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道那苏小小执苏文之手,泣道:还望郎君从今以后,莫要离了奴家!苏文点头叹道:你如此待我,我又岂能负你?只得这一句,苏小小便将那泪珠儿一发滚将下来,无语凝噎,只拿流光的眼儿望着这眼前的冤家。
苏文笑道:却养好了身子,我再来接你,这几日我还得寻个住所才好,不然也没得地方容纳,先前我也只是在军营里打混的!两人又倾心而谈,各诉相思之意,苏文又自嘱咐一回,这才作辞而去,即便如此,那小小亦是恋恋不舍,直将那目光随着郎君而去,又令丫头强自扶起身子,站立于船头,望着那苏郎君身匿于那河岸树丛之中。
不由悠悠叹道:我欲尽伐那前方树木!那旁边司律疑惑道:却是为何?那小小叹道:因挡我望苏郎君去路也!那司律做声不得。
只待那瑟瑟风过,便见苏小小那船头风起,裙裾飞扬,飘飘乎神仙中人也。
便暗叹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此诚不欺我也!苏文自回营中,将营中之事暂时托付于张诚打理。
自己抽身在北城内要寻宅子,只是不熟,又不好问那林府尹,便自寻了正待售卖的房屋,却是个雅致庭院,原来本是一个致仕的县令的寓所,也是一个大的院落。
便有关联人自引苏文穿廊走房,四处观察,倒也是个好的所在,厅事宽敞,前后几间,那厅事之后,厢房之旁也有亭台花谢池塘,虽不宏大,倒也胜在精致典雅,乃是一个享受的所在。
苏文点头,甚是满意,又与那关联人商讨价格,苏文道:倒是个好住所,你要卖几钱?那人笑道:我那托主也知是大人来买,知道大人豪杰英雄,便是便宜一些也无妨,索价三千贯,实价两千贯。
苏文点头道:这宅子却也值两千贯,只是急切之间也没得那许多现钱,你若是一千贯肯卖时,便卖与我罢!心中又暗自算计:这两千贯却是难以拿出手,只是前日擒了赤发鬼鲍胜,倒有些赏钱,此番又破了那梁公山山贼,得了那贼首首级,却也有些赏钱,只是功绩上报,那赏钱不知分发下来了不?若是与前番一样,倒也凑得起那两千贯。
只是若不杀价,心有不甘!那人笑道:大人只管出的这般低价,也须看看宅邸风水,这俱是上等,若要脱手,也不愁卖。
也罢,看在都监份上,我且与家主商议,明日再来回话!苏文点头道:这也应该,明日再来理会!与那关联人告辞了,具了名帖,便径往府衙来。
那府尹正与人闲话,闻得有人来拜,纳了名帖,看了一眼便笑道:却是风流种子来了,我等还要寻他呢,只将这秦淮河花魁占了,日后,再也听不得那仙音妙曲了,怎地也要罚他做东!那林逋点头笑道:正该如此!不多时那苏文上来,与林府尹与林逋见礼,但只见两人,独那潘阆不再此座。
想来三人这些时日,形影不离,因道:却不知潘大人何处?林府尹大笑道:逍遥在此地已然不耐烦了,昨日你又将那花魁一人独占,今日再也听不绝妙的词曲,便道无趣,只又四处浪荡去了!苏文笑道:却是个太白仙一般的人物,也不枉他谪仙人美誉。
林逋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他又是个拘束不得的人,又不愿做官,可惜!不过我等却要寻你,你自送上门来!苏文诧异,笑道:是何事?那林逋便将方才林府尹之语又道了一遍。
苏文大笑道:正该如此,不过今日却因要寻个宅子,有些烦恼,只待宅子之事妥帖了,我便将小小接了出来,便在我那宅子里整治酒席,听小小为两位唱曲,岂不妙哉?林府尹一拍大腿,笑道:如此甚好,却不知宅子可选好了?我等也可参谋一二?苏文赧颜笑道:方才就说有些难处,那房主索价两千贯,却没有那么多银钱,想来府尹大人前番也道有那擒贼破敌的奖赏,却不知那上头拨发了没有?林府尹大笑道:我道是何事,那有司虽还没有拨发,这赏钱我变先付你就是,算来也有近两千贯,这却是你一人所赏,更有那兵士,另有奖赏升迁。
又拿眼儿斜睨苏文笑道:此番我将都监大人之功,亦呈报有司,不日便还有升迁!苏文即离席作揖行礼道:却是府尹大人提拔,日后但有吩咐,敢不效命?府尹赶紧起身,虚势将苏文扶起道:今后你我便为兄弟,这些事,又何言谢?只是还有一个贼首没有到案,还望都监努力!苏文便道:正是,我以四处着人打探,但有消息,便即着手捕拿!那苏文重新落座,三人又叙了一些闲话,谈论些诗词,说些风月,又感叹一回小小的痴情,那府尹大人又留了饭,告辞之后,苏文正要出的衙门,便又一仆人送来包裹,只道是老爷送来,还请务必收下!苏文接过来,也不多话,径直就回去了。
待到营房,打开一看,却有三千贯之多。
心里暗存感激,暗道:这府尹也是个懂得为官之道之人,比之那后世贪官多有胸襟,想那后世贪官只顾中饱私囊,却从不顾及他人死活,这般看来,今人多不如古人矣,便是官场亦然。
对那林府尹顿生好感。
次日,苏文与那关联人见面,那人一见便笑道:我家老爷说了,即是大人诚心要买,便看在大人为扬州人杀贼的情分上,便再饶三百贯,一千七百贯买你,若是再要饶价,实事不能卖了!苏文点头笑道:便依你就是!又请了伢保,写了文书,具了保名,从此这庭子院落便姓了苏罢!交易已毕,苏文袖了保书回营,只将这事与那张诚说了。
张诚贺喜,又麻利选了几个军汉,径去了苏文那宅子,花了一日时光,将那宅子打扫干净。
苏文这才将那小小接了上岸,又并拿丫头伙房司律等一起都过来了,倒也不缺人伺候。
那苏小小东厢房住了,自此以后,便调养这身子,与那苏文朝夕相对,便似神仙一般的日子。
那苏小小身子没几日也就调养好了,自此吹箫抚琴,吟诗唱词,倒也得了一个琴瑟之和。
这也是苏小小志坚情痴,感动上天,得来的一番美满的因缘。
这日,苏文在家,见一衙役来传了府尹之命,只要急速前往府衙不迟!见那衙役走的急,也不敢怠慢,穿戴好了公服,与小小说了一声,那小小犹自叮嘱,方出门径往衙门而去。
苏文方才到衙门,便见林府尹大笑走下堂来,执着苏文手道:今日有司下来钧旨,直将剿灭梁公山贼寇之事上达圣听,圣言大悦,一径颁下圣旨,早有闻报,那宣旨的大人已然快到扬州城了,我等还是去那城门口迎接才是!苏文一听,暗道:这圣旨下来,定有奖赏,却不知是升官还是赏些金银。
心念未必,那府尹便只是执手与苏文同上了一顶八台的大轿,笑道:今日为兄便要与你同称一轿,算是沾了老弟的光也!苏文赶紧行礼道:苏文何敢言功,全赖大人鼎力支持,大人才是运筹帷幄,破贼首功!一席话,只听得府尹哈哈大笑。
暗道:这苏文却不知,我那奏报之上,确然是自己的首功,不然何以服众?只是也不曾埋没了你的功绩便是!一行人早到了门口,那城门早已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便是过节一般,扬州府大小官事,以林府尹与苏文为首,俱在城门两边候迎。
只是苏文不不能站在那首位,只因此次宣旨,却有苏文名字,又因林府尹刻意抬举,两人便打了头。
便不多时,俱见那前方黄蕃锦旗,迎风招展,百十骑人,手执旗帜,并无兵甲,俱都锦衣黄衫,待走得近了,只见为首一人,身穿紫色正袍,生的魁梧,面色微黑,却是剑眉虎目,只有一股英气。
林府尹早迎了上去,鞠躬作揖行礼道:敢问诏使遵名?也好迎接!那一丛人等都下的马来,为首之人,几步上前,大笑道:问得好,我便是殿前都指挥使杨延昭是也,今番来奉了帝命来颁旨,哪位便是府尹?那林观上前一步便躬身道:下官便是这扬州府尹林观!杨延昭点头又道:哪位又是这扬州都监苏文的?苏文早听得杨延昭三字,心道:眼见得这人威武雄壮,却不知是不是那天波府杨家的那个六郎?若是,到时开了一番眼界,想这天波杨府,也算是传奇之所,说不得今后还要见识一番。
正思拊间,又闻自己名字,便上前一步,只站在那林府尹身后一尺之地,拱手答道:下官便是扬州都监苏文!杨延昭眼见一位英武青年,生的英俊清朗,举手投足,具有一股风流英雄之气。
眉宇之间,洞悉千万阵势,举手之时,不具阿谀谄媚之色。
神色自若,举止沉稳。
不由暗道:好一个少年英雄。
杨延昭看吧,便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个破贼的将军,少年的英雄。
因又向两人道:两位大人请接旨罢!林府尹一愣,惶然道:便在此地宣旨?恐对尊驾圣诏不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