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飘零不急于赶路,只带着露儿到处兜兜转转,以减轻心中的苦楚。
这些日子,飘零总是在不经意间感觉到背后有道熟悉的视线在追随着她,频频回头,一无所获。
苦笑,他又怎么会来呢?心中的绞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飘零不敢让露儿知道,每次都是咬牙忍着。
独身时运功调息也没有发觉哪里不妥,便只当是相思之苦,忍忍就过了。
你看那!飘零顺着露儿手指的方向望去,重重雾蔼包围着整座山头,迷茫一片。
还记得那儿吗?散了几天心,露儿又变回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
飘零面无表情地说道:雾风客栈。
又怎会不记得呢?那两个出尘的男子曾在这为自己大打出手。
如果累了,记得回来。
温润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们去住一晚吧。
飘零拉了拉缰绳,纤离轻快地往山上跑去。
山顶依旧布满浓雾,褪色的蓝布依旧挂在那个地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飘零将纤离栓在门前的树墩上,推开陈旧的木门,迈步进去。
小女人。
恍惚间,似乎又看见那个笑若春风,满袍合欢的男子坐在桌前悠然地品着茶。
回首处,万种风情。
估计好久没人来了,你看这桌上都是灰尘。
露儿伸手一抹,木桌上立刻现出一道清晰的痕。
也好,这样安静。
飘零收回思绪,宛然一笑。
露儿和飘零从院中的古井内打了水,收拾出两间客房,吃了一些干粮便各自休息了。
飘零住的依旧是上次那间房子,曾有一个绝美的男子在这张床上,用身体温暖了自己一夜。
眼眶有些酸,飘零努力地眨了眨眼,赶走湿意。
窗外的夜,静籁无声。
飘零盘膝坐在床上,手捻莲形,默念心法,清凉的气息随着身体周身旋转,掌心中隐隐一枝清莲。
风哥哥。
白衣女子靠在青衫男子胸前,脸上娇羞无限。
恩?别离开我好吗?好。
一辈子?一辈子。
淡淡的青草香气撩人情怀,美丽的银发下,绝世风华!腹间翻腾起一股热浪,飘零皱眉。
是魔境!魔由心生,自己还是放不下。
飘零暗叹,稳住气息,覆又觉得清凉了许多。
子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每一天都这么快乐。
魔魅的嗓音在耳边重重回响,心中又泛起那股抽痛,飘零使劲甩了甩头,想将那抹人影从脑海中甩出去。
子矜,你会理解我的。
是吗?一身喜服的风霜雪望着飘零淡笑,眼中的深情快要将她融化。
理解?是的,我会理解你。
但是教我如何原谅你?苦涩的泪水自眼角细密的流出,掌心中的清莲已呈现出妖娆的血色。
萧声起,酌酒独饮琴音和,诺言轻许竹林中,白衣青衫相偎,黑发银丝纠缠。
你回眸,灿若繁星我垂首,从此相依风,我爱你。
我也爱你。
十指交握,一生承诺。
这一曲,唱尽往昔这一舞,舞尽别离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白衣女子抱琴歌舞,肝肠寸断。
银发男子一身红衣,身边娇妻所伴,数不尽的风流潇洒。
啊!飘零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翻腾的腥热,一口鲜血自樱唇中喷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裳,软软地向后倒去。
子矜!瘦弱的身子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青草香气在鼻间弥漫开来。
风,是你吗?我不是在作梦吧?她抬头轻抚上那张熟悉的俊颜,含笑说完,已晕厥过去。
子矜,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醒过来让我再看看你!银发下的深潭早已没有往日的淡定,清冷的嗓音颤抖不已,痛心地握住冰凉垂下的小手,风霜雪心如刀绞!宽厚的手掌覆上瘦弱的背脊,阵阵暖流袭来。
飘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痴迷地看着给自己输入内力的男子。
风哥哥,你还是来了,你终于来了!又一阵抽痛,飘零闷哼一声,鲜红的血丝自嘴角流下。
子矜,子矜。
风霜雪慌乱地擦着她嘴边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完,擦不尽,依旧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只有她成了你的人,她身上的噬心蛊才得已解除。
子矜,原谅我。
冰凉的薄唇轻吻上殷红的唇瓣,吸允着口中的腥甜,小心地将她放在床榻上,飘零已是娇喘连连,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潮红。
风哥哥,你要做什么?飘零伸手抓住自己衣襟前风霜雪的手,颤声问道。
子矜,原谅我。
银发倾泻,青衫褪尽,挥手拉下纱帐,风霜雪已赤着身将飘零拥在怀中。
隔着薄裳,飘零感受到风霜雪胸口的心跳,一声一声,由缓渐急。
修长的手指挑开胸前的衣结,伸手探入,覆上胸前的柔软,小心地抚摩着,挑逗着。
风哥哥,放开我好吗?飘零慌乱地捂住胸口,哀声乞求着。
脖间已落下细密的亲吻。
子矜,我要救你。
她身上柔软的体香已撩起风霜雪浓浓的欲念。
风霜雪按奈着在她耳边轻呼:子矜,我要你。
身上一凉,飘零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随着风霜雪一挥手,便已抛出帐外。
玉白的侗体顿时在他眼前展露无疑,又羞又怒。
放手!挥手一耳光扇去,风霜雪不躲不避,脸上应声现出五个指印。
子矜!风霜雪握住飘零又挥来的手腕,厉声道:子矜,你身上被海瑶下了蛊,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你!下蛊?飘零想起近日来,心口常常莫明的抽痛,就连刚才若不是风霜雪突然出现,自己大概已经走火入魔了。
是的,噬心蛊!若是不解,你将被噬心之痛折磨至死!风霜雪痛苦地盯着飘零诧异的眼神,苦笑道:子矜,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娶海瑶?飘零怔怔地看着风霜雪痛苦的面容,渐渐垂下了手臂,又伸手覆上那绝世的容颜,轻轻摩挲着,泪水簌簌落下。
风哥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以为我背叛了你?风霜雪叹了口气,将飘零拥紧了些:子矜,虽然我答应过母后要娶海瑶。
人,我娶了,但是我的心里,早有了一个你。
温热的唇落在清晰的锁骨上,轻轻柔柔。
风哥哥,我,爱你。
羞红了脸,飘零凑近了风霜雪的脸庞,颤抖地吻上那薄凉的唇,笨拙,真诚。
本已压住的情欲,被飘零的一吻瞬间点染,如熊熊烈火,燃烧着灵魂,灼热难耐。
一个翻身,风霜雪将飘零压在身下,深邃的眸里尽是燃烧的火焰。
子矜,你可愿?暗哑的声音性感至极,银丝垂下,魅惑众生。
风,我要你。
玉臂缠上铜色的肌肤,每到一处便引的风霜雪一声闷哼。
子矜,子矜。
风霜雪轻声呢喃,轻声唤着。
飘零痛地一口咬住风霜雪的肩,丝丝血渍,满口腥甜。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风哥哥,你还回去吗?宽厚的胸膛散发着亲切的温度,伏在上面倾听着有力的心跳,青丝白发被微湿的汗水揉捏在一起,丝丝缕缕纠缠。
子矜,我们不谈这些,好吗?修长的手指游弋在光滑的脊背上,温凉的声音。
飘零沉默地握着风霜雪的手,疲惫地垂下眼睫。
若是回风属,飘零铁定是不会跟他去的。
那儿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名义上的海之圣女。
而自己又算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一想起风靖宇那双冷漠深邃的眼睛,飘零忍不住打了个颤。
子矜,似感到她的颤栗,风霜雪紧了紧怀抱,软声说道:风属是我的国家,从出生便决定了我的命运。
赫连慕辰有一统天下的宏伟志愿,迟早要和风属动手的。
我必须肩负起国家的责任,你懂吗?飘零闻言一震,方才的疲惫渐渐被恐惧所替代。
若是有朝一日,赫连慕辰与风霜雪真的决战沙场,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国家与亲人,一边却又是深爱的人,不论怎么选,怎么做,都对不了!她悄悄将手抽离,却惊见风霜雪那宽厚的掌心中一缕红丝在散发着寒冷的戾气。
这是什么?飘零惊吼出声,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一缕红丝。
风霜雪纳闷地抬起手掌,一眼望去却已变了脸色。
风哥哥?见他面色不善,飘零越加害怕。
你知道是什么对不对?那酒有毒!什么酒?海瑶呀海瑶,没想到你恨我至此!风霜雪冷笑一声,脑海中又想起海瑶将一杯酒递予自己:今日一别,相见无期!没什么。
风霜雪拍了拍飘零的手背,温和地笑道。
我不信!刚才他的脸色分明很难看,怎么会没什么?风霜雪越是温柔,飘零就越是放不下心,径自跳下床去,利索地穿上了衣服。
风哥哥,我们快走,进了洛城,我们找最好的大夫。
他说的酒有毒,是什么酒?什么毒?子矜,别担心。
风霜雪将青衫穿起,将飘零额前的乱发拢到耳后:不过一点小毒,死不了的。
真的?飘零死死盯着风霜雪的眼睛。
呵呵呵呵!殿下还真会说笑呢。
寒风一吹,木门自开,一抹蓝色飘进屋里,妖冶的白发被风吹乱,蓝色的瞳孔中满是狰狞。
海瑶!飘零一步上前,挡在风霜雪身前。
是我。
海瑶掩嘴轻笑,美丽的眼睛瞟过飘零,望向身后已一脸苍白的风霜雪。
柔声道:殿下,在您眼中,我们海族第一巨毒—天命,就如此不堪一提么?话音一落,风霜雪已呕出一口黑血。
风哥哥,你怎么样?飘零连忙掏出丝帕,将他嘴角的黑血擦去,刚擦完,风霜雪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滴滴落在白衣上,触目惊心!海瑶,快将解药交出来!海瑶冷眼瞟过颈间的红剑,笑得越发妩媚,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他也活不了!伸手指着风霜雪,一阵狂笑,笑的眼角溢出清澈的泪水,却比哭还难看。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剑下无情!海瑶癫狂的笑声已将飘零的心拂乱,手中握着的红尘颤抖不已。
你没杀过人吧?看这手抖的。
海瑶不屑地走到风霜雪跟前,飘零的剑无力地垂了下去。
殿下,若不是你急着去救她,又怎会大意到连酒中有毒都没察觉?风霜雪怒视着海瑶,一丝杀意掠过双眸,双手紧握。
殿下,你别白费心机了。
天命若有药可解,也枉为我海族第一的称号了。
住在对院的露儿已被海瑶的笑声惊醒,急忙披了衣服便冲了过来,一进门便只见飘零扶着奄奄一息的风霜雪,一身血迹。
海瑶!你把风哥哥怎么样了?露儿自腰间抽出金鞭,凌空一挥便抽向屋内的蓝衣女子。
海瑶闪身避过,仍旧妖媚的笑着。
你问我把他怎么样了?你怎么不问问那女人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素手指向飘零,露儿和飘零对视,飘零竟有些无措。
若不是殿下急着想救你,又怎会喝下我的毒酒?若不是有你身上的噬心蛊作引,天命就算潜伏在他身上一百年,也不会有事的。
海瑶说一句,飘零的脸就白一分,最后竟跪坐在地上,连哭,都忘记了。
你这恶毒的女人,你到底在说什么?露儿提鞭,怒瞪着海瑶。
我说什么?你怎么不看看他们刚才在那张床上都做了什么!海瑶笑声一止,顿时阴冷无比,蓝瞳怨毒地瞪着床上那一抹落红。
露儿怔怔地看着,不觉手中金鞭已滑落,喃喃道:你们,你们……海瑶幽幽地望着风霜雪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殿下,从此后,你我俩不相欠。
站住!飘零回过神来,紧抓住海瑶的衣袖,生怕她一走,风霜雪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海瑶,你一定有解药的,快救救风哥哥吧。
凭什么?海瑶冷眼扫过飘零哀求的目光,再望过去,风霜雪掌心中的红丝已缠绕在手臂之上了。
我求你,求求你,救救风哥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只求你救救他。
飘零哭泣着跪在海瑶面前,哀求地拉着那角湛蓝的裙边,只要能救风霜雪,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子矜!你起来,不准求她!风霜雪心里一急,一口黑血应声而出,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桌前。
露儿连忙奔过去,抱着昏迷的风霜雪失声痛哭。
海瑶垂下眼眸,望着脚下的女子,缓缓说道:天命,无药可解!红丝走到心口时,便立即毙命。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过去陪陪他吧。
飘零无力地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
蓝衣翻飞,只有院外隐隐传来哀怨地回音。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她是真的恨透了风哥哥,恨不得要他死!飘零绝望地闭上了眼。
风哥哥,我该怎么办?爹爹,娘亲,零儿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