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连绵不绝,我和二蛋吓得双手抱头,眼睛紧闭,还是那句话,我都不知道那声音代表的是惊喜还是杀人机关。
轰隆声从我们旁边的石壁上掠过,渐渐远去,我隐约可以感觉到它是绕墙运动的。
三分钟后,声音静止,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为了保险起见,我对对压在我身上的二蛋说:先别起,等一会儿。
刚说完,二蛋突然叫起来:刚哥!火!着火了!我吓了一跳,心想,难倒杀人机关设置的是火?放开抱头的手臂,眼睛还没睁开我就感觉到强烈的光感,缓缓睁开眼睛,我惊见原本的漆黑一片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通明。
同时,我看到了二蛋所说的着火,不过不是杀人的火,而是照明的火——现在我终于明白墙上那些石锅的作用,原来它们是照明的火盆!二蛋呆呆杵了很久,傻乎乎地说:刚哥,你诓人,这…这锅不是做饭的……我没想到二蛋的智商已经达到连开玩笑都听不出来的地步,只好继续忽悠,谁说不是?你看那锅上烤肉多方便呀。
二蛋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也是,看来以前住这儿的人喜欢吃烤肉……二蛋,你的逻辑思维太强了!我冲二蛋竖竖大拇指。
二蛋一听我夸他,又来劲了,仰头翘尾地说:刚哥,我二蛋是没上过学,要像你一样上过学,这脑瓜子指定不简单!我无奈地冲二蛋笑一下,开始眺望我们身处的环境。
之所有用眺望两个字,是因为这空间实在太大了,用看、瞧都不太合适。
概括地说,这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山中宫殿,长方形,东西长大概五十丈左右,南北宽差不多三十丈,高应该有八丈上下。
说它空旷,是因为这宫殿除了正中二蛋所谓的‘炮楼’和许多石柱子外,再没有任何建筑。
眺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我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原本我和二蛋都希望能找到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可现在一切尽收眼底,看样子连个铜钱都没有。
在我打量宫殿的时候,二蛋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些燃烧的火盆上,此时已径直朝最近的一个走过去。
二蛋,干吗?我问。
二蛋头也不回,我看看石锅里是啥东西!二蛋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奇了,是啊,石锅里的燃料会是什么?火盆离地面也就两丈多高的样子,二蛋手扒脚蹬,三两下就攀上去,躲着火苗朝火盆里看一眼,突然愣住……我快步跟过去,仰头问道:怎么了?二蛋缓缓扭过头,以一种错愕的目光俯视着我,刚哥,真他娘的邪门儿了….你….你快上来看看……从二蛋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一定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在二蛋的拉拽下,我很快攀上岩壁,看到了被二蛋称之为邪门儿的东西。
确实够邪门儿的,石锅里没柴火、没燃油、空空如也,火居然燃烧得这么欢……躲着摇摆的火苗仔细观察了很久,我终于发现石锅底部缭绕着蓝色的烟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姑且叫它烟云吧。
我想这些像寒气一样的东西就是燃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看这宫殿的状态,它应该有着非常古老的历史,古代人怎么会懂得用气体做燃料呢?二蛋此时也看到了这些气体,瞪着眼睛道:真他娘的乱套了,这是个煤气灶啊!为了确定是不是每个石锅都这样,我让二蛋连续查看了十几个,结果每个都一样——里面空空如也,锅底冒着蓝色烟雾。
二蛋跳下岩壁拍着手道:刚哥,你说这是个啥洞啊,我咋觉得跟做梦一样,太蹊跷了……截止目前,我心里对这个怪洞还没任何概念,当然也无法回答二蛋,只好说:管它什么洞,先把它探索个底儿朝天再说!二蛋扫视一圈大殿,目光落在中央的‘炮楼’上,一眼看到底,啥也没有,就那炮楼还没上……哎刚哥,你说宝贝东西会不会在那炮楼上?我点点头,这里没别的建筑了,如果有的话,一定在那上面。
二蛋一听立刻精神抖擞,走走走,上去看看!‘炮楼’四面台阶,我和二蛋从东面的台阶拾阶而上。
探索一个未知的领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是我拔出了怀里手枪,让二蛋也照做。
二蛋可能急切想看到上面我们意淫的‘宝贝’,脚步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把我甩在身后,足足领先了十多级台阶。
然而当二蛋捷足先登至炮楼顶部,他那十几级台阶马上还了回来——就听他惊叫一声‘娘啊!’,顺阶翻滚下来。
幸亏只是十几级,惯性不是太强,我用尽全力堵住他。
咋了?又咋了?我拉起二蛋急问。
二蛋脸色都变了,惊恐地指着上面结巴道:有…有人….刚哥,有…有人!我二话不说朝他的大屁股上摆了一脚,怎么又来了?你他妈故意吓我是不是?二蛋捂住屁股着急地说:刚哥,我…我不骗你,真有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又是塑像吧?我不以为然地白二蛋一眼,率先走在前面,走,上去看看!说实话,虽然我嘴上若无其事,但那都是潜意识的自我安慰,其实心里非常紧张。
往上爬的过程中,我紧紧握着手枪,手心冒汗,有种窒息的压迫感,同时心里不停地念叨着:石像…石像…一定是石像……二蛋跟在我后面,手不由自主地老是拉我衣服的后襟,弄得我心里更加紧张,回头呵斥道:干什么呢你,就是真有人,咱手里有枪,怕个鸟啊!经我这么一提醒,二蛋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看看手里的枪,点头道:对对对,咱有枪,妈了个靶子,大不了崩了他!剩最后十几台阶,我放慢了脚步,一步一停,为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我把枪换至左手,右手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抹干,重新换过来。
最后六级台阶。
我估计了一下,再往上一级,就能或多或少看到顶部。
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我右脚慢慢踏上一级台阶,同时双手把枪,坚挺地举在前面……终于我看到了把二蛋吓得差点摔死的‘人’,他盘坐在顶部中央的一个圆形石台上,背对着我。
我敢肯定那不是雕像,因为在众多石锅燃烧的热气流中,它身上黑色的道袍微微飘动,头上的银白发丝也有几缕摇摆在气流里……他的体形完全和真人一样,毫无疑问,这是个真人!一瞬间,我仿佛置身于真空当中,身体僵硬,思维呆滞,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心跳仿佛随时会突然停止……二蛋在后面拽拽我的衣袖低声道:刚哥,咋了?那是不是人?我咽了口唾沫,没回头,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字:是人……来,让我再看看,妈的,我看看到底是啥鸟人!二蛋贴着我身子挤上来。
凝神观察许久,二蛋低声道:刚哥,他一动不动,该不会是僵尸吧?二蛋的僵尸俩字让我大脑缓过神儿来,心想,我们在这大殿里溜达这么久,如果是活人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儿,很可能是具尸体。
我对二蛋说:你冲他喊话,看是死的还是活的。
二蛋抬手把枪口对准那人,轻轻清了下嗓子喊道:哎!你….是谁?二蛋可能心里害怕,喊得声音很小,那人仍一动不动。
我拍拍二蛋的背,大声点儿!哎!你妈了比是不是人!!!二蛋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
大殿的回声把声音放大十几倍,听起来跟打雷一样,我被吓了一跳,差点脚下站不稳重蹈二蛋覆辙。
二蛋的狮子吼足足回荡了半分钟才消失,那盘坐的人仍然纹丝不动,至此,我已基本断定那是一具死尸。
不过为了防万一,我拔出二蛋腰里的松棒说:打他一下!二蛋接过松棒,试了一下说:不行,太远,打不准。
回头对我说:给他一枪不就完了?我点点头。
二蛋跨上一级台阶,举枪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我清楚地看到子弹在那人的背上穿了个洞,另一面透出光亮。
是尸体,走!我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地,拍二蛋一下率先朝尸体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