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锐的车静静地停在绿荫底下,晓夏敲敲车窗,车里的迟锐正在喝着咖啡,转头一看晓夏的模样,噗地一声,口中的咖啡全喷在了裤子上。
晓夏窘迫地站在车门外,双手绞着旅行袋的带子不知如何是好。
快上车吧,卫先生等着呢。
迟锐打开车门。
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迟锐忍不住又埋怨了几句。
保姆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嘛。
晓夏心虚地低下头。
那你也不能出来吓人啊。
迟锐的看看晓夏傻傻的模样,憋得厉害的笑终于爆发了出来。
晓夏看着旁边这个笑得夸张的迟锐,不知为什么,忐忑的心好像没了那么紧张。
车子沿着环城路平稳地行驶着,窗外不断闪过沾着日光的绿树,透过树叶的缝隙,是一片一片高远的蓝天。
我林晓夏的人生会不会在今天拐了另一个方向呢?晓夏在心里喃喃自问。
终于,车子开进一个别墅区,在一幢蓝色的独立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晓夏提着旅行袋,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回头看看正在泊车的迟锐。
她突然有些讨厌自己的自作聪明了,她的这身装扮,在这典雅的、安静的、处处透着高贵的地方,有些超出了她的心理防范能力。
没来由的自卑、倔强、交织着慢慢爬上一个女孩敏感又骄傲的心间。
进去啊!迟锐招呼着。
随着铁门砰的一声关上,晓夏的心好像也砰的那么一声,无端合上。
沿着石子路,穿过一个花园,晓夏紧跟着迟锐根本没心思去留意花园的景致。
在这幢屋子里,她还为她不可预知的未来紧缩着心。
来到主屋,客厅里摆着一组宽大的沙发,沙发前铺着浅灰洋红暗花的羊毛地毯。
阔大明亮的落地窗已经打开,早晨的阳光里轻跳着漂浮的微尘,云雾似的白色窗纱,随着风轻轻翻动。
诺大的房子里,晓夏没看见一个人。
但分明有一把冷然的又带点慵懒的男声响起:迟锐你先回公司吧,准备好下午的会议。
好的,卫总,那我先回去了。
迟锐说完,回头看看晓夏,给了她一个道别的微笑。
晓夏还在原地站着,那把声音又响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和你的老板打招呼的吗?不是,我……晓夏觉得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响,不知面向哪里回答才好。
终于寻声仔细看去,才看见旁边的一个小偏厅的阳台上,放了一张茶几,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
晓夏走过去,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一个躬:卫先生,早上好。
好,还算有点下人样。
卫璟边说边转过身来。
他眯着眼,惊奇、可笑、恼怒,各种的表情转瞬交替着。
晓夏低着头,提着自己那个发白的旅行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局促到极点。
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搞这么个难看得要死的头来了。
终于,卫璟冷冷地开口。
对不起,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
晓夏的声音细得几乎自己也听不见。
晓夏此时恨死了自己的这个刷子头。
就自己的那点行头,任是怎么打扮,在这些华丽富足的地方,自己也会是渺小的、低微的,何必有多此一举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堪呢?我今天晚上回来之前,你务必给我弄好了,别翘着两把刷子出去给我丢脸。
卫璟腾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把晓夏身前的阳光挡去了大半。
晓夏不禁后退了几步,侧过身,低着头仍是不敢看卫璟一眼。
还有,你,今天把这房子的清洁全部搞一遍。
卫璟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出去了。
直到听不见车子的发动机声音,晓夏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放下旅行袋,靠着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绪。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晓夏看见茶几上的咖啡还升腾着缕缕的热气,似乎卫璟的气息还没散去,那个冷漠又有点忧郁的男子。
咖啡的旁边散放着几张青城晨报,晓夏随手把报纸收拾好。
接着站起来,环视着这显得有些空旷的屋子。
想起卫璟临走说过的话,看来今天是有得忙了。
晓夏看看自己脚下的旅行包,一时不知把它放哪,这才想起卫璟还没有交待自己的房间,晓夏轻叹一口气,把包放在茶几下,准备开始干活了。
先搞一楼吧,擦窗、擦桌椅、清洁地板,工具在哪儿呢。
晓夏自言自语地。
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清洁的工具。
可能有工具房吧!晓夏来到屋外,果然看见屋后有几间小房间。
房子大也还真是一个问题。
晓夏摇摇头。
来到卫生间接水时,看着镜中傻乎乎的自己,晓夏有不禁恼怒了起来。
恨恨地扯掉头上的发圈,剪得参差不齐的发尾竟然全都翘了起来,真是丑死了。
在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面前,原来任何一个女孩都是希望自己是美好的。
晓夏从包里翻出一条果绿小白花的方巾,先用夹子把刘海别了起来然后用方巾对折把剩下的头发包住。
一张小脸在那生鲜的颜色的衬托下居然又变回了从前的清淡可人。
晓夏满意地看着自己,心情愉快地开始工作。
黑色圈花的大铁门自动打开,卫璟的车缓缓驶入别墅的车库。
已经是晚上11点了,诺大的房子只是一楼客厅的一座落地灯亮着,泛着昏黄的光。
卷缩在沙发一角的林晓夏睡得正香,连卫璟推门而入都没知没觉的。
卫璟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张平静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好像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地颤动。
早上那个傻乎乎的丫头此时却变得甜美异常。
有那么一霎那,卫璟恍惚了一下,一时搞不清这是杜兰心还是林晓夏。
是不是时光呼地又回到了从前。
不,卫璟下意识摇摇头,这只是他卫璟的猎物,一个或者可以化解他这许多年来爱恨交织的心魔的猎物。
他可以使唤她、刁难她,使她出丑、使她难堪、他也许还可以发现她许许多多的丑陋的东西,然后,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一个看上去多么蕙质兰心的女人其实都不过如此。
你,卫璟,真的就可以忘记杜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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