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联政府和人民的庇护和关爱下,这群远离父母和祖国的孩子,幸运地躲避了故土的腥风血雨,健康快乐地成长,享受着如梦幻般美妙的童年时光。
战争的阴霾突然降临了。
1941年6月22日是一个星期天。
上午,急促的集合哨声骤然响起。
从老师们凝重的表情和慌乱的脚步中,孩子们预感到一定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在广播喇叭中传出苏联外交部长莫洛托夫激动的声音:德国背信弃义,撕毁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不宣而战,对苏联发动了突然袭击,分三路入侵苏联。
接着斯大林发表讲话,号召全体苏联人民动员起来和德国法西斯作殊死的战斗,保卫苏联人民的劳动成果,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
战争初期,红军节节败退,德军长驱直入。
为避免遭受损失,共产国际要求国际儿童院立即后撤到中亚城市塔什干。
为了减轻负担,除了必需的随行物品外,儿童院将其余所有财产全部遣散给了当地的居民。
就在大家紧张地打点行囊、整装待发的时候,前线传来消息,德军的攻势被阻滞了。
后撤的计划被取消。
可是,这时的儿童院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儿童院里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一切为了前线,面包的供应量先是被减到每天五百克,后来又被减到每天三百克。
肉类和奶制品从餐桌上消失了,只有每天的一小块黄油,还能使人记起这里曾经的优越。
孩子们的甜蜜梦境,常常被凄厉的防空警报猝然划破。
睡眼惺忪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跑向森林中的防空洞。
到处是尖厉的呼啸,到处是火光和爆炸。
在黑暗潮湿的洞穴里,孩子们紧紧地蜷曲在一起,幼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摇曳的探照灯光忽明忽暗,照亮一双双惊恐万状的眼神。
学习中断了。
年长一些的孩子被组织成后备军,每天参加射击、骑马、行军、防毒、救火等军事训练。
年纪小的孩子则在老师的率领下,在宿舍和教室的窗户上贴上防止爆裂的米字条,在楼房的顶上昼夜值班,观察德寇飞机的空袭。
敌人逼近了莫斯科。
儿童院的孩子们被组织起来投入后方支援工作。
男孩子们进入工厂,日夜不停地制造枪支、炮弹、燃烧瓶。
女孩子们也到当地的服装厂、被服厂缝制军衣,到医院护理伤员。
大一点的男孩子们被派遣到莫斯科近郊修筑防御工事。
每人的任务是每天挖一段长一米、宽三米、深三米的防坦克壕沟。
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天气里,土地被冻得比石头还坚硬。
一铁镐砸下去,地面只是迸出一个浅浅的豁口。
孩子们的双手很快就被震裂了,手套被流出的血冻结在手上,摘掉时就像撕一层皮一样。
孩子们嫌碍事,索性甩掉手套,赤手空拳地舞动锹镐。
歇工时松开手,锹镐居然没有落下,手已经被一层血水牢牢地冻在木把上了。
每天几个小时艰苦劳动,报酬却仅仅是一小块面包。
不少人又累又饿,昏倒在工地上。
来自莫斯科的物资供应中断了。
孩子们的生存陷入了困境。
可怜的一点黄油也没有了。
每天三百克面包,只有拳头般大小。
早饭是半片黑面包和一碗玉米面粥,中午和晚上是一两片面包,还有几个小土豆。
孩子们大多十来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如同无底洞一样。
开饭的时间还没到,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守候在取饭的窗口前,心里不住地抱怨窗口怎么还不打开。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总是用舌头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不留一滴汤水。
每次厨房洗菜做饭时,总有很多孩子在门口排上队。
他们舍不得那些剥下的烂菜叶和果皮被扔进垃圾箱。
饥饿,是对这段可怕日子刻骨铭心的记忆。
刘爱琴回忆道:每天早上似醒非醒的时候,我总是似乎闻到了从前吃过的好东西的香味。
蜷缩在被窝里不想睁开眼睛,唯恐香味会消失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才忽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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