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翠儿提了礼盒,正要出门,便见那府门前有人过来,原来是认得的吴大牛,也是苏文的兄弟,便上前见了礼笑道:叔叔这是要哪里去?吴大牛见翠儿出来,问起,便笑道:嫂嫂这是要去哪里?俺才听得人言语,倒是那皇帝老儿赐下了你与苏兄弟的婚事,特买了三两盒礼品来贺你的!正好你在,便一发付与你罢,我也懒得进着深宅大院的门了。
翠儿也不推辞,便接过来,交与那小厮提着,笑道:如今却是去瞧瞧大姑去,正干巧儿,你也与我一同去罢!吴大牛却笑道:我也正好要去,却还要买两盒礼品,你先自去罢!翠儿只是笑道:还买甚么,大姑最是和蔼可亲的人,你送与我的礼盒我便一发送与大姑去,不用再买,一同去罢!吴大牛也不推辞,便笑道:嫂嫂即这般,俺便一同去了!那吴大牛便随同翠儿一同往苏府而去,那门子也认得翠儿,慌忙报与家主陈氏,又一小厮自引了人,便径直进了门,往厅事而去。
及到了厅事,早见陈氏与苏小小迎了上来,那陈氏自认得吴大牛,只是一番亲热。
吴大牛又见过了礼,便一旁落座,说着闲话。
那苏小小见吴大牛豪爽,心道:这吴大牛说话虽然有些粗鄙,亦不失为江湖好汉子,难怪也入得郎君之眼,做了兄弟。
只拿话儿,与他说些奇闻趣事,这些都是在风月场上听的闲碎话儿,如今把来说与吴大牛听,倒也甚是让那吴大牛打起兴趣。
虽不十分畅快,倒也挨得几分时间。
不多时,吴大牛便要告辞,陈氏强要留饭,吴大牛心道:我与这些妇道人家一同吃甚饭食?况又刚吃了酒,也不好叨扰,便只要告辞。
陈氏见留不住,只得放他出去。
那吴大牛却行到庭前门下,顾首与那翠儿道:嫂嫂略耽搁些,我有些紧要话儿与你说!那翠儿便忙过去,笑道:叔叔有话但说。
吴大牛便将那张府门前那些尴尬人之事说了,便道:我往常做公人之时,也常见一些小偷强盗,若要盗取某家之时,便使人前去探路查访,此之谓踩点。
是夜,必盗其家!如今我见那三两个尴尬人在你府前,只怕便是踩点之人,又见他等摸样,只怕不是一般小偷,却要早做防备才好!翠儿听得,一张脸儿唬的惨白,惊声道:叔叔可要想个法子才好!千万看顾苏郎君面皮,救得府上一救!吴大牛便道:切莫高声,惹得老太太瞩目。
如今之听我言语调遣就是,今晚我自有擒他之法!又如此这般的交待了翠儿。
便作辞自回营中。
在营中又将此事与张诚如是道来。
那张诚自得苏文提携,又是兄弟,也自有义气,闻言大怒。
那吴大牛又将这般安排说与张诚,张诚点头,便吩咐一二十军汉,扮作那车夫,起了二十来大车,那车中各装几口大箱,箱口封条,只道是皇帝钦赐字样。
诸事安排妥帖,吴大牛混扮作一般车夫,陈诚便押送那打车浩浩荡荡只望张府而去。
待到了张府,又叩门,早有人迎了进去,那打车次第推进府中,便发付那些推车的军汉回转去了!远处那单黑罗袄汉子见得如此情景,心中暗道:这却是老天叫我等来去这般财宝。
见那二十来大车,车势沉重,又是御笔封条,想来便是那官家赐予的金珠宝贝了,若是得这般财宝,何愁一世的衣食?那身边三两人也俱神情激荡,跃跃欲试。
那单黑罗袄汉子吩咐其余人等,还生看待,自身便往那巷子楼房处去了,见了那青头巾汉子,便大声嚷叫起来道:哥哥,如今打听清楚,只待今晚动手!那青头巾汉子道:可稳妥了?还不知那财宝真假!单黑罗袄汉子便大笑道:此乃我亲眼所见,只有二十来车,都贴着御笔的封条,均实沉狠,此等财宝不取,却不屈杀人了,我等还落甚草,作甚贼,却不去做个善人便是!青头巾汉子吃那汉说不过,便咬牙道:也罢,便是要死,也做个富家翁之后便死也值当了!因又道:且叫兄弟们准备家伙,先休息养神,天黑时分好动手!那汉大喜,自去安排不提。
且说翠儿回到府上,又将吴大牛之言与张阁老说了,那张阁老大惊,却又苦于对策,便要去报官。
翠儿便道:老爷只管去报官,将这伙强人惊散了。
只是俗语有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官府保得一时,保不得一世。
如今到有个法子,便可一生免祸!张阁老闻言,便急道:我的儿,只管道来,如果可行,我一切依你!那翠儿方将那吴大牛之言一一道来。
那张阁老便道:这吴大牛乃可信之人么?翠儿笑道:此人乃是苏郎君生死交往的兄弟,断然可信,若是依得这计策,一切可保无虑!张阁老踱了几步,暗道:如今我也无他法,只是这个法子虽好,若是一网打尽便好,若是漏得一两人,只怕要引得众贼来寻仇,倒也是不可不防。
想来思去,便咬牙道:也罢,如今便依了你便是!翠儿大喜,便自去安排。
不多时,那吴大牛依计送来了二十来大车箱子,待瞒过门口耳目,进的府中,将那大箱子打开,里面便窜出人来。
手握刀枪。
原来这些箱子里都藏着军士,一车倒也装的五六人,如此便有百来许人。
吴大牛自将那张诚引见了翠儿,那张诚上前一步,见了礼道了一声:嫂嫂只管放心,如今进的府中,晚间时分,只管安心睡觉。
若是听得动静,也不要前来,免得误伤了府中家人,倒为不美。
翠儿点头称是,又自引吴大牛与张诚一起进得厅事中,又传与张阁老,一并引见。
那张阁老也是个惯在官场的人物,便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儿,便着人送来了两盘金子,吩咐递与吴大牛并张诚道:两位军爷也为这事奔波辛苦,这没人百两金子,料表谢意。
殊不料那吴大牛忽然焦躁起来,将那托金子的盘子掀了,那金元宝滚了一地,怒道:阁老这是如何行事?俺与苏文兄弟相称,如今这做的事,都是分内之事,如今阁老只晓得发付我等金银,却不如请那衙门中差人来就是,还用的着我等兄弟么?那张诚也让了那盘金子,点头道:阁老不知我等兄弟情深,若是这般,倒是俗了我等兄弟的情意,便是我那哥哥听闻的此事,我又如何向他说起?此事休要再提!那张阁老见如是说,心中暗喜,心道:如此看来这两人确实真心助我,原本只想让他们惊散了这等强人便是,如今却是可以依靠的帮手了。
不如就着他们来生擒也好!一念及此,也不再相强,一面又吩咐整治了一些酒食,又令厨下另做了十来桌饭菜,发付与那些军士吃了。
那吴大牛虽好酒,但记着晚间大事,不敢多吃。
那张诚亦然,两人吃了酒饭,又将方才交待翠儿的事情又与张阁老说了,方才散了。
张阁老自去吩咐家人不提。
至晚间三更,那青头巾汉子与那单黑罗袄汉子引了十人,手绾朴刀长枪等,轻手轻脚,往那张府后院而来。
那其中更有开门高手,早早开了后院门,一行人进来,那青头巾汉子便吩咐道:兄弟们先散开来,只管各院落里寻,但找到了,就来招呼。
众人分散行事,不消一刻,便有人报与那青头巾汉子道:方才有兄弟在那左偏房里堆放的二十来箱子,只怕便是宝贝。
那单黑罗袄汉子便大喜道:正是此数,我等快去取了!一面便收拢人手,自随那汉子而去。
正行走间,那青头巾汉子道:贤弟,这琢磨有些怪处!那单黑罗袄汉子笑道:却又有何怪处?青头巾汉子便疑道:似我等这多人在此翻腾,却不见这府中人等,便似一座空园子一般,因此便觉得有些儿奇怪!单黑罗袄汉子便道:哥哥休得生疑了,只待我等前去,将那些箱子取了!正说话间,早有人开了厢房,果然见内里二十来口大箱,一个不少,便大喜道:哥哥,如今这般财务都是我等兄弟们的了!一面因向那些汉子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那十来汉子,低声答应一声,便各自用刀,要去撬那箱子,却听得那外间灯火齐明,将这整个后院照的如同白昼,之间一个黑脸的大汉,手绾一把朴刀,在外间喝道:兀那贼汉子,还不出来束手就擒,爷爷便绕过你等性命,如若不然,便一刀一个,杀你个血流成河!那青头巾汉子忽见灯笼齐明,又闻得外间喝声,不由暗自叫苦:苦也!那单黑罗袄汉子也是个光棍,只顾跳出门出,将手中的朴刀一摆,喝道:休叫大话闪了你的舌头,识相的便让开一条路来,待我取了这些金珠宝贝,便可饶得你性命!那黑大汉大笑道:你这厮,死到临头却还嘴硬,却看你爷爷的朴刀是吃素的?说罢大喝一声,一刀径朝那单黑罗袄汉子砍来。
又喝一声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话音刚落,便听得内里大箱俱霹雳打开,从内力跳出人来,却又百来个军士,持朴刀长剑,将这十来人团团围住。
那青头巾汉子见状,不敢再动,却见那军士内一个好汉叫道:还不放下兵刃投降,还可免一死!顿时那十来汉子见不是头,便纷纷抛下刀枪,跪伏在地乞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