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载的该电子书来自:TXT赛看欢迎访问: www.txtsk.com.cn《歃血》拼命暮春天气,莺懒燕忙,穿梭如织。
暖风轻狂,荡起纤柔花柳,嬉游天地。
这时突然传来嘡嘡的几声锣响,惊起几只树荫中的鸟儿,破了春的慵懒。
那颠狂的柳絮也似被惊醒幽梦,轻飘飘地落在溪水中,逐落花而去。
那溪水旁有几株大槐树,槐树下放着张木桌,桌前站着几人,京城禁军的打扮,左脸颊上均刺着骁武二字。
那几人虽在打着锣,神情却有些漫不经心。
几人前面又插着两杆大旗,一面旗上刺着招募,另外一面绣着义勇二字,原来这些人是在选拔禁军。
大旗旁摆放着两个木人,显然是选拔兵士时比较身材所用。
桌后坐着一人,正伏案呼呼大睡,听到锣声,起身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他伏案而眠时也看不出什么,但一伸腰,才发现此人肩宽背厚,虬髯满面,端是威武。
那人看了眼桌案上的名册,皱了下眉头,说道:怎么还是这几个人?兄弟们,加把力气,再招十来个,也就可以回去了。
有一瘦子应道:指挥使,这百姓好像都不愿意来,再招十来人,说来容易,做起来困难呀。
虬髯那人又打个哈欠道:尽力而为吧。
有一秃头问道:郭大人,为何不去厢军选拔,却要从这里的百姓中挑选呢?虬髯那人道:老子本来要在这里的厢军中挑些人回去补充骁武军,好好培养,不让那些杂碎看轻了。
可这里的知州吝啬得很,给我送来的厢军都是歪瓜劣枣,奸懒馋滑,还不如我自己挑选来得实在。
瘦子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来人了。
虬髯那人忙抬头望去,见小溪那头过来一人,笑道: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快把他带过来。
这小子个头不错,是块料子。
那人正蹚过溪水,本来要从这些人旁边绕路而过,没想到才到了对岸,就见几个禁军如狼似虎般冲过来,吓了一跳道:各位官大哥,在下可没有犯事儿。
那人身材高挑,颇为年轻俊朗,微笑的时候,如和煦春风。
几个禁军抓住了来人,笑道:谁也没有说你是劫匪。
小兄弟,当兵吗?那人听到当兵二字,吓了一跳,斜睨到不远处招募的旗帜,更是脸色改变。
虬髯那人已站出来,重重一拍那人的肩头,喝道: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万中无一,就是个当兵材料。
你我很是投缘,这样吧,本来别人来当兵,总要经过层层选拔,我关照你,你就不用考了,只要回家收拾下行李,我就带你入京。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要入禁军,本来定要从厢军中选拔,你能从寻常百姓一举直入禁军,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咦……你眼睛怎么了?虬髯之人远远见到来人身材高瘦,比起参照的木人还高出几分,心中已有几分欢喜,可见那人虽长得不错,双眼却是对子,也就是说那人的瞳孔都向鼻梁处靠拢,就像一幅壮丽山水图上画了泡牛粪,未免美中不足。
来人咳嗽连连,心道这哪里是招兵,简直像是土匪拉人入伙的说辞,自己怎么这么不幸,就撞在这些人的手上?这位军爷,在下身子瘦弱,还有病在身,只怕要枉费你的好意了。
瘦怕什么,多吃点就胖了。
病怕什么,吃点药就好了。
来人呀,快快将他的名字登记在册。
虬髯那人倒是饥不择食。
秃子已问道:姓名?那人随口道:狄青。
秃子点头道:好名字。
乡籍?不用问了,这里是汾州西和县,你肯定是这里人了。
他大笔一挥,笔若惊蛇。
狄青醒悟过来,慌忙一把抓住了秃子的笔,叫道:官大哥,你搞错了,我不参军。
虬髯之人面色一沉,威胁道:名册都已写上你的名字,白纸黑字,还能划去不成?你可是瞧不起我郭某吗?狄青对眼泛白,忙道:官爷,在下哪敢呢?只是在下上有八十岁的高堂需要奉养……怎能轻易离开家乡呢?虬髯之人上下打量着狄青,你贵庚呀?狄青道:免贵,不到二十。
虬髯之人冷笑道:你二十不到,你爹妈就八十了,他们六十多才生下的你,真可谓老当益壮了。
狄青不想虬髯之人看似粗犷,竟然如此心细,忙解释道:实不相瞒,家父是在六十多岁生的我,可生母却是小妾,生我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呢。
虬髯之人道:那也无妨,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接父母到京城岂不更好?收了名册,就要放到怀中,你虽眼睛不好,但说不准更有射箭的天赋……狄青哑口无言,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他其实不是对子眼,只是看到招兵二字,立即装作眼睛有毛病,只盼他们觉得自己身有残疾,莫要找自己,哪里想到弄巧成拙,竟成了入伍得天独厚的条件。
虬髯之人又道:名字已记录,你快快回家收拾吧,晚上就到这里报道,若是不到,我就让西河县令抄你全家,连你的兄弟姐妹、表兄堂弟一块抓去参军,谅你不会敬酒不吃,非要吃那罚酒吧?狄青大急,伸手要去抓那名册。
虬髯之人冷哼道:好小子。
他话音未落,已抓住狄青的手腕。
狄青大喝一声,翻腕挣开。
虬髯之人本是勇冠三军之人,却没想到狄青腕劲极健,竟挣脱他的掌控,虬髯之人断喝一声,一拳打了过去。
狄青躲避不及,眼看要被那钵大的拳头击中了面门,不想他一个空翻,避开了这拳。
虬髯之人见状大喜,拊掌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不差,能躲过本指挥这一拳的人,硬是要得!他话音未落,狄青四周已围了八人,个个长刀出鞘,森然而立,瘦子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对郭大人无礼!不想活了是不是?狄青骇了一跳,不敢再胡乱出手,眼珠一转,长施一礼道:官爷,其实小人不想参军,也不全是高堂的缘故,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郭大人拎起桌上的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斜睨狄青道:说来听听,天大的事情,本指挥为你担当。
狄青暗自叫苦,哪里想会碰到这个青天大老爷,非要逼他参军,可他真的不想参军。
实际上不仅是他,一般百姓宁可流浪受苦,也不愿加入军籍。
原来大宋军人一改隋唐府兵制惯例,采用招募的方法招兵,而招兵的对象多是流民和饥民。
当兵虽说是衣食无忧,但也算不上什么荣华富贵,还要刺字。
刺字这一恶习在五代盛行,被大宋承继下来,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士兵逃亡,而当时脸上刺字的人,除了兵士,也就是罪犯和奴婢,一旦当兵后被刺字,这辈子就会被人瞧不起。
狄青不愿入伍,只是他着急要去做件事,于是从这里抄捷径赶过去,没想到竟被这个不知是锅大人还是碗大人的抓个正着。
方才的功夫,狄青已找了四个理由推搪从军,对子眼、体弱、多病、父母年迈,不想一个都不管用。
狄青急的脑门子都是热汗,暗想就算说自己患了绝症,只怕这个大胡子也要自己死在京城刺了字再说,一咬牙,对子眼一眨,两行热泪已流淌下来,说道:官爷,实不相瞒,在下不肯离开家乡,只因在西河还有个喜爱的女子。
这女子叫做小青,本是县西铁匠铺张铁匠的女儿,在下和她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铁匠铺的张铁匠为人势利,喜好钱财,非要我出五两银子的聘礼才肯嫁女儿。
官爷,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后生,赚银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小的狠狠心,起早贪黑养了两头羊,不等羊出栏,今日赶到集市中去卖了,赚了三两银子。
你看……伸手托出了三两银子,狄青道:这就是小的卖羊得到的钱。
郭大人奇道:那和你参不参军有什么关系?狄青忙道:我已攒了二两银子,加上这三两,就够娶妻了。
可那张铁匠素来瞧不起游手好闲之辈,若知道我参军,还不如那游手好闲之辈,怎肯将女儿出嫁?官爷,请你看在我和小青多年感情的份上,莫要逼我参军,不要棒打鸳鸯了,好不好?狄青壮着胆子说出这些,本以为郭大人会告他辱骂禁军之名,没想到郭大人却叹口气道:唉,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强求,就是这个‘情’字强求不得。
这次……郭某也帮不了你了。
狄青大喜道:郭大人,你只要不要小人参军,那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郭大人满脸憾色,又打量了狄青一眼,喃喃道:真的很像。
可这世上,相像的人不是很多吗?狄青不知道郭大人什么意思,可见郭大人已从怀中掏出块碎银子抛过来。
狄青一把接住银子,只以为这是自己的卖身钱,急得汗水又要流下来。
不想郭大人道:郭某和你一见投缘,觉得你这身本事若加以习练,在军中……总比在这乡下好。
不过你既然有苦衷,我也不好勉强,这点碎银子,当我祝贺你早娶娇妻了。
狄青眨眨眼睛,头一次对这个郭大人有了些好感,深施一礼道:郭大人的大恩大德,狄青永世不忘。
在下还要去铁匠铺,就先走一步了。
他再施一礼,匆忙离去。
郭大人并不阻拦,回转桌后坐下,捧着酒坛子狂灌一气,重重叹口气,又道:怎么这么像呢?难道说……话未毕,有一县尉匆忙赶来,说道:赵县令知郭大人招兵辛苦,特在县衙摆了桌好酒好菜,请大人赏脸。
郭大人抹去疑惑,哈哈一笑道:也好,这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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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狄青何德何能,竟让这郭大人如此器重?莫非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不成?想到这里,连忙摇头,暗想郭大人是个汉子,自己也不是绿豆……正自寻思间,远处有人叫道:狄青,你怎么才回来,出……出大事了!远方奔来个后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狄青认得来人叫做牛壮,是他自幼玩耍的朋友。
见牛壮满脸惶恐,衣衫破烂,眼角青肿,好像才和人打了一架,狄青心中一沉,出了什么事?我大哥呢?牛壮急道:就是你大哥出事了。
狄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喝道: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狄青对郭遵所言,其实是半真半假。
小青和张铁匠的确是有其人,张铁匠也的确开出了五两银子的价码,不过想娶小青的是狄青的大哥狄云。
狄青今日起早卖了羊,凑够了钱满心欢喜地赶回家,只想帮大哥迎娶小青过门,哪里想到会有意外?牛壮道:赵武德说要娶小青去做第七房小妾,丢给了张铁匠十两银子。
你大哥和我正在跟张铁匠说媒,见状当然不许,我去拦,被他们揍了一顿,你大哥去拦,结果……他脸上已有惨然之意。
狄青忙问道:我大哥到底怎么了?他知道赵武德是赵县令的独子,在西河称霸一方,大哥和他交恶,如何会好?你大哥他……腿被打断了。
牛壮落泪道。
狄青额头青筋暴起,握拳道:是赵武德下的手?牛壮恨恨道:虽不是他亲自下手,可也差不多了。
你也知道,赵武德有一帮狗腿子帮手,在县里素来都是无恶不作,赵武德当时就叫嚣着,说他爹是县令,打死人不会有事。
狄青不再多说,大踏步地向家中赶去,牛壮慌忙追赶,可早被狄青抛在了身后。
狄青到了家中,见到大哥狄云脸色苍白,一条腿上血迹斑斑,卧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有一大夫才为狄云矫正了腿骨,见狄青到来,摇摇头,低声道:只怕好了,以后也要跛了。
狄青浑身有些发颤,掏出了些碎银给大夫,送走大夫之后,一拳擂在庭院外的桌案上。
那桌子本极为结实,竟架不住他的大力,‘轰’的一声散了。
狄青心中大恨。
他父母早亡,大哥狄云本是老实的乡下汉子,一手将狄青拉扯大,可说是既当爹又当娘,狄青对大哥极为尊敬。
赵武德打断了狄云的腿,那实在比打断他狄青的腿还要让他愤恨。
狄云听到庭院内的动静,醒了过来,虚弱道:弟弟……你回来了?狄青快步进到屋中,大哥,我回来晚了。
你先睡会……我这就去找赵武德。
他转身要走,狄云急急唤道:弟弟,你不能去!狄青止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强笑道:我是去和他们说理。
狄云道:弟弟,我知道你为我不平,可他们人多势众,你奈何不了他们。
我已经这样了,你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呢?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狄云悲哀道:弟弟,这件事,我们忍了吧。
狄青良久才道:好。
狄云凄凉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他虽不幸,可毕竟不想弟弟也有事,你陪着我说会儿话吧。
他只怕狄青去找赵武德,借故拖住狄青。
这时候牛壮也赶了过来,见到这里竟然风平浪静,大惑不解。
牛壮太了解狄青,当然知道狄青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狄青道:大哥,我去和牛壮说几句话,你先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带着牛壮出了庭院,对牛壮低语了几句,又掏出那三两银子给了牛壮,然后才回转到屋中。
狄云并没有看到狄青给牛壮银子,可见到弟弟听自己的话,嘴角终于浮出丝笑,弟弟,你还记得,当初娘死的时候,说过什么吗?狄青道:娘说我们兄弟要相依为命,让我听大哥你的话。
狄云凄然笑道:是呀,弟弟,你虽然脾气不算太好,可还是真地听我的话。
娘临去时对我说过,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让我好好看着你,为你找个媳妇儿,那娘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可是……大哥没用,大哥对不起你,到现在……反倒要你帮我娶媳妇。
狄青垂下头道:大哥,这世上我最亲的人就是你。
我自幼顽皮,总喜欢惹是生非,每次闯出了祸事,都要你来担当。
大哥你这辈子,为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骂,可你从来没有呵斥过我一句,我就是养了两头羊,怎么能报答你的恩情呢?狄云叹道:傻兄弟,你和我还说什么恩情呢?大哥我知道你好武,前些年县里来了个程武师,功夫不错,可我却无钱请他教你武功,其实心中也很过意不去,你不会怪我吧?狄青抬起头来,可我却偷了你的钱,给那程武师买酒喝,央求他教我些功夫。
大哥,这些事情你也不会怪我吧?狄云听了,想要大笑,牵动了腿伤,嘴角一阵抽搐,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惜只怕那些钱也不够。
唉……弟弟,大哥只怕你闯祸,为了拴住你的性子,这才让你养羊。
这一年来,你性子已好多了,大哥很高兴。
等大哥腿好了后,我们就再养几只羊卖,到时候卖了钱,给你说个媳妇,大哥就算死了,也能对得起爹娘了。
他说到这里,虽还在笑,可心中极其难过。
小青被抢赵武德抢去,狄云知道已不能挽回,早就心灰若死,只想给弟弟讨个婆娘,他也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狄青道:好。
大哥,我谢谢你。
两兄弟说着闲话,牛壮又赶了回来,在庭院外叫道:狄青,你出来一下。
狄青走出了屋子,和牛壮说了几句话,这才去井边打了碗水来,回转屋子道:大哥,你口渴了吧,喝点水。
我和牛壮就在庭院,先把前几日砍来的柴劈好。
狄云端过碗来,点头道:好,可你一定不要出去,我就在屋中看着你!狄青点头,缓步走到庭院,向牛壮使个眼色。
牛壮帮忙把柴房的枯枝烂木搬出来,狄青取了斧子,劈了几下,喃喃道:斧头钝了,得磨一下了。
他在磨石上霍霍的磨了几下斧头,又试着劈柴,狄云见状,心中大慰。
他已喝了碗中的水,过了片刻,突然觉得眼皮有些发重,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就好,不想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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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听到屋中鼾声,缓缓转过头来,将已磨得泛寒的斧头别在了腰间,突然对着牛壮跪了下来。
牛壮吓了一跳,也跟着跪下来,说道:狄青,你这是干什么?狄青道:牛壮,我们是不是兄弟?牛壮用力点头道:当然是,自从你七岁帮我打架的时候,我们就是兄弟了。
狄青道:你是孤儿,我和大哥也没有了爹娘,这些年来,我和大哥虽与你不是兄弟,但也当你是兄弟了。
你知道我的性子,这次我就算违背大哥的意思,也一定要去,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原来他虽应承了大哥不出门,却暗中吩咐牛壮买了迷药下在狄云喝水的碗里。
牛壮道:狄青,你说吧,要我怎么下手,我拼出一条命,也要挣回这口气!狄青摇头道:你不需要跟我去。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马上雇一辆大车,带我大哥到县城北二十里的放羊坡等我,黄昏的时候,我若还不能带青儿到放羊坡,你就带着我大哥向北,向太原府的方向远走逃难,莫要再回来了。
天地之大,不一定要在西河才能活命。
牛壮,我求你了……牛壮急道:狄青,可你一个人去那里能行吗?赵武德就在县衙里面住着,养着很多狗腿子,有几个真的有本事,你打不过他们的。
他知道狄青虽也习武,但不过是和个程武师学了一点本事,平日又去张铁匠那里打铁,这才臂力强劲。
但若说真打,不见得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狄青一字字道:我看得出,我救不出小青,我大哥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可我大哥为了我,宁死也不愿意我出手。
牛壮,你明白的,我只有这一个大哥!牛壮鼻梁酸楚,知道事已至此,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们根本没法儿告官,因为这里赵县令最大,赵县令当然要帮自己的儿子。
牛壮也不再劝,说道:那你小心,我等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大哥。
可是……你不要晚上再去吗?狄青摇摇头,就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我去县衙,他们可能更是意想不到。
狄青站起身来,对牛壮深施一礼,然后回头望了眼屋内的大哥,不再多说,大踏步地出了庭院。
出了庭院后,狄青先用灶灰抹黑了脸,将衣服撕烂染黑,扮成个乞丐模样。
他虽愤怒,却绝非鲁莽送命之辈,为了大哥他一定要救出小青,而不想先送了性命。
到了县衙前,狄青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赵武德是赵县令的独子,而赵县令公而忘私国而忘家,为了办公,索性把家都搬到县衙里面。
这父子丧尽天良,住在县衙内,必定会叫护院守护。
狄青算到了有护院,可没想到县衙前竟然还有禁军!狄青想了半晌,绕道去了县衙的后院,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县衙后门的巷子处。
这里人迹稀少,本是杂役出没的通道。
狄青正考虑是翻墙还是硬闯进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叫花子,让让。
狄青回头望去,见一辆牛车正在巷子口,车上满是干柴。
狄青认识赶车的老汉叫做老王,一直在给县衙送柴,心中一动,垂下头来闪到一边。
老王并没有认出狄青,见他让出路来,一甩鞭子,已赶车入了巷子。
走了一段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却发现叫花子早就不见,老王嘀咕道:这叫花子腿脚倒快。
他只顾着赶车子,却没有留意到狄青趁车子路过之时,就地一滚,到了车下,猿臂暴长,已挂在了牛车之下。
老王到了巷子的尽头,敲开了后门。
有人道:老王,这柴干不干?老王憨厚笑道:车管家,不干不要钱。
车管家笑道:你倒老实。
好吧,本管家照顾你的生意,你明天多送点柴过来。
老王问,要那么多干什么,点房子吗?车管家呸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最近有京城的大人物来到这里,又有不少禁军,柴火就用得多一些。
这不,现在那些人就在前厅喝酒呢,领头的那个指挥使真能喝酒,我亲眼见到他喝了十来斤酒下去。
狄青听到这里,脑海中闪过那个郭大人的样子。
他正沉吟间,车管家又说,老王,去领钱吧。
老王才应了一声,就听到脚步声繁沓,车管家突然道:公子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狄青听到公子爷三字,心口一跳,屏住了呼吸,见一双缎子鞋出现在车前不远处,暗想难道是赵武德来了?他到这杂役出没的地方做什么?果不其然,赵武德嘶哑的声音传过来,他娘的,来了个破殿前指挥使,我那老子就非让我去陪。
那家伙整一个酒囊饭袋,能吃又能喝,到现在才让我走,今天得来的那小娇娘老子还没空儿碰。
车管家,怎么样,她在柴房老实吗?狄青得知小青的下落,心中一喜,从车底望过去,望见了那缎子鞋面后还有十多只脚,知道赵武德带着手下,不由大皱眉头。
车管家回道:公子爷,她撞破了头,还不吃饭,饿她几天就会听话了。
赵武德骂道:给她脸不要,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惹恼了老子,玩了她后,丢到王大妈那里去。
王大妈是这县里青楼的妈妈,赵武德倒是王大妈那里的常客。
这时有人道:公子爷,今日我们打了狄云,听说那窝囊废倒有个好打架的弟弟叫做狄青。
我只怕狄青会来找麻烦,还是小心点好。
那人声音尖锐,狄青听了,知道他是赵武德高价钱请来的武师,叫做索明,习惯使一条链子枪,武功在县里出类拔萃。
当初教狄青武功的程师父就是败在索明的手下,这才离开了西河。
有这人在此,狄青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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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人道:狄青算个屁,给个胆子,他也不敢大白天的来这里。
索师父,你若是怕,不如回家抱娃儿去吧。
那人声音如同公鸭,引起了旁人的一阵哄笑。
狄青脸色铁青,已听出那人叫做棍子。
没有人知道那人的真名,可都知道那人一条棍子使得极好,就算索明对他也是尊敬三分。
索明听棍子讽刺,有些不满道:小心些总是好。
车管家道: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公子爷好。
索师父、棍子,莫要争了。
索明、棍子听车管家发话,都是冷哼一声,却不再争辩。
赵武德哈哈笑道:那好,我就小心些,这几天你们都跟在我身边。
车管家,带我去见那小娘子,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玩她,这样也安全一些。
众人都是淫笑不止。
狄青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
他知凭自己的本事,只怕不是棍子和索明的对手,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拿住赵武德,事情才有转机。
一想到这里,一松手,整个人已掉了下来。
不等落到地面,手腕一撑,狄青已从车下滚出来,双手一探,已握住穿缎子鞋的双脚,喝道:畜生受死!他用力一拉,赵武德怪叫一声,已平平地倒了下去。
赵武德虽说要防着狄青,可哪里想到狄青竟然鬼一样地突然出现,在场人众虽多,却也没有一人注意到不远处的牛车,也就没有见到狄青是怎么冒出。
赵武德惊叫倒地,狄青身形暴涨,才待制住赵武德,不想只听‘呼’的一声,一股凌厉的疾风已到了他的脑后。
狄青顾不得再擒赵武德,缩头躲避,那股疾风倏然而来,却是戛然而止,棍影一晃,竟戳向了狄青的右眼。
狄青从未见过这么迅疾的棍法,只能向一旁滚去。
他才一滚开,就知道不好,对手老谋深算,只用了两棍就逼他离开了赵武德。
狄青才要再冲上去,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不由再退一步,一枪刺空,将狄青惊出一身冷汗。
狄青只顾得躲避长枪,却没有注意到一棍偷偷袭来,正中他的小腿。
狄青一个踉跄,抬头再望,只见赵武德已被两人扶起,另外两人冷笑地立在他面前,一个长着三角眼,正是索明,另外一人满脸的麻子,却是棍子。
狄青一颗心沉了下去。
赵武德后脑剧痛,见已解除危险,怒道:狄青,我草你祖宗,你敢杀我?打死他!谁杀了狄青,我赏一百两银子。
他悬赏才出,众人跃跃欲试,狄青却是回头望了一眼。
索明见状冷笑道:想走吗?他话音未落,狄青蓦然转身,向外奔去。
索明以为狄青要逃,才待举步追去,没想到狄青霍然回身,已向他冲来。
索明一凛,链子枪一振,刺向狄青的胸膛。
与此同时,棍子亦是一棍抽向狄青的背后。
刹那间,狄青腹背受敌,他躲过了棍子,闪不过链子枪,闪过了链子枪,也躲不过接下来的杀招。
狄青哪个都没有躲过。
棍子重重地落在他的后背,链子枪也已刺中他的肩头!索明甚至听到长枪入肉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不想狄青被棍子击中,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正喷中索明的双眼。
索明双目不能视物,吓了一跳,才要后退,狄青早就抽出斧头,一斧头砍中索明的胸膛!短斧入胸,血如泉涌。
索明惊天的一声吼,竟被狄青一斧砍杀!棍子听到惨叫,心中一寒,才要展棍再打。
狄青一挥手,斧头脱手飞出,直取棍子的面门。
棍子见过对手无数,可从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顾不得出招,闪身急躲。
斧头电闪而过,刮在棍子的脸上,带出一丝血痕,‘夺’的一声,砍入马厩旁边的柱子,嗡嗡响动。
狄青掷出斧头后,一声大喝道:挡我者死!他奋力一跃,已到了赵武德的面前。
赵武德身边本来还有两个护院,可见到狄青浴血威猛,护院中最厉害的两个人物已是一死一伤,早就寒了胆,撇开赵武德,连滚带爬地避开。
赵武德早被吓尿了裤子,双腿不听使唤,不等动弹,已被狄青抽出他腰间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狄青只觉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却还能喝道:赵武德,我的脑袋要破费你一百两,不过你的狗头,老子可以无偿地为你砍下来![w w w .bxwx b o o k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