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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人生自是有情痴

2025-03-30 19:32:09

清晨醒来,风霜雪已备好一辆华丽的马车。

露儿和飘零随着风霜雪一同上路。

飘零舍不得让纤离拉车,而风霜雪也不让飘零骑马,飘零只有让纤离跟在车旁,而自己坐在车中。

出了城门,马车一路往西前行。

风霜雪易容成一个普通车夫的样子在外边驾车,一路风尘。

飘零沉默着坐在左侧的软榻上,拿着一块白丝手帕轻轻擦拭着红尘。

昨夜风霜雪的血正如他所说,一滴也没有留在剑身上,而红尘依旧明亮鲜艳。

喂。

露儿无聊极了,见飘零手中的红剑很漂亮,便想借来看看。

飘零似没有听见一般,仍然低着头,抚摸着冰凉红玉。

喂,我叫你,你听不见吗?露儿见她不理,气愤的吼道。

我不叫喂。

还有,你很吵。

飘零眼也没抬,淡淡的说。

狐狸精!你!飘零如露儿预料一般,转过身来瞪着她。

露儿嘻嘻一笑,朝着飘零吐了吐舌头。

哼。

别以为风哥哥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露儿得意的撅撅嘴,斜眼打量着飘零脸上的表情。

我不跟小孩计较。

飘零见露儿可爱的样子,放缓了表情。

我才不是小孩呢!我十五岁了!露儿示威的朝飘零挥了挥拳头,再说我小,我就揍你。

飘零看着眼前晃动的小拳头,不由的失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不准笑!露儿作势要扑上去,飘零赶忙闪到一边,手帕自手中滑落。

咦,这手帕真好看。

露儿拣起手帕,好奇的翻看着。

这是合欢花吧?我姨娘以前也最喜欢这花了。

还给我。

那手帕是炎欢随身之物,当日见飘零喜欢便也就送了她。

飘零一直很小心的带着。

你紧张什么?露儿狐疑的瞟了瞟飘零,莫非是你心上人的?见飘零瞬间涨红了脸,露儿鄙夷的哼道:有了心上人还缠着风哥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不要脸!还给我!飘零不想争辩,冷冷的伸出手来。

我偏不还你,你能怎么样?露儿将手伸出帘外,白色手帕被风展开,右下角绣的殷红合欢迎风招展,艳艳的花朵像极了炎欢绝美的笑脸。

飘零伸手去夺,露儿更逗弄着她,翻来翻去不让她得手。

正当两人抢夺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飘零和露儿站立不稳的往前面摔去,手帕也跟着飞了出去。

露儿,子矜。

我们到了。

风霜雪将车停在山下,翻身下来。

刚要掀帘,一面白色飞到了他手中。

这是什么?风霜雪展开丝帕,只见车内两人均坐在了地上,你们……我跟露儿闹着玩的。

飘零扶着露儿站起来跳下马车,小声地说。

这手帕是谁的?绣的挺精致的。

是我的。

飘零低着头,走过去想拿回手帕。

你的?风霜雪将手帕叠好,藏入袖中,那就送我了。

可是……怎么?不能送我?风霜雪望着飘零,不悦的皱起眉头。

没什么,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飘零赶忙缩回了手,见风霜雪眉头舒展,才松了一口气。

思量着什么时候给悄悄地拿回来。

哼!狐狸精!露儿揉着摔疼的屁股,哼哼唧唧。

飘零见风霜雪冰冷的目光扫向露儿,连忙拉住他的手,柔声问:我们到了吗?恩,山上便是,我们骑马上去。

风霜雪指着不远处的小山说道。

风霜雪将脸上的易容去掉,覆又带上面具。

将马车的绳子解开,和露儿一人一骑。

飘零照旧骑着纤离,往山上缓缓行去。

山路平缓,小道有些窄,仅能供一匹马独行。

风霜雪在最前面带路,露儿紧跟在后,飘零闷闷的走在两人后面。

深秋已过,有些寒意。

山顶上雾蒙蒙的一片,待走近了才发现一座小房子,门口褪色的蓝布上写着雾风客栈歪歪斜斜的挂着。

门口两匹黑马在吃着干草。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风霜雪下了马,将马栓在门前树墩上,淡然一笑。

露儿也将马栓在一起,跟在后面。

飘零刚下了马,纤离便撒开踢子,往门内冲去。

露儿和风霜雪连忙让开道来,飘零在后没能拉住缰绳,白马冲了进去。

纤离?门内一白袍男子放下茶杯,惊讶地抚摸着白马的雪棕。

身后站着一黑衣武士,双手抱在胸前,腰间斜挂一把武士长刀,冷冰冰的俊脸像雕塑一般。

飘零一见那袍子,合欢开的正艳,连忙往门后一缩,作势要逃。

小女人,怎么见了为夫就要走了。

温润的嗓音飘来,飘零刚迈出门槛的步伐深深收了回来。

风霜雪的双瞳顿时变得幽深沉静,露儿诧异地看着飘零张大了嘴巴。

飘零慢慢的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喝茶的白袍男子呵呵一笑:好久不见。

流云叩见太子妃!黑衣武士单膝跪地,对着飘零恭敬的抱拳道。

风霜雪眸子一紧,望着飘零微微一笑:太子妃?飘零的小脸瞬间由潮红变成了惨白。

正踌躇着该怎么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太子妃头衔是怎么来的,身子一歪,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飘零一声惊呼,刚要说话,脑袋就被宽厚的手掌压着靠在了温热的胸膛上,腰间一紧,箍得快喘不过气来。

小女人,你好狠的心呐。

为夫可想死你了。

炎欢淡笑着在她的发丝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如此亲密的举动彻底将屋里站着的三个人石化。

飘零尴尬的任他拥在怀中,动弹不得。

不用回头也感觉得到风霜雪寒冷的目光快要将她的后背瞪穿了。

半响,还是露儿先开口,颤抖的伸出手,指着飘零问道:表哥,你说这狐狸精是你的妻子?我的表嫂?炎欢终于放开了飘零,还没等她跑开便又搂住了她的腰,飘零只得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风霜雪此刻的表情。

狐狸精?炎欢看着表妹扬了扬眉,覆又抬起飘零的下巴,眼中的深情快要将人融化。

狐狸精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也只有小女人有这份资本了。

飘零呆呆地看着炎欢一脸坏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猛的一脚踢去。

你去死吧!炎欢早有防备,优雅的转身避过了她的一踢。

漂亮的眸子中尽是伤感,望着飘零凄凉地说道:有如此娇妻,为夫怎舍得死呢?飘零气的跳脚,一掌挥去。

少来这套!你又骗我!炎欢抬手捏住挥至面前的手腕,稍一用力,飘零又倒在了怀里。

小女人,何时变聪明了?风霜雪冷哼一声:太子今日邀风某来,不是就为了看你们的夫妻情深吧?炎欢这才松开飘零,却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眸子里已是一片清亮。

是炎某失礼了。

我们先用过饭再谈正事吧。

说完牵着飘零往后院走去。

露儿看着风霜雪一脸寒霜,也不敢出声,悄悄地跟在后面。

饭桌上,最开心的莫过于炎欢和露儿了。

炎欢的娘亲便是露儿的亲姨娘,而露儿竟然是前不久与风属太子联姻,惨遭抛弃的宜宁公主轩辕晨露,飘零不禁有些同情她。

只是对于风霜雪的身份,炎欢只字不提,她也闭口不问。

露儿知道飘零是表哥的妻子后,一口一个表嫂,甜甜的叫着。

炎欢一直握着飘零的手,不时夹着各种菜肴喂飘零吃,怎么看都是一对甜蜜的夫妻。

流云安静地坐在一旁,低头吃饭。

风霜雪独自喝着酒,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只有深潭中不时泛过一丝涟漪,叫人浑身发寒。

飘零胡乱吃了几口,推说身体不舒服,甩开炎欢的手,跑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气也不敢出。

表嫂,表嫂!有事吗露儿?飘零刚打开门便见露儿一脸急切的神色冲进来拉着她就往外跑。

风哥哥和表哥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

吃完饭表哥说要和风哥哥谈事,我就回房了。

刚才流云急冲冲的跑来让我来找你,他先去了。

露儿急的快哭了。

这还得了!飘零扯住露儿:露儿,你别慌,告诉我他们在哪?流云说他们大概在后山……露儿还没说完,只见一道白影自身边闪过,忙提气追了去。

雾风后山入夜后,白茫茫的雾将整个山头包裹在其中,寒风自身边呼啸而过。

远远的,飘零便听见一阵魔音般的笛萧合奏,强压住胸口翻腾的内息,寻音而去,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峡谷。

一身黑衣的流云站在峡谷口处,看见飘零赶来急忙跑上前去。

太子妃,太子和风公子就在谷中,太子不让属下帮忙,您快去看看。

飘零越往深处走去,就越觉得胸口的内息更加混乱,魔魅般的笛音夹杂着幽冷的萧声,谷中迷漫着浓浓的杀气。

别吹了。

你们都停下!炎欢闻声往下望了一眼,对着飘零温柔一笑,竹笛中摄人心魄的笛音再度绵绵响起。

风霜雪冷眸一抬,十指飞动,凛冽的杀气自碧萧中流淌而出。

见两人都不理自己,飘零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冷风一吹,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在飘零手中。

清脆的音乐透过浓雾,直闯笛萧汇合之处。

炎欢和风霜雪不由的一同回头。

只见峡谷中,飘零倔强的瞪着他们,长发已被狂风吹散,撩起白色纱裙在空中乱舞着,殷红的唇瓣边一片翠绿的叶子正发出清脆的鸣音。

炎欢和风霜雪叹了一口气,同时放下了笛萧。

白袍青衫遥遥相望。

还未等飘零松一口气,忽然,风霜雪手中的碧萧已幻化成一把长剑,顷刻间朝对炎欢刺去。

炎欢将竹笛别进腰间,袖中抛出折扇,迎面而上。

青霜剑本不是剑,而是风霜雪用内力幻为剑形的碧萧。

水绿的剑影划破长空,无剑更似剑!炎欢抛出手中的骨玉扇与青霜剑在雾中交会,两物相击,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骨玉扇回手,炎欢飞身跃出,扇面泛着月色银辉直指风霜雪的喉颈。

青影一挥,弹开了玉扇。

下一刻青影又逼近了炎欢。

飘零这才知道,原来炎欢从未跟自己动过真的动过手,每次总是让着她,只想哄她开心。

鼻尖一酸,泪珠夺眶而出。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好不好!哽咽的喊声已随着泪水在风中消散,丝毫没有影响到激战中的两人。

怎么会这样?你没阻止吗?露儿和流云赶到时,只见飘零跪在地上哭泣着,而峡谷上翻飞的两个人影打得不分彼此,剑气激荡。

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露儿一鞭抽向飘零。

飘零也不躲闪,瞬间肩上的白衣被金鞭划破,鲜血顺着衣袖滑落下来,染红一片。

狐狸精!狐狸精!露儿举鞭又要挥下,手腕却被流云紧紧拉住,大怒。

放手!如果不是因为她,表哥和风哥哥怎么会这样!让我杀了她!流云,放开她。

太子妃!流云纳纳地松开了手。

飘零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鞭,露儿下手很重,顿时皮开肉绽。

流云拉也不是,劝也无用,急的满头大汗。

表哥!风哥哥!你们再不停手,我就杀了她!露儿举起鞭子朝着两人大吼,话音一落,一鞭抽向飘零泪湿的脸庞。

女人!露儿!风霜雪劈手夺过露儿手中的金鞭,冷眸一扫,露儿不由的退后两步,双手紧紧背在身后。

疼不疼?炎欢脱下外袍,将飘零包裹住,小心着不碰到她的伤口,飘零还是疼的吸气。

飘零无力地靠在炎欢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又望向身旁站着的风霜雪,目露哀求:风哥哥,你们别打了好不好?风霜雪看见被血染红的白袖,眉间紧皱,再看依偎在炎欢怀中娇弱无力的飘零,拱手一扬:风某告辞了!转身便拉着露儿头也不会地离去,冷漠的背影在浓雾渐渐隐去。

流云道:殿下,先带太子妃回去上药吧。

恩。

炎欢将飘零打横抱去,急步往客栈掠去。

流云看着主子一脸严峻,不敢多言,紧紧跟在身后。

回到客栈,风霜雪和露儿已经走了。

伤口很深。

炎欢小心的将飘零的外裳褪去,两道伤口触目惊心。

流云将随身携带的伤药奉上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飘零惨白着脸,侧卧在床上,看见炎欢将自己的衣服脱去,只着一件月白肚兜,不禁烧红了脸。

炎欢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给你上药,会有些疼。

你忍忍。

淡黄的药粉顺着伤口洒下,飘零疼的咬紧了下唇,一滴眼泪砸在炎欢的手背上。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都疼哭了。

炎欢上好药,拉起棉被轻轻盖在飘零身上,望着她戏谑道。

废话!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不会疼!飘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炎欢凤眸一抬,紧盯着她:那挨鞭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飘零见温润如玉的炎欢也板起了面孔教训她,不由的又委屈的哭了起来,我不这样你们会停手吗?怎么,你怕我输给他?炎欢将飘零伸在被外的小手拉在掌心中捂着,还是板着脸问她:还是,你怕我伤了他?漂亮的眸子划过一丝冷光。

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受伤,不论是你,还是他。

飘零哽咽着。

沉默了许久,炎欢轻轻叹了口气,褪去外衫,跳上床去将飘零搂在怀中。

你!飘零挣扎着又碰到伤口,冷汗涟涟。

别动。

炎欢按住她扭动的身体,山上寒气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飘零安静地躺在炎欢怀里,覆上腰间那双大手,不再动弹。

炎欢,我不想你受伤。

我会受不了的。

小女人,你也答应我,永远不要像今天这样做傻事,我会很心痛的。

飘零望着炎欢认真的表情,心头一暖,含泪点头。

睡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炎欢轻吻上光洁的额头,微微一笑便吹熄了烛火,躺了下来。

月光下,凳子上挂着的白袍泛着柔和的银辉,娇艳的合欢一朵朵绽开,像极了炎欢的脸,美丽而温柔。

耳畔传来轻稳的呼吸,飘零也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有情明月,夜阑还照香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