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悦悦忍不住又急急的问道,声音里甚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没有,爸爸在听着呢,爸爸就想听悦悦说话。
那把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着一丝丝颤抖的苦涩。
那爸爸为什么几天都不来看悦悦?小家伙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再一次的问道。
爸爸是因为……电话那端轻声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悦悦打断。
我知道,爸爸很忙是吗?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那头再次沉默起来,两个人都在向她讲着如此拙劣的谎话。
可偏偏小家伙深信不疑,那么要到离开的那一天,又应该怎样继续圆这个谎呢?晓夏的心口愈发的气闷起来,她禁不住低声的催着悦悦:悦悦,洗澡了。
她低低的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
悦悦扭了扭身子,对着电话又说道:爸爸,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明天会来看悦悦吗?爸爸明天还是很忙……哦……悦悦泄气的应了一声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那后天呢?还有后天的后天呢?爸爸会来吗?卫璟无言的看着手机的屏幕,心间是尖锐的疼痛,忍不住的喉咙哽咽,却还是轻轻的笑着对着话筒说:会……如此简单的一个子,却让晓夏听得想哭。
悦悦,要洗澡了。
晓夏别过脸,不想让悦悦看见自己发红的眼圈。
爸爸,悦悦要洗澡了,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悦悦哦。
悦悦看上去像是有点意兴阑珊。
那我挂了哦。
小家伙伸出手去,电话那头却又传来急急的声音。
不,悦悦。
怎么了?爸爸。
悦悦托着腮。
悦悦记得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任是隔着那长长的电波,晓夏也听出了那声音的颤抖。
这,又是何苦呢?知道了,爸爸再见。
放下电话,卫璟用手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日子似乎又恢复如初,每天照样上班下班,只是他变得比以前更忙,通常晚上**点还呆在办公室里,明明手上的工作已经完成,但他却不想离开,他害怕自己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兜兜转转又转到了她的楼下,然后仰着头,看着那扇发出淡黄的光的窗户,直到脖子发酸不能再支撑。
每天,他都要那两个保镖汇报情况,不自觉间总是会问了她们的很多的细节,甚至连保镖也感到了惊讶,有时他自己也自知失言,但那种刻骨的思念却无时无刻的吞噬着他。
很多次,他都说服了自己,就看一眼,一眼就够了,可是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
而每天保镖的电话竟成了他的慰籍,明明是自己安排她们离开的,现在却那么渴望保镖的电话,在电话那头平静的听着那些述说,心里却很害怕她们真的要离开的那一天。
今天,晓夏答应了初雪去陪她取婚纱,接了放学的悦悦,打车来到了婚纱店。
全城首屈一指的VIP店,曾经,自己也是那么渴望的披上那些纯白的嫁衣,在众人的祝福中,跨过鲜花拱门,在漫天的花雨中交换彼此一生的托付。
只是现在,所有的美好的愿望都变成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知初雪到了没有,从包里翻出手机,正准备按下电话,悦悦却急急的摇晃着她的手。
妈妈妈妈,爸爸怎么也在这里?晓夏心里一惊,眼光随着悦悦的手一扫,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顾不得掉在了地上的手机,整个人如同冰雕一般,凝固了在那里……她那么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而他,脸上也像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两人跟在江志涛后面,江志涛回望一下,似是十分满意的微笑着。
哪有挑婚纱,老爸也跟来的,你就不怕别人笑话?江心瑶笑着说。
爸也是紧张你罢了。
他如是说,那声爸叫得如此熟稔。
可仅仅是几秒钟,他脸上的笑容可笑的僵在了那里,他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她,她木然的眼神,还有,悦悦那茫然的表情,一下一下的剜着他的心。
怎么了?江志涛的眼风一扫而过。
原来是遇上熟人了,怎么,要去打声招呼吗?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用了,也不是很熟,等会我还约了王总。
卫璟直视着前方,云淡风轻的说道。
仿佛对面的那个女人真的仅仅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
他握着江心瑶的手,双眼直视着前方,头也不回,一步一步的从她身边走过,连一眼,也没有在她们身上停留过。
只是,脸上空洞洞的,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样,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一个陌生人一样,留下的,仅仅是一丝她曾经熟悉的贪恋的味道。
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恰巧有一群拍完外景的人回来经过,纷乱的谈话声,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他的那句话说得那么轻,可是,她还是听见了,隔着人群,隔着人声,她还是听到了那残忍的话语。
看着他离开,悦悦的爸爸还没喊得完整,下一秒钟却已被晓夏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嘴巴,一边,自己的眼泪却如海水一般汹涌而至。
如果那一天,你曾经在五点一刻经过那间名叫钟爱一声的婚纱名店的门口,你就会看到一个泪雨滂沱的女人死命的捂住一个小女孩的嘴巴和鼻子,捂得孩子就快窒息,却也不知道放下。
晓夏,晓夏你干什么?你放手,你疯了是不是?初雪冲了过来,奋力的从晓夏怀里夺过悦悦。
晓夏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行不,晓夏!看着只顾着流泪,双眼空洞无神的晓夏,还有被捂得小脸发紫的悦悦,初雪说不出的恐惧。
这时,回过气来的悦悦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不知是悦悦的哭声还是经过的人的奇怪的眼光,晓夏一下子彻底清醒,颤抖着爬了过来,把悦悦紧紧的抱在怀中:对不起,宝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