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冷不防被问地吓了一跳,他从文细君那里出来,想也没想就急急赶到这里,待柳慧如问起,这才想到昨夜春风一度,衣袍上岂能没粘上醉杏楼的流连飘香,他真后悔没有在外面跑上一圈,散散身上的脂粉香气。
只得强笑搪塞道:与秦会之,范觉民他们在丰乐楼吃酒大半夜,你也知道,那酒楼中的酒女们卖酒的手段,这就不用多说了。
你啊……柳慧如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这些豪华酒楼上都有专门的酒女陪客人饮宴,为的就是多卖水酒,有的酒楼甚至在樊楼等楚馆中专门聘请名妓在酒楼弹唱助兴。
当然,只要酒女愿意,也是陪客人安寝,像丰乐楼这样规格极高的酒肆,酒女无不是姿色出众,不肯轻易侍寝。
王泽与范宗尹、秦桧这等人物,哪个不是酒女们青眯的对象,柳慧如对王泽还是有信心的,相信王泽不会在酒楼上干那些苟且之事,何况还有一些有名望、地位的官员。
公子怎的这么早就来了?柳慧如说道:一闻味道就知道昨夜一定是醉卧丰乐楼上了。
娘子简直就是千里眼。
王泽不得不顺着柳慧如的话,将这谎言圆下去。
秦会之自诩酒量在京城无人可与之较量,我与他拼到最后,不还是将他灌的烂醉如泥。
你们这些男人,聚到一起,为何总是喝的如此之多?再说那帮女子为这几枚骚铜,能不将你们往醉里灌吗?公子日后还是少往那些地方去。
柳慧如望着王泽,心疼地说道:妾叫人为公子打水洗漱,待会早点妾来服侍公子。
-谨遵娘子教诲。
王泽笑道:要娘子亲自服侍为夫洗漱,可否?你啊……柳慧如又气又好笑地推了王泽一把。
说道:快将这件外衣脱去,再换一套。
王泽压抑着激动而又紧张的心情,在柳慧如的服侍下洗漱用膳,柳慧如温柔可人,真是如同新婚妻子一般的体贴入微,直至王泽用膳后,丫眷前来撤下用具。
王泽待丫眷出去后,将柳慧如揽在怀中,轻轻地吻着柳慧如的香腮。
感慨地说道:娘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脱了籍,咱们一同走吧。
去哪?柳慧如这些日子就判王泽说这句话,此时说出,却没有觉得太多的激动。
更多的是对未来往憬的期盼,只要能与王泽在一起,在什么地方、过什么样的生活,她毫不在乎。
京西,过几日去京西。
王泽有些忘意地说道:我要将你明媒正娶,这一辈子你都别想跑了。
好好的为何去京西……柳慧如听到王泽的许诺当真欣喜异常,却听王泽说道京西,觉得奇怪,正待要问,却猛然似领悟到了什么。
惊喜地说道:难道公子……王泽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道:天章阁直学士、京西北路都转运使知郑州,刚刚下的诏命。
啊……柳慧如惊喜若狂地搂住王泽,激动地说道:恭喜公子,公子年不到而立,竟为一路监司。
当年寇忠愍三十位列执政,我又怎么不能?王泽的手在不安分地游动,柳慧如娇羞地要推开他,却又怎能挣脱,于是娇颠说道:都是京西方伯了,还要欺负一个弱女子。
王泽抱着柳慧如,坏笑道:我搂我家娘子,这有何不可?怎生又被说道成欺负一个弱女子。
柳慧如白了王泽一眼,撒娇地说道:哪家的大娘是王学士家的娘子?王泽紧紧搂住柳慧如,贴在她那张略施粉黛地俏脸一侧,轻轻品味淡淡地幽香,柔声道:柳大娘子……你弄痛我了……*******************福宁殿暖阁内,赵桓盘坐在御榻上,正在看着昨夜遗留下来的奏折。
朱氏亲手端着一碗羹汤悄悄地走到赵桓身边,赵桓过于专心奏折,待朱氏走到身边时才发觉。
他合上奏折,面带疲倦的微笑道:有劳皇后了!朱氏坐在御榻一旁,将羹汤放在榻边几案上。
含笑娇颠道:官家又来了,快喝下去吧。
说着将银盖打开,端起羹汤递于赵桓。
赵桓接过喝了两口,将碗放下。
朱氏叹道:官家还是为国事劳神,这也不能不顾身子啊。
皇后,朕晓得皇后心意,可是如今天下局势,叫朕如何不能担忧。
赵桓还算是比较清醒,金军虽然撤军,但整个大宋皇朝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行驶在狂风大浪之中,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整日里,拿出十分精力处理国事,犹感不足,赵桓暗叹自己真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昨夜又是熬了大半夜,还是没有半分头绪。
喝这点怎么能行,再喝点吧。
朱氏看这赵桓消瘦的面颊,有点心痛。
皇后,朕实在是吃不下去。
赵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对朱氏的这片温情,向来是十分看重,朱氏的好意,他实在是不能冷冰冰的拒绝。
官家真是任性、朱氏无奈地白了赵桓一眼,只得将羹汤盖上。
却不想赵桓从案下拿出一张纸,笑眯眯地递给她,温声道:皇后……朱氏诧异地接过来一看,莞尔说道:这不是王学士的大作吗?又看着赵桓道:这是新作,官家何时让王学士所作?赵桓对朱氏一看便知是王泽的诗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惊讶地望着朱氏,道:皇后如何一看便知这是王泽所作,而非他人?朱氏笑道:臣妾素来喜好王词谱曲,而能让官家亲自讨来给于臣妾,天下间的此等人物可谓聊聊,何况官家不是早就有意为臣妾讨副王词……,今日拿出必为王学士新作无疑。
赵桓恍然笑道:皇后,知道朕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开这个口吗?不过能讨得皇后开心,也不枉费心力!官家知道臣妾费了多大心思,才熬了这碗羹汤吗?却没有让官家喝下。
赵桓一怔,望着朱氏那双透着真挚目光的眼睛,感到心中一暖,脸上温情若现。
诺大的天下,只有朱氏才真正是关心自己,疼爱自己的人,想要说些贴己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内侍王孝竭蹑手蹑脚地入殿,站在阁子门口,见朱氏在此,没有做声。
赵桓看到王孝竭,脸色又恢复了肃然,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