飞一只流矢,同时急声大喝。
早已有五千连弩手赶上前去,接替火箭手的位置。
这连弩都是李烈调拨给成秋弘的,,射击精确。
速度快捷,极为适合守城作战。
无数的连劲矢弩像是纷飞地流蝗般向眼前的蒙古铁骑射去。
蒙古人眼看离城墙便只有十数丈的距离,却被这一阵强劲地连环弩射的人仰马翻之际。
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一阵的杀伤,比那弓箭漫射和火箭要犀利上许多,立时给蒙古人带来极大的伤亡。
蒙古人阵中忽然长喝几声,四五千铁甲骑狂风一般杀出,直往城头掠来。
这些蒙古铁甲骑兵身着厚厚的盔甲,身体紧紧贴着马鬃,面目更加彪悍,马速行进更疾,眨眼就到了城下。
连环弩手想射杀已是不及。
这就是白刃战的时候了!一名蒙古骑兵跃马跨过土墙,正从李烈头顶掠过,成为攻入五原城地第一人。
长啸一声,飞身而起,战刀一搅,血光飞溅中,那匹蒙古战马被他一刀一剖两半,马上骑士重重摔落在地上。
李烈疾步上前,战刀宛如突破了速度的极限,刚见刀头抬起,下一刻已经一刀捅进蒙古人胸口,长长的血迹冲天而起,正落在他头盔上,脸上,火热的鲜血刺激地他浑身沸腾,有一种熊熊燃烧的感觉。
李烈长长怒吼一声,哗啦自那蒙古人胸前拔出长刀,血气冲天而起。
一零六 沃野之战(7)这就是白刃战的时候了!一名蒙古骑兵跃马跨过土墙,正从李烈头顶掠过,成为攻入五原城地第一人。
长啸一声,飞身而起,战刀一搅,血光飞溅中,那匹蒙古战马被他一刀一剖两半,马上骑士重重摔落在地上。
李烈疾步上前,战刀宛如突破了速度的极限,刚见刀头抬起,下一刻已经一刀捅进蒙古人胸口,长长的血迹冲天而起,正落在他头盔上,脸上,火热的鲜血刺激地他浑身沸腾,有一种熊熊燃烧的感觉。
李烈长长怒吼一声,哗啦自那蒙古人胸前拔出长刀,血气冲天而起。
杀啊――他聚起毕生力气,气壮山河一声大吼。
杀啊――,众将士受他鼓舞,胸间热血瞬时点燃,无数的叫喊声冲天而起,勇猛的西夏士兵冲出去,便与蒙古人骑兵战在一处。
蒙古人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骑术精良,刀法精湛,身高体壮,力大无穷,从没有多余花样,那每一刀下去都有千钧之势。
这两万精兵都是成秋弘从全军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在西夏军中已是首屈一指,杀伤力不可谓不强,但与蒙古铁骑比起来,差距仍是明显。
与蒙古人鏖战之中,体力与经验上的差距便逐渐显现了出来,即便是战斗士气高涨,也不能弥补这一点。
蒙古人的刀法简单实用,几乎每一击都是致命的,西夏将士们却是热血沸腾,悍不畏死,以无比地信心,弥补着身体上的劣势。
双方激烈厮杀,蒙古人不断的折戟,也有无数的西夏士兵就此倒下,胸前的汩汩鲜血,染红了大漠的尘沙。
狂风漫卷,马啸西风。
无数勇猛的蒙古骑兵直冲向城墙,身旁不断有同伴中箭落于马下,惨嚎声响成一片。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动摇他们必胜的决心,反而被血淋淋的厮杀点燃了心中的怒火,高昂的战意让他们悍不畏死的冲进城中,沃野城低矮的可怜的城墙根本难以抵挡蒙古人亡命的冲击,在付出了几千士兵的生命后,先是几百铁甲骑士冲破守军的防线,之后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越过城墙,挥舞着闪亮的战刀和两万西夏兵战在一处。
残肢、断臂,喷洒的鲜血,翻飞的头颅。
两军冲撞在一起的血腥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却更能激发人类内心本能的兽性,惨烈的厮杀已经全面展开。
成秋弘并非勇冠三军的武将,然而身处万军之中,血肉横飞的战场,眼见着身旁将士一个个栽倒在敌人的铁蹄下,同伴的鲜血让他热血沸腾,难以自持,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浑身好像突然充满的无匹的力量,狂吼声中,一刀将一名刚刚将他身边亲卫斩落马下的蒙古骑兵砍落在地,他向前急冲,在那名落马的蒙古人刚刚要挣扎着站起来的瞬间,狞笑着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下,冲天而起的头颅尚未落下,脖腔中的鲜血如喷泉般激在他的脸上,一瞬间,眼前杀戮的世界已经变得血红一片,鲜血的刺激让他忘记了一切,只知道拼命挥舞着战刀拼命劈砍,状如疯虎。
耳中战刀劈入身体的噗噗声,还有骨骼断裂的嘎巴声充斥了他的整个世界。
李烈身上白色的铠甲早已看不清本色,到处沾满了鲜血和粘连的血肉碎末,韩猛紧紧护卫在他的身后,每一枪刺出,都会带起一溜血花飞溅,几名侍卫配合二人来回在蒙古人中拼杀,竟无一合之将。
李烈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只见城外黑压压的蒙古铁骑已经尽数逼了上来,城下几里的范围内根本看不到地面,到处是凶猛的骑兵咆哮者向这里冲击,几万人舍生忘死的拼杀,场面极为壮观,就在这时,李烈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浑身浴血的成秋弘已经筋疲力尽,正被几个蒙古兵围在当中,眼看着他的情况岌岌可危,将要身首异处,李烈不禁长啸一声,身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近两丈的距离,被他撞开的蒙古人无不骨断筋折,跌飞出去,就在一转眼间跃到成秋弘面前架住了看向他的战刀。
快退回去,部队需要你来指挥!李烈伸手将半跪在地喘息如牛的成秋弘一把拉起,向后奋力一甩,成秋弘的身子便凌空飞了出去,落在阵后西夏军士的脚下,快指挥弓箭手射住阵脚!李烈一边回到挡住三名蒙古骑兵的狂砍,一边大声呵斥。
成秋弘被重重一摔,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躲在本阵中,指挥着残余的弓弩手不断放箭狙击敌人。
将军小心!李烈突然听到韩猛嘶声大吼,声音中充满惶急和愤怒,心间突然掠过一丝警兆,百战余生的敏锐感觉让他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不假思索的挥刀向身后狂斩,锵!李烈只觉得右臂一麻,虎口一阵发热,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撞得向外翻滚,那惊人的一箭竟将他的右臂震得麻木不堪,就连手中的战刀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惊鸿一瞥,见城头一员蒙古大将正将一支巨大的雕翎箭再次搭在弦上,浓烈的杀机已经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李烈顾不得爬起身子,连连翻滚,背后冷汗湿透重衣,冷冷的气机紧紧锁住他,就连躲避在战马后都没有丝毫安全的感觉,只有不断快速移动,凭借着卓绝的轻功在厮杀的人丛中乱窜,竟是连抬头再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吼!眼见李烈陷入极度危险的窘境,韩猛狂吼一声,手中长枪将一名蒙古骑兵挑在半空,抽枪在手,向那蒙古大将抛射过去,半空中落下的蒙古骑兵的尸体将将落下,韩猛间不容发间将他抓在手中,抡起来直向李烈身前抛去。
铮!一声清脆的弓弦声响,蕴足力气,石破天惊的一箭终于自哲别手中发出,一道炫目的寒光直射李烈胸口。
哲别早就将目光锁住李烈,这惊天一箭倾注了他毕生的修为,如果不是激射而来的那支铁枪,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将李烈毙命于箭下。
哲别一箭射出,手中长弓拼命急扫,弓身与狂暴的长枪相撞,顿时被无俦的巨力打得崩折,长枪去势一顿,偏了少许,擦着他右臂穿过,带起一大片血肉。
李烈的心蓦的一紧,强烈的杀机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横飞而至的蒙古人身躯竟然不能阻挡那疾如闪电的致命一箭,径直穿过那人胸膛,带出一蓬鲜血,直向李烈胸口袭来。
啊!李烈狂吼一声,毕生功力集于左臂,猛地斩了下去。
咔!,李烈只觉得左腕一阵剧痛,接着右腿如受重击,翻身倒在地上。
这全力一击终于将箭矢击偏,斜射入李烈右腿之中,贯穿了他的大腿,同时左手手腕也经受不住如此巨力,他知道,这支手腕已经折了。
李烈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然而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几把钢刀已经兜头劈下,李烈只得强运真气,胸口仿佛要炸裂了一般,勉力以右手支地向外横滚,虽然躲过要害,却也平添了几条伤口。
轰!一匹战马连同马上的蒙古骑士被横撞出去,韩猛双目尽赤,须发皆张,根根头发都倒立了起来,狂吼着冲了过来,几名蒙古骑兵连同两名西夏兵立时被狂野的劲气击得倒飞而出,落到地上早已骨断筋折,没了声息。
韩猛一把抄住李烈的身躯,护在胸前,再也不顾身周疾砍而来的刀刃,直冲入西夏军中哲别紧紧按住右臂喷涌的伤口,看到李烈被救回本阵,惋惜的叹了口气。
仅仅小半个时辰,沃野城北门已经全面宣告失守。
蒙古人在付出了三四千人的代价后,冲进城中,两万西夏兵伤亡大半,犹自拼死抵挡,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睛,不断有人倒下,却没有一个人退缩,舍生忘死的奋力拼杀着。
李烈只觉一阵眩晕,浑身疼得恨不能立时昏死过去,然而此时正是计划的最关键时刻,他深深知道,没有最顽强的抵抗,没有主帅的拼死厮杀,根本不会让以冷静多智著称的木华黎上当,从而进入自己精心编织的陷阱,这也是他拼命守在第一线的原因。
将军!你怎么样!韩猛双目尽赤,紧张的盯着李烈的面容,生怕他一睡下去就此再不会醒来。
李烈虚弱的一笑,没事,都是皮外伤,你不必担心!努力调息片刻,这才强撑着在韩猛和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成将军何在!就在前边指挥军队阻敌!韩猛连忙答道。
快把他找来!李烈喘息几下,快去!韩猛一咬牙,高大魁梧的身影直向阵前冲去。
李烈在侍卫扶持下缓缓坐在街边一棵横放的大树上,仔细检查伤势,不禁苦笑起来,他全身五处刀伤,鲜血已经止住,都是在中箭后被乱军砍伤的,不过这几处都是皮外伤,并不如何严重,反倒是左手手腕骨折,右侧大腿的贯通伤比较麻烦,没有一个月想来是不能走路了。
两名亲卫将他的伤口裹住,再小心的将箭杆削断,然后飞快的将箭杆拔出,熟练的倒上金疮药止血,再用纱布紧紧裹住。
李烈疼得嘶嘶吸气,却始终不吭一声,额头的冷汗滴答落下,汗湿重衣。
锵锵锵!盔甲撞击震动之声响起,成秋弘跟在韩猛身后飞快的跑了过来,他浑身浴血,脸上被汗水冲出一道道血痕,见李烈浑身是伤,血染战袍,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连忙急行几步,单膝跪倒,元帅,你的伤怎么样?李烈并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敌军已经全攻进来了吗?成秋弘嗓子已经喊得沙哑,勉强咽了一口吐沫才道:蒙古人大部已经攻进城了,我军现在只剩下七八千人,正在拼死抵抗,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李烈闻言精神一振,太好了!呃?成秋弘一愣,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零七 沃野之战(8)李烈摆手打断他的话,留四千人断后,命令所有剩余人马从南门撤离!是!成秋弘扭头便跑,连施礼都忘记了。
李烈见他走远,回头见丁靖肃立在身后,连忙问道:都准备好了吗?回禀将军,早就准备好了!丁靖搓着双手,兴奋的说道。
远处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听声音,应该是见到西夏军终于退却,蒙古士兵发出的欢呼,李烈知道那是成秋弘正在向后撤退,走!出城!李烈一声令下,韩猛一把将他抱起,放在马鞍上,向城外疾驰而去。
木华黎站在沃野北门城头,看着大军终于突破西夏人的防线,几千残敌边打边向城南退去。
木华黎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虽然西夏军抵抗的十分顽强,终是不敌勇猛的蒙古勇士,这次一定要生擒李烈,一血前耻.哲别拍马跑了过来,一只手臂虚垂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神情却是十分兴奋,怯薛长,我射中了李烈!什么?木华黎连忙问道,他死了没有?此人果然了得,杀伤我军几十人,竟然能徒手将我的箭打偏,不过他也受了重伤!哈哈哈!木华黎不禁大笑起来,都说此人了得,却也是不堪一击,全军冲锋,一定要生擒此人!……成秋弘带领不到三千残兵终于逃出城门,却听身后轰然巨响,巨大的响声差点将他震得掉落马下,连忙伸手抱住焦躁不安的战马,强忍着耳中嗡嗡的轰鸣,诧异的回头观看。
只见南城门已经轰然倒塌,一股浓烟被狂风瞬间吹散,鼻子里闻到一股火药的味道,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数十匹战马连同马上的蒙古兵顿时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还没等成秋弘回过味来,便听到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闪目观瞧,却见城外几十架投石车一字排开,正向城中投出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轰轰轰!巨大的声响从城中传来,粗大的浓烟立时升腾起来,那一个个火球竟然是盛满火油的陶罐,不断的次第落在城中。
狂冲的蒙古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无数人被飞溅的火油点燃,惨叫着滚落马下,在地上翻滚,试图将火压灭。
便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更多的火球落在城中,四处杂乱摆放的树木枯枝被飞溅的火油瞬间引燃,更有一些不起眼的黑色粉末洒落在城墙一带,一沾火星,立时升腾起大股浓烟,一条火龙飞快的蔓延,不多时便将三面城墙给笼罩在其中,狂风让火势瞬间在城中蔓延开来,无数成王李衽带人在城外砍伐的树木被拖到城中,横七竖八的放在大街小巷,此时树木,枯枝,木屋,草房都被点燃,火借风势,大火以不可阻挡之势连成一片,到处是一片火海。
木华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身旁侍卫吓得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木华黎一把将侍卫推开,鲜血顺着嘴角流出,狰狞可怖,扭曲的脸颊肌肉突突跳动,发疯似的狂喊:中计了,快让将士们退出城去!快!快啊!然而他明白的还是太晚了,三万大军已经冲入城中,只有几千契丹残兵被留在城北对付那些躲在壕沟里,用木盾和长枪抵挡攻势的一万宋军。
此时想要马上撤出,谈何容易!一时间勇猛的蒙古铁骑变得混乱不堪,无数火人滚落马下,战马全身着火,嘶叫着横冲直撞,让更多的人马变成一团火球,窄小的街道此时已经成为死亡之地。
火攻之计自古以来就在无数次战争中被广泛应用,木华黎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然而西夏人在城北的顽强抵抗,不畏死伤的激烈厮杀让他将残存的一丝警惕也抛诸脑后。
李烈正是利用两万西夏将士的生命在进行一场豪赌,两万人来换取蒙古人一头扎进陷阱。
如果李烈率领的是自己麾下的军队,那绝对难以下决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引诱蒙古人入伏,然而不论是木华黎还是成王李衽或是成秋弘,他们都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这些充当诱饵的不是宋军,李烈根本不会吝惜那些西夏人的生命,就这样,一个血肉堆积的计划终于将蒙古大军诱入了死胡同。
狂风无情地刮着,大火便如一头远古的凶兽,贪婪的吞噬着一切。
铺天盖地的火海让那些蒙古人根本无处可逃,瞬间被火海淹没。
东西南三面全被火海阻隔,渐渐向城北延伸,蒙古铁骑被大火驱赶着不断后退,窄窄的街道根本无法让拥挤的骑兵从容拨转马头,通路挤得水泄不通,两万六七千骑兵充满了小小的沃野城镇,到处都挤满了人,如今被大火不断威逼,他们只能慌乱的后退,然而越来越密集的人群一时间都向城北拥挤,根本难以移动。
这样一来,本是同族的兄弟,亲密的战友,还有那种甚至可以在战斗中托付生命的生死关系,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在无情吞噬一切的火海面前立时显得无比脆弱,瞬间被人性的本能撕得粉碎。
手中的兵器不再对准敌人,而是为了一点点生存空间向身旁的战友无情的砍去,照亮了整个天空的大火,夹杂着无数凄厉的惨叫声,火光中一张张狰狞丑恶的面孔,手中雪亮的沾满了碎骨烂肉的钢刀,将小小沃野变成一座烈火地狱。
大火烧红了整个天空,隔着百丈的距离都能感受到无尽的热力,能够逃出来的蒙古士卒绝对不足万人,其余则全部葬身火海,化为飞灰或是一截焦黑的炭。
木华黎连吐几口鲜血,这是他从没有经历过惨败,纵横草原,大小征战无数,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亲兵架着拼命奔逃。
几千契丹残兵极为幸运,木华黎对这支丧失了锐气的残兵没有一点好感,于是他们就成了跟在蒙古人身后对付城北段怀远一万步兵的最佳人选,这让他们逃过一劫,契丹人见到沃野城那可怕的情景,立即放弃了地下那些刺猬般缩在壕沟里的宋军,逃之夭夭了。
一张张大盾被抛了起来,段怀远身缠绷带站了起来,站在壕沟边上看着向自己奔来的蒙古残兵发出一声冷笑,老子憋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们不是叫我们是乌龟兵吗?你们不是要慢慢收拾我们吗?哼哼,现在也该老子发威啦!所有将士准备!段怀远大声命令道,然后转身跳进壕沟。
近万蒙古骑兵丢盔弃甲的护着木华黎飞奔而来,刚刚进入段怀远的阵地,壕沟中便突然扔出无数冒着火星的圆球,惊魂未定的蒙古人还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天的巨响已经接连响起。
一万人扔出的手雷汇成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战马和马上的骑士一零八 沃野之战(9)所有将士准备!段怀远大声命令道,然后转身跳进壕沟。
近万蒙古骑兵丢盔弃甲的护着木华黎飞奔而来,刚刚进入段怀远的阵地,壕沟中便突然扔出无数冒着火星的圆球,惊魂未定的蒙古人还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天的巨响已经接连响起。
一万人扔出的手雷汇成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战马和马上的骑士被瞬间撕成碎片,无数升腾的火球壮观的难以形容,剧烈的爆炸让几千人葬身火海。
由于壕沟纵横交错,又极为窄小,壕沟之间是大片平坦的空地,所以宋军只要将手雷扔到空地上,那些狂奔的蒙古骑兵就无处可逃,自身却因为壕沟的遮挡,一点危险都没有。
无数的手雷构成了一道道火网,将分隔在一片片空地上的蒙古人炸得人仰马翻,根本无法逾越,残余的几千蒙古兵将只得惊惶的逃回去,龟缩在壕沟与沃野之间的狭窄地带。
看着往日勇往无敌的蒙古铁骑变成面无人色,惊慌失措的一群无头苍蝇,木华黎知道这次自己彻底完了,这些人就算能够逃回大草原,这一战的阴影也已经笼永远罩在他们的心头,变成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支失去了士气,斗志的军队,永远不可能战胜对手了。
李烈的计划丝丝入扣,竟将所有变数都计划在内,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已经占全了,更有如此如此犀利的武器,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希望了。
然而木华黎毕竟是百战不殆的英雄,他宁死也绝不会屈膝投降,情势的危急逼得他选择了最疯狂的决定,愈挫愈勇的性格让他不甘心全军尽墨于此,连个回王庭报信的人也没有。
于是他强打精神,迅速将几千人整顿起来,带着哲别和督战队接连斩杀了三百多名四处乱串,惊恐不已的溃兵,终于勉强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稍一拖延,李烈的军队就会将他们包围起来,到那时就连一点逃脱的机会也没有了。
草原的勇士们,如果你还想看到广阔的大草原,还想见到妻子儿女,那么眼前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这里冲出去,勇士们,拿出你的勇气来,随我冲啊!木华黎抽刀在手,狂喝一声,向前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哲别也冲了上去,稍微被激励起来士气的蒙古骑兵全军压上,终于向段怀远的阵地发动了自杀式的亡命冲锋。
爆炸声再次响彻云霄,几千人的狂冲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木华黎终于带领六百余骑冲了出去,其余士卒全部阵亡。
木华黎被弹片炸伤,昏迷不醒,哲别也失去了一条手臂,三万蒙古铁骑只余这六百人冲入旷野,收拢了三四千名契丹骑兵向着大草原狂奔而去。
然而厄运并没有放过这支残兵,在经过一日夜的强行军之后,疲惫欲死的蒙古人一头闯进了徐立的包围圈。
拓跋魁两千重甲骑兵只一个冲锋便将人困马乏,士气低落的蒙古军击溃,养精蓄锐已久的徐立锋锐营在大漠上展开了疯狂的追击,无数蒙古战马在奔跑途中口吐白沫的倒毙在地,能够成功逃回草原的蒙古人不足百人,其余尽皆被俘被杀。
木华黎重伤不治,哲别力战而死,蒙古联军五万人从出发到全军覆灭只用了短短的十二天。
后世又称这次沃野大战为十二日之战。
……一群秃鹰被脚步声所惊起,扑楞着翅翅着从李烈头顶掠过、飞往远处,萧瑟的秋风中洒落阵阵苍凉的悲鸣,更远处的天上,无数只秃鹰正在漫空飞舞,凄厉嚣叫~~漫天飞舞的秃鹰下,是一片苍凉的原野~~整个原野上,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几万具尸体!一杆血迹斑斑的大旗斜插原野上,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破败不堪的旗面上随着寒风呼啦啦招展。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残破的沃野城已经化为灰烬,偶尔还能看见一段段奇形怪状扭曲的尸体,已经被烈火舔舐的变成一截黑炭,更多的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几支折断的长矛交插在李烈脚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迹仿佛仍在诉说,就在不久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烈血战~~李烈拧紧了手掌道:弟兄们的遗骸都收集齐了么?城外战死的,都聚集在一处,遗骸也整理过了。
成秋弘鼻子发酸:沃野城里的,只怕是找不着了。
李烈点了点头,放眼四望。
大战之后,四面狼藉,硝烟滚滚,火光飞溅,淋漓地鲜血将大漠的尘沙都染得红透了。
远远的,长长的木板排成一排,下面架好了干枝。
阵亡将士地遗体,被整齐的安置在一起,数万大军静立在侧。
凝望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泪光闪烁。
沃野城的焰火。
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了。
李烈叹了口气,缓缓朝阵亡将士的遗骸走去。
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在眼前闪过,有熟悉地。
也有不熟悉的。
虽是遗容已经整理过,但那凄惨的死状,仍是触目惊心。
他们都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有多少人正在日夜祈祷、盼望着他们安然返回?她们哪里知道,她们日夜牵挂的梦里人,早已化为了大漠深处斜阳下的一摊白骨。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李烈心中沉重的叹息一声,,默默地向所有战死将士深鞠一恭,李衽、高成秋弘、韩猛、段怀远、丁靖等将领紧随其后。
数万将士泪流满面,跟在主帅身后,默默敬礼。
沉默了良久,李衽轻声道:元帅,时辰到了,请您送兄弟们一程吧。
李烈长长吁口气,接过韩猛手中的火把,一咬牙,火把扔出落在枯枝里,熊熊大火由近及远缓缓蔓延,吞噬了那一张张年轻地面孔。
刚要转身,成秋弘压低声音问道:将军,那些蒙古人的尸体怎么处理?李烈冷冷道:盔甲扒下,兵器拾起,其他的,不要管了!这!元帅,死者为大,还是将他们掩埋了吧!成秋弘为难的说道。
哼!李烈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难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说着负手一瘸一拐的径自走了。
成秋弘看着李烈远去的背影,不禁呆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一零九 和亲(1)沃野之战震惊天下,百战百胜的蒙古铁骑尽墨于一役,身处南方的南宋小朝廷未与蒙古人接触过,不知其厉害,所以并没有太多人议论,只以为那不过是李烈无数次战功中毫不起眼的一次战役。
然而饱受蒙古人欺凌荼毒的西夏和金国,却知道这一战的意义非同一般,那是代表蒙古人战无不胜的神话已经破灭。
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李烈竟然是凭借宋夏两国并不占据丝毫优势的步骑混合联军全歼同样数量的蒙古铁骑,称之为奇迹也不为过。
三万蒙古虎狼铁骑,两万强悍的契丹骑兵,五万人的强大骑军一朝尽灭,成吉思汗最赏识倚重的怯薛长木华黎也战败身陨,五千精锐怯薛军无一生还,而西夏军伤亡一万八千人,宋军则紧紧千人伤亡,其战果之辉煌,再次为李烈的军事生涯平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休整了三日之后,李烈下令回师,缴获的近五千匹战马已经装备了宋军,而蒙古人的辎重盔甲则分给了西夏军。
来时匆忙,未及领略西北大漠的雄浑壮丽,这回缓缓回程,李烈却要好好观赏游览,只是由于腿伤行走艰难,整日坐在车上,未免有些气闷,略显美中不足,不由强烈思念起家中的妻子们来,一时间归心似箭,真想立时回到她们身边,体会那久违的柔情和家庭温馨的感觉。
经过长途跋涉没几天后大军终于回到兴庆府,襄宗皇帝李安全破例亲自摆驾城外五里亭,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朝中大小官员也陪同前往。
李安全的皇撵在迎接队伍的最前列,在他周围几十丈的范围都被御林军给清空了。
此时的襄宗皇帝坐在皇撵中,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之前的朝议大臣们吵成一团,就是针对这次该怎么对待李烈的凯旋而归。
此次出征,可以说是在李烈**裸的威胁下才成行的,堂堂打下过抵御外悔,挂帅之人竟然是别国的将领,这对西夏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然而面对强势的李烈,他们却不能严词断然拒绝,毕竟形势比人强,当时的情况实在难以拒绝李烈的要求,从这个层面来说,西夏早在出征前已经颜面扫地了。
李安全闷哼一声,他甚至一直都在期盼蒙古人能够打败李烈,最好让他死在战场上,这样就算面对蒙古人的攻击比不断受到他的欺凌要痛快的多,可是李安全的心中既有对击败蒙古人的欢喜又有没能见到李烈败亡的失落。
寒风透过遮盖的严实的棉帘钻了进来,李安全不禁微微缩了缩身子,口中喃喃咒骂,心头复杂的心绪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李烈就要来了,对于战功赫赫的他应该对待?这无疑是个极大的难题,升官进爵?笑话!人家可是南宋的威武公,千百年来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重臣进行封官还没听说过;金银财宝?难啊!那可恶的家伙已经几乎讹诈了国家所有的财富,还能拿什么赏赐给他?于是朝会上的争吵变得无休无止,三天下来,群臣都是面色难看,束手无策。
就在大家或是无奈,或是愤怒,或是尴尬之时,一个礼部的郎官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和亲,将一名皇室的公主嫁于李烈,以示恩宠。
提议一出,满朝哗然,朝堂俨然变成了菜市场,气愤填膺者有之,悲痛欲绝者有之,跺足痛惜者有之,欣然称赞者也有之,争辩怒骂,不亦乐乎,最终还是成雅坤提出了一个折中之策,那就是在众位皇室宗亲中挑选以为郡主加封为公主,然后嫁给李烈,这样即可稍存皇室颜面,又能拉拢李烈,示好与他。
这个建议最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过听说李烈早就有了妻室,如果让西夏公主作为妾室嫁于李烈,那么西夏的脸面尊严将荡然无存,可也不能要求人家休妻而娶公主,这确实一件难事。
不过自古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所谓三妻四妾指的是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发妻持家,平妻在旁辅佐,偏妾则要尽心伺候夫君与三房夫人。
现在只有退而求其次,只能要求公主得到一个平妻的地位了。
李安全思绪纷乱,长长叹了口气,自己想得倒好,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同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再提出苛刻要求的想法,唉!我大夏怎么无缘无故遇见这么个灾星啊!襄宗自怨自艾,苦恼无比,兴庆百姓可管不了那么多,朝廷与李烈之间的勾心斗角在兴庆百姓看来却是非常遥远的,根本不会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有的反而给他们增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能够将大夏视同洪水猛兽的蒙古人全歼的名将,还是有很多人十分钦佩的。
今天随同皇帝迎接凯旋大军的官员,来得竟比早朝都要齐全,或许现在的场景只能在每十年一次的大夏宗庙祭典上才能看到,今日的盛况已经足够兴庆的市井百姓谈论很长一段时间了。
为了一见李烈这位当世名将的风采,在兴庆周围县镇的百姓也都赶了过来,他们和兴庆城里的百姓鸽子占了一边,被负责防卫的御林军拦在道路两旁,个个翘首远眺,为的就是看一眼这位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宋将军。
他战败强盛的大金国,又打得西夏毫无还手之力之事已经广为流传,那次精彩的西塔比试更是让人津津乐道,现在又战胜了凶恶的蒙古人,自然都要瞧瞧他是否真得如传说中那样身高八丈,眼若铜铃,青面獠牙?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清晨等到渐渐日上中天,仍是不见大军的影子,场面已经没有开始那般平静,人心有了一些浮动,人们渐渐等得不耐烦起来。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远方飞奔而来,行到迎接队列前,翻身下马,在皇撵前跪倒道:启禀皇上,凯旋之师已经过了前边的平川镇,据此十多里,就要到了!李安全点点头,收拾心情,让随从的宦官整理一下衣冠,然后缓步下了车撵,走到迎接队伍的最中央,后面的众臣听到大军就要到了,连忙站整齐,收束衣冠,和那些市井百姓一起将视线投射向城南平川方向。
一百一十 和亲(2)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激越的军鼓声传来,如雷的蹄声也接踵而至,一队庞大的军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践行渐近。
前面是一个个西夏骑兵所组成的方阵,威武雄壮,整个的军阵没有人发出一丝杂音,只听到整齐的马蹄声踏过大地,立时赢得了百姓们一阵阵高声的喝彩。
在西夏军阵之后,几千宋军骑兵护着上万人的步兵方阵,步伐稳健整齐的走了过来,这些宋军盔甲鲜明,锋利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们气势高昂,军容鼎盛,比那些西夏兵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这些士兵那双冰凉冷冽的眼神,仿佛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光,肃杀冰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随着军阵停住脚步,军队从中间分开,在场众人等待多时的人终于出现了。
只见李烈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战马,身穿亮银战甲,相貌英武,仪表堂堂,剑眉下星目冉冉生辉,唇边一抹淡定的微笑充满自信,整个人洋溢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淡然洒脱的外表,又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势。
李烈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人的气势竟将身后几十位将领的气势都压了下去,就连以俊美潇洒的成秋弘在李烈身后也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再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见到襄宗皇帝亲自来迎接,李烈连忙轻轻跃下战马,步行着来到李安全面前,躬身行礼,李安全勉强露出笑容,与李烈亲热的寒暄一番,盛赞李烈的巨大功绩,之后这才执了李烈的手要向城中走去。
李烈连忙推说自己腿伤未愈,这才送李安全上了皇撵,再简单的和几位朝中重臣打了个招呼,这才借口重伤未愈,身体疲乏,直接坐上一辆马车,向成王府别院行去。
李烈没有带宋军进城,实际上西夏朝廷也不可能放这一万多宋军进城,他让段怀远,丁靖等人带领兵马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自己则只带了韩猛等几名侍卫回到王府别院。
而成王李衽等人早就和他分开,也不知道是否被皇帝召去了。
车轮骨碌碌响着单调的声音,李烈也确实感到疲乏了,便坐在车中有些昏昏欲睡,等走到别院门口,韩猛掀开车帘,恭声道:将军,我们到了,请您下车休息!李烈睁开微闭的双眼,长长伸了个懒腰,跨步走出车厢。
呔!一声大喝在耳边响起,李烈吓得一个激灵,脚下用力,不妨腿伤未愈,突然使力让他的右腿一软,身子一个趔趄,连忙伸手扶住车子。
韩猛等侍卫立即飞速将李烈围在当中,警惕的看向发出声音那人,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异常,显然训练极为有素。
那跳出来大喝之人见面前众人如临大敌,自己也吓了一跳,奇怪问道:干什么拔刀啊!人家开玩笑呢嘛!李烈缩回手,只觉得手上黏黏的十分难受,却是刚才一下子杵在了车轴上,沾了一手黑糊糊,黏黏糊糊的油膏状的东西。
李烈甩着手道:原来是郡主啊,下次千万不要这么做啦!我这些侍卫都才下战场,精神还处在高度紧张中,被你突然一吓,说不定一刀就砍过去,要了你的小命了!李芳菲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李大哥,人家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李烈苦笑一声,伤得倒不重,被你一吓,动作大了些,伤口又裂开了!哎呀!对不起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李芳菲立即慌了手脚,就要上前搀扶李烈,却被韩猛冷冷拦住,高大的身躯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李芳菲无奈,也自知理亏,乖乖站在旁边。
李烈在侍卫的扶持下走进房间,见李芳菲也跟在后面,怯生生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被韩猛拦在门外,一时间到不知怎么搭讪了。
李烈看了她的样子到有些好笑,怎么以前那么泼辣的小姑娘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笑了笑,招手道:郡主进来坐吧!见韩猛让开道路,李芳菲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向韩猛做了个鬼脸,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坐在李烈对面。
一名侍卫见李烈的手上脏兮兮的,连忙打来热水,端到李烈面前让他净手,李烈也没在意,伸进水中去洗,却是根本洗不干净,因为左手手腕骨折还未痊愈,一只手无论如何也难以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李芳菲看到他的窘态,咯咯的笑了起来,盈盈走了过去,伸手将李烈的右手拉住,把它按在水中,我来吧!接触到李烈宽大的手掌,李芳菲突然意识到不妥,想要缩手,却又已经伸出手了,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李烈被她一双小手攥住,也是一愣,想要缩回手去,抬眼却见少女满脸通红,正自用力帮他搓洗,神态极为动人,不由心中微微一荡,便停下动作。
李烈手上那油膏状的黑糊糊的东西很难洗掉,李芳菲折腾半天,不但没把李烈的手洗干净,反倒自己的手上也抹得到处都是,不由抬头尴尬地看向李烈,李烈也正看着少女额前留海儿发呆,那温柔的动作仿佛就像自己的娇妻婉儿一般,心中柔情升腾,也不知是眼前少女的秀色吸引了他,还是回忆着家中娇妻的样子,一时间只顾痴痴呆呆地看着她,这时正好李芳菲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人竟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看着对方。
眼见少女脸上越来越红,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李烈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飞快的缩回手去,两人愣在那里,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李烈毕竟久历情场,当先清醒过来,为了掩饰尴尬,举起手来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一种油膏?李芳菲脸上红晕未退,慌乱的搓着手,这,这是石脂,你们南人叫做石油,是用来润滑车轴用的,我……我去去就来!说着飞快的跑出房门,转眼间就去的远了。
李烈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整个人都愣住了,头脑中反复出现那两个字,石油!石油!天呐,原来这就是石油,我怎么没想到呢!李烈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将手掌举在眼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脏兮兮黑糊糊的东西,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就那么举着手在房中来回走着,兴奋的就连腿伤的疼痛都忘了。
一百一十一 和亲(3)李芳菲脸上红晕未退,慌乱的搓着手,这,这是石脂,你们南人叫做石油,是用来润滑车轴用的,我……我去去就来!说着飞快的跑出房门,转眼间就去的远了。
李烈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整个人都愣住了,头脑中反复出现那两个字,石油!石油!天呐,原来这就是石油,我怎么没想到呢!李烈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将手掌举在眼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脏兮兮黑糊糊的东西,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就那么举着手在房中来回走着,兴奋的就连腿伤的疼痛都忘了。
李烈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将手掌举在眼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那脏兮兮黑糊糊的东西,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就那么举着手在房中来回走着,兴奋的就连腿伤的疼痛都忘了。
最早采集和利用石油的记载,是南朝范晔所著的《后汉书?郡国志》。
此书在延寿县(甘肃玉门一带)下载有: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极明,不可食。
县人谓之石漆。
石漆,当时即指石油。
晋代张华所著的《博物志》和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所著的《水经往》也有类似的记载。
《博物志》一书既提到了甘肃玉门一带有石漆,又指出这种石漆可以作为润滑油膏车(润滑车轴)。
这些记载表明,中国古代人民不仅对石油的性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且开始进行采集和利用了。
除了把石油用于机械润滑外,还用于照明和燃料。
唐朝段成武所著的《酉阳杂俎》一书,称石油为石脂水: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可见,当时中国已应用石油作为照明灯油了。
随着生产实践的发展,对石油的认识逐步加深,对石油的利用日益广泛。
到了宋代,石油能被加工成固态制成品-石烛,且石烛点燃时间较长,一支石烛可顶蜡烛三支。
中国古代人民采集石油有十分悠久的历史,特别是通过钻凿油井和气并来开采石油和天然气的技术,在世界上也是最早的。
晋代张华所著的《博物志》记载了四川地区,从两千多年以前的秦代就开始凿井取气煮盐的情况。
临邛火井一所,纵广五尺,深二三丈,先以家火投之,再取井火还煮井水。
据载此法效果大,省事简办,一斛水得四、五斗盐,比家火煮法,得盐不过二、三斗,显然火井煮盐,成本低,产量高,被认为是手工业的一项重大发展。
当时凿井是靠人工挖掘,公元1041年以后,钻井用的工具有了很大改进,方法也有所更新。
据《蜀中广记》记载,东汉时期,蜀始开筒井,用环刃凿如碗大,深者数十丈。
李烈手上沾的这黑糊糊的东西正是他无意中将手按在车轴上才粘上的,听到这东西就是石油,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啊!据李烈所知,早在距离南宋七八百年以前,中国古人就已看到石油在军事方面的重要性,并开始把石油用于战争。
唐朝年间,突厥统治者派兵包围攻打甘肃酒泉,当地军民把火油点燃,烧毁敌人的攻城工具,打退了敌人,保卫了酒泉城。
石油用于战争,大大改变了战争进程。
因此,到了五代时期,石油在军事上的应用渐广。
后梁时,就有把火油装在铁罐里,发射出去烧毁敌船的战例。
那不就是后世所说的燃烧弹吗?相对较近的年代,比如北宋年间,曾公亮的《武经总要》就对如何以石油为原料制成颇具威力的进攻武器――猛火油,有相当具体的记载。
北宋神宗年间,还在京城汴梁设立了军器监,掌管军事装备的制造,其中包括专门加工猛火油的工场。
据康誉之所著的《昨梦录》记载,北宋时期,西北边域皆掘地做大池,纵横丈余,以蓄猛火油,用来防御外族统治者的侵扰。
此外,我国古代在火药配方中,开始使用石油产品沥青,以控制火药的燃烧速度。
这一技术,比外国早了近一千年。
最早给石油以科学命名的是北宋著名科学家沈括。
他在百科全书《梦溪笔谈》中,把历史上沿用的石漆、石脂水、火油、猛火油等名称统一命名为石油,并对石油作了极为详细的论述。
延境内有石油……予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
……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自予始为之。
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
石油一词,首用于此,沿用至今。
沈括曾任延安路经略使,对延安、延长、县一带的石油资源亲自作了考察,还第一次用石油制成石油炭黑(黑色颜料),并建议用石油炭黑取代过去用松木、桐木炭黑制墨,以节省林业资源。
他首创的用石油炭黑制作的墨,久负盛名,被誉为延州石液。
事实证明,中国有大量的石油蕴藏,石油和石油产品不仅自给有余,还出口国外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确实生于地中无穷,并大行于世。
早在北宋时期,中国人就对石油就有了这样的评价,在世界上是罕见的,尤其是对未来石油潜力的预言。
更是难能可贵的。
作为南宋工部侍郎的公子,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李烈早就在两年前就在家中接触过父亲李浩臣在书房中的藏书,其中对于石油尤其注意,知之颇深,只是由于连年在外征战,反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今天这意外的事件,不能不说帮了李烈一个大忙。
延州石液,不就是现在王铁军占领的延州一带吗?这下可发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传来,李芳菲跑了进来,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见李烈仍站在那里,脸上一红,却大方的走到他身旁,得意的晃晃手中的香皂,这东西绝对能把它洗掉!说着自顾自的将李烈拉到桌前坐下,再次拿起他的手,细心的打上香皂,认真的洗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盆水已经变脏了。
一百一十二 和亲(4)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传来,李芳菲跑了进来,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见李烈仍站在那里,脸上一红,却大方的走到他身旁,得意的晃晃手中的香皂,这东西绝对能把它洗掉!说着自顾自的将李烈拉到桌前坐下,再次拿起他的手,细心的打上香皂,认真的洗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盆水已经变脏了。
李芳菲起身将脏水端出去泼掉,重新打了一盆清水,细心地用香皂将李烈的手上涂满泡沫,然后冲洗干净。
李烈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刁蛮的少女难得露出的温柔一面,心中久违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眼前依稀闪过崔婉、若兮几女的音容,要是她们在这里,知道自己受伤,一定会更加细心地照顾自己吧!忽然又想到上次刺杀扑散揆时受伤,吕惊雁也是一路照顾自己,而且还闹出不少的笑话,不由得无声的微笑起来。
好了,这下可算是干净了!李芳菲的话打断了李烈的思绪,只见她正从怀里抽出一条绣帕将他手上的水珠擦干,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鼻端,李烈连忙说道:谢谢郡主了!李芳菲脸上红晕未退,将手缩了回去,低头将剩下的香皂用绣帕小心的裹起来,掩饰着说道:李大哥不用客气,你看,都用了我半块香皂啦,人家平时都舍不得用呢!这回你得多赔给我几块儿才行,对了,还有那个香水我也要!李烈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打得好算盘,知道那小小一瓶香水在我们中原卖多少钱吗?足足两百两银子呢!李芳菲闻言嘟起了好看的小嘴,撒娇道:那我还吃亏了呢,人家堂堂郡主给你洗手,那可是你的福分,不行,一定要给我几瓶香水!李烈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既然郡主叫我一声大哥,又屈尊降贵亲自给我洗手,那我这做大哥的可不能吝惜,明天就让韩猛多给你送一些去,以后这些东西大哥免费供应还不行吗?哼!这还差不多!李芳菲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嘴里却是不饶,那大哥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也给妹妹准备一些吧!李烈见她欣喜的样子,笑着说道:好的,等我回去后一定托人给你带些有趣的东西过来,将来郡主妹妹出嫁时,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礼!去,谁要嫁人呐,人家才不呢!李芳菲娇嗔道。
李烈突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问道:对了,你知道这黑糊糊的东西在哪里出产吗?每年产量如何?那叫石脂,也叫石油,延州好几个县都有出产,玉门关一带也由产出,现在延州那里每年都会出产几万斤这种石油,主要是制作炭黑这种颜料的,一些副产品才做成润滑车轴的油膏,以前延州是金国的地盘,咱们可以在保安军的互市可以买到,去年金国大败,皇上趁机派兵收复了那里,没想到这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你的大军给占了!李芳菲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两人还是处于两个世界的人,不由神色一黯,李大哥,现在议和成功,蒙古人也被打败了,你是不是就要回国去了?李烈点头道:是啊,本来早就该回去了,没想到让蒙古人的事给耽搁了,这几天我就要走了!李芳菲没来由的心中一酸,只觉得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竟是莫名的失落,不由眼圈一红,哼!走了才好,生得人家看你欺负人生气!说着嘟着嘴,转身一溜烟的跑出房门。
李烈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这么说走就走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当下也不挽留,静下心来思索怎样把延州拿在手中。
议和协议已经签订,再要更改不太好,看来只能和成王商量一下了,就算是少要些赔款,靖难五州推给西夏一部分也要把延州拿在手中,想来石油这东西在当时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没人知道他的价值,要把延州纳入手中应该不会太难。
李烈脱下靴子,和衣躺在床上,算计着如何去找成王讨价还价,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西夏皇宫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成王及成秋弘将出征的细节讲过之后,李安全便示意成雅坤将和亲之事向李衽和盘托出。
李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义愤填膺地将出主意的官员痛骂一顿,捎带着也将成雅坤指责一番。
襄宗见李烈十分生气,连忙以目示意成雅坤上前劝解。
成雅坤只得硬着头皮,干笑着说道:王爷息怒,其实本官也觉得这样做实在有损皇家颜面,不过这李烈文韬武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能够和公主配成佳偶也算是一段佳话,再说李烈在南宋也是一方诸侯,贵为国公,而且经略两淮,手握几十万大军,在朝中已然举足轻重,如果和他联姻,对我大夏好处不言而喻,不但南宋不能再借口攻伐,蒙古和金国要轻启战端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这样当可为我朝休养生息赢得大把的时间呐!所以还请王爷也国事为重!李安全连忙接过话头,成爱卿所言甚是,朕将封芳菲为芳华公主,还望皇叔能体谅朕的苦衷啊!李衽沉默半晌,阴沉着脸躬身施礼,既是为了我大夏朝,臣遵命便是,臣旅途疲乏,这就回去休息了?正是!正是!李安全听他答应下来,也顾不得他脸色难看,向殿外的太监总领高声道:将朕的车撵备齐,送成王回府!李衽也不答谢,扭头便走,谁也没看到他眼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李烈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了。
这一大觉一扫十多天来的困倦疲乏,只觉得神清气爽,如果不是有伤在身,早就跳起来到外面打上一套太极拳了。
他从床上坐起,缓缓活动一下手脚,正要走出房间,就听门外韩猛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醒来了?成王和枢密使成大人前来拜访,听说您在休息,就没让属下打扰,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李烈闻听一愣,他们来干什么?于是随口说道:我忙上就来。
说着整理一下衣裳,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李衽和成雅坤两人见李烈走了进来,都站起身子。
李衽更直接迎上来,哈哈哈,威武公你可是醒了,本王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啦!李烈连忙抱拳道:王爷怎么来了,这一路车马劳顿,您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让您久等,李烈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说着又对成雅坤笑道:没想到成大人也来了,还要恭喜大人,您的儿子可真是争气啊,这次大战秋弘功劳可是不小啊!成雅坤连忙道:哪里,哪里!这不还是多亏威武公运筹帷幄,这才能决胜千里,打了个大大的胜仗,小儿那些许功劳,不全是将军你帮助吗?我儿回来后对将军交口称赞,佩服的不得了啊!李烈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全凭侥幸,没有将士们浴血奋战,哪来现在这些功劳啊!李衽连声称是,接着关心地说道:本王放心不下你的伤势,这才特意和成大人过来看望,怎么样,好些了吗?王爷费心了,李烈一介武夫,皮糙肉厚,受点轻伤不打紧的。
说着,李烈突然一笑,两位这次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成王搓了搓手,笑道: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此次本王和成大人前来,确实有一件事要与兄弟商量!哦?李烈不解的问道:王爷有何事?尽请直言!这个……成王似难以启齿一般踌躇了一下,眼睛看向成雅坤。
成雅坤干咳一声,笑着说道:威武公果然心思敏捷,我二人确实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见李烈微笑不语,成雅坤只得接着说道:我大夏与大宋本就是世代友好,如今咱们两国联手抗敌,击败蒙古,正是友谊的最好见证,昨日陛下召见了成王爷与一众大臣,提出为了增进宋夏两国的友谊,有意要与将军联姻!联姻?李烈闻言一呆,这成雅坤说来说去竟绕到联姻上来,不知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嗯!这个……是这样的,成雅坤字斟句酌地说道:成王爱女芳菲郡主温良贤淑,年满十六,尚未择偶,皇上极为喜爱郡主,今日已经封郡主为芳华公主,有意将她许配给将军,此后我们两国同气连枝,结为同盟,岂不是一桩美事?李芳菲?李烈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还温良贤淑?她那个样子好像和这四个字不太靠边吧!李烈不禁一阵好笑,不过也完全明白过来,西夏的这个提议一下子让他突然想到了很多。
一百一十三 和亲(5)李烈对于李芳菲这个西夏郡主可以说没有什么感情,最多只能说还算欣赏这个性格直率,又有些刁蛮的小妹妹,于男女之情根本丝毫不搭边。
不过西夏方面提出的和亲之议却让他怦然心动。
李烈头脑中飞快的运转着,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自古以来,政治婚姻一直都是两种势力相互契合的一种有效手段,尤其在古代,中国历史上各族统治者之间的和亲,史学界长期存在不同的看法。
一种意见持否定态度,认为和亲是一种屈辱妥协、投降卖国的政策,如西汉初年的和亲就是对匈奴的忍辱退让,结果反而使匈奴更加骄横,连年入掠。
另一种意见与此相反,认为和亲是封建社会维持民族友好关系的一种最好办法,它导致民族间的和解,加强了民族间的交流和了解。
还有一种意见认为,对和亲既不能全面肯定也不应全面否定。
和亲从根本上来说,是为历代统治者自身的统治目的服务的,但客观上或多或少地有利于缓和国内的民族矛盾,有利于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团结,对促进各民族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起着一定的作用。
再有一种意见认为,应将和亲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和历史条件下加以考察。
纵观中国历史,和亲是一种经常发生的现象。
据史书记载,早在周襄王时期,襄王欲伐郑,故娶狄女为王后,与戎狄兵共伐郑。
这是历史上较早出现的和亲事件,此后汉唐直至明清,和亲之举不绝于书。
尽管这些和亲有的出于被迫,有的出于自愿,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和亲作为一种处理民族关系的重要手段和策略,往往被统治者不断使用,其间的原因就在于大多数和亲都会有一定成果,或可暂时推迟战争的爆发,或可表示对对方的友好和笼络,客观上又能促进和亲双方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互动和交流,但这并不表明历史上的一切和亲都是积极的、被肯定的,而要具体问题加以具体分析。
西夏提出和亲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不过对于李烈来说绝对利大于弊,现在他的地盘正是亟需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个时候全面发展经济,增强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攻打西夏只是为了转移南宋国内的视线所采取的权宜之策,毕竟继续攻伐相对于南宋的军力要强大的金国对李烈来说很不划算,所以已经虚弱衰落的极点的西夏成了李烈攻伐的首选。
对西夏的进攻几乎就是凭着两淮自己的实力在进行的,南宋朝廷对于西征只有比较悠闲的财力物力支持,而没有出动能够坚决有力作战的部队。
在损失了几万大军后能取得这样好的接过,李烈已经很满足了。
通过武力威慑,然后进行议和,李烈已经把西夏这个没落的国家作为自己豢养的一头奶牛,不但可以敲诈来无数的钱财和战马,还得到大片的土地,以后只要在西夏统治者接受的范围内,可以说李烈能够予取予求,如果再多了联姻这层关系的话,李烈就成为西夏名义上的驸马,和西夏高层的关系将更进一步,那么很多事就更好办了。
政治婚姻虽然不可取,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对于自己来说兵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而且李芳菲还算娇丽可人,至于感情,只怕要在未来的生活中慢慢培养了。
好在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例子还是有很多的,并不是每个包办婚姻就一定不能幸福,这一点李烈也没有心理障碍。
心中打定主意,李烈抬头见对面两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连忙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瞒王爷,在下早就已经娶亲,所为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让公主屈居人下,恐怕……再说如此大事,我大宋朝廷方面也不好办呐!成雅坤见李烈言语间已经松动,连忙道:这些老夫也明白,不过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市平常,皇上和成王也商量过了,公主可以作为平妻也是可以的。
至于大宋朝廷方面,以威武公的声望,应该没人会说什么的,而且吾皇万岁也可以向贵国陛下递交国书,应该不成问题吧!李烈见他如此说,心中不由暗笑,当即整了整衣衫,向成王李衽深施一礼,既是如此,便委屈公主殿下了,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自此联姻之事已成定居,双方又就具体的事宜商议一番,对和亲过程中的缴纳聘礼、贡物、回赐及与之相关的互市等都做了商讨,李烈更大方的将定难五州靠近兴庆的两州让出,同时大军从夏州、胥州等地撤军,战争赔款减至八十万贯,同时做主支援西夏一批粮草用来抚慰由于连年征战而逐渐不稳的国内形势,不过延州却要掌握在李烈手中。
对于李烈的让步,李衽和成雅坤欣喜不已,当场拍板决定重新拟订合约,对于这种双赢的局面,双方都十分满意,经过两天双方官员的重新就细节方面的磋商,终于达成一份新的协议。
李烈终于要走了,西夏从皇帝到众臣无不弹冠相庆,这个灾星可算走了!然而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李烈的欢送仪式可为盛大,几乎整个兴庆府的百姓都有幸目睹了这一盛事。
整个车队绵延好几里,不但有李烈的战利品和首付的三十万贯钱和一万五千匹战马,还有芳华公主的车撵和大批的嫁妆,大到车架家具,小到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李烈志得意满的辞别了襄宗和成王及西夏众臣,当先走在队列的前边,两万名宋军将士则兴高采烈的护送左右,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兴庆城,迎着凛冽的寒风,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随同李烈一起回到宿州的李芳菲一直没有露面,躲在车中暗自垂泪,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竟然被当成了一件交换物品般交给了李烈,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李烈渐生好感,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在那遥远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待自己呢?一百一十四 鼎革(1)清晨,一抹绚丽的晨曦透过高耸雄伟的宿州城门,将整个城市涂上梦幻般的色彩,交织在充满活力的天空与大之上,当红彤彤的太阳终于跃上东天、喷薄而出的刹那,庄严而高亢的晨钟忽然在城市中响起,钟声瞬间传遍了全城,宽阔的大街两旁,无数的宿州百姓蜂拥而出,里外三层,密密麻麻的两道人墙延绵数里,上万士兵在拼命维持秩序,推嚷声、叫喊声、伸长脖子的焦盼,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令人感兴趣的消息,他们的李烈大人出征终于回来了,经过一年多的离别,百姓们都争相要看一看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李烈在宿州百姓心中的威望无疑是崇高无比的,只看他们身上穿得暖,腹中吃得饱,还有余钱买些绸缎的衣衫,就能体会到如今已经与两年前真得不一样了。
就算是这个不算太大的城市,也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街道变宽了,整洁宽敞平整,还在路边栽上成行的绿柳;城市变大了,高大的城墙向外延伸了好几里,十万各州县的流民被安排在这里进行城市建设,不用设粥棚,宿州实行的是以工代赈,只要你肯出力气,那你就完全可以让全家都吃饱饭,穿上新衣,还能分到一栋木屋,安身立命,听说这只是开始,将来会有更好的居住条件,所以城墙在几个月里就修建完工,高大巍峨而又雄壮,整个宿州城俨然成了两淮地区的中心。
而且,百姓们还听说他们这位神奇的大人竟然打败了西夏国,就连西夏国的公主都带了回来,这令得所有人都无比的自豪,满面红光,就仿佛自己要娶媳妇一样欢喜。
一队一队负责治安的厢军和宿州守备军络绎不绝从中央大街上列队走过,消失在城门之后,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当凯旋而归的马队走过,中央大街上的人群开缓出现在街头,前后左右都被上千名身着铁甲的雄壮军士严密护卫,人们只看见密密的盾牌和杀气四散的军队,华丽的马车只看到了一角,更不用说美丽的西夏公主了,正当宿州百姓极度失望之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只见最前边那辆华丽马车的顶部如莲花般绽放了,一个身穿雪白长衫的年轻人出现在车顶,他面带微笑,矜持的挥手向周围的百姓微笑致意,乌黑的眸子闪过喜悦的光彩,频频站在车顶上百姓们挥手致意,人群中立即再次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汇成震天的轰响。
(HAO123中文HA○①②③.Sё)李芳菲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向外观看,原来他在这里竟然那么受欢迎啊!一路上,李烈并没有怎么接触她,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友情仿佛随着联姻之事一下子变了味道,虽然途中他对自己照顾的很好,每日宿营时都要过来问候一声,还尽量让她在旅途中不那么劳累而放缓了行程,然而两人的话却不多,气氛也颇为尴尬,面对这个自己曾经崇拜的将军,也是即将成为丈夫的人,李芳菲那活泼的性子一下子变得沉静了许多,仿佛一夜间便长大了几岁。
李烈也并不往心里去,被自己的族人作为一种妥协和交换的筹码,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这一点他能够理解,便也由了她去。
这些天他也忙坏了,许多的事情需要安排,对于留守人员他决定任命徐立为定难三州马步军指挥使,总揽三州军政,实行军事化管理,从王铁军部调三万军马驻扎河套地区,并从泗宿二州调集两百名干练的下级官吏到这里接管行政。
王铁军则随同李烈回转宿州,只留下相对比较沉稳的刘立峰统领一万人马驻扎延州,全权管理军政之事,同时李烈给了他一道命令,命他务必大力开发延州的石油资源,所采集的石油全部送回宿州军械所。
也正因为这样,李烈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和李芳菲进行必要的沟通,在他想来,两人交往的时间还多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宿州内城城门下,张进北正率领百官等候在那里,他们身着各色官服,依品阶威然而列,而李烈的妻子崔婉则静静立在张进北旁边,身旁黄盈,梅映雪也焦急的翘首眺望,等待着李烈的到来。
来了!有人低低喊了一声,百官们顿时提起精神,翘首向南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先头的骑兵引导队,一列一列停靠在路两旁,接着,衣甲鲜明、旌旗如云的主队终于出现了。
片刻,仪仗队缓缓停在百步外,乐工钟鼓齐鸣,长长的号角在城头吹响,在一片喜洋洋的乐声中,李烈走下车架,十几名侍女簇拥着芳华公主走下了车辇,移步向城门处走来。
张进北已经留了胡须,越发显得老练稳重,身上也有了一种身处上位者特有的威仪,此时见李烈走了过来,连忙向前疾走几步,躬身施礼,宿州知州张进北率百官迎接威武公大人得胜而归!李烈笑着将他扶起,还山为何如此拘谨,咱们还要这么见外吗?张进北低声道:下边可都在看着呢!李烈一笑,忙道:好好,张大人辛苦了,众位也都起来吧!众人见李烈依然如此平易近人,都大声答谢,站起身,列在两旁。
李烈早就见崔婉几女站在那里,早没了心思在这里应酬,连忙让众官员见过公主殿下,还有出征的萧恒,王铁军等人,自己则走到崔婉面前,拉住她的手,仔细端详,细细打量,崔婉桃颊樱唇、漂亮的浓黑眉毛纤发可现。
五官依然娇美如昔,这才吁了口气,婉儿没有瘦太多,这下我算放心了!一把将身材娇小的崔婉揽在怀里。
两人耳鬓厮磨。
缠绵半晌,肩头不觉已湿了一片。
李烈抑住心头激动,抬头望去,只见黄盈、梅映雪两个美人儿莫不眼含泪花,羞喜中带着无限欣悦,李烈眉尖一挑,向她们含笑点头。
刹时红了两朵桃花。
他低下头来,扶起崔婉,伸手替她抚去颊上泪痕,轻笑道:看你,相公不是回来了么!莫要哭坏了身子,来,让相公好好瞧瞧我的乖乖婉儿!当初青涩灵秀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丰腴秀润地小妇人,如带露的玫瑰迎风绽放,风华炫目。
而这,是自已,让她从一枝青涩的花骨朵儿,淀放了绚烂的花瓣。
李烈满心喜悦地叹了口气,又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崔婉脸上一红,夫君,这里还有好多人呢!李烈哈哈一笑,咱们夫妻重逢,关他们什么事,且让他们闹去!说着又对崔婉身后两女露齿一笑,我也很想你们呐!两女脸上洋溢着羞涩而又欣喜的笑容,齐齐向李烈施礼娇声下拜道:奴家见过国公!李烈嗯了一声,放开幼娘将她们扶起,两个年方二八的美人眼神明净澄澈,俏脸上淡施些许脂粉,脸蛋儿微微有些消瘦,更显得明艳而清丽,如同两朵水灵灵的雨后雏菊,真是叫人想不动心都不成!连忙一把将她俩拉住,太见外了,以后一定要改称呼,叫我国公我可不习惯!两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更是羞红,低头不敢再和他说话,旁边崔婉笑道:夫君一路也劳累了,快回府中休息一下吧!李烈答应一声,正要当先向府中走,突然想起一事,顿住身形,为难的道:婉儿,我给你引见一个姐妹吧!崔婉早就知道了联姻之事,听到李烈提起,白了他一眼,微微带些酸味的说道:偏你这冤家到处留情,人家好好一个公主又被你给拐来了!李烈连连摇手,婉儿这次可错怪为夫了,这次我可是身不由己呀!说完做作地摇头一叹.崔婉大度一笑,剜了他一眼,盈盈向李芳菲走去。
芳华公主正看着李烈和三位国色天香的美女说笑,不由呆呆出神,本以为自己相貌美丽,原来和人家一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那就是他的妻妾吗?我该怎么办?一时间思绪万千,处在这人地生疏的环境里,心中满是惶恐和无助。
忽然见那个美丽雍容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不由心中一颤,紧张起来。
崔婉走到李芳菲面前,施礼一福,妾身崔婉见过公主殿下!李芳菲连忙回礼,芳菲见过姐姐!见李芳菲没有摆出公主的姿态,崔婉心中微微放心,连忙上前一步,拉住李芳菲的手,端详几眼,笑道:公主好漂亮的人儿,怪不得我家相公一直夸你呢!李芳菲见崔婉亲切温和,心中稍稍放松,连忙回道:芳菲哪有姐姐美丽,以后还请姐姐多多担待小妹!崔婉笑道:这是哪里话来,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自然要亲如一家,和和睦睦,不要说什么担待不担待啊!李烈在旁边笑道:芳菲拜见你这个大姐也是应该的,你们姐妹就不要客气了,公主一路劳顿也累了,咱们都快回吧!张进北知道李烈最重视家人,连忙恭送李烈回府,李烈也不推辞,向大家一抱拳,带着几女先回到府中。
安排了李芳菲和随行奴仆住下,这才来到崔婉的房间。
黄盈和梅映雪虽然也十分想念李烈,不过也知道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自然要有很多话要说,连忙退出来,找李芳菲联络感情去了。
一百一十五 鼎革(2)李烈见房中再无外人,连忙快步关上房门,回首瞅着崔婉嘿嘿一笑,崔婉见他的动作,哪能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不由娇羞一笑,轻啐一声,道:你这人总是这么猴急,大白天的也不怕下边人听了笑话!李烈笑着摇了摇头,一个跨步将崔婉娇躯一把抄在手中,将头埋在她的胸脯上狠狠一嗅,长长吐出口气,叹道:真香呐!我终于又回到家了,又问道婉儿身上温馨的味道,真好!说着走到床前,将她整个身子按在床上,小狗般嗅来嗅去,短短的胡子茬搔得崔婉禁不住咯咯娇笑起来,身子立时软绵绵的,柔弱无骨。
两人久别重逢,正是小别胜新婚,耳鬓厮磨间,已是动情不已,呼吸已经开始粗重起来。
藕色薄纱轻轻抖动,黄花梨木精雕的绣床上,半推半就地被李烈剥光的崔婉,带着三分羞涩俯于榻上,白皙光滑的玉体柔腻如水,那宛宛香臀白如堆雪,紧凑结实,光洁的肌肤宛如透玉般晶莹粉嫩,充满了诱人的弹性。
随着目光的移动,一点月晕般的柔白肤光在她臀部雪肤上来回流淌,顺着**边缘,勾勒出一条润泽无比的圆弧。
果真是绝世尤物。
李烈咽了口唾液,吧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叹道:我的婉儿越来越美了,你家夫君都舍不得吃了你啦!崔婉脸上红晕如朝霞般灿烂,身上粉嘟嘟的透着晶莹的春光,娇喘声越发急促,显是被李烈勾起了埋藏的春情,见他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心下焦急,不由壮着胆子,她的腰肢蛇一般地扭动着,身子靠近了李烈,李烈张开双手揽住她的纤腰,轻轻抚揉着光滑弹软的臀肌,崔婉便嘤咛一声,双郏如抹胭脂,她长着红彤彤的小嘴不住娇喘,素手却托起一只紧致粉嫩的酥乳,丰乳颤颤巍巍,好象那莲花正在水中轻轻摇曳,轻轻送进了李烈的口中……李烈只觉得满口满鼻的甜腻异香,大力咂摸几下,将那红艳艳的凸起含在口中挑弄,崔婉禁不住长长的呻吟一声,半抬的身子再也无力支撑,重重的倒在床上,眼儿媚媚如春水荡漾,吐气如兰低声呢喃,素手勾住李烈的脖颈再也舍不得分开。
快……快点,相公!,崔婉的声音愈发娇媚起来,李烈的手从脚、小腿,向大腿处滑了过去,崔婉的双手再也无力勾住李烈了,她呻吟了一声,俯在了李烈的胸前,一头秀发散乱在圆滑的肩头,更衬得肌肤胜雪。
见此媚态,李烈早就难以自持,他在他下巴上轻佻地勾了一下,轻笑道:好几个月没见到相公,想了?崔婉娇哼一声,不依地扭了扭娇躯,不肯回答,一条丰腴圆润的大腿却搭上了李烈的小腹,李烈轻轻抚摩着她圆滑丰满的粉臀,那里丰盈挺翘的。
足可使任何男人激起最原始的**,尤其她脸上那种欲拒还迎的羞涩神情,更是令人心儿直跳。
去西夏到回转宿州已经两三个月,对于精力充沛的壮年男子来说可是时间不短了,三月不知肉味,哪里还忍受的住,小李烈早蓄势待发,一下子便钻入那温暖的所在,探头探脑的运动起来。
一声娇呼,崔婉气喘吁吁的,好似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条玉臂却适时的从李烈臂下伸了出去,摘下了金钩上的幔帐……哼!怎了?手腕受伤,吃不得力!那……奴家在上边吧!好呀!好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巫山**,梅开几度,一夕荒唐,一夕风流。
李烈一头扎进温柔乡里,尽请慰藉妻子的相思之情,却知道现在不是歇下来的时候,整个下午厮磨在房中,晚饭过后,便招来张进北问话。
张进北早有准备,来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一口香茗,润了润嗓子,便向李烈回报了这近一年来的发展情况。
如今李烈掌管的地盘又大了一圈,不但两淮地区尽入毂中,山东黄河以南,江苏大部,西北四个州,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整个两淮十几个州县经过战乱后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宿州的大力扶植,已经渐渐开始恢复元气,大批泗州、宿州培养和提拔上来的学子被补充到各地,整个两淮地区加入了这股新鲜活泼的血液,顿时充满了生机,面貌焕然一新,由于自古以来两淮水患不断,偏偏这两年风调雨顺,竟然敢上了难得的两个丰收年,百姓的日子便安定了下来,来自各方因灾荒和战乱的流民被妥善安置,这样就更加充满了吸引力,通过两年不懈的努力,迁到两淮地区的百姓达到一百多万人,鉴于两淮水患频仍,河道纵横,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张进北便将大量流民组织起来,以工代赈,利用冬季枯水期这段时间,开始大力兴修水利,清挖河道,加固加高堤坝。
同时在各个乡镇州县都在大力建设城市设施,修建桥梁公路,官道平整一新,建设邮政,来往邮件和行旅都提供四轮马车,只花极少的钱就可以畅通两淮全境,整个两淮地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相对于其他地区,李烈的老根据地泗宿二州变化更是巨大,经过两年多的建设,再加上实行大力实行利农兴商政策,减免赋税,下调商税,使大量商户落户泗宿,经济开始呈现极为强劲的上升势态,以宿州为中心,向周边辐射,逐步改善整体环境,初步取得较大成绩,到处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徐州在严峻的治理下也是成绩斐然,现在,徐州已经和山东地区连成一片,将微山湖一带都纳入囊中。
宋汉生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有闲着,他一面加紧招兵买马,扩充梁山军,编练旋风狼骑和梁山水军,另一方面又发动了一系列攻势,将金军黄河以南的极点完全拔出,现在黄河以南已经基本肃清,宋金两国隔江对峙,进入相对平稳的发展时期。
一百一十六 鼎革(3)不过……张进北停下话头,端起几上香茗皱眉道:现在咱们的钱可不多了!如果不再想法弄钱,只怕万一再有一场战争,财政是绝对支撑不起了!李烈一皱眉头道:今年不是恢复收取三分之一的田赋了么?且又有大量商税,加上咱们在泉州那边大力扶持对外贸易,大做外贸生意,每年进项也不少,这也都是收入。
怎竟到了这个田地了么?张进北道:收田赋是能有百万的银子,可是咱们决意兴修水利,大修道路,广开驿站邮传,这要多少银子?鼓励私人开矿,收取盐茶商税,鼓励对外贸易,大兴织厂布厂,这说起来容易。
可是没有时间,难道今日行,明日就得利了?他皱眉又道:若是维持现下的三大军团近二十万人及众多厢军人数,只怕还维持的下来,尚且有些盈余。
可若是依你的计划,整编厢军也还罢了。
大量招募正规军,咱们却哪里来的钱?饷银、军服、军械、每月用度、训练费用,三大军团扩至三十万,你算算要多少钱!这次西征,整个就是咱们两淮在支撑这场战争,所耗钱粮极巨,朝廷方面所提供的物资虽然不少,却难以弥补这场战争对两淮的消耗,如果不是能够得到大笔赔款,只怕我们会更不好过啊!而且那个军械所纯粹就是个烧钱的大窟窿,无数的银钱都填下去了,换来的可是一大堆铜铁和盔甲兵器,咱们就连宝藏都差不多用到一半了!还有,您那个教育计划宏伟倒是宏伟,可也是个吞钱的大口,轻易填不满呐,而且还不能短时间看到效果,想要在两三年里培养大批人才,看来还不太现实。
他侃侃而谈,大倒苦水。
李烈却也是头疼不已,他去年打下两淮后,为定民心,为安士林,便大力安抚百姓,收罗人才,所耗银钱无数。
后来局势初定,乃捉拿了一些民愤极大的贪官污吏,抄拿家产。
到也弄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再加上充公的土地房产,收益甚是可观。
却也远水解不得近渴。
待到了此时,李烈又在新官制与旧官制之间舞蹈调和,又对应付清流士林对他的非议责难,还需提防贪官污吏在地方激起民变。
是以在补充各种税史关史之余,又派遣了大量泗宿官吏及官学子弟,充实地方,暂任佐杂官员,学习政务熟习地方,以备改革。
李烈让张进北派了官员至各州府、县,是要大兴水利,发放良种,甚至兴办织布等贸易工厂,改良卫生习惯,大办教育等务。
这小半年除了大集了百万民工,由官府给了工钱,修耸了几条直道,连接江浙闽湘等省,又广设驿站,以通邮传之外,更是大兴水利,所以就有了入不敷出的征召!李烈摆了摆手,脸上虽然神色苦恼,却依然说道:这些难处我也明白,不过我们应该能够克服,比如兴修水利,这一项如果做好了,在今后几年都会有较大的收益,只要农业能够持续丰收,咱们的两淮就不会乱。
所谓民以食为天,只要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就会拥护咱们,对于广大的百姓来说,他们的要求是很低的,自古以来农民的忍耐力也是最大的,咱们所实施的土地政策和贫民子弟免费教育政策,就会将广大民众团结在身边,有了这个强大的后盾,我们的粮食和兵源问题就可以解决;再有,大兴各门学科的教育,专项培养各种人才,虽然在一两年内看不到显著的效果,不过等到三五年之后,我们就有了强大的人才储备,我们要想取得进一步的发展,教育绝对是最重要的事情,培育大批心向宿州的官员更为重要;至于鼓励工商,你已经做得很好,对于还山兄这样的士林出身之人,没有轻视商贾的思想,我是极为满意的,两年的发展下来,工商业应该已经占有税收的大头了吧!张进北点头道:是的,现在南方诸路、州、府都有大量商户进驻两淮,商业十分繁荣,税收持续增长,势头良好!这就对了!眼前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们挺过这段时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烈充满信心的说道。
张进北笑了起来,我说这些困难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太过激进,具体的事情咱们还是有条不紊的在做,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只要现在不和金国开战,应该一切都好解决!李烈亦笑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明日我就给宋汉生下道命令,然他不要再刺激金人了!那就好!张进北长出口气,宋将军这一年来可是没有消停,打得金军抱头鼠窜,我就怕把人家逼急了,真要再起大战,我们反而被动了!无妨,金国被蒙古**害的不善,根本没有余力再进行两面战争,不过兔子急了也咬人,宋汉生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李烈笑着说道,我这人比较懒惰,政务上的事还需要还山多多操心,毕竟咱们是一家人了,私下里我还得叫你一声大舅哥,你不帮我帮谁?张进北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当然,不过你千万别再给我压担子了,这两年可把我累坏了,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啦!李烈微笑不语,半晌才道:咱们的官僚体制还十分不完善,对各级官员的监管力度欠缺,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出几个大贪官出来,所以我一直在思索这个事,你看是不是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好一些?张进北闻言表情严肃起来,手捻颌下不太浓密的胡须沉吟半晌,这才说道:上次你走之前就提过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咱们要成立这么个机构,朝廷方面会不会有看法?毕竟咱们领地内的官员任免还是朝廷说了算的,一旦成立一个新的机构,会不会让上面的人生出什么想法?李烈微微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现在咱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力量已经不是两年前可以相比了,以前连军队改革都不能实行,一整套军队整编改革计划胎死腹中,现在咱们实力强了,那些讨厌的苍蝇自管让他们叫去吧,对于那些御史们,我不会有一点担心,没人敢明刀明枪对付咱们的,全倾朝野的韩?胄覆灭就是个例子,现在史弥远那老狐狸掌着朝政,他知道我的实力,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的,等到过两年咱们稳定下来,他就是想动我也不行了。
所以,这个都察院一定要建,不要顾忌太多,朝廷上那个昏庸的皇上不敢得罪我的,谁要是不服,就得做好被我报复的心理准备!张进北见李烈霸道十足,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眼前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有上位者的威势了,既然当初下决心和他绑在一起,那就拼一场吧!好,我支持大人,请您说说具体构思吧!李烈思索一下,便将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这个计划向张进北讲了出来。
李烈把都察院的性质基本定在一个特务机构的层面,权力应该自成一脉,不受李烈以外的任何人制约,只对他一人负责。
对于都察院的机构设置和工作流程,李烈早就思考了很长时间,他认为都察院下面可以分为六个部门,分别署理各个方面:一司专门负责监察辖地百官,在各要害部门安插大量探子,对各州各府官员进行监察,以及相关特报的侦缉工作。
二司负责各司情报地归拢分析以及进策,甚至包括南宋、西夏、金国和蒙古的情报收集整理,以供李烈及军方作出计划。
三司专门负责研制药物和各种偏门武器,对军械所执行监察和协助,不但负责协助军械所研制各种武器和各种先进科技,还要防止先进技术的泄密。
四司专门负责暗杀事宜,对于不能摆在明面上解决的问题进行秘密处理,这个司要隐藏起来,可以在关键时刻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五司则专门负责刑讯,这个部门要比像刑部这样衙门更加专业,对处于明面上的各级刑衙进行必要的补充。
六司则是负责监管所有情报机构,防止机构内部出现内奸危害情报网的搭建和运行。
张进北听了李烈关于都察院的设想,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这个都察院完全就是李烈加强集权的强大机器嘛!那恐怖的职权范围让人不寒而栗,也就是说一旦都察院建立,各司有效运行以后,不但所有官员都要受到监视,可能就是自己这样的高级官员也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一有行差踏错,便会有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张进北后背冷汗淋漓,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心灵都在战栗,对李烈的感观再次改变,对于面前这位时时微笑平易近人的年轻人,自己的这个妹夫生出深深的敬畏之情。
李烈见张进北久久没有说话,不由笑道:大舅哥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的这个设想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你指点一二!一百一十七 鼎革(4)张进北这才回过神来,稳定心神道:大人这个设想很好,不过还山有两点还有疑问,第一,这个重要的部门由谁主理,资历威望不够或者不可靠之人万万不能承担,第二,都察院职责是监察,权力极大,如果内部有人出现不法之事或因权力过大,以私怨刁难百官,该由谁监管?李烈笑道:这两点提得很好,我的意思是由我的师傅浮尘子道长出任院长,我对他十分放心,浮尘子道长智慧过人,阅历超群,识人之能无人可比,而且超然物外,不会有徇私之嫌,更难得的是道长曾亲手帮我组建了庞大的情报机构,对各种情况都比较了解,相信没有比他更能胜任这个职务。
另外我会专门成立一个小部门,就叫暗部吧,这些人会从最忠诚的属下中挑选,也只对我负责,他们就是监察都察院的一支隐形部门。
除你与道长以外不能在有人知道!张进北再不能言,低头说道:既然大人已经思虑如此细致,那属下就和道长商量一下,尽快组建都察院!李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进北见夜色已深,站起身来,向李烈一礼,夜已深了,属下告辞!神情言词已经拘谨很多。
将将走到门口,却听身后李烈低声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张进北身子一顿,回身向李烈一躬及地,再不言语,低头走出房门。
之后的几日,李烈除了偶尔接见各级军政官员,其余时间便将自己关在家中,和娇妻美妾呆在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日子过得清闲惬意,建立都察院的事就全权交给道长处理,张进北从旁协助,李烈反倒成了甩手掌柜,不再过问此事。
对于西夏那位公主,李烈现在还没功夫招惹,毕竟两人还没到两情相悦的地步,对于这桩政治婚姻也不太上心,只说等到过完年才开始考虑大婚的事情,看了几回李芳菲之后,见她有些消瘦,人也变得沉默了许多,两人还是没有什么话说,渐渐的李烈也就去的少了,让她自己在别院呆着吧,自己事自己知,这一身情债还没还清,梅映雪和吕惊雁那里还没有摆平,暂时没工夫和这小丫头培养感情。
回来的第二天李烈曾去找过吕惊雁,不过只见到了那个百灵,此女就是在临安刺杀李烈的那个少女,因为刘强那件事百灵干得还算漂亮,便被浮尘子留了下来,加以培养,现在这兄妹二人已经被吕惊雁收入麾下,听百灵说小姐到苏州执行任务去了,李烈无法,只得郁郁而归。
每天和崔婉三女泡在一起,和梅映雪的感情也渐渐水到渠成,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发展着。
在家里呆了几天,李烈静极思动,便向崔婉是笑道:婉儿,你们想必是闷的久了,总在家里也没有意思。
咱们不如微服而行,我带大家去散散心去!崔婉是听得他要带自已出游,心中立时大乐,便待答应。
转念一想,又道:你不理政务了么?这些天你总陪着我们,荒废了政事,别的让各位官员们听说咱们只管出去玩乐,还不得怪罪于我们迷惑了他们的大人?是以,我还是不出去的好。
李烈噗嗤一笑,我何时那么勤政来着,那些人只怕早就习惯了我这样子,我在他们旁边指手画脚,反而不好!你若不去,可枉费了我的心了。
咱们微服出去,不过游玩半天,我也舒散一下,总闷在这家里,我可要憋屈死啦。
崔婉坳不过他,终于点头答应下来,四人换了衣袍,李烈重新穿上白色儒衫,头上束着四方平定巾,只是一个寻常年青儒生的打扮,不过扮相还是漂亮了一些,怕人认出来,便又加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将领子竖起来遮住半张脸颊,心中觉得自在喜乐,十分兴奋。
再看到崔婉亦是寻常妇人打扮,虽仍是俏丽异常,却也是显的轻松快意。
而梅映雪和黄盈却穿了丫鬟服饰,十分娇俏可人。
几人心中都是大乐,李烈连声吩咐侍卫:莫要跟的太紧,不要做出这如临大敌模样。
宿州城内尚且如此,待我出去游历,你们该当如何?若是被人发觉了,我要重重的责罚!一群侍卫自然答应,却仍是不敢离的太远,只是做出不相干模样。
至于别人是否能看出这几十名壮汉是否在护卫眼前的车轿,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李烈将崔婉扶入车轿,命两个梅映雪和黄盈入内坐了,后面又随行一辆,照顾起居。
自已骑上马去,腰扶佩剑,得意洋洋令道:往东塔寺!这城东塔寺乃是宿州城内的庙宇,虽然不大,却是香火鼎盛,最是有名不过。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寺庙前,李烈吩咐侍卫在庙外等候,自己则带着三女走进寺院。
寺内和尚虽见这几人是寻常打扮,却见李烈形容洒脱,身上自有一股威势,那三个女子更是一个比一个美丽,人比花娇,沉鱼落雁。
便知道这几人身份不同凡俗。
因奔来几个知客僧人,小心翼翼跟随于几人身后,随时讲解奉承。
李烈夫妇初时还觉碍眼,待见那僧人到也知趣,不和他们说话,便跟在身后不语。
待略一询问,便将这寺内各处古迹名胜详细解说,一桩桩一件娓娓道来,却也令他二人大长见识。
这僧人侍候各处来的达官贵人多了,李烈又无甚架子,侍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一个个马屁拍的山响,当真是令他们心花怒放。
游览多时,李烈便让僧侣们都退下,自己领着三女四处闲逛。
游玩了一个多时辰,李烈见三女走得有些累了,便在一处平整大石上垫了身上披风,让三女坐下休息,因见这寺庙名叫‘东塔’,不由想起西夏兴庆府的西塔来,便笑着将西塔比试的趣事讲给她们听,李烈言语生动,不时逗得三女咯咯娇笑,身上的疲劳便也飞去无踪了。
又讲到凝香阁猜谜,一出杨梅狼梅的趣事娓娓道来,更是逗得几女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己,梅映雪强忍着笑意道:原来咱们府中别院的那位便是这么被你给骗来的啊!李烈连忙道:映雪可不敢这么说,小生可从来不骗人,拐带人口更是不敢,这只是……这只是……嗯,你家相公有魅力罢了!大家都知此事首尾,自然不信他的鬼话,黄盈更是将纤细的手指比在脸上羞他,李烈脸皮够厚,不由一把捉住黄盈,将她搂在怀里呵痒,逗得她笑作一团,气喘吁吁地求饶不止。
哼!岂有此理!一声冷哼骤然响起,惊得李烈一跳,心中不由大怒,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来这里败人兴致!一百一十八鼎革(5)却听那讨厌的声音继续说道:好好了庄严清净的方外之地,却被人当作烟花楼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李烈停下手中动作,扭脸看去,却见园子角门外转出两人,俱是青衣儒衫,头戴方巾,其中一人二十来岁,体格略显单薄,面容清瘦,双目有神,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有种严正冷肃之气,另一人年纪略小,大概十六七岁,面容黑瘦,头角峥嵘,个子不高,典型的闽粤一带人的容貌,此时正盯着李烈微微冷笑,显然刚才那句话便是他说的。
李烈面容一沉,皱眉说道:在下与家人谈笑,关你何时,为何口出恶言,难道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吗?那少年儒生冷笑道:吾便是看你不顺,想这百年古刹,何等清净,尔等却在此旁若无人大声喧哗,做出这等打情骂俏,不知羞耻之事,亏你一身文士打扮,真是斯文扫地,辱没……啪!那少年话未说完,脸上便挨了脆生生一个耳光,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嘴里沁出一丝鲜血。
却是梅映雪恼他言语无状,难听之极,是以愤然出手,闪身间便将那少年打倒在地。
她当年能够刺杀李烈成功,险险要了李烈的性命,一方面是因为姿容绝世,让人一时间心神恍惚,为其绝世容颜迷醉,失了警惕之心,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自身的武功了得?不然又哪能在李烈和浮尘子两大高手面前还能将李烈刺伤,虽然她现在平日里娇娇怯怯的模样,却是不弱于若兮和千羽的高手,如何能听人无缘无故的辱骂?是以这才出手惩戒。
那年长儒生见梅映雪一晃便到了自己面前,惊鸿一瞥顿时如遭雷击,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容颜,不由一阵痴迷,然而此人心智倒也坚毅,见朋友被梅映雪打倒,虽然有了刹那的失神,却又飞快的反应过来,低头将那少年扶起,见他脸颊红肿,口中呜呜有声,却是咬了舌头,一时间说不话来,不由怒道:你这女子好狠,我的贤弟不过说了句……咦?你是梅大家?话说一半,那人突然一怔,显然认出了梅映雪,不由惊异的发出声来。
梅映雪没想到居然在宿州竟然还有人将她认出来,不由一怔,随即面容冷淡道:这里没有什么梅大家,我只是一个丫鬟!请公子慎言!那年长儒生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这风姿卓绝的美女,见她竟然一身丫鬟打扮,不由心中一震,能让如此卓绝的绝世妖娆当丫鬟,那个年轻人到底什么身份?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不由在心中暗暗埋怨贤弟实在是孟浪了,无缘无故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连忙深施一礼,小弟出言无状,言语冒犯,还请梅大家不要怪罪,在下这里赔礼了!梅映雪不由奇怪,这人再次肯定自己便是梅大家,想来是认得自己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印象,不由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认得我?儒生将少年扶在身后,这才恭敬的说道:在下陈宓,字师复、福建浦田人氏,曾随同几位文友到偎香楼拜访过梅大家,只是在下不善言辞,所以梅大家不识得在下!不知梅大家为何流落在此,又做这种打扮,可是那人欺凌于你?梅映雪摇头不答,反低声道:你这朋友实在可恶,平白得罪于人,回去当好好管教,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冤枉?陈宓不由一愣,瞥一眼不远处那个年轻人,低头一礼,多谢梅大家,在下告辞!说着扶着那少年转身欲行,却听李烈高声道:二位请留步!说着走了过来。
梅映雪连忙走到李烈身边,轻轻靠在他身上嫣然一笑,初冬的寒风一下子消散无踪,仿佛让人置身春风艳阳之中,小雪这是在救他们,不然等到他们在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大哥亲自出手的话,他们可就惨了!李烈洒然一笑,知道梅映雪说的是实话,刚刚他已经动了杀机,只是没有发作而已,听她如此说,目光已经柔和了许多,捏了一把梅映雪粉嫩的脸蛋儿,笑着说道:我家小雪心地善良,咱们便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不过听说此人叫陈宓,却让我想到些事来,还要问个明白!扭头对真德秀道:你可是师从朱熹门下?真德秀见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穿着普通,然而身上自有一股威势,心道此人定不简单,当下拱手道:正是,在下确是夫子门人,现下师从黄干先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李烈也不答他,反指着那少年道:此人是陈淳还是真德秀?陈宓虽有不满李烈的态度,却也老实回答道:这是在下挚友真德秀,字景元,刚刚进士及第,随同小弟仰慕两淮繁盛,所以闲暇时过来游历一番!李烈闻听那少年竟是真德秀,心中不由一喜,面色越加柔和,笑着说道:原来是两位大才,在下久闻大名,不过这位景元小弟怎如此行事孟浪,实在有些令人失望!真德秀在陈宓身后冷哼一声,脸上虽有不忿神色,却识趣的没有说话。
却听李烈轻声道:在下李烈!这轻轻一声,却仿佛在对面两人耳边如惊雷轰响,一时间怔怔发愣,好半晌陈宓才反应过来,急忙躬身问道:您可是两淮经略,威武公大人?正是!哎呀!学生陈宓(真德秀)拜见国公,适才学生言出无状,请国公恕罪!两人连忙拜倒在地。
李烈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却没有说话,好半晌才回身扶起崔婉,拉过梅、黄两女,向寺外走去,一声清晰的低语传来,跟我到经略府吧!陈宓和真德秀相视一眼,抹了把额头冷汗,深深庆幸梅映雪打了自己一巴掌,不然继续狂放讥讽当朝国公,只怕自己二人这两条命算是交待在这里了。
两人连忙爬起身来,远远的跟在李烈一行人身后。
上了车轿,崔婉这才打破沉默,奇怪的问道:夫君放了他们便是,干嘛要带回府中呢?李烈面容兴奋,呵呵笑道:为夫运气就是超级好,连出来游玩都能捡到宝呢!见到崔婉不解的眼神,梅映雪噗嗤一笑,对崔婉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咱家大人求贤若渴,一定是听说过那两位的才名,想要拉拢到手下办事呢!刚才我想了想,好像在临安时确实会过,当时庆元党禁解除后,朱熹门人开始活跃起来,去年黄干、陈守、陈定等人曾饮宴于偎香楼小筑,奴也在当场,那位陈宓好像也在其中!李烈笑着说道:映雪可知这陈宓的情况?梅映雪笑道:当时奴负责收集情报,对陈家几位兄弟也是有些了解的,这陈宓是那位以用人为己任,所除吏皆一时之选,抑奔竞奖廉退。
的先朝名相陈俊卿第四子。
少与其兄陈守、陈定师从朱熹,长大后从黄干游,以父荫入仕,宁宗庆元三年,任历泉州南安盐税,主管南外睦宗院。
是个不错的人才。
不过那个冒失鬼真德秀却是不太清楚。
李烈笑道:那真德秀性格直率,虽然有失于鲁莽,加以磨练将来成就或许比陈宓更高!我一定要将这二人留下来为我所用!崔婉和梅映雪不知道李烈为何会如此看重这两人,但见到他兴奋的神情,虽然不明所以,也点头微笑,三女自去说笑。
李烈心中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资料。
陈宓,字师复,莆田人。
学者称复斋先生。
南宋名相陈俊卿第四子,以父荫入仕,任历泉州南安盐税,主管南外睦宗院。
后因知安溪县令,有惠政而得入监进奏院,迁军器监簿。
嘉定九年,因建言忤史弥远,出知南康军,建白鹿洞书院、改知南剑州。
终直秘阁主管崇禧观。
著有《复斋先生龙图陈公文集》二十三卷。
而真德秀这个少年则更加厉害,乃是南宋有名的贤臣,于庆元五年登进士,官至户部尚书、参知政事,对政务励精图治,是南宋著名的朱子学者,政治家、理学家,被称为小朱子,深受时人敬重。
他为官清廉正直,爱国勤政,政绩颇为显著。
嘉定、绍定年间两知泉州时,整顿市舶,罢和买,禁重征,复兴海外贸易,整饬吏治,惩贪官,抑豪强,减轻人民疾苦;劝农以农为本,积极生产,并主持兴修水利,使民赖以温饱;重视民间风教,安定社会秩序;巩固海防,增设水寨,捕捉海盗,保护沿海居民和商旅安全。
其治泉有方,深得泉州士民和蕃商的爱戴,离任时送拥道,再任时迎者塞路,并给予立祠纪念。
他是大理学家朱熹的私淑弟子,不但大力提倡朱理学,而且著述十分丰富,主要有《四书集锦》、《清源文集》、《西山文集》、《大学衍义》等,是正统的有代表性的福建朱子学者,对后世影响较大。
一百一十九 鼎革(6)正想得入神,黄盈轻轻一推李烈,该下车了!李烈回过神来,向三女笑了笑,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和那两人谈谈!崔婉一笑,夫君去吧,正事要紧,我们姐妹回去说说话,晚上等你回来用餐!李烈点头答应一声,带着田寿迎上后面低头跟随的陈宓和真德秀面前,二人见他走近,连忙施礼,李烈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们怎么会来到宿州呢?好像二位都是福建人呐!陈宓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国公,这是泉州知府郭大人的书信,在下现在任泉州南安盐税,主管南外睦宗院,和郭大人私交甚厚,这次也是下官闻听两淮变化极大,所以才和景元抽空同到宿州游历,顺便将郭大人托我带来的书信转交给您。
李烈将信接过纳入怀中,这才对二人说道:二位既然来到宿州,便在府中先住下来吧,好好看看这里的情况,可能将来对你们有用处!两人连忙答应一声,李烈转身将行,忽又回头向真德秀道:以你冲撞上官,辱骂当朝国公之事,可有的你受的,不过既然挨了一巴掌,本国公便不再计较,希望你能够专心治学,戒骄戒躁,不可再鲁莽了。
真德秀满面羞愧,连忙躬身称是。
李烈让田寿将两人安排妥当,这才牵来一匹快马,直向城外军械局而去。
这军械局就在宿州城北的小山之旁,由于规模不断扩大,已经与山下的小镇连接在一起,一条小河从军械局中间流过,河岸两侧方圆十里划为军事禁区,由炮场和火器所在内研究火器,镇内镇外已是与城市并无不同。
这军械所现下一共三大块,分别负责研究火器,制造枪炮和盔甲刀枪等军械,由于两年多来不断扩充建设,光工匠就已经达到五万人,加上工匠家属在镇中聚居,已经变成有十多万人口的城镇。
待李烈自镇外绕路而过,通过守卫军队士兵把守的警戒线之后,直入山下的军械所,整个建筑群足有上千间房,其间有小河穿越,由十余小桥联接的火器所之内。
如此这般的建造方式,当是为了试制武器时方便用水的原故。
来人,请杜所长过来。
李烈也不进官厅,直接便到那军械所内研发火枪的枪房之内。
却因那些匠人各有专攻,分组各自研究,李烈虽召了几个匠人头目来问,却只是不得要领。
无奈之下,只得令人去请正在试发火炮的所长杜清过来。
李烈屡立战功,声名越发显赫,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这杜清本是陈彦东手下一名手巧的工匠,由于对火炮的研发和改造作出了卓越贡献,所以备受重视,提升其为管理工匠的头目,后来陈彦东奉命到马鞍山筹建铁厂,便将军械局内主要研发火器的军械所交给杜清。
杜清一个低贱的工匠竟然受此重用,自然感激涕零,每日潜心研发火枪火炮,忙个不休。
却比那老上司陈彦东对火器的一知半解又强了许多,研发工作连连取得重大进展。
李烈在听到张进北的汇报后,念及他连年来辛劳,不但在俸禄补助上多有额外加赏,又特意安排杜清家属到宿州居住,并有专人侍候他家人的生活起居,到也算的上是关怀备至,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待杜清穿着六品官服,脚蹬厚底官靴匆匆而来,却是全无官员威仪。
那袖子拉的老高,胳膊上尽是黑灰,脸上黑黑红红一片,当真是狼狈之极。
李烈忍不住大笑道:所长大人,这副尊容让陈彦东局长见了,只怕轻饶你不得。
那陈彦东虽然是军械局一把手,主抓后勤和军械研究,自身却是军人出身,是火器营早期元老。
最讲究仪容举止,军人仪表最是马虎不得。
如果看到谁仪表不整,绝对是要训斥的。
现在陈彦东到了太平州,杜清便恢复了本色,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李烈虽是拿这杜清调笑,他却只是不理会,因向李烈诉苦道:这大炮的闭气和炮管已经改了好多次,有效的射程还是在五里之内,最佳的射程和炸点,还是三里左右,我着实是无法可想了!听得他诉完苦,李烈亦只能点头道:无妨,也只能这么着了,这已经是天下最先进的火器了。
那么,线膛枪又如何?那到好上许多。
大人今日过来,想必是想验枪,咱们这便过去,如何?两人的神色一时间变的愉悦起来,这线膛枪研发不易,光是纸质子弹合用的纸张便选用了南宋各州府的几百种纸张,再加上打火、闭气、膛线,种种辛苦当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此时经两年间的千百次试制,终于将这线膛枪试制成功,两个当事之人,又如何能不欣喜?当下由杜清引领李烈,向着火器局内设的靶场而去。
那新制成的线膛火枪,早就放置在靶场之内,只待李烈前来查验。
隐藏在枪膛内的膛线,凹下去的小槽被称为阴线,凸起来的则叫阳线,两条相对阳线之间的垂直距离叫口径,子弹头的直径比口径稍大一些,这叫过盈,只有这样才能使子弹头嵌入膛线而旋转……杜清因见李烈手持那线膛枪,上下翻看却总是不得其法,并不明白除了两条膛线之外,与滑膛枪有何不同,因在李烈身边详加解释。
李烈因笑道:是了,我现在方明白过来。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不知道多麻烦。
他望向杜清,诚挚道:杜兄,这当真是了不起!杜清却是不在意这些世俗虚礼,他一心只知研究火器,报答李烈的知遇之恩,对上下级的关系倒丝毫不明所以,而且为人旷达,只是以报国为已任,研究武器正是他的长项,亦是他的爱好,别人是夸赞或是责怪,他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因向李烈道:请您试射一枪,如何?见李烈点头,杜清便吩咐身边随侍的工匠为李烈清理枪膛,上好子弹,拉下扳机,见一切就绪,乃向李烈道:大人,请试射。
李烈虽射术不精,却也只得勉为其难,向着前方瞄准,扣下扳机。
只听得砰一声响,却没有滑膛枪击发时那般的轰然巨响,清脆枪声响起,冒出浓浓白烟那纸壳子弹已被撞针引爆,在枪管中迅即飞出,直中百米外的标靶。
惭愧,惭愧!李烈见对面验靶兵摇动红旗,显是子弹中靶,这当真是难得之极。
因向道贺的诸人谦逊几句,又问杜清道:这线膛枪的最远射程为几何?杜清皱眉道:虽然改进了许多,到底火药推力不够。
最远射程当在三百至四百米间,有效射程当在一百米左右。
比之滑膛枪虽是进步甚多,却还是不够好。
李烈嘿然一声,心道:现在已经逐渐淘汰了激发弹珠的火铳,变成纸质子弹的线膛枪,已经超越现在科技太多了,好像美国独立战争时,还用的是滑膛枪,有效射程百米之内,现下只是距二十一世纪七百多年之前,能够这般,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因又向杜清问道:这线膛枪,一月可生产几支?若是所有的高手匠人停了手头活计,全数调来做线膛枪,大概一个月可出五十支。
这是不成的。
匠人还要造滑膛枪,造炮。
出一个熟手匠人最少得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我不能因噎废食,把滑膛枪停下,专出线膛。
如若这样,我就别指着打仗了。
打一仗下来,少说得损失损坏几千支火枪!杜清瞠目道:那我也无法可想。
别的好做,膛线需要熟手匠人慢慢打磨研挫,您着急也是无用。
说来说去,左右还是不成。
以现下军械局能抽调的熟手匠人加杂工,一个月里最多能出二十支线膛枪,远远不敷十几万大军的使用。
李烈思来想去,只得道:既然是这么着,也罢了。
你们正常出产,我用来装备精锐士兵,或是用来狙击之用,也就是了。
还有,骑兵所用的短管枪支,也需抓紧制造,马上做战,先行开上一枪,对敌人甚有威胁,纵是打不死几个,能惊了马匹也是好的。
杜清不清楚李烈的具体想法,也不深问,连声答应下来。
李烈接着又在杜清的陪同下参观了制造手雷和抛掷筒的工坊,还有制造盔甲和战刀的铁匠坊,火药制作工坊也看了看,看到他们已经采用李烈在马鞍上提出的湿法制取火药,知道自己的那些设想已经由陈彦东带回宿州,心中十分欣慰。
参观完军械局,李烈向杜清提出了一些改进意见,尤其是要他将流水线生产法改进一下,这样能够大大加强产能,杜清听到李烈关于流水线的阐述,眼前不禁一亮,连声称赞,李烈不禁有些后悔,三年来南征北战,忙忙碌碌,竟然这么简单的生产方法竟然忘了说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失误。
一切吩咐已毕,李烈看看天色还早,便辞了军械局大小官员,直向宿州城北行去,他要去找浮尘子,一个十分重要的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看来也只能向这位亦师亦友的老道长去请教了。
一百二十 鼎革(7)一切吩咐已毕,李烈看看天色还早,便辞了军械局大小官员,直向宿州城北行去,他要去找浮尘子,一个十分重要的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看来也只能向这位亦师亦友的老道长去请教了。
吕惊雁行走在空旷寂寥的后园中,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天上的浓厚云层被风儿轻轻吹送,向东南方向飘去,露出一片浅灰色的天空和那轮仿若生了毛刺般的灰色太阳,惨淡淡的阳光落在身上,竟丝毫觉不出一丝温暖,让人瞅着始终有些不爽利,一如她现在黯淡的心情。
他伸手从后园齐整的低矮翠柏上抚过,茫然的眼神越过高墙,看向远处那高高的屋顶兽脊,那是他生活的地方!吕惊雁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一阵空虚无力的感觉,不由轻轻一叹。
以吕惊雁清冷孤高的性子,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回去做别人的妾,她心目中要寻找的是一心一意爱护他的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然而那个人却偏偏走进她的生命,让她始终难以忘怀。
即便是午夜梦回,依稀间残梦中还是有他的影子。
吕惊雁知道自己却是爱上了他,每当想起那张笑盈盈的英俊脸庞,心中总是充满温暖,真希望永远和他厮守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然而他有那么多女人,她真的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每当想到他正在娇妻美妾环绕,坠入温柔乡里,便有一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如何取舍?何去何从?吕惊雁喃喃自语,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为什么让我遇上你呢!昨日她才从苏州回来,没有什么任务,只是在他们曾经住的那个小客栈静静地呆了几天,想要好好想明白,然而她仍是没有找到答案。
百灵告诉她前几天李烈曾找过自己,可她没有去见李烈,长久的相思折磨着人憔悴,她怕见到他时会迷失在那灿烂的笑容里,于是她没有去见他,而是应约来到道长的院子,希望这位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老人能够给自己一些帮助。
然而浮尘子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建议她担任正在组建的都察院四司的头领。
吕惊雁轻轻一叹,是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无法自拔,还是远走天涯,再也不见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院墙外掠过,将沉浸在莫名惆怅中的少女惊醒,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绿晶莹的玉簪轻轻摩梭着,痴痴地看了一眼,眼中决然之色一闪,仿佛下定了决心,面容恢复了冷漠的平静,毅然向前庭走去。
李烈快马飞奔到城北一座清净的独立院落墙外,也不下马,双脚在马镫上一踩,单手用力在马鞍上一按,身子借力轻飘飘向上跃起,飞过高高院墙,落在院中。
双脚刚刚站定,呼啦啦一下子,院子四处突然窜出十几名大汉,将他团团围住,李烈见这些人各个眼中精光四射,显然都是精锐的好手,不由暗暗点头,微微一笑,刚刚自己童心忽起,直接跳入院中,也不怪人家如临大敌了。
李烈刚要说话,却听有人轻咦了一声,一名汉子刷的单膝跪倒,小人拜见将军!李烈和周围之人都是一愣,向那汉子看去,李烈不禁奇道:你认识我?那汉子连忙答道:将军,小人是特战营调过来的!哦!李烈知道,以前的老部下都习惯叫自己将军,很少人称大人、国公什么的,想来此人应该是老兵,因此仔细看了他两眼,我想起来了,你是司徒平手下的伍长!好像夜袭郓城时就有你吧!那人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叩首道:没想到将军还能记得小人,小人刘十三给您叩头!说着连连磕头不止。
李烈笑着将他扶住,道:行这多俗礼作甚,快起来,带我去见道长。
是是!请您跟我来!刘十三恭敬的起身,便要头前带路。
慢着!一个高大的汉子低喝一声,不满地看了一眼刘十三,十三,此人是谁?你怎可乱了规矩?刘十三脚下停步,向李烈尴尬一笑,这才向那汉子道:陈头,这是咱们的经略使大人!陈头闻言一愣,你说什么?李烈抬手止了刘十三,微笑道:我是李烈!扑通之声连响,周围一下子跪了一圈,不知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众位尽职尽责,何罪之有?都起来吧!李烈笑了一笑,让刘十三引路,直向会客厅走去。
李烈没有让他通报,直接走进大厅,正见浮尘子在和几人于厅中说话,见李烈走进来,不由笑道:好你个李烈,给我派了这一大堆事做,今天才舍得来见我吗?李烈连忙执了弟子之礼,向浮尘子躬身施礼,笑着说道:这不就来了吗!旁边几人见是李烈驾临,连忙站起身施礼,李烈口称免礼,将几人扶起,这才问道:道长,大家在商量何事?浮尘子笑道:还不都是给你忙活?大家正在商议一些都察院组建事宜,老道一生清净,到老了反倒不得清闲,可不都是拜你所赐!浮尘子与李烈亦师亦友,说话十分随便,来来来,本院长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都察院的班底!原来厅中诸人正是浮尘子和张进北挑选出来的都察院各司头领,分别是司徒平,李屠、张振东、沈纪长和肖恩五人。
司徒平其人李烈当然熟识,更曾共同战斗过,知道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听浮尘子介绍,才知他正是浮尘子从宋汉生那里生生抢过来的,他将担任负责各司情报地归拢分析以及进策,甚至包括南宋、西夏、金国和蒙古的情报收集整理的二司头领;面色严肃冷峻的张振东,李烈更是熟识,应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外人,此人正是进北和迎南的大哥,以前一直掌管家族产业,张进北出仕后,张振东便被二弟拉出来帮忙,只因他为人不拘言笑,方正严肃,很受李烈器重,官职已经升至两淮路监司的提点刑狱司任事,虽然较之自家二弟和小妹少了几分才干,做事却最为严谨公正,铁面无私,所以这次张进北内举不避亲,推荐张振东为专门负责监察辖地百官的一司长官;沈纪长和肖恩本是浮尘子手下的两大情报头目,都是出自萧恒的推荐,不但功勋卓著,身手了得,走出特战营后更是能够迅速进入新的角色,几次大战的情报工作都做的极为出色,所以被浮尘子推上了专门负责刑讯的五司和负责监管所有情报机构的六司。
最后那位李屠则是执掌那个专门负责研制药物和各种偏门武器,对军械所执行监察和协助,不但负责协助军械所研制各种武器和各种先进科技,还要防止先进技术的泄密的三司。
李烈只觉得此人看上去十分面熟,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李屠因笑着施礼道:将军可还记得当年火器营那个李屠子?李烈眼前一亮,一下子便想了起来,原来此人正是当年刚出征时在无名小镇第一批接受李烈外科缝合术训练的那个军医,当年这小子自告奋勇拿俘虏开刀,手法极为熟练,给李烈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不由笑道:原来是你这屠夫啊,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有了如此成就,真真长进不少啊!李屠恭声道:那还不是您的栽培有方嘛,当年我可是躲在营地后吐得稀里哗啦啊!此人生性诙谐,很合李烈胃口,不由一拍李屠的肩头,都察院职司十分重要,你这最早跟着我的老人可不能给我丢脸呐,不然我可不答应,到那时你可就只能回家杀猪啦!众人不由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李烈环顾在场之人,疑惑的问浮尘子道:我的院长大人,都察院共有六司,怎么才五人呐,主管最隐蔽的暗杀四司的人选现在还没挑选出来吗?浮尘子一笑,本院长大人自然已经有了合适人选,不过人家现在还正在考虑当中,没有答应下来呢!哦?李烈微微一愣,连忙问道:是哪一个?面子还不小啊,是不是要本大人去三顾茅庐才成?耳中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一袭洁白的曳地长裙仿佛天上云朵般冉冉飘来,迎面见到的是一张冰玉似的绝美脸庞,在看见李烈的一刹那,她深潭似的眼眸突然放出绚丽夺目的神采,清冷的容颜微微一怔,眼睛便再也离不开李烈,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竟忘了身外之物,怔怔出神!咳咳!浮尘子轻咳一声,老道说的就是吕姑娘,还有人比她更合适四司的职位吗?不过人家可是还没同意啊,这就看你小子的了!说着古怪地看了李烈一眼,眼中满是玩味的神情。
李烈艰难的将目光从吕惊雁脸上收回,扭头对浮尘子笑道:不介意我们单独谈谈吧!一百二十一鼎革(8)一百二十一鼎革(8)浮尘子会意一笑,你们谈!说着向众人一摆手,咱们到后边看看我新培植的暖棚蔬菜去!这些人个个都是人尖似的机灵之辈,看了李烈和吕惊雁的情态,哪能看不出两人的关系暧昧,忙不迭随着浮尘子走出房间。
李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伸手将吕惊雁的玉手拉住,惊雁,好久不见,你瘦了!吕惊雁怔怔出神,直到那双温暖的大手将自己的手拉住,这才惊醒过来,脸上一红,刚刚下定的决心便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宛如浮沙上建立的高塔,正在缓缓倾斜,倾斜!吕惊雁自矜的微微挣了挣,见他握得越发的紧了,又听他温柔的问候,心神不禁一阵恍惚,脸上升起两朵红云,身子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便任由他握着,任凭心中早就准备了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烈轻轻握着他的玉手,只觉得柔弱无骨,滑腻一片,心中不由一荡,情话儿便脱口而出,惊雁,一别又是好几个月了,我真怀念以前受伤的那段日子,每天只看着你陪在我身边,便无比满足了!吕惊雁宛如身在云端,飘飘荡荡不知身处何地,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人笑意盈盈,亮晶晶的眼中充满柔情,心中不由一叹,明眸中升起一层水雾,一滴珠泪滑落香腮,我……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冤家了呢!李烈知道她性格清冷,个性独立,自是不敢松手,因笑道:这次去西夏,我又受伤了,到现在左手手腕还没长好呢,真怀念这些被裹成大粽子,每日饭来张嘴的日子呀!惊雁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吕惊雁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回想过往两人相识的种种,心中甜蜜中夹杂了些酸涩,拿起他的左手,仔细观看,却让泪水模糊了双眼,怎都看不真切,一滴滴泪珠成串落在李烈手背,你……你有那么多红粉知己,干嘛还要来撩拨与我!我……我……!李烈温柔的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低叹了一声,我是太用情不专了,可对你的心却是真真的,看到你用柔嫩的肩膀独立支撑起本不该一个女孩子家负担的重担,我的心就好痛,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开开心心的渡过每一天,你能给我机会吗?吕惊雁轻轻偎在他怀中,忽然感觉无比的轻松,冷漠坚冰覆盖的心房被他温柔的话语悄悄融化,口中无意识的呢喃,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和父亲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我看到每天父亲孤独的背影,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和父亲一样的好男人,一心一意的呵护我,关心我,陪着我慢慢变老,直到鬓生白发,知道天荒地老,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想要一个完整的爱人,这些你能给我吗?李烈深深叹息,没想到吕惊雁竟有这样超越现代女性的独立思想,他连忙紧紧将她抱住,轻轻吻住她的唇,良久,李烈低沉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虽然我不能给你完美的爱情,可我有一颗真心,我是这个世上最能平等对待女性的男人,我不会将她当成男人的附庸,更不是玩物,我会用最真诚的心去爱护你,关怀你,理解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不让你不快乐,我要让你的每天都阳光灿烂,每一刻都开开心心,别离开我,我真的需要你。
吕惊雁泪如雨下,将心间所有的彷徨,寂寞,哀愁,忧伤还有思念都化为泪水尽情挥洒,对于一个十八的少女来说,长期的心灵煎熬已经让她不胜负荷,坚强外表下那颗脆弱的心已经冰雪消融,辛苦竖起的壁垒顿时轰然倒塌,少女的心如何能够抵挡面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男人的甜言蜜语?就算她是那么的聪明,然而好像爱情已经让她变笨了,变傻了。
这一刻,她全面失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鱼与飞鸟的距离,而是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不要装着你不爱我,不要装着你不想我。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不去思念不去爱恋,那么天天的相守又是为了什么?李烈再次抛出了杀手锏,又轻轻吟起诗来,为的是要俘获少女那情牵的寸寸芳心,惊雁,我希望我们不再有距离,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吕惊雁已经完全迷失在那片深情里了,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李烈那俊秀的脸庞。
嫁给我吧!李烈微微笑着,不知道你是愿意呢?愿意呢?还是愿意呢?噗嗤!吕惊雁嫣然一笑,挂着泪珠的娇颜宛如冰山上纯洁的雪莲在瞬间绽放!李烈的小手段让那个冰冷的少女百依百顺,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当然,都察院的职司自然也答应下来。
经过短暂的交流,两人的关系已经再上一个台阶,李烈毫无廉耻的紧抓住羞怯姑娘的手去找浮尘子,却见未来权倾一时的几位大人正蹲在暖棚前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见李烈拉着吕惊雁走过来,不由会心一笑,眼光自然而然的掠过两人紧牵着的双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一百二十二鼎革(9)李烈看见众人暧昧的眼神,也并不计较,只微微一笑,手指在紧握的小手手心轻轻挠动几下,不动声色。
吕惊雁却没有这份城府或者说是脸皮没有他那么厚,即便她再清冷淡漠,再成熟睿智,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早羞得粉面通红,有心挣脱李烈的手掌,却被他抓得牢牢的,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李烈见吕惊雁羞涩难当,不由向那几个看戏之人笑骂道:都看什么看,看来院长大人还没好好整治你们吧!李屠嘿嘿笑道:将军在说什么?我们正参观院长大人新砌的暖棚,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呐!浮尘子朗声一笑,你小子就别贫了,都进来看看,这可是前年咱们这位国公大人无意中提起的新鲜玩意,老道平素最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冬天也养过几盆花什么的,可是这种菜蔬种植还是头一回,还要大家提些意见才是。
吕惊雁感激地看了一眼浮尘子,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暖棚。
所谓暖棚,不过是一间木质框架的屋子,四面用土坯青砖垒砌,正面土墙只有半人高,整个暖棚南低北高,向阳背风,棚顶密密搭着草帘子,便于经常通风日照,墙侧开了一扇小门,窄窄的样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李烈心中暗道可惜,这年头没有办法制造塑料薄膜,玻璃工艺也还不成熟,不能制造整块的透明玻璃,不然暖棚就更理想了。
当下拉着吕惊雁随着众人跟在浮尘子后面鱼贯而入。
一进暖棚,就有湿润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满眼的翠绿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整个暖棚空间不大,整齐地分布着几块菜畦,小白菜长势喜人,黄瓜秧上挂了几支顶着嫩刺黄花的小黄瓜,鲜嫩可人;豆角秧架上更是结了一串串半大不大的绿豆角。
最里边一畦藤蔓纠结,赫然竟是番薯秧。
这让李烈不由极为惊奇,在他的记忆里这番薯又名甘薯、白薯、红苕、地瓜,原产于南美,因其具有适应性广、繁殖力强、栽培简便、高产稳收、营养丰富、用途广泛等特点,在全世界广泛种植。
欧洲第一批红薯是由哥伦布带回,然后经葡萄牙人传入非洲,并由太平洋群岛传入亚洲。
红薯最初引入中国是在明朝万历年间,当时福建华侨陈振龙常到吕宋经商,发现吕宋出产的红薯产量最高,于是他就耐心地向当地农民学习种植之法。
后来经过陈氏家族的推广,红薯在全国普遍栽种。
中国的红薯栽培已有400多年的历史。
据史料记载,红薯的栽培分布很广,南起南海诸岛,北至内蒙古,西北达陕西、陇南和新疆一带,东北经辽宁、吉林延展到黑龙江南部,西南抵藏南和云贵高原。
四川盆地、黄淮海、长江流域和东南沿海各省是我国红薯主产区。
前世时烤红薯可李烈学生时代最喜爱的美食之一,当初他经常和三两个哥们到校外门口的小摊去吃烤红薯,那美味香甜的滋味一直记忆犹新,到了这个时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想来还没有传过来,记忆中最早知道红薯的典故,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戏剧电影叫做七品芝麻官,主人公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曾经广为流传,不过那应该是明朝的故事,现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李烈放下心中疑问,伸手摘下一根小黄瓜,用手擦了擦便塞入口中大嚼,心疼得老道长直瞪眼。
李烈却不管那么多,感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一边大嚼一边说道:道长仅凭我无意中提到的蔬菜大棚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不易,这棚中保暖可是用燃烧石炭增加温度吗?浮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手中的半根黄瓜抢过来,只是能做到这样,不知费了我多少心血,要想像你说得那样全面推广,只怕还是不行的,不说建筑大棚,光是烧煤一项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只有大规模生产出平板玻璃出来,才能改变这种现状,不过我们刚成立的玻璃作坊还是处在初级阶段,只能作出半透明的琉璃,和那些波斯人带过来的东西根本没法比,看来只能让你抽空过去指导一下了!李烈看着司徒平、李屠等人正围着黄瓜秧架打转,止不住的连连惊叹,就连吕惊雁都放开李烈的手,惊奇的蹲在地上仔细观看,听了浮尘子的话,不由苦笑了一声。
他并不是万能的,更不是百事通,后世时他只是一名普通学生,那个什么塑料、橡胶、机床、轴承甚至蒸汽机、发电机、蓄电池什么的,他倒是想弄出来,让这个时代的科技跳跃式发展起来,只是想得挺好,至于该怎么弄,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的更是连接触都没接触过,这叫他怎么去弄?只能将它深深埋在心里,等待着随着科技的发展,让后来人一步步去做了。
不由苦笑着说道:道长啊,您以为我是神仙啊,什么都懂?我只知道玻璃是由石英砂、纯碱。
长石和石灰石混合烧制而成,具体怎么做,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啊!浮尘子微笑道:那你也要去看看,凭你开扩的眼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古怪想法,说不定真能顶上大用呢!李烈一时无语,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却听浮尘子又道:这暖棚一时间派不上大用场,也不能给百姓带来好处,虽然连续两年难得的大丰收让我们储备了一批粮食,可你别忘了,这两淮自古来就是天灾最频繁的地方,明年万一出了天灾,我们只怕就又要从头做起了,这方面你要多想想法子!李烈知道这时的庄稼娇贵的很,旱了涝了、虫害重了收成都大受影响,要是风调雨顺的话辛苦一年一亩打出三四百斤粮食就算是一等的良田了。
好在李烈比较幸运,自接手两淮以来风调雨顺,没有发生较大的灾害,这才让他有余力在支持作战之余还能接收了大批流民。
可好运气不可能永远降临在自己头上,所以他一面加强内政,鼓励开垦荒地,加强河道疏浚,大兴水利,另一方面则派人引进产量较大的占城稻,研究改良水稻。
不过这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不可能一下子就出现成果,听了浮尘子忧心之言,不禁陷入沉思。
道长,暖棚中那畦番薯您是在什么地方得来的?浮尘子道:这个东西是魏炯从海外带回来的,听说口味不错,就托人给他的老上司萧恒带来了几筐,萧恒那小子就给了我一些,由于当时这东西在海上辗转而来,到了我手里有些就发了些芽子,所以我就在暖棚里试着种了一畦!李烈兴奋地说道:这实在是太好了,这个番薯可是个好东西啊!它自南而北皆宜种植,亩产至少两千斤,南方甚至可以一年三种,而且不争良田,皆可种植,明年一定要广泛种植,到那时就可以解决大量灾民的吃饭问题了!浮尘子一惊,这东西这么重要?李烈郑重点头,一定要将这畦番薯保护好,这可是日后咱们两淮的宝贝啊!……暖棚中太热,不一会儿大家身上开始见汗,便走了出来,李烈还不忘在浮尘子的怒视下顺手摘了两根嫩黄瓜塞在吕惊雁手中。
既然吕惊雁终于同意加入都察院,六司班底就基本搭建成型了。
众人又商议一番,这才散了,各自回去挑选得力人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个李烈加强集权的机构将在两个月内开始运行,到那时,李烈对辖地文武百官的控制将不再单纯依靠个人威望,都察院的成立可以说是为了李烈今后的统治打下了更为坚实的基础。
临出门,李烈悄悄将浮尘子拉到一边,问出了始终埋藏在心底,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疑问,道长,我娶妻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妻妾好几个,怎么婉儿、若兮她们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啊!浮尘子闻言一愣,接着便大笑起来,哈哈哈,怪我疏忽了,没有告诉你,这套玄元功功法最适合道家修炼,其第一步就是练精化气,人到成年,由于物欲耗损,先天之精已不足,必须用先天元气温煦它,使之充实起来,重返先天精气,这就是炼精化气的内容和目的。
由于这步功法是要使内气沿督、任二脉的经络路线在人体内作周流运行,故又称小周天,内气的感觉,从下丹田循督脉、任脉回至下丹田作循环走动,在此也借用了这个周天的名词。
由于炼精化气的内气感觉只走督、任两脉,而第二阶段的炼气化神要通达奇经八脉,所以称前者为小周天,后者为大周天。
以精、气、神三者来说,是以神来调精、气而产药。
精满化气,气满生精,故精与气是一而二,二而一。
因此,你只有通过筑基这一道关坎,先通过炼精化气小周天打通任督脉,然后再打通其他六条经脉,这项要求是在炼神化气大周天中实现的。
等到大周天圆满后,才能进入炼神化虚的境界,到那时就可以恢复你的功能了!所以你不要着急,慢慢来,之后必然有你的好处!啊?还好处?李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会吧!老道你是不是玩我呢吧!这练功也能练出不孕不育来?这也太夸张了吧!李烈有点不寒而栗,颤抖着说道:你不会告诉我再要练他个二三十年才能达到炼神化虚的境界吧!一百二十三 鼎革(10)浮尘子呵呵一笑,你就放心吧,也不知是身体特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玄元功十分适合你修炼,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将这门神奇的功法在三年内修炼到你现在的高度,所以你就放心吧,不会耽误你抱儿子的,只要再有一两年,突破了炼神化气之一关口,便是海阔天空的局面,成就当不可限量!李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不禁想起了汉代那位大将。
霍去病年仅18岁的就以校尉的身份,跟随卫青出征。
他率领800骑兵长途奔袭,斩获匈奴2000余人,战功冠于全军,被汉武帝封为冠军侯。
诸次与匈奴军的战斗中,霍去病显露出杰出的军事才能,共斩俘匈奴10万余人。
汉武帝很喜欢这个名将,曾下令给他建造府第,但霍去病却拒绝了。
他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句洋溢着爱国激情的名言,世世代代激励着后人。
不过这位名将年仅24岁便翘了,李烈可不想做这样的人,敬仰归景仰,崇拜归崇拜,叫他因为事业耽误了家庭,那是说什么也不会干的。
辞别了道长,李烈终于将一颗心放在了肚中,拉着吕惊雁的手来到府中,虽然崔婉见过这位李烈手下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大将,却不代表能够立即就能接纳她成为自己的姐妹,李烈直接将吕惊雁带回家,便是正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对于以后吕惊雁能够顺利进入李家,起到了微妙的作用,毕竟李烈不想自家的后院因为自己处理不慎而起火,先让她们去熟悉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接下来李烈便陷入忙碌之中,每天带着陈宓和真德秀这两位文士奔走于各所校舍之间。
对于教育,李烈是相当重视的,他决心利用陈宓和真德秀二人朱熹传人的身份,大力招徕天下士子,虽然朱子理学认为人们应当去人欲,存天理,自觉遵守三纲五常的封建道德规范。
对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历史和文化发展,有着巨大的负面影响。
不少人把程朱理学视为猎取功名的敲门砖,他们死抱一字一义的说教,致使理学发展越来越脱离实际,成为于世无补的空言,成为束缚人们手脚的教条,成为以理杀人的工具。
但是,它也有其先进性的一面,这也是为什么在宋元明清时期,历代统治者多将二程和朱熹的理学思想扶为官方统治思想的原因,程朱理学也因此成为人们日常言行的是非标准和识理践履的主要内容。
应该说,在南宋以后六百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进程中,程朱理学在促进人们的理论思维、教育人们知书识理、陶冶人们的情操、维护社会稳定、推动历史进步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当时朱熹的思想在读书人之间很有市场,这就可以让李烈利用这一点去小心操作,既要发展理学,发展传承千年的儒家先进思想,又要将其糟粕剔除,发展成适合李烈需要的新儒学理论。
这就要借助这些读书人,他们不但在舆论上影响着整个时代,更是思想的传承者,李烈希望通过善待程朱弟子,逐渐起到聚拢人才的效果。
同时李烈和张进北亦展开了一件蓄谋已久的,震动两淮的大事,那就是裁撤辖地那些无用的闲曹,使这些冗官冗员无可寄生,此番尽数裁撤冗官冗员,令得李烈心里大畅之余,却也是头疼这些个官员的安置。
若是尽数驱赶回乡,只怕立成遗老遗少,在乡里成为施政的阻力。
若是重新安插,却又失了裁减冗官,节省用度的原意。
思来想去,不得其法。
倒是一直被强迫跟在李烈身旁的真德秀,看到张进北向李烈汇报抄拿贪墨官员一事,两人对于这些人员安置十分为难,便随口出了个主意。
李烈一听之下,甚觉有理,因下令道:裁撤衙门的官员,都察院可甄别人选,将那确有才干的留用,安排至需用衙门,甚或下调地方也可,着该院好生实行,勿使贤才流落。
其余各官,可令其至各处新设官学任教,由官府依着原俸给银,命伊好生教学,为国家培养英材可也。
他原本就要大兴官学,在两淮各地增设学校,培养人才,不使政务全数落入宋庭派来的以科举入仕的官员之手。
这些裁撤下来的官员,有儒学、医学、算学等各种人才,让他们做事不成,教些初学的学子却也不难。
如此这般,又解决了安插官员的头疼之事,又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教师,当真是一举两得。
鉴于真德秀对此事圆满解决所出的作出的贡献,李烈强横的将真德秀和陈宓二人推上了改革后的教育部的正负部长的高位,令其广纳士子,培育人才。
真、陈二人虽多方推脱,李烈却坚决不受,只得暂时在宿州安顿下来。
其实这还要多亏远在泉州的郭庆生知府大人,他发现陈宓二人才干突出,这才撺掇二人到两淮游历,同时在给李烈的书信中提议重用二人。
对于裁汰冗员这一举措,实在是动静甚大,萧恒让韩猛率军配合都察院新建立的相关各司,每日里在当地靖安司及都察院官员的指引之下,抄拿贪污官员,当真是日以继夜,片刻不停。
再加上裁撤两淮路各衙门,州县各冗员,一时间两淮境内谣言四起,民心不安。
好在此时北方的金国章宗皇帝正头疼自家事,而且还病得颇为沉重,朝中争权夺利,乱成一团,哪有闲心来再来招李烈。
而南边南宋朝廷因了李烈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实力强劲,虽时有御史弹劾李烈不法,史弥远却因要加紧将朝中大权纳入手中,根本无暇顾及李烈的不安分,何况在他内心里还对这个敢于让一代权相韩侘胄一夜间消失的手段狠辣之人深深的顾忌,便也乐得李烈自己去折腾,也不来招惹他。
就这样很是乱了一阵,纵是被抄官员们对李烈恨之入骨,看了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宿州军团士卒,也只得叹一口气,卷着铺盖滚蛋了事。
好在李烈要钱不要命,抄了家产后倒是不需坐牢,不用杀头,更不会剥皮揎草,只是将他们一一安排了事,实在没用的庸碌之辈,还会给些银两遣送回朝廷,让朝廷去头疼,而一旦都察院监督到其有不轨行为的,便只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张进北却是不理会这些,他与浮尘子一样睁大双眼,盯着这些被抄拿的官员们。
只是院长大人盯着他们是防着这些官员心存不满,到朝廷上去告状,而他却是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漫天价向他飞来,当真是笑的合不拢嘴。
只是这些银子多半左手进,右手出,每日里等着批银拿钱的将军们不绝于途,宿州知州正堂滴水檐下,成日都是那些吹牛说笑等着传见的负责招兵的将军们。
只待押银的司官们一到,立时就是蜂拥而上,拼了命的拉关系,陪笑脸,说好话,只盼着张进北早日接见,批下银来,便可以立时回去招兵募勇,整编厢军,加以训练。
他们虽急,张进北却是不能痛快给钱。
总是将所需银两一算再算,压缩至无可再压,方才肉痛之极的批将下来。
可是马鞍山新开的铁矿、萧县新建的煤矿要用银子,或者是宿州城外军械局的研究所和工厂、作坊开口要钱,他却是一点不省。
因知造枪造炮的精度和数量关系到军队乃至整个两淮的生死存亡,却是一点怠慢不得。
春节就在一片喧嚣中渡过了,李烈倒是又和家人过了个团圆年,只是有些遗憾的是张迎南、萧若兮和燕千羽三人没有来得及从泉州赶回来,稍微算是有些不圆满。
新年的喜庆气氛终于成功掩盖了年末那场动荡,对于老百姓来说,那些官员的落马或者上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震动,他们最关心的是今年又过了个丰衣足食的好年,这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上元节,李烈终于想起了浮尘子说的关于玻璃那件事,便轻车简从,只带了田寿和两个侍卫向位于城北的琉璃厂走去。
琉璃厂本来是一个简陋的烧制瓷器的瓷窑,后来因为李烈曾提出要制造玻璃,这才抽调了一些工匠组建了琉璃厂,由于当时李烈正在进行北伐的关键时期,从山东回来后又马上去了临安,所以只知道玻璃是用沙子烧成的,又没人真正明白其中的工艺,只好找了几个卖琉璃的波斯商人过来,然而这些外番之人也是不甚了了,费了好大力气,也只能烧制出那种半透明的琉璃瓦,所以这里才叫琉璃厂。
一百二十四 情牵(上)李烈参观了烧制过程,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实在是漏洞百出,这样都能烧出玻璃来,那可是见了鬼了。
原来按照琉璃厂的徐管事所说,制造玻璃的原料他们摸索出来应该用沙子和碱面,而燃料则是石炭,也就是煤炭,这较李烈所知道的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李烈知道,一般的沙子根本烧不出玻璃,只有那种白色的石英砂才是真正的原料,加入生石灰和碱面才成,有长石更好,可以增强玻璃的稳定性,没有的话也不要紧,只那三样也足够了。
不过用煤来做为烧制玻璃的燃料显然是不行的,李烈非常清楚,中国古代之所以没有掌握玻璃的制作方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温度不够高,只能够制造琉璃,所以只能使用焦炭做为燃料所产生的温度才能够达标。
好在这里离军械局不远,炼钢的焦炭倒是不缺,李烈连忙让人运了几车过来备用。
李烈又让徐管事找来几个木匠,按照他的图纸在瓷窑的旁边建造了水车和一个超大号的风箱。
不仅如此,还找来一群泥瓦匠,在他的指挥下对瓷窑进行改造,说是加强瓷窑的密封性,徐管事虽然不明白李烈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但他都按照李烈的吩咐找来工匠仔细施工。
这种大人物亲自主持生产,徐管事自然对他所指派的事都十分认真的去完成。
李烈对徐管事的态度十分满意,改造瓷窑的工程要比他预想的进度要快得多。
仅仅两天时间,瓷窑的密封性改造已经完成,超级鼓风机也完工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将工匠买来的白色石英砂洗净后按照一成生石灰,一成半碱面,七成半沙子,虽然没有碳酸钾,但是有碱面来代替碳酸钠降低二氧化硅的熔点也就将就着用吧。
将水车放入河中,用水力来驱动那个庞大的风箱工作,炉火也烧的旺旺的,由于没有温度计,也只能靠老窑工凭借着多年烧制瓷器的经验看火头的颜色来判断瓷窑内部的温度。
以前高中学过的那点儿化学知识只能告诉李烈硅土的熔点在两千摄氏度,而加入碳酸钠和碳酸钾可以将硅土的熔点降到一千摄氏度左右,现在只能找到小苏打来代替碳酸钠不知道行不行。
紧张的等待中,那锅通红的液体终于出炉了,他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几次:是好是坏就是它了!工匠们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范模拿过来,将那些液体倒入范模中,待到冷却后,范模打开了:一个墨绿色的玻璃杯展现在嘴巴已经成为O型的工匠面前。
李烈拿起玻璃杯,在手里还有些温热,不过不要紧,今后的金子银子可就靠它了!李烈用他那点儿可怜的化学知识分析得知:之所以成为墨绿色是因为玻璃熔液中含有大量的铁离子。
他把玻璃杯交给旁边已经进入痴呆状态的徐管事,老头儿拿着那个玻璃杯就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
李烈看到他那个样子笑道:这个杯子只是个不成熟的初级品,纯净度还远远赶不上我那个玻璃杯,但今后随着我们工艺的改进,终究有一天将会制造出纯净透明的玻璃杯!看到徐管事还是没有回过神,李烈将他手中的玻璃杯又轻轻的拿回来,说道:这个玻璃杯虽然在纯净度上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得很远,但具体制作的工艺和材料与这个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今后我们要做的便是改进工艺,让玻璃的纯净度进一步提高。
不过我们首要做的便是保证玻璃的制作方法不被外泄,这就需要你们来加强防范了,我会和都察院三司的李屠说一声,让他加强这里的管理,今后徐管事就在玻璃作坊里负责具体的烧制工作,切记制作工艺和原料都分开,给我们做工的工匠也不知道其具体的方法!在场众人忙答是。
李烈接着说道:以现在我们制造玻璃的水平还不能制作我那种透明的玻璃杯,但这种玻璃也可以用来制作茶壶或其他玻璃器物。
其品质虽然赶不上海外胡商的水平,但因为它制作方便便宜,一炉玻璃就可以制造至少几十个玻璃器物,其成本也不过就是十两银子,我看这东西卖上一百两银子一个也是供不应求!徐管事听了李烈的话后不住点头,李烈接着说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兵分两路,徐管事来负责玻璃原料的改进,我会从杜清那调过来一名干练的工匠头目负责生产这种玻璃器物。
不过我们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至少再建一个瓷窑以供我开展新玻璃配方烧制实验才行。
徐管事乃是老成持重之人,听了李烈的安排,思索一下说道:嗯,听凭大人吩咐,老朽一定尽心尽力!至于建瓷窑嘛,老朽认为干脆多建几个,我看今后这玻璃器物的需求量肯定是很大的,况且这东西又不像铁制物那么结实,损坏是难免的,既然要扩建窑炉,我看咱们先一次扩建上三个!一个给研究所的大人们进行实验用,剩下三个烧制玻璃器物。
李烈心想:徐老头到是非常有魄力的嘛!他说道:徐老,现在咱们烧制的玻璃之所以是墨绿色,是因为这种玻璃中还掺杂这一些杂质,我还需要几种物品来专门去除这种杂质,这还需要你的帮忙。
之后,李烈让工匠们将第一炉玻璃再次回炉烧制,这次又准备了一些不同的模子,打算把这一炉的玻璃全部制成成品玻璃器物。
李烈让人找来一根细铁管,用它在玻璃熔液中醮取了一点儿,轻轻的往管子里吹气,渐渐的在周围目瞪口呆工匠的注视下一个长颈大肚玻璃瓶出现大家面前,虽然这个大肚玻璃瓶非常粗糙,造型也非常难看,但还是让周围的工匠十分的惊异。
李烈把这个玻璃瓶轻轻的放到一边去冷却,对大家说道:这吹制玻璃器物我也并不在行,说实在的,今天我还是头一次吹制玻璃器物,今后你们的工作中将会吹制出大量的玻璃器物,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俗话说的好:熟能生巧。
这吹制玻璃器物的方法我是教给你们了,大家今后要自己多多练习,凡是技艺高超者,徐管事会提高他们的酬劳!周围的工匠们看到这个身居高位的年轻人竟然非常的谦恭,说话也实在,所以都纷纷点头答应。
接着他又吩咐徐管事:徐老,在今后制作玻璃器物的过程中,难免要浪费一些材料才能提高他们的水平,所以在这方面还要你给他们一些方便,鼓励他们去提高自己的技巧。
至于报废的玻璃器物也可以回炉再次烧制,不用担心浪费!徐管事也是瓷器作坊的学徒出身,当然明白这些道理,所以立刻答应下来。
李烈对于工匠们的待遇也十分关心,又继续对他说道:烧制玻璃的瓷窑最好不要停火,把工匠们编成三个班次每个班次工作四个时辰,轮番烧制玻璃和制作玻璃器物,如果多工作的匠人要给他们发加班奖金,但加班的次数要严格控制,毕竟这个工作是个技巧活,如果没有好精神,那废品就提高了,所以一定要订出个章程来让工匠们遵守!徐管事连忙答应下来。
李烈从瓷窑出来后单独对徐管事说道:徐老,你也看到了,这烧制玻璃的工艺和材料都非常简单,所以保密工作我们一定要做好。
徐管事当然知道玻璃制作的方法保密的重要性,听李烈说的十分有道理后,就立刻答应下来。
李烈又继续对徐管事说道:现在烧制的玻璃呈现出墨绿色是因为原料中间混有杂质,我们的任务就是去处原料的杂质,这中间还有几样物事需要你去购买。
一是寻找更好原料,据我所知这种外表呈现出乳白色叫石英矿石,多与水晶同生,所以你可以寻访一下出产水晶的地方,寻求长期稳定的原料供应;二是买几块可以吸引铁器的磁铁,因为玻璃杯呈现出墨绿色多半是由于玻璃中掺杂着十分微量的细铁粉,如果有磁铁将原料中的这些细铁粉吸出来,用这样的原料烧制玻璃的成品,它的色泽将会比现在要好的多。
徐管事说道:这些都没有问题,磁铁这东西我也见过,虽然比较贵但与玻璃杯相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只要十几两银子就可以弄到很多。
至于您所说的石英石,应该也很好找,再说没人知道它能制造玻璃,都是当成废物随便扔的,要买下来应该用不到几个钱!一百二十五 情牵(中)一百二十五情牵(中)接下来几天,李烈带着徐管事和研究院调过来的刘管事忙碌起来,一天到晚连轴转,尽管烧制出来的玻璃和海外胡商提供的玻璃在纯净度上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商品。
回到府中,喝上一口黄盈精心熬制的燕窝粥,李烈长长的透出一口气,终于对浮尘子道长所托之事有了个完满的交代,想来以后道长处理院务的闲暇之余,一定会精心打理那个凝聚了他心血的暖棚吧!黄盈站在李烈身旁耐心又无比满足的看着他将粥喝完,伸手将小瓷碗接过来放在旁边,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细心的将他嘴角擦拭干净,这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老爷……李烈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什么老爷,要叫夫君、相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是这么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我要的是妻子,不是属下和奴婢!黄盈眼圈一红,心中感动,虽然李烈是在训斥她,又何尝不是亲近之意?连忙轻轻一福,轻声说道:夫君,芳华公主病了!哦?李烈一怔,一直以来自己始终没有将这个活泼刁蛮的公主放在心上,自从将公主鸾驾带回宿州以来,他很少去看她,也没有更多的关心过这个远离家乡亲人的少女,虽然崔婉、梅映雪等人经常去照应一下,陪她聊聊天,可能是最近李烈比较忙,便自觉不自觉的将她忘在脑后了。
其实李烈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他对政治婚姻没那么反感,毕竟自己还有好几位如花似玉的妻妾,更有两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即将收入房中,自然不太在意那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子,觉得她不如几位妻子美丽温婉,又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他们的婚姻只不过这桩政治交换的产物罢了。
李烈心中虽然看得开,却没有丝毫即将成为她丈夫的自觉,现在想来,人家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去国离乡来到这个人地生疏的地方,确实不容易,自己既然答应了这门婚事,还真应该做到丈夫的本分才是。
李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低头想了想,将刚刚生产出来的一套玻璃茶具拿出来,提在手中,对黄盈道:没想到我的盈儿还这么知道怜惜人,那现在我就去看她!黄盈低头呐呐地说道:相公,我也是觉得她一个人呆在那个院子里,实在挺可怜的!李烈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来到别院,听到里边静悄悄的,李烈推开院门,见两个随同李芳菲一起从西夏过来的小丫鬟正立在屋檐下懒洋洋的闲聊,连李烈进来都没有看见,不由心中一阵不悦,这些人都是疲懒之辈,看到李芳菲不受重视,侍候的也不那么精心了,所谓落配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李烈也不再看她们,径直走向李芳菲的闺房,两个侍女这才见了,连忙过来请安,慌慌张张的去开房门,李烈大步走了进去,只见房间中光线很暗,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几条光柱,满屋都弥漫着草药的气味,李烈刚刚由日头地里进入昏暗的房间,一时间没有适应光线的变化,只模模糊糊看见床上面墙躺着一个人,消瘦的肩膀露在外面,轻轻喘息着,不时咳嗽几声,似乎病得不轻。
公主,……侍女连忙走过去要将李芳菲唤醒,李烈连忙一把将她拉住,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赶快出去。
李芳菲本来睡得就不沉,轻微的响动已经将她惊醒,便吃力的扭过身子,张开朦胧的眼睛。
床微微一沉,一个身影坐在床沿上,李芳菲本能的一惊,伸手向李烈身上推来。
李烈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低声说道:别怕,是我!感觉上李芳菲几乎完全变了模样,才短短两个多月时间,这个健康活泼的姑娘竟然变得瘦骨嶙峋,脸颊苍白消瘦,眼窝深陷,本来灵动的明眸迷茫失落,不带一丝光彩,李烈抓在手中的小手冰凉凉的,手心潮湿,汗津津的。
李烈不由大吃一惊,怎么才这么几天不见,她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你来了!李芳菲看清眼前之人,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李烈连忙将她按在床上,快别动,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没有请郎中看吗?李芳菲怔怔看着李烈的面庞,忽然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你……你来干什么?就让我无声无息的死了岂不干净?一百二十六 情牵(下)李烈没有说话,轻轻取过手巾将她的泪水擦干,然后将她扶起来,斜倚在被褥上,让李芳菲能够半坐着面对自己,接着搬过来一把椅子在床头前坐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缓缓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可能孤独寂寞,也可能委屈不甘,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并不太多,还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可以相互了解,相互信任,我也会关心你,爱护你,所以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钻牛角尖;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最近我很忙,很多事需要处理,焦头烂额,实在有些顾不过来,所以没有时常过来和你聊聊天,沟通一下,确实冷落了你,这点我向你道歉。
不过咱们在这桩婚姻中都是身不由己的,可以说这个婚姻不只是你我二人的事情,更关系到两个国家的稳定和平,你既然代表的是西夏对我大宋的态度,自己便要有这种觉悟,你虽然年纪还小,却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吗?李烈见李芳菲呆呆看着自己,被自己的长篇大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待她说话,已经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还有最后一点,芳菲你既然贵为西夏公主,就应该明白,自古以来皇室子女就没有太多自主选择配偶的权利,嫁给谁也是你无法自己做主的,虽然这段婚姻是你父王与皇室强加给你的,你也不要怨天尤人。
本来咱们相处得也算不错,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反而疏远了很多,这不应该。
毕竟本人无论相貌、品行或是手中的权力,都非一般人可比,能嫁给我,也并不算辱没了你,虽然我这么说比较自恋了点儿!李烈摇头笑了笑,我想你不应该有现在这种心态,乐观、开朗才是你的性格,不要压抑自己,改变自己的性格,这样我会不喜欢,要学会善待自己,当命运无法抗争的时候,就要学会享受它,而不是整天闷闷不乐,自怨自艾!李芳菲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贝齿紧紧咬住嘴唇,脸上神色变幻,苍白的容颜我见犹怜。
不过李烈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并非蠢笨之辈,自己的话或许冷酷了些,实际上却是实话实说,也是为了打开他的心结,如果她再看不开,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他以后将不会再来这里。
李芳菲虽然可怜,但这个时代的女人本来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别说是最是无情的帝皇家,便是普通百姓也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李烈可以接受冷冰冰的政治婚姻,也可以和一个并不相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因为这是政治的需要。
但他可以改变些事情,他有信心让自己尽力的关心她,爱她,先结婚后恋爱,却无法容忍同床异梦,更无法容忍一个整天愁眉苦脸,自怨自怜的妻子,所以他必须当面说清楚。
如果将话点破了,她还和以前一样,这桩婚姻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相互看着对方,良久,李芳菲嘴角动了动,低声道:我饿了!李烈心头一松,笑着站起身来,你等会儿!说着走了出去。
李芳菲望着李烈挺拔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缕淡淡的笑容,脸颊升起一抹红晕。
是的,李烈的话她听明白了,也打开了她久闭的心锁,与其将来嫁给一个陌生人,能够嫁给他这样的英雄,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房外几声低语,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李烈端了一碗稀粥走了进来,他将羹勺在碗中轻轻搅着,笑着说道:这是我亲自下厨给你熬的,现在你脾胃虚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过两天等身体好了,我让你婉儿姐姐给你做些好吃的!边说着边轻轻吹着碗中的热气,然后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来喂你,快张开嘴!说着,将羹勺凑到李芳菲唇边。
李芳菲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着,几颗泪珠滴在碗中,却没有停下来,直到将碗中的粥全部吃完,这才用手一抹嘴角,向李烈嫣然一笑,真香!谢谢你!这就对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就看我们怎么面对它,是笑着面对,还是苦恼一生,都要慢慢渡过,只有凭我们的心去体味!李烈笑着扶她躺下,细心为她掖好被子,赶快好起来,我希望再看到那个有些刁蛮有些任性的可爱女孩!一只素手从被中伸出来,握住李烈的大手,我明白了!李烈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俯身在她额头一吻,好好养病,好好吃饭,等身体好利索了,我带你去城外去玩!咱们泗宿两州有好多名胜,将来咱们都去玩玩!嗯!李芳菲轻轻嗯了一声,心中觉得一片平静安详,一阵倦意涌来,不由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得沉了,竟是难得的香甜。
李烈静静看着少女沉睡中消瘦的容颜,心中不由一声叹息,她还是个孩子呢!……直到掌灯时分,李芳菲才醒了过来,看到李烈陪在自己身边,心头掠过一股暖意,觉得身上的病似乎都好了很多,也有了些力气,两人说了些话,李烈自然免不了讲了几个活跃气氛的小笑话,这才一起吃了晚饭,安排两个乖巧的丫鬟过来服侍着,这才从别院出来,刚刚走进书房,田寿便急匆匆跑了进来,大人,都察院李屠有要是求见!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呢?李烈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的感觉,快请!李屠果然是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施礼道:大人,军械局研究所一组重要图纸丢失!李烈浑身一颤,噌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图纸?火炮设计图!什么?李烈悚然一惊,人抓住了没有?有什么线索!是一个研究所的工匠所为,自从发现失窃以后,三司人员大力搜索,人已经在家中发现,不过已经被灭口,图纸还没追回来!李屠紧张的看着李烈的脸色说道。
李烈薄薄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低声快速骂了几句脏话,下意识一掌拍在身边的书案上。
轰地一声巨响,李烈盛怒之下重重一掌,体内充沛至极的霸道真气汹涌而出,拳风所及,无坚不摧,只是一瞬间,安静的书房中木头碎裂之声大作,剪影的红木书桌就像纸糊的一样,被一掌拍垮,木屑四射!李屠大惊失色,勉强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无论是南边还是金国下的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图纸一定要找回来,而且不能被复制,一个人看过杀一人,一百人看过杀百人,图纸决不能流传出去!李烈双目冷光连闪,怒声喝道。
是!属下这就全力稽查!李烈被蓬勃的杀气压得险险喘不过气来,勉强稳定心神,满头大汗的答应一声。
,便躬身退出书房。
回来!李烈连忙收住脚步,惶恐的看着盛怒的李烈,躬身听令,大气也不敢出。
立即全城戒严,整个军械局工区严密封锁,严格排查,不得任何人出来,只许进不许出,各司及情报系统放下不重要的事情,全面调查搜索,决不能让敌人将图纸带走!李烈已经迅速冷静下来,距离案发到现在多长时间了?黄昏时分才发现档案丢失,锁头没被破坏,所以属下等认为是内鬼所为,便急忙清查内部可疑人员,发现一名火炮研究人员失踪,通过城卫军的配合,很快找到此人,却已经被杀灭口,应该是敌国的探子重金买通研究人员,然后杀人取图,斩断线索!那个人的尸体还没僵直,对方应该还没跑远!李屠连忙回答道。
那就好,传令封锁宿州所有路口,严格排查,务必将图纸找回来!赶快去吧!看着李屠急匆匆走远,李烈颓然坐在椅子上。
还是太大意了,虽然时刻强调加强军械所的保密工作,从本心里他还是没有真正重视起来,长期的顺利已经使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起来,不断的胜利已经让他有了严重的轻敌思想,更别提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了。
如果火炮制造技术这种核心机密落入敌人手中,尤其是落入金人手中,那么金国的军事实力将上升到可怕的地步,两淮的绝对优势也将荡然无存,凭借着金国还算强大的国力,再受到高层足够的重视,想要将军力迅速发展起来,那可就太被动了,毕竟对面是个强大的国家啊!想到这里,李烈再也坐不住了,伸手将墙上久未动用的苍穹剑取下来挂在腰间,大步走出书房,带了田寿和二十名侍卫直向城外军械局奔去。
一百二十八 血色残(2)夺夺夺夺!一阵密密麻麻的声音,从马车的两侧响起,这是弩箭射在车厢壁上的声音,是勾魂夺魄的乐曲。
李烈只能尽可能的将身子伏在马车地板上,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箭矢声,间或一两声濒死的惨呼和闷哼。
驾车的是三司的密探,他虽然身手极好,却没有李烈那种恐怖的实力,便在箭雨到来的那一刻,虽然听到李烈的示警,却已经来不及钻入车厢躲避,只能尽力飞掠而下,将身子挡在车厢门口,手中钢刀拼命拨打呼啸而至的利矢。
然而人力有时而穷,几十上百支钢弩绝非人力可以抵挡,无数弩箭只在开始的十几支被拨打开,其余的便狠狠扎进他的胸腹上,血花被射得喷洒出来,涂满车壁。
劲弩余势未歇,破体而出,将车夫钉在李烈身前的车厢上,断气的刹那,李烈分明看见他扭头看了自己一眼,咧嘴一笑,艰难而凄厉。
李烈心头刺痛,伸出的手呆在空中,那眼神让他终身难忘。
听到弩箭仍在纷飞,山谷中一片惨嚎马嘶之声,李烈狠狠一拳击在地板上,双眼已经通红。
遇袭之初,他已经发出厉啸通知随同的侍卫和三司属下,虽然这些人身手利落,见机极快,却仍然有十几个人来不及躲入车厢或掩体,被乱箭射成刺猬,颓然栽倒在地。
李烈的马车承受了最多的打击,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呼啸的弩箭声,知道敌人首要目标肯定是自己,而且,他们志在必得!凭着他敏锐的听力可以判断出来,只是这极短暂的时间里,狙杀自己的敌人所射出的箭矢之多,倾泻速度之快,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如果他能站在车外亲眼观看,就能看到整个车厢都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仿若突然间长满黑色的浓毛。
以两军战阵攻伐的手段对付自己一人,如此强大的弩箭攻击,如此慎密的准备,让李烈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郭倬根本就是一个诱饵,能够如此迅速地找到线索,只怕原本就是敌人有意为之,以引诱自己入伏,然后进行绝杀!这让李烈感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嗖!不容李烈多想,又一声有别于连弩的厉啸传来,令李烈心头大震,身子在窄小的空间里诡异的一扭,一支粗大的钢弩穿过厚实的木板,擦着他的胸口掠过,肉皮上火辣辣的生疼,险险肠穿肚烂。
脚踏攻城弩?李烈极为诧异的想着,刺客们怎么会有这种巨大强悍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李烈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对方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冲出去根本就是送死,躲在车厢里也绝不安全,这种被压着打的憋屈感觉然他心头烦恶,尤其是不能知道下一刻是否就被利箭穿身的无力感更让他难以忍受,再不想办法,这次只怕是死定了。
几个呼吸间,弩箭无休无止的打击便给所有人致命的打击,如果不是大多数箭矢都集中在李烈的那辆马车上,李烈的属下们只怕不会超过一半人能活下来。
劲矢压制着山谷中所有人的行动,狠狠扎进刚刚冒头向外窥探的密探的眼眶,扎进战马的胸腹额头,穿刺着,撕扯着,将这些活生生的鲜活生命毫不怜惜的掠夺而去。
根本冲不出去,六十多名随同人员死伤近一半,而那些马儿更是惨撕着倒在雪地里,无一生还,惨不忍睹。
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箭矢,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死亡!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卑微,毫无意义的消失着。
五辆马车成了幸存密探最后的堡垒,在弩箭的狂风暴雨中凄切可怜的坚持着,如同汪洋中一条条破败的小船,随时有可能被巨浪打翻,击碎,吞噬!再次躲开最致命的一支粗大脚踏弩箭,没入车厢的无数箭头已经在李烈躲闪中给他带去了十几处不深的伤口,鲜血浸润了皮裘中的衣衫。
李烈知道,车厢再也禁不起打击,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必须要反击了,再躲下去,必死无疑!连弩弩匣中一次可以装十支钢弩,当弩箭射完后,就必须更换箭匣,不可能永远不停歇的发射,即便是冲锋枪也要还弹夹,何况是连弩?第一个箭匣射完,必然有一小段间隙,这时箭雨就会变得稀疏很多,李烈明显感应到了这个变化,看来对方还算不上最合格的箭手,不知道分段射击,填充间隙,这就给了李烈一丝渺茫微弱的机会!第二轮箭雨刚刚稀落,李烈已经暴起,手中苍穹如切豆腐般划破车厢地板,身子迅速一扭,便从那个洞口跃了下去,急促间深吸一口气,单手在雪地中猛地一撑,身子便在雪地上飞快的滑了出去。
很明显,暗杀者没有想到李烈会从车底这个意识的死角出现,反应终于满了一刻,便在这一瞬间,李烈已经四肢齐张,宛如一只大蜥蜴般在雪地上向外滑出十几丈的距离,眼角一瞥间,已经看准了不远处那个地方,那是位于半山腰的一颗大树,还有树下凸起的巨大山石。
嗖嗖嗖!几十支短粗锋利的钢矢狠狠扎进李烈刚刚经过的雪地,激起一蓬蓬飞雪,发出嗡嗡的颤动之声。
李烈不敢有丝毫停留,真气飞速运行全身,无限的潜力在极度危险中被瞬间激发,脚下猛地一撑,身子在空中飞快的转折,不可思议的改变了方向,倏忽在左,瞬间向右,诡异莫名的身法仿佛突破了生理的极限,仿若瞬移,快得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弩箭追踪而至,却始终无法锁定他的位置,就像被牵着鼻子走一般,每每只差一线,落在李烈的身后。
李烈此时完全无法顾及身后的属下,身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冲出山谷,到山脊上去,只有给一侧的敌人造成混乱,山谷中的下属们才有一丝反击的可能。
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胸口更是隐隐作痛,他迫切需要停下来喘息一下,让体内真气能够顺畅流转,然而他更知道此时决不能停下,只要稍一停顿,哪怕是喘上一口气的时间也不行,那会让他立即变成一只插满箭矢的刺猬,好在,那棵大树已经不远了。
吼!身子犹在空中,李烈狂吼一声,一拳击在胸口,一支血箭脱口激射而出,停滞的真气被强行带动,身子蓦的加速,跨越三丈的距离,连滚带爬的落了下去,终于落在树身与巨石之间。
咳咳!李烈的身子几乎是平贴在夹缝中,咳出两口鲜血,大口喘着粗气,嘣嘣之声在身周响起,树干上立时插满了箭矢,钢矢射在石上,石屑纷飞,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李烈感觉额头湿热的液体流到嘴角,迷了眼睛,然而此时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许多年来,即便是濉溪城外独挑三百金骑,或是沃野城头抵挡哲别那惊天一箭,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凶险,因为他面对的是几百只强弩,比之真刀真枪的厮杀不知凶险了多少倍,而且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也郁闷的李烈几乎再吐出血来。
山谷中的属下又死了几人,惨叫声揪得李烈心中剧痛,那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刚刚成立的都察院还没来得及一展身手,便要在这里受到重挫,无论如何,三司密探都会损失惨重,被打残了。
当李烈厉啸着冲出车厢的刹那,李烈的侍卫和三司的密探们已经开始了顽强的反击,他们知道李烈此时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忧心他的安全,再也顾不得隐藏,强行打开车门,用随身携带的手弩向山谷两侧射击,试图为李烈争取到一丝宝贵的时间,如果能够让大人逃出生天,他们便是全数身死在此,也是值得的。
他们坚信,只要大人能够逃出去,就一定会帮自己讨还这笔血债!然而密探们用的是随身便于携带的手弩,无论是射程还是射速都明显不及对面的敌人,面对急骤如雨的箭雨,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只不过几个呼吸间,箭雨便将刚刚打开车门的四五名三司密探射成刺猬,这还是李烈吸引了对方半数箭手攻击的结果,不然损失会更大一些。
李烈透过石缝看到这一切,不由怒喝起来,全都退回车厢坚守,田寿,你***干什么吃的,让大家都回去莫不要出来送死!就在这时,因为激动而稍有移动的肩膀便有一支弩箭擦过,撕下一大片皮肉,令李烈闷哼一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鲜血淋漓而下,火辣辣的疼!侍卫与密探们终于退回了车厢,却丢下了六七具尸体,李烈随行的六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人,而且个个带伤,人人挂彩。
李烈长吁了一口气,胸中翻滚的血气稍稍平息,面色却愈加平静起来,平静中带着一丝苍白的冷漠,更有一丝狂野与狰狞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只有平静,才可以有效的反击,只有血腥才可以一洗心中的耻辱。
暗杀者的攻城脚踏弩并不多,大概只有两三架,分别架设在两侧的山头,连弩手应该在二百和三百之间,毕竟这些极为先进的装备极难得手,连弩是宿州军方严格管制的军械,为什么会流出这么多?没有内鬼的帮忙,李烈打死也不会信,更何况还有那些巨大打眼的脚踏弩,而且敌人能集齐如此多的人手,这么好的装备,不知道要准备多久,只怕早就在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里边的问题其巨大,只怕白痴都想得出来,不过这都建立在李烈能逃出去的基础上,伏击者设下如此死局就是要留下他,只要他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一百二十九 血色残(3)李烈一面冷静地思索着,一面将身上的皮裘解下来,将脚下的石块和积雪裹入里面,扎好。
箭雨已经停歇,四下静悄悄的,大雪初停,黄昏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寒风将一片片积雪吹动,纷纷扬扬的飘洒,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宁静的世界,没有杀戮,安详,平静。
李烈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抛弃了,没有人再记得自己,这个空间好像一下子变得那样陌生起来。
宁静,并不代表敌人已经放过了他,李烈知道,现在正有无数支闪烁着黝黑寒光的箭簇正对准这里,只要他稍微一露头,便会有无数黑色乌光电射而至,射穿露出的任何一个部位。
啊吼!李烈蓦的大吼一声,皮裘裹着一大堆碎石被他突兀的一下子抛了出去。
乌光一片,诱饵终于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紧张的人难免失去冷静的心,突兀出现的黑影将紧紧盯着这里的视线调开,待发的弩箭不假思索的被发射出去。
李烈一经将包裹抛出,顾不得去看那个注定被乱箭射中的皮裘,将牙一咬,厉啸一声,毅然窜了起来,身子在空中,单脚在巨石顶端狠狠一跺,腾空的身体借力拔高,直冲向大树的枝杈,右手苍穹剑舞成一团乌光,转瞬间便窜到树顶,险之又险的避开几支弩箭,又削断一支钢弩,身子狠狠压在最高的那根光秃秃的树枝上,树枝立即被大力压弯,然后强劲的反弹出去。
咻!李烈的身子化为一支利箭,身剑合一,借着树枝的反弹之力越过五六丈的距离,凶猛的砸在山脊的雪地上。
在那里,正伏着百十名暗杀者。
居高临下的突然袭击,令得刺客们一窘,弩箭尚未来得及抬起,李烈已经飞了过来,人在空中,苍穹龙吟,两颗人头已经赫然飞了起来,胸腔中的热血在压力的作用下喷薄而出,在凛冽的朔风中化为一团血雾,迷人眼,惑人心,丧人胆!落地的刹那,李烈已经连杀两人,身子微微蜷缩,化解冲击之力,再次弹起时,一大蓬白雪已经被扫起,漫天飞舞,血雾!雪雾!分不清红与白的混沌中一条身影已经冲入人群。
惊愕的杀手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三名汉子已经在疼痛绝望中紧紧捂住脖子,跪倒在地,却依然阻不住鲜血嗤嗤地从指缝中喷射而出,喉咙中嗬嗬两声,青紫的嘴唇像离水的鱼一样无助的翕合着,然后颓然倒在地上。
李烈根本来不及观看自己的杰作,冷酷的杀戮一下子便展开了。
无数人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过来,抛下弩箭抽出腰刀向疯狂砍杀的李烈拥过去,人潮汹涌,却像长河遇上坚不可摧的磐石,水花四溅,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利刃破肉断骨的声响刺人耳膜,离李烈最近的十几个人向破碎的布袋一般颓然倒地,咽喉的鲜血标出,发出极为怪异的声响。
李烈鬼魅般在人群中穿行,黑色闪电一次次闪过,奇快无比又极其阴狠的狂扫而出,锋利的剑刃毫无阻隔的在肢体上滑过,断肢残壁头颅鲜血就翻飞起来。
李烈犹如雪地中一只游魂,如影子如影随形,如寒风附骨生寒,贴着每个接触的人轻轻滑过,恶魔铸就的长剑在长刀、手臂、颈项、大腿、胸腹中划过,断肢飞扬,鲜血飞溅。
没有人能想到那柄墨黑的长剑为何如此恐怖,任何阻挡的东西都被他一劈两断,弩背、钢刀不能阻挡它划过,更遑论**了。
数息之间,百人刺客被他消灭大半。
散开!快散开射他!刺客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妥,与这个魔鬼杀神缠斗只能被他杀戮干净,只有强弩攒射才是他的克星。
然而一切好像已经晚了些,没命奔逃的杀手们突然发现他们又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因为李烈的身法太快了,扭头狂奔的人往往只觉得后颈一疼,便会看到一幕奇异的情景,他们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而且还在翻滚,最后落下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无头的身体向前奔行几步才栽倒在地,接着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杀手们杂乱的退后给了李烈展开身法的最佳机会,成片成片的人在刚刚拾起弩箭的同时却丢下了脑袋。
咻咻咻!几支弩箭擦着李烈的身子射了过去,不远处传来几声闷哼,李烈微微一愣,闪目观瞧,却见四五个三司密探闪出身形,正在用弩箭射杀奔逃的几个刺客,为首之人正是刘十三。
李烈默然往前一窜,捅穿了一个人的后心,翻滚中拾起一把连弩一股脑的将箭矢射入仅剩的几个顽抗之敌的胸口,刺客!终于死伤殆尽。
你们怎么在这里?李烈急促的喘息着,抓起一把雪塞入口中,含糊的问道。
属下之前发现大队没有跟上来,有些异常,便回来看看,这才知道将军遇险,属下知道无法强攻敌人,所以才摸到山脊上解除了几处敌人的暗桩,属下来迟,请将军恕罪!刘十三几人跪在地上向李烈解释道。
这边的敌人都解决了吗?李烈挥手让他们起来,接着问道。
外围三十八人,四处暗桩全部解决,加上将军歼灭的这百人,这面山上已经没有敌人了!刘十三答道。
好!跟我将对面山上的敌人消灭光,不能让他们逃了,这次咱们没了很多兄弟,这笔血债得有人还!说着飞快地在雪领中奔跑起来。
刘十三连忙率人跟上。
向前沿着山脉奔行百十丈,一个山梁横亘在两山之间,当中空间距离并不太大,正可一跃而过,跨步间就能到达对面的山脊。
此时山谷与山脊的对射仍在继续,失去了一侧箭手的狙击,暗杀者的弩箭不再那么密集,令人无法抵挡,毕竟防御一面比腹背受敌要好得多,所以三司密探和侍卫们已经钻出车厢,借助掩体与杀手们对射起来,到了这时,密探们的手段就显现了出来,他们的出手更狠,更准,更加不择手段,所以就凭这二十多人,依然不时给敌人造成一些伤亡,双方处于胶着中,但形势已经开始逆转了。
一百三十 血色残(4)山谷另一侧的暗杀者们显得急躁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李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突破了这个精心编制,长久筹谋,万无一失的死局。
对所有暗杀者心灵所带来的震撼无疑是极为巨大的,所以在听到送到对面山上同伴的惨呼渐渐归于静寂之时,杀手们的心就已经凉了。
一年多的准备只为这一天,所有他们信心十足,然而当李烈以不可思议的强悍一手打破他们的信心时,失落感也就来得更加强烈。
无数人的努力,长久的隐忍和布局,在这一刻竟然宣告失败,愤怒与遗憾像一只野兽般撕扯着他们的心,让他们再也难以保持冷静的心态,所以当山谷中侍卫和密探们展开反击时,他们的伤亡也开始增加起来,不是技不如人,而是自暴自弃。
既然任务失败,让李烈遁入山林,杀手们便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因为他们知道,在倾注了首领们无数的心血之后,得知这次孤注一掷的行动依然以失败告终时,会有怎样的愤怒,即便他们现在就抽身逃跑,千辛万苦躲过了李烈疯狂的围剿和反扑,等待他们的也还是冷酷的灭口。
失去冷静,便只有冲动,潜伏的暗杀者已经有人站了起来,那是为了能够变换角度射杀敌人,然而这样一来,暴露身形的他们反而死得更快,特战营出来的精英绝对不是吃素的。
当世之人都以为李烈侍卫智勇双全的名将,帅才,其实李烈知道完全不是这样,他的能力在于突袭,决杀以及大势上的把握和判断,而具体的谋划,执行,计划和对局势的分析、把握则是要交给更在行的张进北、严峻等人,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李烈根本没有办法有效的控制两淮地区的官僚体系,李烈知道这是自己的弱势,所以一直以来只负责提出各种设想,至于执行则要交给信任的人员。
他的任务只是管理好这些管理人员,保持他们对自己的忠诚,抓牢军队,让军队去创造一个又一个胜利,从而让自己始终处于让人仰视的高度。
所以私底下,他更擅长或者说愿意抄作具体的事,就比如现在。
刘十三已经带来四个密探与李烈分开对敌人进行狙击,如今李烈正强忍着厮杀过后的倦意,小心翼翼的向残余的杀手们摸了过去。
此时他已经借助雪林的遮掩,成功突破了两道狙杀线,靠在一棵大树后,冷眼看着远处的弩手们。
一阵细密的踩雪声在林中响起,一队大约三十来人的弩手紧张地在四周巡视着,大多数人则仍然压制着山谷里的马车。
谁也没有想到,那位两淮地区的一把手,李烈这个大人物竟然没有选择安全逃离,然后派大军围剿,而是这么快便无声无息地突破了两条狙击线,毅然不顾危险的选择了反袭。
这和一般大人物的惜命表现截然不同。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李烈根本不是那种视属下为奴仆之人,他有着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平等思想,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分高低与贵贱,面对危险,他绝不会选择抛下兄弟们独自逃生。
雪在飞,从树上轻轻飘落,地上宛若突然出现一道雪线,一个雪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借着树上雪花漫天之机,化成一道闪电冲了过去。
好快的速度!那些弩手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感觉咽喉一阵冰凉,手中的弩箭在紧张中胡乱地射了出去,纵横交错,弩箭纷飞,向着天空和四野胡乱射出,射进密密的雪林里,好几个弩手被自己人射伤,李烈一掠而过,黑色线条勾勒下,手中苍穹剑在那些弩手们的咽喉上滑过,一队弩箭手惨呼连连,纷纷倒毙于地,鲜血染红了白雪。
当!李烈所向披靡的神兵首次遇到了强大的阻力,竟然没有将对方的兵器削断,不由心中一凛,脚不沾地的急掠而回,站在那人几步开外,冷冷看着对方。
眼前的汉子手中竟然是一柄流星锤,怪不得兵刃相交,竟被他挡住,那人手执细链,将双锤舞得虎虎生风,口中大声呼喝,通知同伴过来增援。
李烈依然不动,冷冷地看着对方,他知道,对方只有叫过来更多的人手,山谷中的属下们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反败为胜,冲上山脊。
便在这时,那人猛喝一声,将流星锤猛地向李烈头颅打来,统一时刻,李烈终于动了,他简简单单向前迈了一大步,手中剑轻轻往上一撩,绷得笔直的钢链便嘣地一声断裂开来。
细链一断,两个挥舞的锤头失去平衡,被削断的大锤轰的一声击打在李烈身旁的树干上,震下一树的雪花,那人身子一震,胸口闷得难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此人倒也强悍,强忍胸中剧痛,将另一个锤头带回,如毒龙一般向李烈胸口袭来,然而李烈既然能够借机削断对方锤链,岂能没有后手,间不容发间身子幽灵般斜斜一扭,划过一条弧形路线向前飞纵,闪电般扑入对方中路,毫无花俏,却又异常快捷稳定地一掌印在他的胸膛上。
咔嚓数声,那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胸骨寸寸断裂,双眼凸出,不甘地倒在雪地上。
李烈回身一掠,惊鸿一般再次飘入林中。
电光火石间的厮杀,让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再也难以为继,一入林中,便扑倒在地,脸孔紧紧贴在冰凉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太累了,从山谷攻上山脊,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内脏也受了不轻的伤,之后的血战再次透析了他的体力,现在能够一鼓作气再次全歼这些人,已经让他生出强弩之末之感,全凭着自己旺盛的斗志,坚强的意志,还有狂野的怒火才能支撑到现在。
李烈剧烈地喘息着,双手胡乱的将积雪按在几处流血的伤口上,借以收缩血管,减少血液的流失,同时勉力坐了起来,强行将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压住,缓缓向丹田内搬运,深深呼吸,平息体内翻滚的血气。
咯吱!~~~一声异响传入耳中,李烈蓦的睁开眼睛……一百三十一 血色残(5)刘十三一身鲜血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那是他的血液还是敌人溅上去的,他身后是三名神色疲惫的密探,也是浑身带伤,李烈注意到他们少了一个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刘十三关切的眼神,李烈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我需要休息一小会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刘十三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身旁三人,同时点头,露出坚毅神色,缓缓围在李烈身前,鹰隼般的双眼紧紧盯着林外。
杀手们已经反应了过来,没想到李烈竟然没有逃走,却在这里突然出现,这给了他们一丝希望,更让他们陷入了疯狂。
压制山谷下马车的弩手只留下二十余人,其余近百人在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汉子的带领下向雪林飞快的压了过来。
刘十三脸色阴沉了下来,握刀的手青筋凸起,手心沁满汗水,整个人犹如一头嗜血的猎豹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紧紧盯着成扇面队形压过来的敌人,三名密探脸上露出决然之色,互望一眼,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利用树丛的遮掩,将弩箭对准了林外渐渐逼近的敌人。
咯吱咯吱的踩踏积雪声渐渐逼近,刘十三轻轻一摆手,四把连弩同时向林外的杀手射了过去。
几声惨叫划过昏暗的天空,暴露在空旷处的杀手们接连倒下,惨叫声中,只听为首之人大声喝道:冲进去,杀了李烈!夺夺夺!无数箭矢飞射过来,短短地距离只在几息之间便冲进树林,身后留下了十多具尸体,双方短兵相接,立即展开惨烈的厮杀。
山谷中终于响起了呐喊声,缺少了强力压制的侍卫们在田寿的带领下将卸下的车门顶在头顶,向敌人发起了决死冲锋。
李烈的这些侍卫乃是全军的精锐之士,各个出类拔萃,武力之高无出其右者,一旦发起冲锋,便势不可挡,仅凭十几二十多连弩如何能够抵挡?密探们也连忙跟在侍卫们身后,向上猛攻,在付出了五六个人的伤亡后终于冲到山顶,与敌人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
此时刘十三等人已经岌岌可危,他荡开一柄短匕,回身迎上一名高瘦的刀客,钢刀泼雪般在片刻间与那人对了十余刀,叮叮当当脆响声中,那杀手惶然而退,面色一阵青白,刘十三知道,只要再拖上片刻,田寿等人就可以杀过来了,所以他绝不能退,决不能让敌人伤害到李烈。
他不退反进,大喝一声,对当胸刺来的利刃视若无睹,手中钢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往那被逼退的刀客当头劈下,厚背钢刀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厉的嘶啸。
就算被一剑洞穿心脏,也要一刀将对手劈成两半,这一刻,刘十三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只有以命博命的凶狠。
刀客脸色微变,闪身躲避,他可不愿意和对手同归于尽。
刘十三一刀劈空,绝不停留,钢刀大开大阖,如长河波涛、绵绵不息,刀刀都是拼尽全力,刀刀都是以命博命,那人被逼得左躲右闪,怪叫连连,却愣是无计可施,除非他愿意和对手拼命,否则在对手力尽势竭之前,就只有闪避的份。
刘十三却不依不饶,他看准此人乃是这些人中的重要头目,不顾四周刀剑的劈砍,直向对方猛砍,三名密探则护在李烈身旁,没命地抵挡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刀剑。
当刘十三劈出第一百零七刀时,他知道今天要完了,并且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
叮!一声脆响,刀客奋力一刀,终于将刘十三的钢刀荡开,刘十三胸口空门大开!刀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机,机会终于来了!刘十三的钢刀仍在向外荡开,可刀客的利刃已经刺到他的胸口,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心脏了!刘十三的嘴角略微抽搐,绽放为一丝狠厉的冷笑,间不容发之际,屈膝略微下蹲,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噗!刀客的长刀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刘十三的身体,深没及柄!刀客的脸上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可那丝冷笑很快就凝固了,因为他在对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更为狰狞的冷笑,那绝对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最为可怕的笑容。
这一刀洞穿了刘十三的肩膀,却没有刺中他的心脏。
刀客意识到了危险,刚想抽刀后退,刘十三的左手已经搭了上来,毫不犹豫地握紧了锋利的剑刃,刀客奋力抽刀,刘十三的左手死死攥住了刀刃,手背上青筋暴起,有殷红的血迹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而那柄长刀,就像是卡在了石头里,纹死不动!刘十三脸上一片冷漠,仿佛长剑划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唯有他乌黑的眸子里,那抹骇人的冷焰变得更加浓冽了。
刀客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角色。
呀~~刘十三大喝一声,荡开的钢刀终于收回,照着刀客的脖子平砍过来,那人心胆俱寒,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锋利的寒芒向着脖子划了过来,脸色已然一片煞白。
你这个疯子!呃……一股鲜血喷薄而出,两人同时倒在雪地上。
刘十三奋起余力,撑身而起,一刀将冲上来的一名杀手斩为两断,紧接着回身用刀柄击向身后偷袭的一人的面部,就在那人满脸鲜血弯下腰的一瞬间,一柄短刀已经飞快地插进了刘十三的眼眶。
刘十三狂吼一声,并没有去捂液体四溅的眼珠子,惨声狂嚎着,在自知必死之际,异常强悍的将对面之人一把抱住,弃刀的单手狠狠扼住了对方的咽喉,直到身体被无数把利刃无情的刺穿。
倒下的最后一眼,刘十三看到护在李烈身边的三名同僚都已经倒下,而李烈,却正在这时振臂而起,宛如一只苍鹰般掠上半空,手中乌光连闪,大片鲜血泼洒。
刘十三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含笑而逝。
刘十三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可以含笑九泉了,三名主事者竟被他凶悍的杀死两人,让这些伏击者感到了一阵阵心寒和慌乱,他们从没想到仅仅是这四名密探就阻住了他们的攻击,没有人能想象到这几个人为什么能够发出这么强悍而又亡命的攻击。
一场预谋已久的伏击弩战,终于在李烈和刘十三等几位忠心部属不要命的攻击下,变成了山林间的近身厮杀,田寿率领剩余的二十余人终于和李烈汇合在一起。
报复性的屠杀正式开始……一百三十二血色残(6)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比都察院密探更擅长搏击和狙杀,他们出身于先前的专诸盟情报网,不但从军事素质一流的特战营脱颖而出,更要接受浮尘子的武术指导和专诸盟的魔鬼特训。
所以哪怕是李烈麾下最擅长特种作战的特战营,在这雪林之中,在近身的搏杀中,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着雪林中的厮杀惨嚎声渐渐归于平静,李烈不禁皱了皱眉头。
激烈的厮杀终于结束了,暗杀者没能抵挡住李烈及属下们的狂野进攻。
对于袍泽的惨死,对于长久压制下几乎被憋疯的他们来说,没有能够尽情将刀刃捅进敌人的躯体中,听他们发出声声绝望惨叫更痛快的事了。
三司密探与侍卫们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他们下手极狠,除了李烈强行要留下的那个为首的中年人外,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李烈今天总共带来二十名侍卫和四十名三司密探,最后能够站着的只有十六人。
看着刘十三不成人形的残躯,李烈不由心神激荡,咳了两声,一口郁积胸中的血块被咳了出来,眼眶中火辣辣的,有种液体要流出来。
他缓缓将刘十三已经渐渐冰冷的身躯抱在怀中,泪水终于滑落。
那个躯体残破可怖,至少有五六把刀剑仍然还留在身体上,伤口更是多达三十几处,一只手臂也被砍断,血迹浸染全身,然而他的面容却依然安详,甚至有一抹微笑挂在嘴角,大瞪的双眼仍然能看到一丝欣慰的笑意。
泪水滴落在刘十三脸上,化为点点冰雪,漫天残雪落在李烈的脸上,冷冰冰的,像刀子一样割裂着他的身体,令人痛楚万分,难以承担,这份痛楚由他的心底迸发,无可抑制,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无尽的悲伤终于化成了熊熊的怒火。
是谁要杀死自己?满山谷的暗杀者尸体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到底是哪方势力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能在宿州境内的山谷进行伏击?是什么势力能够调动如此多的杀手?统计数字已经出来了,两侧小山上一共躺着二百三十四具尸体,这么多狙杀者平时都隐藏在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能够混进宿州境内,而各级监察部门和情报系统竟然没有一丝察觉?连弩和脚踏攻城弩是这次狙杀事件的第二个疑点,按理说,这些装备是军方严格管制的武器,怎么会有这么多会落入对方手中?这得有多大的能量呢?最让李烈愤怒的是,对方竟然可以偷出火炮图纸,然后利用郭倬将急于侦破此案的自己一举引入必杀的死局,这一步步竟然掐算的如此之准狠?到现在李烈最关心的还是图纸,这些图纸现在到底在哪里?最可能盗窃图纸并狙杀他的是对他恨之入骨的金国人,为什么郭倬这名南宋官员会牵涉其中?……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李烈心头,让他隐隐意识到这起事件绝不简单,或许不只是一个势力在对付自己。
李屠手中提着那名中年人走到李烈面前,将他一下子掼在地上。
此人浑身是血,显然被愤怒的密探们打得不轻,双手十指被一根根削断,只剩下一截断掌,光秃秃的,鲜血淋漓,双脚脚筋也被挑断,如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李烈走到此人身旁,缓缓踏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狠狠碾着,让他的脸孔深深埋在雪里,引起一阵阵窒息,让他无助的挣扎和痉挛。
当李烈冷冷地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那人大口地喘着粗气,怨毒的看着李烈,咳咳!他咳了起来,张嘴吐出一口血痰,从他干瘪的两腮可以看出,为了防止他自尽,嘴里的牙已经被李屠全部打碎了。
李烈蹲下来,伸手抓起一把积雪,小心地将他脸上的血渍擦去,缓缓说道:你是谁?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图纸在哪里?那人看了看四周散落的尸体,一阵哀痛之后又复毅然,冷冷看了一眼李烈,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李烈,你没见过我,我却认得你,还记得徐州城守府的那次刺杀吗?便是我的杰作,只可惜你命大,上次杀不了你,这次也没成功,不过,图纸你是永远追不回来了,哈哈!李烈出手如电,飞快地将手插进他张开的嘴里一扳,他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再也无法合拢,口中发出呜呜之声。
不要试图激怒我,好让你能痛快的死去,我会用无数方法让你无法活下去,然后----生不如死!李烈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中年人眼中露出一抹惊恐之色,然后迅速的掩盖着,狠狠的哼了一声。
李烈不再和他说话,缓缓将他的上衣解开,从怀中拿出一把长长的镊子,这是他早就预备好的,本来是要用在郭倬身上的,现在有了新的对象。
长长的镊子夹住中年人腋下的一点皮肉,然后一拧一扯,一小块皮肉便被拧了下来,人身体上的腋下这个部位,是身上神经最丰富的部位,只一下便疼得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口中嗬嗬有声,偏偏又不能大声喊出来,冷汗瑟瑟而下。
李烈冷冷的一下下拧着扯着,剧烈的疼痛让这个中年人不停地哆嗦着,拼命挣扎着,眼珠一下子变得血红,几乎要突出眼眶掉出来,用瞠目欲裂绝不为过,一股骚臭之气不可抑制的从胯间散发出来。
李烈伸手在他颌下一托,将他的下巴合拢,轻笑一声,你看看,怎么屎尿都流出来了,多不卫生呐!皱了皱眉头,李烈接着说道:这可不行,等回去得给你弄几片老山参吃吃,不然这么瘦弱的身体怎么经得起那些有趣的玩法呢?剧烈的疼痛让面前这个人大小便失禁了,屈辱感瞬间充斥了他的心,鼻涕眼泪无法抑制的淋漓而下,阻挡在心房间那坚强的壁垒,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哀嚎着,痛苦者,涕泪横流。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屈服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然而面前这个恶魔轻易就打碎了他的信心。
他并不是久经训练的杀手或密探,他曾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幕僚,一个读书人,能够有如此的硬气已经十分难得了。
然而李烈的折磨让他屎尿横流,心房便在那一刻被突破,他无限恐惧地看着李烈,颤抖着,含糊不清的哀嚎,我说……我说了!李烈心头一松,向李屠使了个眼色,李屠一把提起这名崩溃的中年人,走入林中。
李烈身子一晃,强压的内伤让他一阵虚弱,跟在他身后的田寿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他倔强的甩开了手。
侍卫们运气不错,箭雨和厮杀下伤亡相对小一些,只有八名侍卫死伤,田寿也只是左臂被一支弩箭射穿,却没有伤到筋骨。
这也是因为他们距离李烈较近,最先听到他示警的原故,而三司密探则没有那么幸运,四十名密探死了一多半,活着的也是人人带伤,虚弱不堪,最后能够行动的只有区区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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