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骑战马,风般的卷讨秋日的幽燕大地大雨初雾,道路正在慢慢的晾干。
马蹄踏过,只是泥浆四溅。
这是一支纯轻骑的队伍,一人双马,除了战马还有一匹驮马,只是以旅次行军的速度向前。
但凡不是在战场上面需要剧烈机动,包抄奔袭,骑兵前行速度比步兵并不快多少。
马是草肚子,只有吃马料才有气力,放青只不过是让马活着罢了。
而且不管战马驮马。
都是极其需要好好照顾的娇贵动物。
马蹄需要保护,出汗收汗都要注意,马的腰更不能磨损受伤,再加上马需要经常擦眼睛防止侈目糊。
一天下来,照料马匹就需要相当时间。
虽然有更多的动物比马匹更适应环境,需要更少的照料。
但是相对于马匹骑乘的稳定性。
战马的可调教性,通人性程度。
和战马在爆发时候所能提供的冲击力,人类也只有选择这种比想象中娇贵许多的动物做为人类之间战争最重要的助力。
这支马队从高粱河畔绕路直抵古北口一带,单单行军,就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古北口那里孤零零的一支宋军骑兵,现在处于什么境地,谁都不知道。
隔着高粱河,在河岸对面,远远的也可以看见一队辽人远拦子,不过二三十骑,只是遥遥的坠着他们。
这数百宋军和几十名辽军,谁也没有向对方挑衅的意思。
都是沿河离大军云集的所在,越走越远。
一场秋日大雨过后。
高粱河水暴涨,似乎都已经超过了河道,哗哗的奔流向东。
空气潮湿,宋军这支骑兵前面飘扬的军旗,已经吸饱了空气中的水气,只是沉重的贴在旗杆上。
天空也阴沉沉的,似乎这场秋雨还没有下个够本。
正在酝酿着更大的一场风雨。
每个人的脸色,都如这天气一般,阴沉沉的。
虹立业的战场。
就在背后。
当面辽军萧干所部,之缺乏斗志战意是已经明显看得出来的了。
而自家大军,十万西军精锐,正在兼程赶往高粱河。
而整个大宋北伐之师的所有轻重骑精锐,都集中在这彗星般崛起的萧言萧宣赞手中。
这个萧宣赞,是行事果决,而且胆色计谋,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跟随着他,复燕大功,至少有八成会落在手中。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被抽调出去接应古北口的马宣赞他们!领兵的将领,也是萧宣赞那几个嫡系心腹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个汤怀。
这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这么多领军军官当中,就他的存在感最低。
将为军之胆,为将的沉默寡言。
少让人注意,当兵的跟着他也觉得有些无精打采。
在大家伙儿看来,就算担心古北口那么远的地方,丐宣赞领二百骑遮护一下就足够了。
还能出什么大事?萧干领这么多辽军背城一战都显得有气无力的了,女真勒子狠到天上去,过来几百上千人,还能争夺这燕京城不成?更别说女真鞋子还被俺们大宋用盟约羁糜住了!当兵的自己都会揣测,尤其是一些小军官,他们消息灵通一些,拼拼凑凑一些传言,自以为就搞明白了大家为什么这么倒霉的来龙去脉。
萧宣赞麾下,现在最得用的毫无疑问是韩世忠这员大将。
萧宣赞麾下虽然有神武常胜军。
可是主力还是胜捷军和白楼兵,韩世忠西军出身,白楼兵胜捷军天然对他亲近,韩世忠也使唤他们。
他们也毫无异议。
萧宣赞着力栽培的那个叫什么岳飞的鸟副都虞侯使却没韩世忠的威望本事,他们这几个河北敢战士出身的泥腿子,焉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干脆另辟一个战场。
把危险夸大十倍,到时候也是一场全份儿的功绩保证了整个北伐大军的侧翼安全!用不着和韩世忠在高粱河主战场上面争斗了。
马扩马宣赞,估计也是这个打算。
马宣赞的出身比萧宣赞硬太多了。
一个西军老人。
再加上宣帅爱将,官家知名的青年才俊。
风头却被萧宣赞这个南归之人抢得干干净净。
嘴上不说,心里焉能没有想法儿?这复燕大功,是宣帅已经许给萧宣赞的了。
马宣赞也只好另外寻觅立功的法子,所以和岳飞他们是一拍即合,另觅战场。
萧宣赞对他们的盘算。
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说军议的时候儿,萧宣赞对分薄了实力,还对他们发了脾气。
现在看着眼前萧干实在不像是会拼死到底的样子,干脆就成全他们了。
所以大家伙儿才这么倒霉,丢掉眼前的大功捞不到,都到古北口那里吃风去!这等传言,在汤怀看不见的地方野草一般的蔓延滋生着。
越是议论大家越是垂头丧气。
军行路上,再没有从涿州北进高梁河时那样兴高采烈,士气高昂。
心情就如还是阴沉沉的天气一般惨淡。
在北方远处,仍然有乌云堆积,远远的燕山山脉之上,闪电从乌云中偶尔划过,谁也不知道。
在乌云之下,等待大家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
是一个沉默的青年宋军将领。
哪怕穿着一身戎装,披着大红的披风,在他身上也看不出多少统兵将领的气质,倒是更像一个默默听令的卒多一些。
唯一让他看起来和其他人有些区别的,就是那个在马鞍侧挂着,尺寸大得出奇的弓袋。
他和身后士卒一样,配有一匹驮马,驮马的缰绳就拴在马鞍桥前头,一人两马,只是他的模样,比起够貌不惊人的岳飞还要不起眼。
怎么瞧也只是一个健壮朴实的庄稼汉子。
萧言和他打交道那么久,有的时候怀疑是不是汤怀接生的时候颜面神经受到了伤害反正这今年代卫生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
永远都是那副沉默不语,低眉顺眼的表情,上官吩咐交代的事情,都木讷的答应下来,然后就去办了。
这次居然挑选他领四百人马单独出动接应岳飞他们。
除了萧言想提拔重用自己嫡系人马之外,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大家士气这么低沉。
和跟着这么一个上官出征,也是重要原因之。
背后蔓延的低沉气氛,似乎没有影响到汤怀半点,他只是默默赶路。
唯一和平常有些不同的是,汤怀不断的抬头向北面云山望去。
哥哥,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俺们这样赶来,到底能不能接应上你,而萧宣卑,他到底对你的抉择,是怎么想的?在高粱河的主战场这里。
一场大雨掠过之后,泥泞的战场和暴涨的高梁河水,让双方一至少是萧言所领的大宋一方原来积极的哨探遮断战场的行动变得暂时平静一场大雨让神武常胜军,胜捷军还卑白楼兵扎下的营地也变成了泥潭。
幽燕之地的黑土吸饱了水。
显得黑油油的,营地周围挖出的排水泛渠只是哗啦啦的流淌。
穿营地中央而过的小溪似乎变成了一条小河,显得宽阔了许多。
趁着出了一点太阳,衣被军资马草之类的都拿出来晾晒了。
看着北面堆积的乌云,谁都知道这场秋雨轻不了。
兵火过处,天时都不正,幽燕之地以秋高气爽出名。
现在却仿佛还是淫雨震靠的夏季!快马从营地中间驰过,溅起大团的泥点,正把战袍挂在交错搭起的枪杆上头的几个小军官飞也似的跳开,指着马上骑士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笑骂:营中无故驰马,你这贼厮鸟,知道是什么罪过!马上骑士脸上笑逐颜开。
回头也骂回去:睁大你们鸟眼看看,没瞧见俺捧着令旗!无故驰马。
泼弗五能扒了俺的皮!又是什么鸟喜事?还是贼老天爷告诉你,这场鸟雨不会再来俺们轻骑还好,老是这种天气,白椎兵那些铁驼子,只怕冲阵的时候要半截入土!马上骑士已经去得远了。
声音只是飘过来:刘太尉大军已经离俺们不远,大军一到,俺们就要杀过高粱河去了!几个小军官对望一眼,心里叉冒出来的念头都是一般的:刘延庆转了性了,这次上来得这生的快!这念头才一转完,大家伙儿就按着头盔发疯也似的朝着自己的营帐跑过去。
大军上来得这般的快。
表明大宋北伐大军对这场决战的意志到底有多强,有多么急于收功于这最后。
刘延庆过来虽说是给萧言打下手,当后盾。
可是北伐大军。
谁瞧着这场最后的大功不眼红?大家伙儿得赶紧准备好了,一切都的预备停当。
给派出去遮护北面侧翼的那些倒霉同袍不用说了,这场大功,既然大家先到的高梁河,就不能给别人抢了过去!刘太尉大军已到!刘太尉大军已到!营地当中顿时就***了起来。
大家一边四下奔走着,一边都忍不住朝着萧言所在的大帐看去。
援应马扩岳飞的人马派出去之后,这个从涿州出发以来,一直意气昂扬的萧宣赞这两天也显得有点古怪,原来一直显得高昂的意气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消沉了一些。
原来萧言哪天都带着韩世忠会亲抵高粱河南巡视一周,朝着对岸辽人耀武扬威的展示着他的萧字儿大旗。
这两天也少见他出动了。
原来萧言在营中巡视,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大宋文官领军,很少有对武人假以辞色的。
恨不的用每个举动都表明他们这些士大夫和这些脸上刺字的大宋军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萧言却是总是披甲,和最底下的大头兵都能笑骂两句,说几句腔调古怪的大宋丘八粗口。
捶捶这个当兵的肩膀再踢那个,当兵的一脚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
加上他敢于身先士卒的事迹,深得军心就不用说了。
偏偏这些日子萧言却是看起来阴沉了许多,带着韩世忠巡营,话也少了,更别说那些表示亲热赏识的对当兵的举动。
瞧起来倒是有点像他本身的文官身份了。
谁也不知道,这位萧宣赞到底怎么了一难道是宣帅许给他的克复燕京的大功,现在有了什么变故不成?还是马扩他们一意孤行,逼得他不得不分兵,让萧言心中暗自郁郁?现在刘太尉大军以到,北伐大军就要齐集于高粱河,眼见就要和已经军无斗志的萧干展开决战。
这个时候,萧言可万万消沉不得,大宋这支最精锐的人马,都指望他带领着,杀上燕京城头,青史标明,成为这宣和四只凌烟阁上的人物!萧宣赞,现在全军可都在看着你!众人的目光当中,就看见站在萧言大帐之前的亲卫们突然肃然而立,然后就见萧言大步走了出来。
韩世忠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脸色都不见得轻松,似乎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的到来而有多兴奋雀跃也似。
当兵的却没顾及萧言的脸色。
大家多多少少都朝大帐方向凑近了一些。
就连小溪对面的白挂兵营地当中也是人头攒动,不知道多少人从营帐当中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只是远远的朝着这边瞧着。
萧言和韩世忠都迎着传骑跑来的方向,按剑站着。
那几骑传骑都是派出去朝涿州方向联络的。
这个时候在离萧言还有十几步的地方住马,几骑甲士兴高采烈的跳下马来罗拜于地:俺们见过萧宣赞韩虞侯缴令!刘太尉大军十日前自涿州出发,昼夜兼程,现在已经抵达离俺们大营不足二十里外!俺们已经和环庆军前锋接上了头,更接到刘太尉将令,大军即玄就将抵达!请萧宣赞派出人马,遮护大军进入战场扎营,刘太尉更渴慕与萧宣赞一会,共商决战大计!底下已经响起了低低的欢呼声音,几个靠得近的军官已经兴奋得你看我我看你。
就差从心眼儿里笑出来了,刘延庆来得如此之快走喜事不用说,联络萧言也如此客气更是表明了,宣帅对萧宣赞的承诺还未曾变!摧大敌,克名城,衣锦还乡的机会,就在眼拼了!萧言哼了一声。
却一时未曾说话。
眼神沉沉的。
也不知道在这一匆,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了。
竟然有些失神。
萧言自己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情绪不对,很不对。
昨天夜里。
当雷声在头顶响起,自己竟然被惊醒,呆呆的坐着直到天亮。
也许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拜但是这场噩梦到底是什么。
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在梦中,有无数模糊的面孔此起彼伏。
自己熟悉的历史,已经完全是面目全非。
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高喊:这一切,你改变不了,你改变不了!一切都是在自己预料的轨道上面发展,面前的萧干已经毫无战意,白痴都看得出他虽然统领大军。
却再没有当日在易州城下那样的坚决凶悍。
自己后面也没有什么改变,童贯仍然在鼎立的支持着自己。
没有半点变故发生,大功就在眼前。
似乎已经可以触摸得到。
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功名鲁贵,已经是相当现实的接近自己了就连对马扩,对岳飞,自己都已经仁至义尽。
对一场历史书不曾记载的可能,自己分薄了用来建功立业的实力去援应他们。
还要怎么样?为什么心头就是这样沉重?难道就是因为泼韩五这丘八的一句话,他噢到了女真教子南下的味道么?眼前传骑半跪在地上。
大声的又将喜讯回报了一遍。
声音传入萧言耳中,却恍恍惚惚的什么内容也抓不住似的。
韩世忠跟在萧言身后。
看着传骑变得讶异的眼神有丹数道麾下将十投射过来的眼神,悄悄的捅了萧言咋旨赞,刘太尉到了!这一下动作,让萧言啊的一声惊醒。
眼前景物,扑面而来。
无数张面孔,正以无比热切的神情看着自己。
这些都是大宋西军的普华。
大宋最为精锐的野战力量。
在当日白沟河战败之后,就是自己率领他们当中的骁锐之士,毅然北渡。
克复涿易二州,一举改变了幽燕之地的局势!自己更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了高粱河,而最后的,最耀眼的功绩,已经再明白不过的摆在了大家的面!这些朴实敢战的战士,跟着自己在夺取涿州,在直扑易州城下辽人大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退缩。
而自己许给他们的,就是这场北伐战事当中最后奠定胜局,青史留名的一场大胜!自己还要多想些什么呢?他缓缓举日四顾,那些最先跟随他的胜捷军白楼兵的幸存士卒们的神色,最为激动。
萧言也毫不怀疑,当直扑燕京的时候,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是万丈深渊,这些战士都会毫不犹豫的呼啸向前!只是马扩和岳飞不在这些人当中啊,去***马扩岳飞,老子现在只要燕京。
难道还有其他退路么?回头看看,韩世忠张显都是容色如铁,按剑一句话也不说。
萧言猛的一咬牙齿,大声下令:带马!身后亲卫早就浑身绷紧了,顿时就将萧言的那匹高大白色健马牵了过来。
萧言一声不吭,翻身上马。
扯着马缰绳勒着坐骑团团转了一圈,扬声大呼;刘太尉到了!咱们大宋北伐大军全师已到!名臣猛将,会于一处,会于这高粱河前!诸位弟兄跟随我萧言,从白沟河一直到这里,终于等到了此刻!我萧言必不负大家,会带着大家直抵燕京城,将这幽燕直之地,彻底底定!现在我们眼前就只有一个目标燕京!燕京!!每名士卒浑身在这一刻都绷紧了,随着萧言最后一个字出口,同声爆发出来。
燕京,燕京!呼声有如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这个大营。
营中战马似乎也感染到这种气氛,希律律的只是长鸣起来。
更不知道在高粱河北的萧干大军,有没有听到这些呼喊!韩世忠和张显也纷纷接过亲卫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迎着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音,韩世忠轻轻吐了口气,也跟着振臂大呼。
他的嗓门儿又大,一个人能顶两三个。
一副胸无城府的猛将模样。
张显脸色有点发白,朝北面看看,回头叹口气。
也举着胳膊跟着大家一起呼喊。
萧言回头,电闪一般的扫了韩世忠和张显一眼。
转头又咧嘴笑了,语气也放轻松了一些:刘太尉他们来得好快!看来也眼换咱们这场大功!现在我就去迎接刘太尉!咱们和刘太尉,虽然互不统属。
可是总得卖三分面子不是?大家放心。
这场功劳谁也抢不走,燕京是我们的!军议的时候,你们萧宣赞自然会寸步不让,牢牢把住先锋这颗印!不过到时候奔燕京的时候,你们这帮家伙,六条腿跑不过两条腿的,可不怪老子!营地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人人互相看看,跃跃欲试到了极点。
萧言再不多说,只是打马。
飞也似的从人群当中驰出。
围着他大帐左近的士卒纷纷让开,在萧言身后,韩世忠张显也带着亲卫如龙一般跟上。
所到之处,只是一片欢呼大喊的声音。
张显紧紧的跟在萧言身后。
驰过人群的时候,就看见牛皋的身影一闪。
往常这种气氛,牛皋早就挤在前头,叫得比谁都大声。
但是今天,他虽然也从营帐当中出来了。
却是藏在后头,张着嘴呆着一张脸,只是看着萧言背影。
他和张显两兄弟,眼神撞上。
牛苯胸口起伏,似乎想说什么。
张显只是白着一张脸,轻轻摇头。
接着就飞也似的驰过。
萧言的身影在最前头,从头到尾,他都没率朝古北口方向,看上一眼。
雾气搅动。
突然之间,十几支羽箭仿佛撕开了这蒙蒙雨雾。
电闪一般的直射山道上大雨过后潺潺的流水声音,将拉弓的声音几乎全部掩盖。
来人也都是老手,恐怕也是远远下马,轻手轻脚的就摸到了眼前。
在人还来不及转念的时候,这箭雨已经泼了过来!岳飞白蜡杆子大枪一抖,枪缨展动,仿佛如一个血红的圆球。
每根枪缨,在这一刻都似乎全部绽开直立!他遮护的范围极大也主要是冲着下三路遮护,他们身上都有披甲。
厚重战袍沾水之后,也能起着防护作用。
更别说下雨天气,弓弦弓身吸饱了水汽,要比平常软上三分,射中披甲战士,基本就只能听个响。
可是战马却没有披甲。
万一折了坐骑,到时候跑都跑不掉!袭来箭雨,也是冲着战马的居多。
就听见仆仆仆响声连连,十几支羽箭几乎都被打掉。
这个时候绷紧了神经的那些神武常胜军士卒也反应了过来,纷纷遮护着自己坐骑。
有的人撒手就还了一箭,接着丢弓拔刀执槊。
对面是敌人已经毫无疑问,现在就是要和他们碰碰,摸清楚到底有多少力量,然后才能退回去。
大家伙儿免不了要在这谷道之间打一场遭遇骑战。
现在只希望这个主动流下来断后的岳副都虞侯,能多带几个弟兄退回去!羽箭如雨一般,不断的泼过来。
这些舍马就步悄悄摸近的敌手,也知道弓箭伤不了对手,只求将对方缠住。
雨雾对面,已经有马蹄声响起,蹄美杂沓,正是战马已经跑起来的袭步声音。
大队敌人前锋哨探,已经扑了过来!十几个常胜军战士纷纷怒吼叫骂,只是护住战马。
偶尔几发流矢撞在盔甲上,发出一片叮叮咚咚的响声。
岳飞挡在大家最前面,大枪如同活物一般舞动,至少照顾住了七八个手下。
让大家还能腾出手来还箭。
所有人都嘴里发干,只是看着岳飞不动如山的背影。
谁也不知道这个第一次领骑军作战的前河北乡下泥腿子,会不会突然掉头就跑!不过人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点佩服。
大枪出名的越长越难使,看岳飞带着这么长一杆大枪,不是没人笑话他装样子。
但是这一展动,这白蜡杆子的大枪在他手中。
真的有如一尾活龙!双方派不上用场的对射不过短短持续了一瞬,对面也传来了呼喊声音,马蹄声也越来越响。
射来羽箭突然骤然而停。
似乎连带得一直缓缓卷动的雨雾也停了下紧接着就看见数骑面目狰狞的甲士,就从雨雾那头,突然显出了身形!对面甲士,同样人人披甲。
可是盔甲外面,还是大家都看惯了的常胜军青色战袍。
盔甲下面,也是圆领窄袖的辽人袍服。
对手喝骂的声音,也多是燕地口音。
怎么又冒出了一支常胜军?不知道是哪个当初在易州归降萧言的老卒,冒出了一声呼喊:董大郎!这董大郎,居然又回来了!郭药师当初创立常胜军,只怕也没想到今日,他这支当日纵横幽燕辽东的劲旅,在这古长城脚下,分属大宋和女真双方,就这样迎头撞上!岳飞也猛的大喝一声,从当日在涿州不能跟着萧言出战,一直压抑到现在的血气,仿佛在这一刻,才突然全部都爆发出来!这吼声只震得山鸣答应,压住了所有一切声响。
连里面冲来的几名甲士,似乎都被这吼声震得一滞!吼声中,岳飞已经猛的一夹马腹,直迎上去。
大枪伸出。
劲力到处,枪头如活龙一般的摆动,已经在冲在最前头的那甲士咽喉上带出一蓬血雾。
接着就毫不停留的直扑向后面几人,见缝就钻,只是在咽喉面门甲叶遮护不到的的方招呼,当面竟然没有一合之将。
只是翻身落马,战马收不住势头。
还带着尸体朝前冲。
山谷当中,一片扑通扑通的沉闷尸身落地声音,有的人没死得透了,落地被马在泥泞当中拖行,又被惊马踩过,只是惨叫。
不过咽喉给开了一个口子,惨叫声音也变成了漏气的声音,还伴随着血雾从咽喉破口喷得老高!偶尔有几人闪过了岳飞第一轮疾刺,和岳飞错身而过,还来不及反应,只奔向跟在岳飞身后的那些士卒。
岳飞手下纷纷准备迎战。
却看见岳飞头也不回,大枪单手握着,用力回扫。
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扑扑的只是敲在他们的背后。
这大枪在他手中,使出了锤棍鞭铜这等骑战重兵器的力道。
凡是挨了一下的对手,当即喷血。
在马上都直不起腰,更不堪的干脆落马,连一个能冲过来的都没有!雨雾那头,再度出现的董大郎的常胜军所部操源不断的涌出,喊杀声接地连天。
而跟着岳飞断后的这些神武常胜军,目瞪口呆的就看着岳飞一个人就堵住了谷道。
只看见大枪如龙闪动,将对手堵得死死的!落马甲士仿佛都将狭窄谷道都塞满了,原来的喊杀声音,就变成了一连串的惨叫。
失却主人的战马嘶鸣,只是团团乱转,挤成一团。
后面涌来的敌手似乎也没料到这等场面,乱了阵脚,只是高呼怒骂惊叫。
那些步下摸过来的射手想援应自家弟兄,又拉弓射了几排箭,没伤到岳飞,到是射下来几个自家弟兄,这混乱喝骂声音就是更高。
不是没有骁勇之士想打破这场乱局,拼死朝岳飞涌过来。
可是不论他们怎样马术娴熟。
当初从多少次的骑战冲阵当中活了下来,在岳飞面前,还是没有一合之将。
只有在咽喉上面开口,头上脚下栽落泥泞的场!如果战场开阔,只要悍不畏死,还有逼近岳飞的可能,但是在这并不阔大,只能容四五骑并行的谷道当中,再多的人马,仿佛也永远难以逾越岳飞卡住的地方!激斗当中,岳飞大枪突然交于左手,认定一个服饰盔甲华贵一些的对手。
策马向前一步靠近,劈手就抓住了他腰间系带。
右脚摘镫一抵这家伙战马,顿时就将他从战马上揪了过来。
那汉子手舞足蹈的想反抗,却被岳飞用力在肋下一夹,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几个人拼命的想上前援护,却没想到大枪在岳飞左手单手使动仍然一般的灵活,刺翻两个剩下的都拉马退了下去,只剩下声嘶力竭大喊的份儿。
岳飞一声不吭。
突然一夹马腹,用腰力裆劲带得坐骑掉头,头也不回的就朝后退。
趁着两边乱战稍稍分开,一声羽箭破空之声响亮,正不知道是哪个善射之士拼尽全力发了一箭,准头取得极佳,就直奔马股而来。
那些观战的手下还没来得及惊呼提醒,岳飞已经闪电一般的将大枪在马鞍前岔一放,微微后仰,左手向后一抄,将来袭羽箭抓在手中!接住箭后,岳飞回头飞快的扫了一眼。
微微点头,就再不管了。
飞也似的驰到看呆了的手下旁边,将肋下夹着的那个家伙朝泥泞当中一掷:是女真勒子来了!没有他们支撑,董大郎何能这么快卷土重来?这家伙就是先锋向导!带上他走,退回古北口!联络马宣赞,俺来断后!刚才短暂的厮杀,已经震慑得所有当日常胜军老卒目瞪口呆。
一等一的猛将,大家不是没见过。
当日郭药师和董大郎这假父子二人,还有赵鹤寿,甄五臣,甄六臣都走出名骑将。
万军当中厮杀出来的。
已经被称为幽燕之雄。
常胜军这饥民成军的杂牌营头成为燕地举足轻重一支力量生存发展下来。
也就靠着这些幽燕之雄的拼力厮杀才生存下来,以至发展壮大。
可是这一直被大家瞧不起,从军经历浅薄。
仿佛只是靠着萧言提拔才扶摇之上的岳姓将军,却还要超过那些雄豪之将!岳飞仍然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刚才一场厮杀也没让他容色有多少变化。
只是以前显得略微大小不一的双眼睁得老大,只是射出逼人的精光。
士卒们无一人敢多言,只是抄起那名俘虏,架在马上掉头就走,每个人都在不住回顾。
看着岳飞又单手持枪,掉转马头,独当在谷道当中。
对面呼喊惨叫怒骂声音响成一片,被岳飞打落下马还没丢命的敌人只是在烂泥当中缓缓蠕动惨叫。
乱成一团,可一时之间,竟然再没有一个敌人敢穿破雨雾,向并不高大的岳飞再度挑战!就连那些步下弓手。
都一时不敢发矢了。
所有人不折不扣都被岳飞刚才那一场短暂的厮杀震慑!大家都看着岳飞又平放了大枪,摘下了弓,搭上刚才抄在手中的羽箭,一矢电闪般发出。
对面突然又是一声长声惨叫,还有不成调的惊呼:赛李广,赛李广!对面那个善射之士。
还有一个什么赛李广名号的。
就被自己刚才射集的羽箭给射倒!这报应。
当真还得好快!神武常胜军的十余名士卒,绷紧着脸,只是纵马疾驰,看着岳飞身影越来越到了后来。
只能看见大枪的那血色红缨,仍然在一闪一。
谁也不怀疑,岳飞到底能不能退回来。
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萧宣赞到底在哪里。
发现了这么一今天下之雄!第一卷 燕云乱 第九十八章 天下之雄(三)北口外。
本来就是道路纷然山势在古北口一,可是仍然有无数山间小径纵横。
辽人并不修补长城,蜿蜒城墙,多有倾颓。
虽然古北口控制着最便利于大军行动的通路,但是其他地方,仍然需要照应。
宋军二百骑人马,哨探分得很散,马扩他们本来就要起的是侦察警戒遮护的作用,并不是诚心和万一来犯的女真人马在这里决战的。
所以这警戒幕也就张得非常的大。
岳飞向来都是自告奋勇抢这古北口外最主要通路的哨探任务,马扩争过,可是看岳飞态度坚决,也笑笑就算了。
马扩也是军中打滚出来的老人,如何能不知道岳飞现在沉默的外表后头,自效之心如火?他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马扩也稍稍有些犹疑过,岳飞虽然在萧言照应下提拔极快,可是经验实在浅薄。
最重要的哨探任务交给他承担,到底他能不能应付?不过看到岳飞抿紧的嘴唇,还有异常坚定的眼神,让马扩一笑点头。
想当年自己才在西军,正崭露头角的时候,眼神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当岳飞独挡谷道,初次展现他未来无敌名将之姿的时候。
马扩也正带队在泥泞的山道当中挣扎。
大雨过后,道路难行,雨雾遍布四野,哪怕位于山巅极目四望,都看不出多远去。
人人都是奔走得浑身泥泞,有的时候为了节省马力更要下马步行,人人披甲,这步行就加倍艰难,每名骑士身上都看不出盔甲本来金属的颜色了,仿佛就是用泥裹起来的一个战士一般。
比起跟着岳飞大家还敢发些牢骚,跟着马扩哨探,大家伙儿可是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西军老人。
宣帅心腹,官家赏识的军中才俊,三重身份加在一起,足够耀人眼目。
虽然现在风头比起屡屡创造奇迹的萧言被抢得干干净净,可是马扩自愿到这最艰难的地方承担戍守警戒之责,当兵的虽然自叹倒霉,可是心里是无人不佩服的。
马扩和他们一样牵着马,只是走在前头,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方腾,这汴粱子可顶不住了,虽然特许能骑马,也只是在马上直不起腰来。
一副骨头都要晃散架的样子,看样子似乎还感染了一些风寒,脸色潮红,不过气色还好,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突然之间,马扩丢下缰绳,手脚并用的爬上路边一个土堆,向直通古北口的那条谷道方向看去,紧紧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
在他身后士卒看马扩如此举动,一个个虽然已经是精疲力竭,却都一下警惕起来。
纷纷按住了腰间佩刀,两两对望,一个,个都侧耳倾听,却什么都听不见。
极目四顾,山道当中雨后水汽弥漫,身前身后莽莽群山,危然伫立。
身后蜿蜒长城,在山间起伏。
山风掠过,只是带出冷冷的消声。
周遭一切,比如天地初辟,这寥廓天地当中,只有他们这支小小哨探骑队而已。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可是凡是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卒,却和他们那个绷紧了脸站在高处的统帅一般,已经有了微妙的感应,仿佛感觉到有一种最为冷厉的杀气凶潮,正在由北而南,侵袭而来!不过这老卒感应,也是最说不准的事情。
长城内外,千年以降就是战场,不知道多少战士在过去千年的时光在这里拼死征杀。
无数天下之雄在这里起伏湮没,幽燕辽东,本来现在就是烽火征发不休,孤军处此,什么时候都是绷紧了神经。
哪怕晚上夜宿于烽火台上,还多有甲士突然惊醒,呆呆的看着长城以内的寥廓山川和天上星光。
现在什么迹象都感觉不到,谁知道是不是马扩和那些老卒只是单纯的紧张了一下而已?方腾在马背上直起了腰,勉强提气笑道:马宣赞,怎么了?是不是噢到了什么?马扩脸色沉沉的,按剑回头过来。
摇摇头从土丘上面跳下来,牵起了自己战马的缰绳,摇头道:是噢到了什么,不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到底如何,还要等各路哨探小队回报以后,才能知晓为将的最怕就是自以为是,贸然而动,那是会覆军杀将的方腾哦了一声,笑道:这心思绷紧一些,总比散漫应对强吧?马扩微笑:方参议,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大头兵是该怎么带的。
出谋戈策和领兵以命博命是两回事情。
从军本来就是大宋最苦的事情,俺们这些厮杀汉都是蝼蚁一般,谁都使唤得了,命贱不过使唤俺们太狠了,俺们十分气力,反而卖不出三分来。
将养士气,可是学问,,随便做出决断容易,可大军调动,却还是要俺们这些丘八一步步的量出来的!气力就这么些,士大夫们挥挥羽扇容易,俺们直领士卒的,却要将养着俺们的弟兄两军会战,互相摸底,遥遥对峙,动不动就是三两个月,谁有精神顺着朝中大人的意思,动不动就两军列阵而圆,互相厮杀!会战但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反正屈敌有太多方式,卡住要隘让他们大军前行不得,断其粮道,深沟高垒不战以其自困,法子太多了一场会战下来,更不知道有多少子弟不得归乡!听马扩若有感慨的说了这么一些,他身后将士都微微点头,一副赞同模样。
方腾神色一动,微笑道:可是高粱河边那位宣赞,却是一心在求会战呢马扩神色黯淡,勉强一笑:萧干没战心了,瞧着是走的主意,萧宣赞最大功绩,就是将奇迹般克复涿易二州,将北伐大军士气鼓舞起来。
大军只要认真进迫燕京,再没有拿不下来的道理,俺们封闭住长城内外,就是确保燕京只是落在大宋手中,没有多激烈的会战要打,可是萧宣赞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他非要燕京不可,他不比且不必去说他了马扩讷讷的说了几句,似乎是想在说服自己。
到了最后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看着方腾潮红的脸色:方参议,难为你一直撑到现在!俺们朝北哨探也足够远了,回古北口烘烘衣服,吃顿热的,你就在老营休息吧,何必跟俺们出来再吃这个苦头?他似乎不想和方腾多说下去,回头一摆手:弟兄丢了!明日再出来吃众个辛苦!一身泥水的士卒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这回程不必再节省马力了,一个个翻身上马,有人还笑骂道:来时恨不得驮着你走,省得瞧见教子跑不掉。
现在也该换俺松快松快了!看着马扩背对着自己快步想闪开,方腾淡淡一笑,舒展了一下痛得发麻的筋骨,低声自语:干嘛吃这个苦头?还不是想在这里看看这横空出世的萧宣赞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以一人之力创造如此奇功,更鼓起整个北伐大军的士气,末世出此人才,谁知道到底是挽天倾,还是眼见得燕京也要落在他手中,可大宋,不需要一个侯景!就在方腾马扩各怀心思,而士卒们只是欢欣鼓舞的要朝回走。
这个时候,真的有散乱的马蹄声从来路急促响起。
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呛榔声响,已经有人将兵刃拔在了手中!远远的有呼喊声音传来:马宣赞马宣赞前路有紧急军情,女真鞋子出现了!马扩才翻身上马,顿时神色大变,狠狠的抽了坐骑一鞭子,飞也似的迎上前去。
他身后士卒震愕之下。
纷纷跟上。
就连方腾也直起了腰,神色凝重。
女真鞋子真的来了!这二百人马跟着马扩岳飞远戍此处。
大家自然都叹息倒霉,不过也只是可惜复燕大功没份参与。
女真数子这个词,说起来就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除了马扩,谁也没见过崛起海东的那些女真鞋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路行来,燕地辽人分崩离析,只等宋军前来接手归降,还有这长城内外莽莽蔡慕,寥无人迹的模样,更让人没有在这里迎接一场苦战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在如此大雨,如此道路难行,高粱河两岸,宋辽双方正在对峙,准备最后一战,了却这百年恩怨之际。
这些仿佛遥远得在天边,在传说中已经走了本来模样的通古斯寒风,真的席卷南下了!马扩跑在最前头,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
如此大雨,古北口守军几乎全部撒出去哨探,自己一时心动,让岳飞独挡最要害的正面。
他虽然一向沉稳,但是毕竟资浅。
万一挡不住突然而来的女真鞋子。
说不定就被他们趁虚袭取了古北口!古北口要害一失却,从这里直到高梁河一带,女真铁骑就可以纵横来去。
宋军侧翼失却屏障,局势之劣就不用说了。
更让人不敢想象的是,万一现在辽人大将萧干依附女真的话,那么幽燕之地,仍然不会为汉家所有,而女真人是北辽人还要强悍十倍的敌手!萧宣赞啊萧宣赞,女真教子真的来了,你又会如何做。
你又会如何做!转瞬之间,来骑已经出现在马扩眼中,四五骑快马飞也似的驰来。
马上骑士一点也不顾惜马力,只是拼命催赴向前。
每个人都在扯着嗓门大呼,看来是循着他们这队哨探的来路一路呼喊过来的。
有的人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突然看到马扩身影出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猛的加了一鞭,催马赶过来,不等靠近就已经飞身下马,就要行礼。
马扩大喝一声:还行什么礼!女真教子从哪路来,有多少,现在古北口可在?一个还镇定一些的骑士抱拳大声回话:马宣赞,引路的是董大郎那厮的老常胜军一部!前路人马,都是他们!岳都虞侯说,女真教子一定跟在后面!岳飞如何?古北口如何?马扩紧紧握着马鞭,只是沉声发问。
每个骑士脸上都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惊喜神色,对望一眼,大声回报:岳都虞侯单身断后,还擒了一个敌人的甚鸟指挥!俺们退回来的时候,岳都虞侯还独当在哪里,杀得董大郎所部不能前行一步!俺们奉岳都虞侯之名,速速回守古北口,通知各路哨探迅速收回,并回报马宣赞!岳飞,岳飞!这个河北小将,放弃了和自己嫡系上官在燕京城下唾手可得的大功,和自己来古北口戍守,已经让马扩刮目相看。
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本事胆色,独镇后路,当住来袭敌骑,抓了俘虏,还将人马分派得井井有条,第一时间保住了古北口这要隘!马扩身子一晃,才露出喜色又沉下了脸,急切的问道:岳都虞侯如何?已经派人去接应他了么?几名骑士对望一眼,这才回报:岳都虞侯让俺们谨守古北口!说不要管他,只要马宣赞速速回镇古北口即可!教子前锋就有百余,后面更不知道多少,如此大军,必须要通过古北口,岳都虞侯说,古北口比他重要!最后几句话说出来,那些传骑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岳飞倒提大枪,迎着蒙蒙雨雾独挡大队敌骑的身形,这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只要身临其境,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马扩捏紧马鞭,喃喃自语一句:萧宣赞,却没想到,你给了俺一今天下之雄,,也不知道你从何处发掘而来?在他身后,哨探宋军和方腾这个时候都已经赶过来,毛经有人疾声发问:马宣赞,俺们如何?马扩猛的转身,马鞭一挥:分一半人马,护送方参议回镇古北口,俺没回来,一切都由方参议措置!剩下一半人马,跟俺去接应岳都虞侯去!他身后士卒,都暴诺一声。
马扩遥遥和方腾一拱手:方参议,俺没回来毛前,一切都拜托了!方腾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尽力而已勒子也是前哨,宣赞应该回得来。
只是后面当鞋子大队蜂拥而来的时候,却不知道高梁河诸君,能不能反应过来这宋辽之间最后一场战事,却是如此风云际会,却不知道哪位英雄,能…安此波澜?马扩深深吸了口气:俺不是英雄,也做不来英雄,俺只是大宋一戍卒,无非此处就是俺们死地而已,能力挽狂澜的那位,正在高梁河!言罢,他再不回顾,只是狠狠给了坐骑一鞭,十余骑士,簇拥着他呼啸而去。
正在高梁河马扩啊马扩,你这西军才俊,也这么看重萧言么?方腾遥望南面云山之间,只是低低自语。
………………,…,…,…,…一丢了!明日再出来吃众个辛苦!一身泥水的士卒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这回程不必再节省马力了,一个个翻身上马,有人还笑骂道:来时恨不得驮着你走,省得瞧见教子跑不掉。
现在也该换俺松快松快了!看着马扩背对着自己快步想闪开,方腾淡淡一笑,舒展了一下痛得发麻的筋骨,低声自语:干嘛吃这个苦头?还不是想在这里看看这横空出世的萧宣赞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以一人之力创造如此奇功,更鼓起整个北伐大军的士气,末世出此人才,谁知道到底是挽天倾,还是眼见得燕京也要落在他手中,可大宋,不需要一个侯景!就在方腾马扩各怀心思,而士卒们只是欢欣鼓舞的要朝回走。
这个时候,真的有散乱的马蹄声从来路急促响起。
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呛榔声响,已经有人将兵刃拔在了手中!远远的有呼喊声音传来:马宣赞马宣赞前路有紧急军情,女真鞋子出现了!马扩才翻身上马,顿时神色大变,狠狠的抽了坐骑一鞭子,飞也似的迎上前去。
他身后士卒震愕之下。
纷纷跟上。
就连方腾也直起了腰,神色凝重。
女真鞋子真的来了!这二百人马跟着马扩岳飞远戍此处。
大家自然都叹息倒霉,不过也只是可惜复燕大功没份参与。
女真数子这个词,说起来就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除了马扩,谁也没见过崛起海东的那些女真鞋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路行来,燕地辽人分崩离析,只等宋军前来接手归降,还有这长城内外莽莽蔡慕,寥无人迹的模样,更让人没有在这里迎接一场苦战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在如此大雨,如此道路难行,高粱河两岸,宋辽双方正在对峙,准备最后一战,了却这百年恩怨之际。
这些仿佛遥远得在天边,在传说中已经走了本来模样的通古斯寒风,真的席卷南下了!马扩跑在最前头,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
如此大雨,古北口守军几乎全部撒出去哨探,自己一时心动,让岳飞独挡最要害的正面。
他虽然一向沉稳,但是毕竟资浅。
万一挡不住突然而来的女真鞋子。
说不定就被他们趁虚袭取了古北口!古北口要害一失却,从这里直到高梁河一带,女真铁骑就可以纵横来去。
宋军侧翼失却屏障,局势之劣就不用说了。
更让人不敢想象的是,万一现在辽人大将萧干依附女真的话,那么幽燕之地,仍然不会为汉家所有,而女真人是北辽人还要强悍十倍的敌手!萧宣赞啊萧宣赞,女真教子真的来了,你又会如何做。
你又会如何做!转瞬之间,来骑已经出现在马扩眼中,四五骑快马飞也似的驰来。
马上骑士一点也不顾惜马力,只是拼命催赴向前。
每个人都在扯着嗓门大呼,看来是循着他们这队哨探的来路一路呼喊过来的。
有的人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突然看到马扩身影出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猛的加了一鞭,催马赶过来,不等靠近就已经飞身下马,就要行礼。
马扩大喝一声:还行什么礼!女真教子从哪路来,有多少,现在古北口可在?一个还镇定一些的骑士抱拳大声回话:马宣赞,引路的是董大郎那厮的老常胜军一部!前路人马,都是他们!岳都虞侯说,女真教子一定跟在后面!岳飞如何?古北口如何?马扩紧紧握着马鞭,只是沉声发问。
每个骑士脸上都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惊喜神色,对望一眼,大声回报:岳都虞侯单身断后,还擒了一个敌人的甚鸟指挥!俺们退回来的时候,岳都虞侯还独当在哪里,杀得董大郎所部不能前行一步!俺们奉岳都虞侯之名,速速回守古北口,通知各路哨探迅速收回,并回报马宣赞!岳飞,岳飞!这个河北小将,放弃了和自己嫡系上官在燕京城下唾手可得的大功,和自己来古北口戍守,已经让马扩刮目相看。
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本事胆色,独镇后路,当住来袭敌骑,抓了俘虏,还将人马分派得井井有条,第一时间保住了古北口这要隘!马扩身子一晃,才露出喜色又沉下了脸,急切的问道:岳都虞侯如何?已经派人去接应他了么?几名骑士对望一眼,这才回报:岳都虞侯让俺们谨守古北口!说不要管他,只要马宣赞速速回镇古北口即可!教子前锋就有百余,后面更不知道多少,如此大军,必须要通过古北口,岳都虞侯说,古北口比他重要!最后几句话说出来,那些传骑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岳飞倒提大枪,迎着蒙蒙雨雾独挡大队敌骑的身形,这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只要身临其境,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马扩捏紧马鞭,喃喃自语一句:萧宣赞,却没想到,你给了俺一今天下之雄,,也不知道你从何处发掘而来?在他身后,哨探宋军和方腾这个时候都已经赶过来,毛经有人疾声发问:马宣赞,俺们如何?马扩猛的转身,马鞭一挥:分一半人马,护送方参议回镇古北口,俺没回来,一切都由方参议措置!剩下一半人马,跟俺去接应岳都虞侯去!他身后士卒,都暴诺一声。
马扩遥遥和方腾一拱手:方参议,俺没回来毛前,一切都拜托了!方腾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尽力而已勒子也是前哨,宣赞应该回得来。
只是后面当鞋子大队蜂拥而来的时候,却不知道高梁河诸君,能不能反应过来这宋辽之间最后一场战事,却是如此风云际会,却不知道哪位英雄,能…安此波澜?马扩深深吸了口气:俺不是英雄,也做不来英雄,俺只是大宋一戍卒,无非此处就是俺们死地而已,能力挽狂澜的那位,正在高梁河!言罢,他再不回顾,只是狠狠给了坐骑一鞭,十余骑士,簇拥着他呼啸而去。
正在高梁河马扩啊马扩,你这西军才俊,也这么看重萧言么?方腾遥望南面云山之间,只是低低自语。
………………,…,…,…,…一,:二自只叉何尝不需要泣场大功别想了,什么也别想了。
童贯固然许了自己这场大功,但是一旦失败,等待自己的就是不测的命运!只有燕京,只要燕京!去***,这是让人没有后路啊!萧言深深的吸口气,一揖到地:刘相公言重,萧干虽陈兵数万于高梁河北,可已军无斗心,我大军只要次第而至,一月之内,萧某保为官家,为大宋,为宣帅,为刘相公取下燕京!不效则甘愿军法从事!刘延庆呵呵大笑,又拍拍萧言肩膀:萧宣赞,你是宣帅的心腹!宣帅不会看错你!几日之内,至少老种相公小种相公他们都要抵达到了,到时候军议布置一切。
还是那句话,你要俺们怎么配合,俺们就怎么配合,只要能拿下燕京!马扩十余骑人马,只是沿着古北口朝北面通行的那条谷道疾驰。
每个人都将坐骑催策到最快,战马喷吐着长长的白气,昂首奋蹄。
溅起大团大团的泥土,拼力朝前。
每名骑士,从马扩以降,都已经扎束整齐。
战袍扯下来了,露出了寒气森森的盔甲。
马槊长刀配齐。
子袋撒袋都调整到了最顺手就可以取出的位置。
人人都是神色急切凝重,恨不得胯下健马能跑得更快一些。
岳飞独当百余,甚至数百敌骑,为大家争取时间,为古北口不失做了能做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这位沉稳朴实的河北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论从哪个角度,马扩都非要将他接回来不可。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他不能死!马扩隐隐约约有个感觉,保全岳飞,也许就为大宋保留下来另一个天下之雄,如那个自己衷心佩服的萧言一般!可是谁都不敢抱太大的幻想,以一当百,岳飞不过才是初出茅庐,就算再骁勇,又能坚持多久?就算当前锋的是董大郎所部的那些老常胜军,也是纵横幽燕数年的好汉,能跟着他从死地逃生,最后又能卷土重来,几番折腾下来,剩下的都是锐士了。
岳飞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但是他又能坚持多久?谷道四下,只是回响着马蹄交相践踏泥泞的声音,还有每个人遏制不住的粗重喘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顺着谷道掩袭过来的敌人。
以寡敌众,不用想就知道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大家一声不吭的追随马扩来接应岳飞。
可真不知道还能剩几个人回去!马扩突然扯住了坐骑缰绳,战马正跑得发了性子,顿时扬起了蹄子,吭呔叫着在空中乱踢几下,这才停住。
在他身后骑士看马扩如此动作,纷纷也都勒马,战马长嘶声音顿时响成一片,团团转着才算停住脚步。
刷的一声,马扩已经扯出了马鞍岔子旁边的马槊,提在手中。
身后骑士也都纷纷张弓拔刀,紧张的盯着前方。
这个时候,才听见马蹄声音,轻轻的在前头响起。
大家的呼吸,顿时又浊重了三分。
死死盯着对面。
现在雨雾已经淡了一些,可是视野仍然不算开阔。
谁也不知道,在雨雾那头,到底会冒出来什么!对面似乎是单人独马,走得不紧不慢。
来袭之敌竟然有如此的胆略,都和宋军遭遇了,一名骑士,还敢独骑渗入这么远?马扩仔细听了一瞬,脸上突然浮现出不敢相信的喜色。
握紧了马槊,缓缓策马向前,身后骑士紧紧跟着,就看见薄薄的雾气卷动,一个身形渐渐的显现,由模糊而清晰。
来人提着长长的大枪,枪缨如雪。
人马身上,全部都已经染红了。
盔甲甲叶缝中,还插着几根羽箭。
可是年轻的面庞却沉稳如昔。
仿佛只不过骑马出去散散心一般,根本不像经过了一场最为惨烈的厮杀!来人正是岳飞!他一人一枪一马,独当百余敌骑,掩护着自己麾下士卒平安后退,还这样完完整整,似乎还意犹未尽的退回来了!看着马扩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岳飞咧嘴一笑,朝马扩点点头,又朝后面指指:俺没敢走太快,董大郎的那些人马还远远的缀着呢,上来到也不敢,退走也不甘心,估计已经派人到后军回报去了,马宣赞,古北口老营无恙吧?弟兄们都退回去了么?马扩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大骂一句:直娘贼,能厮杀了不起啊!就不等等俺?就咱们两百人在这里,生死都在一堆,显本事给谁看?岳飞笑笑,还不满二十岁的他居然显得有点羞涩:马宣赞,俺有把握这才断后。
并没想送职…nbsp;nbsp;马扩不等他说完,已经策马过去,狠狠捶了岳飞肩膀一记,又用头盔狠狠撞了岳飞头盔一记:走,回去商议!古北口他们过不来,夫军行动,不能都翻山,俺只担心他们潜越,从背后压着俺们,顺谷道来,几千人俺们也不怕!岳飞皱皱眉头:后面缀着的那些家伙可以不管,俺也和马宣赞一般,只担心教子潜越那俘虏嘴撬开没有,来了多少教子?了不起就在这山间,俺们和潜越的教子缠战就走了,俺就不信,女真教子厉害到天上去,能在这山间展开千军万马?马扩用力又锤了锤他,一扯岳飞坐骑缰绳:走!你小子,把本事藏到现在!萧宣赞让你来,真是开了恩了!他猛的回头又看着岳飞,神情一下严肃下来:,可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女真人可不比董大郎所部,那是真正的天下之雄!岳飞迎着马扩逼人的目光,淡淡一笑:正好,俺也想见识。
马扩深深的看着岳飞。
突然长啸一声:好,俺们就将这些教子,籍死的卡在这里,总会有人记着俺们的!在离古北口尚有二三十里的地方。
人马都在一处略微干爽一点的高处杂沓而歇。
数千人马乱纷纷的涌在一起,有的已经下马歇息,还有的将脚翘在马鞍上面,缓双石卜警戒巡视。
董大郎所部已经是累得骨软筋酥,虽然勉强派出百余骑继续向前路哨探。
其他的人这一场大雨浇下来,这个,时候但凡是没有轮到值守警戒任务的,都摊手摊脚的睡在泥水里头恨不得一辈子不要动了。
乱纷纷的营地当中,有的人还支撑在烧水煮食,炊烟一道道升起。
已经有人围坐过来烤衣服。
董大郎所部人数虽多,可是在这干爽高处却只敢占了一半不到的地方,剩下地方,全都让给了那几百女真人马。
这些矮壮结实的女真人袍子都系在腰上,少有人披甲,这个时候也没显出多少倦色。
纷纷在遛着自己的战马,剩下的百十人早早升起了篝火,也不要董大郎所部讨好的来帮忙,围着篝火烤起了肉干,煮着茶,竟然已经有人拍掌而歌。
几百里长途奔袭,一场接地连天的大雨。
谁也不知道这些女真人怎么这么能熬,竟然似精力还未曾完全发泄光!银可术也没了架子,只是靠在卸下的马鞍上头,笑吟吟的看着他这些带出来的儿郎。
烤好了肉,他麾下的儿郎随手丢过来,银可术也就接着大啃。
蹭得脸上胡须都油光光的。
董大郎却没有他这么悠闲,只是扎束整齐,按着腰间长剑四下巡视,不住的督促军官那士卒时起来,好好将马遛了喂了。
哨探再放远一些,车上帐篷也赶紧卸下来扎上,只是在自家营头到处团团乱转。
远远的有马蹄声音突然响起,巡哨警戒的士卒勉强打起精神迎上去,就看见远远的数骑人马疾驰过来,人人脸上都有血迹泥浆,正是派到前面哨探古北口动向的前哨。
自家弟兄正想和他们打招呼,却发现这几骑已经累到了极处,在马上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趴着紧紧抱着马脖子。
就是他们的战马也已经跑得踉踉跄跄,浑身跟洗过一样,毛片发亮,马力差不多也已经消耗殆尽。
岳飞以一人独当百余骑,固然这岳飞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这一身本事,堪称天下之雄。
可和董大郎所部已经年是强弩之末,人困马乏,也有相当重要的关系。
他们还能坚持着紧紧缀着岳飞,尽自己的职责,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看着这几骑奔回来,正在高处巡视的董大郎神色一变,按剑带着几名亲卫就直奔下来,周遭常胜军士卒纷纷让开,瞎子都知道前头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这个时候可不要招惹到自家统帅,董大郎自从南下以来,神经就绷得紧紧的,在银可术面前小心翼翼。
现在前锋受挫,肚子里面想必正是一肚子火!董大郎奔到近前,那几个骑士挣扎下马,头也不敢抬的行礼,低声回禀:大人,俺们遭遇了宋军!一场厮杀,折了二十多弟兄,俺们指挥也被宋军擒了宋军正退往古北口,俺们,,俺们正在缀着,陈三现在接了指挥,派俺们回来禀报,请大人示下行止宋军?董大郎深深吸口气,看到这几个人仓皇退回的模样,他已经有了预感。
不过听到确切消息,还是心头一震。
宋人居然能直抵古北口?他们能料到他董大郎会这么快带着女真回来么?按照他对宋人的了解,说他们行动持重都算是夸奖了。
现在居然有一支宋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就卡在了古北口!在他脑海中,不期然就浮现出一个身影。
当日在涿州,这个人还是油头滑脑,言不由衷,看起来一副不中用的模样。
可是就是这个人,在涿州杀了女真使者,拒绝了他的拉拢。
也是在短短时间里,就从白沟河南到了白沟河北,抢下了涿州,迎着几万大军就杀到了易州!让他功亏一篑,让他只能奔走塞外,投靠女真!难道又是这个人?这个人到底从何而来,怎么出现在这幽燕之地的,让他董大郎的一切盘算,都成了泡影?这次不会一样了!有多少宋军?董大郎按捺住心中情绪起伏,低声发问。
几名士卒对望一眼,神色中有尴尬,也有恐惧,刚才经历的那场景,那一人一骑一枪,浑身被血染红,杀得他们百余骑人马不得寸进半步,最后才轻蔑的看着他们,缓缓退弃的样子,仿佛还如一场难以摆脱的梦魇!回大人的话一开始有二十来骑宋军,后来退走一些,有人断后,俺们,,俺们二十来骑宋军?至少还有一半先退走,不过十余骑,难道你们就杀不过去!擒一今生口过来,难道就是什么难事不成?那是宋人。
不是女真!董大郎猛的低喝一声,刚才起伏的情绪,似乎迫不及待要找个地方宣泄出来。
可是他总算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情绪,没有发出太大的吼声。
按照他现在这种莫名的愤怒,其实恨不得立刻将眼前几个废物砍倒!几个骑士又对望一眼,到底是幽燕汉子,还有些诚朴爽直的个性。
最后才颤声道:断后的宋军就一人是名小将,使得好长大枪夫郎,大郎,俺们无能,竟然杀不过去!董大郎浑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几个人。
他胸口剧烈着,眼神当中精光四射。
脸上不断的闪过凶戾之气。
几个骑士看看董大郎眼神,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认命。
半晌之后,董大郎才缓缓止住了胸口剧烈起伏,将几个人扶起:去,传俺将令给陈三,弟兄们都累了,退下来歇息吧。
俺使用大家伙儿太狠,也是没法子,燕地是俺们的家啊!我的弟兄们但凡能稍稍喘口气,怎么会有宋人的威风!退下来,吃顿热的,好好睡他娘的一觉!明日就拿下古北口!几名骑士感激的看着董大郎,互相对望一眼,碰的朝董大郎磕了一个头,起来就翻身上马,扬蹄而去。
董大郎沉默少顷,转头看去,就看见高处常胜军士卒们黑压压的站在那里,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再远处,就是靠在马鞍上的银可术的小小身影。
虽然隔得这么远,可是他分明就能感受到银可术那冷电一般的目光。
董大郎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云山远处的古北口。
守在那里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