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郑屠答应了与鲁智深的比试,一来也想试探自己比之那鲁智深到底如何,是否便如当初一般,全然没得还手之力,二则也有心想要见识那五岭峰寨主何等模样,日后若是有些机缘,倒也不妨结识一番。
眼见得这大宋江山便要灰灰湮灭,金人跨马渡河不过是弹指一挥之间,早些安排也不至于日后无路可走。
因此一番计较,便也有了这个想头。
这几日,他也只在府中后院里,舞刀弄枪,奈何没得个对头,也不知自身到底有何本事。
又唤了李响陪同较量些拳脚兵器,怎奈那李响虽有些手段,却吃不住自己一拳,先前还道是那厮有意谦让,岂知自己一拳之力开山裂碑,足以让李响招架不住的。
练了两趟,李响死活不再来,只说:若是再来,只怕是性命都不保了。
不去、不去!郑屠没奈何,便要李响寻个对头来。
李响当不过他聒噪,便出了个主意道:先前哥哥不是说那武二乃是好汉之后么?莫非也是有些手段之人?且唤他来岂不是好?显见得这厮便是要寻个替身,好交付了郑屠的苦差事。
只是这渭州城再无他人可寻。
若是在那军中,或可有些好汉,只是那军中之人如何肯与郑屠做个对头?自郑屠嘱咐李响好生看顾武二后,那武二便由烧汤的二汉做了个铺面的管事。
只是这武二做的惯了,往常也不学其他的管事在铺子里闲坐吃茶。
只像往常一般,做那二汉的活计。
起先铺子里的伙计俱都有些诧异,劝也不听,只得由他。
这日,武二收拾了铺子,正要回家,便听得有人唤他,不由回转身看时,却是李响。
这武二得李响的看顾,心里感激,忙叉手见礼道:原来是大官人到了,却不知大官人有何吩咐?言辞甚是恭敬。
也无有甚么事,听闻你父亲原本是死于西夏人之手,乃是个好汉。
想必你也有些手段罢。
李响瞧了瞧武二,见他身体壮硕,也是个有力气的模样,不由点头道。
武二忙道:哪有甚么手段,却是大官人高看了。
往常也随父亲学的一些弓箭刀法,入不得行家的眼。
不过是寻常人家上山打猎的技巧罢了!李响闻言大喜,忙道:如此正好,只要识得弓箭刀法便足矣。
来来来,俺今日寻你,却不是俺的事情,乃是俺家哥哥的事。
可是郑都头的事情?武二听说乃是郑屠要寻他,不由一愣,这郑屠名声日显,渭州城内但凡有些好强斗狠的,习武弄枪的,无不尊郑屠为。
便是武二听闻之后,也有些心动,一心想要亲自敬仰一番,怎奈郑屠平常时分也不来铺子里,这里只是全有李响管着。
一次颇有些意动。
正是!烦请大官人引荐!武二急忙道。
引荐甚么,你自去,切莫迟延!俺是不想再去的!李响摸了摸鼻子,转身便走。
武二一愣,想不到李响这般说话,等回过神来,那李响早已去得远了。
武二讪讪而笑,便交待了铺子里伙计、二汉等人收拾妥当,方才朝郑屠的府上快步而去。
虽先前对郑屠不以为然,但自从郑屠力劈王彪,两刀惊走强人之后,便一心仰慕起来。
但凡好武者,都敬仰强者,惺惺相惜罢了。
郑屠正在府上舞刀,只是手中朴刀有些轻巧,舞动起来,甚是无味,且又没得一个章法。
先前之所以能一刀劈死王彪,两刀惊走石仲,不过是直来直去,全无变化之道罢了。
当啷!一声,郑屠将那朴刀仍在地上,不由叹道,没得一件趁手的兵器,甚是烦恼,却不知那石仲将偃月刀打造好了没有。
正寻思间,便听得细步连连,早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官人,不若推了这比试的事,兵器凶险,奴家只怕万一,这可叫奴家怎么办?惠娘远远地听到兵器落地的声音,心急神慌的赶了过来,见郑屠一脸无奈,不由叫起来。
你知道些甚么,这事情我自有计较!郑屠看了她一眼,不由摇头而笑。
自从自己得了这个都头的差使,又在那日坐实了自己没得隐疾,在惠娘雪白也似的身上大加伐挞,最终将她折腾得奄奄一息之后,这惠娘便在自己面前,一直便自称奴家,只是让他听着有些渗人。
奴家却是不知,只是官人此去凶险,若是有个损伤,却叫奴家如何过日?惠娘说的哀怨无比,一双眼儿只在郑屠上下游动。
却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白玉般的脸上,没来由的飞上些红晕。
不是性命相搏,哪有甚么可担忧的。
只管放心便是!郑屠冲她一笑道,你那妹妹可曾想过了,她如今倒也不急,只是这事终究拖着,对她却不甚好。
惠娘一听便知道是说的蕊娘的事儿,不由嗔道:官人倒是惦记着她。
只管催她离了这里。
如今官人乃是渭州城有名的英雄好汉,又是这州府衙门里新任的都头。
那肯容得下我那苦命的妹妹呢?郑屠不由诧异道:恁地如此说话?先前却不是她要提起这事的么?想来她眼里心里没得俺这个官人。
俺如今放她出去,却不是为她着想?以后便可吟风弄月,与那才子书生花前月下可不是好?这话说出来,不免有些气愤愤的。
蕊娘最近几日言行,郑屠自然是看在眼里,也知晓这妇人这几日转了心思。
自从那日吃自己救了回来,日常间,那眼儿也只顾在自己身上流转。
想来也是回心转意了。
只是郑屠气愤不过的便是她往日冷清的模样,还有那暗中传书的事情。
虽说蕊娘也不曾对那王子养有甚么想法,且那日见了王子养吃强人一刀砍死,也无甚悲戚之色,只是心底到底有些不快活,只是往日蕊娘性子冷清,不愿与自己说话,自己也不想招惹她,因此不曾觉得。
一旦蕊娘将心思转到自己身上,那不快活的想法便不可遏止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正所谓:心系方才知烦事,过后终究怪佳人。
你便直说就是,你那可怜的妹妹待要如何?郑屠不由冷着脸道。
惠娘见此番情景,不由上前几步,对着郑屠嗔道:官人也不妨想一想,蕊娘妹妹平日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凡有些才学的,便免不了生出这般那般的脾性。
再说官人往日的行为,倒也让人心冷,便不说蕊娘妹妹,便是奴家,也心有余悸。
就是那时,蕊娘妹妹也没曾要离了你,如今倒好了,你倒是转了性子了,却如何容不得蕊娘妹妹了?郑屠一愣,却不曾想惠娘如此识得人心。
心里计较了一回,这才知道自己着相了。
原本自己便是夺舍的这恶霸郑屠的身子,却又如何要拿那郑屠曾经做下的恶事来看待现在的蕊娘?当先不由得点头笑道:幸亏得你提醒,却是俺的不是,你且告知蕊娘,若是她肯时,今日迟些时分便来我房中,我自然候着她。
惠娘不由脸儿一红,贴近了郑屠,手指头使劲,掐了郑屠腰间软肉一把,媚眼嗔道:官人倒是想些好事,奴家却不是平白的亏了。
成全了你和妹妹,却落得自身独守空房!原来这些时日,那惠娘得了趣味,与郑屠欢好了几次,愈加的知情知性。
郑屠一听,便知惠娘意会错了,却也不说出来,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俯身在她耳边轻道:小肉儿,却是要思春了么?也罢,今日晚间便留在你房中就是。
且看俺的手段,莫说俺到时不怜香惜玉、狂蜂摧花了?作死的狠心贼!惠娘一脸绯红,死命的又在郑屠腰间软肉处掐了一把,正要说话,却听得绿环急匆匆的过来道:大娘,方才门子只说,那门口有个叫做武二的伙计要来见大官人。
说是奉了大官人的命来的。
郑屠忙答话道:正是,快请他进来!惠娘一听,只好放手,却又心有不甘的瞪了郑屠一眼道:今日只许与妹妹说话儿,却不准欺负妹妹,可做得数?敢不从命?郑屠嘻嘻笑着,暗自捏了一下惠娘的柔软的手儿,惠娘俏脸火热,急忙忙的抽身而去,进入内堂躲避去了。
不多时,便见绿环引了武二进来。
郑屠道:绿环,你且去你家大娘处。
俺自有话与他说!绿环忙点头,福了一礼,这才去了。
武二见了郑屠,自然叉手见礼,叫道:见过郑都头。
郑屠点头道:可会些拳脚兵器?倒会一些,只怕惹得都头笑话!武二忙道。
郑屠大笑道:如此正好,你我来切磋一番,你只管使出十分的本事来!武二却有些踌躇道:小人不敢和都头动手。
啰唣甚么,你只管来动手,先看你拳脚如何!郑屠说着拉来了架势。
武二见脱不过,只好道:吃罪了!便使了个起手式,面色渐渐的凝重起来,眼神渐渐凝注,仿佛这四周便只他一人一般,天地皆要与他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