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必就不必,楚月牙暗想,舀了大桶中的水倒在木盆中,也没什么看头,她又不是没看过,欣赏美术作品也不知看过多少次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用裁开的棉布,沾着旁边大桶里的水开始轻手轻脚的擦洗那些血块和血肉模糊的伤口。
你和谁接了这么大的仇?夜一点一滴的过去,寂静难耐,楚月牙主动开口,都被追杀到茅厕了,还是女茅厕。
对方不答,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证明他是清醒的,楚月牙撇撇嘴巴,这点小动作哪儿能逃过她的法眼,这人还真过分,从头到尾就跟她说了一句话,她是在救他也,为啥他就没有一点被救的态度?你不要乱动,我去倒水。
楚月牙道,端起其中清水已经成了深褐色的木盆,倒在了茅房,又让在院长发着呆的婵娟去熬药,这才回到了屋中。
又是一遍清水的擦洗,那些伤口似乎不能停止流血,不过片刻的功夫,鲜血又涌了出来。
我要上酒了,消毒。
楚月牙手边已经丢了数块不辨颜色的棉布,她倒了一海碗的烈酒,拿起一张干净的棉布,会有点痛。
无妨,我没有常人那般怕痛。
终于又说话了,竟然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变声期,有些沙哑,却沉稳得很。
楚月牙小心的用浸过烈酒的棉布,抹在伤口之上,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知道这烈酒直接涂抹在伤口上会是一种多么切肤的痛,她能看到被酒擦过的伤口附近肌肉痉挛着。
但那人真的一声不吭,仿佛真的不晓得痛,可是楚月牙却看到他微微抽动的嘴角,促起的眉头,以及捏得关节发白的拳头。
这一阵,楚月牙没有说话,而是极轻极快的处理了,还用口轻轻吹着气,这种忍耐力和这种铁血的精神,让她敬佩。
酒精之后,便是涂药,包扎。
一切皆是默默无言的进行,直到天空几乎要发白。
除了腰部以下,大腿以上还未清理,其他地方楚月牙都搞定了,她看了看几乎被她裹成木乃伊的人,此时他趴在地板她铺的一张旧被子上,想了想,还是道:你……屁股上还有伤口,我需要把你剥干净,给你擦洗。
无须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楚月牙异常强硬的道,我说了算。
只是屁股好不,不是屁股前面。
你就把我当做大夫,我也把我当做大夫,成吧?不成。
不成也得成。
说罢,楚月牙拿起剪子,一刀剪开了他的腰间到腿根的遮身之物,三下五除二的清理上药。
一个屁股而已。
好了,我出去了。
楚月牙站了起来,蹲得太久,头有一阵昏眩,我给你买了衣服的,你自己洗洗我没洗着的地方,穿上衣服,躺床上去吧。
应该没问题吧,我看了看都是外伤,你又能忍痛,动作小点,该是行的。
对方没有说话。
喂,你不要这么不知好歹好不好,我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不顾自己都不太好的处境,把你救回来的,还给你买药买衣服,花了好多银子!楚月牙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一句感谢都没有,有你这种人吗?现在见着了?对方轻哼一句,回答出来。
砰。
楚月牙气呼呼的摔门而出,懒得管他,怪不得会被人追杀,这性格这态度,摆哪儿都被追杀。
婵娟!楚月牙怒气未消,对着无辜的在厨房打瞌睡的婵娟吼道,药熬好没?好了,正温着。
婵娟揉了揉睡眼,看着怒气冲冲的楚月牙,随即清醒过来,小姐,你怎么……了?没、事!楚月牙挤出两个字,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过一刻钟,你把药给他端去,让他喝了。
是。
婵娟乖乖点头,不敢多问半个字。
还有,把那间屋的东西收拾好,把地板清理干净,有很多血迹。
楚月牙继续安排任务,那些血衣棉布留着明天再烧,这时候烧会被看到。
屋中……很多血迹吗?婵娟惧血。
对。
楚月牙简短的道,今晚我同你睡,好了没事了,我先去睡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楚月牙才醒过来,婵娟倒是起得早,像是能掐会算一般,她这厢刚刚睁开眼睛,她便捧着盆子进来,要给楚月牙净脸。
昨晚小姐愤怒,今天她得把她伺候好点,自从来了这幽院之后,相依为命的感觉更浓过以往,主仆之分都被她遗忘了,指不定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发怒的。
怎么不多睡会?楚月牙和颜悦色的道,睡得好睡得饱,啥都忘记了,而且她性格就是这样,仇怒不过夜,睡一觉万事大吉,你眼睛下面浮肿着呢,昨晚几时睡的,今早几时起的?才起没多久。
婵娟恭恭敬敬的答道,把盆子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拧了一张帕子,递给楚月牙,小姐,净脸。
婵娟,你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毕恭毕敬的,很奇怪。
楚月牙接过来,自己擦脸,啊,我知道了,昨晚那人吧,他怎么样了?还好,屋子我已经收拾妥当,血衣血布今早烧水的时候就烧掉了。
婵娟平静的回答,天知道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手颤抖得多厉害,小姐,快晌午了,要吃什么,我去弄?今天我不出门,我来做饭。
楚月牙蹦下床,穿了居家的一套中衣中裤,你去看看那人如何了。
小姐,你千金之躯,岂可做饭,还是我来吧。
婵娟赶紧道,最近我厨艺见长,已经能煮熟米饭了。
嗯,不错。
楚月牙笑眯眯的点头,不过我饿了,我可不想等个一两个时辰都吃不上饭。
婵娟讪讪,一句话也接不上,恨只恨她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
对了,还是先熬药吧,熬好药再端去给那人。
楚月牙想了想又道,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爽,至少不想和那人说话,所以才支婵娟去做这些。
婵娟点头,跟着楚月牙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