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蛋顺着之前凿刻的标记奋力往回赶,还没踏入草坡就听到犀利的尖叫声——这里除了金姗姗再没有其他人,不用说,这叫声是她发出来的。
如此惊恐叫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对了,金姗姗看到老鼠的时候也有类似表现。
我真希望金姗姗是看到老鼠了,可事实却严重得多——我和二蛋跑出树林,远远就看到金姗姗所在橡树的树干上有个四条腿的大家伙正像往树上爬。
那家伙模样像一只大猫,随着我们距离的迅速接近,二蛋认出来,叫道:土豹子!是土豹子!我丢下背上的编织袋,一边拼命往树下跑,一边想,土豹子不是快灭绝了吗,金姗姗运气怎么这么好……离树大概五十米的时候,我看到枝柯间的金姗姗在拼命挣扎,嘴里的叫声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
金姗姗看到我和二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大哭一边叫:快救救我!救救……救救我!!老虎!老虎要吃我!!!这可怜的人,被吓得连豹子和老虎都分不清了……我觉得我的脑瓜经过这些天的磨练越来越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了,当二蛋边跑边捡起一根木棒时,我想起我们是有枪的,于是拔出手枪,对着那土豹子扣动了扳机。
可惜,我没玩过手枪,水平有限,那一枪连豹子的毛都没擦到,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射哪去了。
听到枪声,二蛋反应过来,回头看我一眼,拔他怀里的手枪,也射出一枪。
豹子被我那一枪惊动,直接从高高的树干上跳下来,迅速窜进树林里消失不见,二蛋那一枪等于为它送行。
我和二蛋把金姗姗弄下来,她直接晕倒,脸和双手冻得青紫,若不是还有鼻息,几乎就是一具尸体。
二蛋看着金姗姗的‘尸体’说:怎么晕了?我还没给她说那是豹子不是老虎呢。
我说:别废话了,赶紧生火,不然她就冻死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们这次下山竟然没顺便买几个打火机。
没办法,我和二蛋只好仍然钻木取火。
篝火很快燃烧起来,我俩把金姗姗放在火堆边上,然后捡回那两个装着工具的编织袋。
我和二蛋在林子里跋涉一夜,也早已冻的浑身冰凉,坐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摆弄手枪。
手枪,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真的,二蛋和我一样,因此我们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其实在我把玩手枪的时候心里有种很沉重的感觉,眼前老出现那警察脖子上一个血洞的画面……我甚至有种越陷越深的负罪感,心想,我这辈子估计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杀人犯’了……不一会儿,金姗姗咳嗽两声醒过来,嘴里惊叫着:老虎!老虎!……老虎!二蛋终于有机会纠正金姗姗的错误,嗤之以鼻道:什么老虎啊?那是豹子!金姗姗知错就改,打量着周围问:豹子呢?二蛋抬手晃晃手里的枪:被我打跑了。
金姗姗看到枪,一脸惊讶,问:你们…你们哪来的枪?二蛋刚要炫耀他杀人夺枪的事,被我眼神制止。
我岔开话题对金姗姗说:东西给你买回来了。
然后从编制袋里掏出那个装内衣的塑料袋,撂给她。
金姗姗捡起塑料袋,揪出一个紫色内裤看了一下,嘟囔说:这…什么内衣呀…农村妇女穿的……看来金姗姗对内衣还是很在行的,竟能一语中的。
我偷眼看一下金姗姗的两腿之间,发现那一片血迹大了许多,不用说,那是昨晚的积累成果。
这时金姗姗又掏出卫生巾看了一下说:这劣质卫生巾怎么用啊……二蛋有些气愤,粗声粗气道:别她妈挑剔了,我和刚哥为了给你买卫生巾,差点把命搭上!此时我也在想,如果我和二蛋这回死在警察枪口下,估计是世界上第一例为买卫生巾丧命的人,够得上申请吉尼斯纪录了……金姗姗没说话,白二蛋一眼,站起来往远处走去。
我叫住她,干什么?金姗姗头也不回,冷冷道:换卫生巾,你们要不要看着啊!我觉得我现在学会幽默了,说:要。
然后对二蛋说:二蛋,你看着她。
二蛋有点窘迫,看着我说:刚哥,这……我拨着火堆说:别这那了,看着她,跑了怎么办?那…好吧。
二蛋怯生生地站起来。
金姗姗驻足回头,瞪着我和二蛋嗔怒道:你们太过分了!二蛋低头看我,我面无表情地说:她换的时候你把脸背过去。
二蛋说‘好’,走过去对姗姗说:我…又不偷看,你怕啥?金姗姗狠狠瞪二蛋一眼,继续往前走,在一片浓密的荒草丛里蹲下去。
不知怎么了,这时我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出现金姗姗在土洞里那白生生的身体,心里有种隐隐的欲望风生水起……金姗姗换卫生巾的过程中,我望着火堆忧心忡忡——我和二蛋枪杀警察,那个买菜的后生不死也是重伤,而我们跑的方向很容易判断出藏匿在山上,如此性质恶劣的案件警方一定会大规模搜山……二蛋和金姗姗回来。
二蛋说:刚哥,咱们砍树去吧,争取明天晚上把房子弄好。
我想了一下说:不行,估计警察马上要搜山,咱们得想办法躲起来。
二蛋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警惕地四下看看,林子这么大,他们…他们应该找不咱们吧……我一脸严肃地说:不能大意,警察搜人有的是办法。
听着我们的谈话,金姗姗低头不语,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为了关键时刻顺利逃跑,我决定今天用一天时间熟悉草坡西面的林子——西面的林子比东面更茂密,当然那也更适合逃匿。
进林之前我让二蛋把火给灭了,二蛋学得也挺快,直接用我之前教他的方法,尿。
金姗姗自觉走去一边,背过脸。
二蛋掏出水龙头朝火上尿了一泡,尿完,拿树枝拍打一通,再踩踏一番,火灭。
完事,吧嗒一下嘴说:刚哥,我快渴死了!此时我也一样,喉咙干得生疼,嘴里的唾液几乎干竭……我抬头朝西面的林子遥望一眼说:边探索西边林子边寻找水源,就不信这么大个山找不到水!我让二蛋把那两个编织袋藏在草丛里,掩盖好。
金姗姗随后跟过去,把她那装内衣和卫生巾的袋子也放了进去。
之后,我们三个一起进入西面的丛林。
西林果然像它外观上呈现的一样,十分繁茂,树木更加高大,而且多是枝杈纵横的松树,其中行走十分困难。
幸好没有太多藤蔓,否则我们就只能望而却步。
探索的途中,二蛋再次发现山葡萄,像上次一样,我们三个海吃了好几串。
可能口渴稍有缓解,二蛋得过且过地说不可能找到水,干脆回去算了。
说实话,我脚上的泡疼得要死,走起来跟跳舞一样,我也很想就此放弃,可想想当初我们找到这片草坡的情景,心里充满希望,希望能再次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惊喜……上天没有以那种突然的形式再次赐给我们惊喜,而是换了一种预告的形式——约摸又前行了半个小时,我首先听到潺潺的水声。
水!有水了!我惊喜地大叫。
他们两个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二蛋也叫起来:真是水!二十分钟后,慌得投胎一样的我们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水流,那是一条自上而下的山间小溪,溪水哗哗往下奔流,十分清澈明净。
感谢佛祖上帝老天爷!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跑到溪边,爬下去狂灌起来。
二蛋和金姗姗的迫切程度丝毫不亚于我,跟着跑过来,效仿我的姿势尽情痛饮……这些天来不是喝石头上的积水就是吃那涩死人的山葡萄,现在突然出现一条明净的小溪,毫不夸张地说,就好比蹲了十年牢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喝完水,我幸福万分地痛痛快快洗了把脸。
多少天了,我估计我的脸早已脏得跟煤矿工人一样。
二蛋和金姗姗也一样,特别是金姗姗,一个原本搽胭脂抹粉的时尚美女,这么多天没洗脸,恐怕做梦都想把自己的脸打理干净。
二蛋和金姗姗洗脸的时候,我低头看水里倒影,虽然流动的溪水让我的面容恍惚不定,但我还是隐约能看清自己那憔悴的眉眼和杂草一样的胡须。
记得在土洞的时候,在山谷的小溪里见识过自己的胡子,后来风餐露宿几乎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溪旁重温,发现它又长了许多,一瞬间,我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现在没有剃须刀,我和二蛋刚买回来的锯和䦆头剃胡子都不行,匕首和水果刀也无能为力,我想我要解决我的胡子只能下次下山买剃须刀了……喝足洗干净,我脱下鞋子准备把脚洗一下,以免那些脱皮的水泡感染。
刚脱掉一只鞋子,突然空中传来巨大的嗡嗡声。
二蛋头也不抬,嘀咕:飞机怎么飞这么低?而我,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把抓住金姗姗,捂上她的嘴往林子里拖……刚哥,咋了?干啥呀?二蛋蹭地窜起来。
我一边拖金姗姗,一边急声道:警察搜山了,快,快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