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没有说谎,我亲眼看到了他所谓的‘十个打麦场’。
说实话,当这一切呈现在眼前,我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我实在难以相信造物主会在山崖上创造出这样一片神奇的领域!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缝隙,它横切在山崖之间,好比三片摞起来的积木抽掉中间一片。
放眼望去,地面和头顶全是光滑如同打磨的岩石,平直向山体内延伸,至大概三十米的地方被岩石断层截断,在那断层上,一个看似人工开凿的长方形山洞。
大概估摸了一下,我觉得这片岩石空地足有五百多平米,心想,如果里面那山洞可以住人的话,这里将成为我们最理想的定居之处——山崖夹层里的洞穴,边沿是茂密的各种野果树和灌木,隐秘得天衣无缝,从山顶或山下都难以发现,如此高的地方防野兽自然也是得天独厚,而洞前这一片开阔的空地又可以作为日常的活动空间,对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迹般的恩赐!这时二蛋一脸凝重地问我:刚哥…这地方儿这么怪,你说会是啥名堂?我对这神奇的领域还没半点眉目,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要真有名堂的话,名堂一定小不了……二蛋咽口唾沫,弱弱地说:要不…咱进去看看?我望着尽头的一片漆黑,摇头道:不能冒然进去,这样的地方一般都很危险……我这样的经验之谈其实也不过是从电影或电视上得来的。
二蛋不甘心,说:说不定里头有金银财宝呢,咱还是进去看看吧,看了心净……二蛋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意思是不能冒然进去,而不是不进去,其实我和二蛋一样,当看到这洞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里面会不会有金银财宝……之后,我和二蛋穿过空地来到洞口。
看着一片漆黑的洞穴,我决定想个照明的办法再进去。
现在警察搜捕的正厉害,我和二蛋绝对不可能下山买手电筒,唯一的办法就是制作火把。
火把需要松油或其它燃油,我们没有,那就只能燃烧木棒。
经过二蛋这个职业木匠的筛选,我们确定用松木。
之后,我和二蛋下了山崖,在西边的林子里选定一棵大腿粗的松树,用我们的锯条苦战一个小时,终于把那大家伙撂倒,接着用小锯把枝杈清理掉,再用大锯把树干截下两米长的一段,经过分解,一只只擀面杖粗细的火把就诞生了。
以上主要工作都是由二蛋来做,我仅仅是打个下手而已。
火把一共是八根,考虑到我们这简易制做法燃烧时间有限,我们决定把八根全带上去,每人腰里别四根,烧完一根接另一根。
上去之前金姗姗估计她看到我和二蛋动这么大干戈去探那洞,心里好奇,非要求我们把她也带上去。
没弄清楚洞里有什么之前我不打算让金姗姗上去,指指两丈多高的横枝说:那树枝你爬得过去吗?金姗姗摇摇头,我不会爬树……那就在下面老实呆着!我边说边把她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之后,我和二蛋去东边林子,从这两天一直钻木取火的那根树干上锯下一块方形的干木头,又削了一根木锥,拿绳将它们捆绑起来,扎在二蛋腰里,第二次上了山崖。
此时是下午两点,天黑之前我们还有至少三个小时可以探索这洞穴。
我和二蛋在洞口找了很多干草和灌木的枯枝当燃材,正要坐下去钻木取火,听到下面的金姗姗喊:我快饿死了,摘几个果子撂下来!金姗姗这么一喊我和二蛋才重新想起饥饿,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在洞口边沿的几棵树上摘了一大堆野果,一部分撂下去给金姗姗,剩下的自己享用。
野果有野杏、桑葚、山楂,还有一种很像草莓,不知叫什么名字。
因为已是深秋,这些野果很多都已经皱皮,并不像我站在下面时想象的那么可口。
不管怎样,比起山葡萄要好吃多了,我和二蛋一口气把那一堆消灭干净,心满意足地开始钻木取火。
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我和二蛋钻木取火的技术日益纯熟,十分钟内就能搞定。
火很快生起来,我和二蛋各自往火里放一根松棒,三分钟后,松棒渗出大量松油,红红火火地燃烧起来。
二蛋高兴地说:不赖不赖,真不赖!本来说好我和二蛋腰里各别三根进洞,可付诸实施的时候出了问题——我和他的皮带都不够长,松到极限也只能别两根。
没办法,只能让二蛋把钻木取火的绳子扎在腰里,一个人独霸六根。
对此,我打心眼儿里高兴。
举着燃烧的火把往里深入,我心里开始紧张,每走一步紧张就加深一分,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若不是眼前老有大堆的金银财宝晃来晃去,我想我已经对二蛋说要放弃探索了。
二蛋估计和我一样紧张,眼睛大睁,嘴巴微微张开,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左顾右盼,还不时回头,怕身后突然塌方一样。
不觉,我和二蛋已经深入了二十多米。
地面和顶部仍然是光滑的岩石,左右洞壁也一样。
我停下脚步,高举火把朝前面望去,火光范围里的景象没任何变化,除了岩石还是岩石。
二蛋压着声音道:刚哥,这洞看起来老深呀,里头不会有妖怪吧……这样的气氛下,死二蛋的话让我的心不禁揪了一下,我微微愠怒道:别他妈胡说八道,世界上哪有妖怪呀!二蛋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说:瞧你那点儿胆,害怕的话你回去把,我一个人进去!说实话,我也就是激一下二蛋,如果他真的回去,我保证比他跑得还快……二蛋听我说他胆小,立刻提高声音道:刚哥,瞧你这话,你看我二蛋像没胆的人吗?走,今儿不把这洞探个底朝天,我就不出去了!恐惧的时候我最喜欢听二蛋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它对我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我和二蛋继续往里深入,紧张使我们的胳膊不由自主地紧紧靠在一起,仿佛一分开对方就会突然消失。
随着继续深入,我发现里面的通道越来越宽阔,上下左右的岩石也开始变了颜色——之前的岩石是浅褐色,现在则变成更浅的颜色。
我觉得心里越来越紧张,紧张得想尿尿,于是把火把交给二蛋,对着岩石壁放起水来。
放到一半,一直左顾右盼的二蛋突然惊呼:人!刚哥,有人!!二蛋的声音严重扭曲,听起来非常瘆人,我头皮刷一下麻了,尿被生生吓回去,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也根根竖起……我把‘水龙头’胡乱装进裤子,朝二蛋盯着的方向望去——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顿时恼怒起来,一脚踢在二蛋屁股上,乱说什么呢,哪有人!二蛋揉揉眼,喃喃道:不对呀…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二蛋话没说完,我又一脚踢上去,说!妈了比你还给我胡说!二蛋嘿嘿傻笑两声,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肯定是我眼花了……二蛋搞出这么个插曲,弄得我心里乱七八糟,说实话,真的一步都不想再往里进了,可是我刚斥责完二蛋,如果现在说回去的话太没面子了。
有句话叫‘死要面子’,我想意思是不要命都得要面子。
此时,我和二蛋的火把燃烧到不足一尺,二蛋拿出一根新的点上,递给我,自己也点上一根。
二蛋正要丢掉手里的旧火把,我阻止他,指指前面说:火把扔进去看里面什么环境。
其实我本意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二蛋所说的‘人’。
二蛋问:扔多远?越远越好。
我说。
二蛋用尽全力把手里的火把投掷出去,随着火把的旋转前移,我隐约可以看到前面的环境几乎没什么变化,可就在我庆幸没有二蛋所谓的‘人’的时候,伴随着火把啪嗒一声落地,我突然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人!有人!!我脱口而出,同时头发和汗毛刷地竖起来,浑身掠过一阵电流……二蛋紧紧贴着我,压着声音道:刚哥,你看……我没说谎吧,真的有人……咱们回去吧…谁知道是人是鬼…别他妈把命给丢这儿……我咽了口唾沫,把手里燃烧殆尽的火把递给二蛋,你…再扔一回,看清楚到底是不是人……二蛋呼地扔出火把,这次比上次力量更大,火把居然直接打在那高大的人影上!打住他了!!二蛋惊呼一声,拉起我掉头往外跑。
我和二蛋一直跑出洞口,那人并没有追出来,我甚至觉得在我们跑的时候身后根本没任何动静。
这时我心里琢磨,如果是人或妖怪,别说是火把打在身上,单单我们冒闯它的洞穴,它就不会放过我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会不会是一尊石像?我把想法说给二蛋,二蛋琢磨好一会儿,说:像,像个石像……刚哥,要不咱再进去看看?我和二蛋第二次进入洞穴,因为之前已经探索过,前面的一段我们没什么顾虑,走得很快。
快走到之前那地方的时候,我想起怀里的手枪,拔出手枪对二蛋说:二蛋,枪拿出来。
二蛋愣一下,靠!我都给忘了!有手枪在手,我觉得心里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