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莹领着天小野翻过一座坡势徐缓的山丘,一座雄伟壮丽的城市映入眼帘。
城市背依高耸云端的巍峨山峦,山峦上云雾缭绕、灵光氤氲。
那逶迤雄峙的红石城墙最能体现蚩尤后裔的粗犷——巨大的红色石头,粗砺而醒目,显示出一代霸者的气势与力量。
进得城来,只见宫殿厅堂林立,庙宇栉比。
这几千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遗忘之城,果然富丽堂皇,百姓富庶。
蚩尤一族身量高大,那梁莹到了这里,却原来只是一苗条窈窕的小女子。
梁莹坚持要带天小野去见她那族长爷爷。
天小野想想,到了人家的地盘,如果不去拜拜码头,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就让梁莹带路去那部族议事大厅见族长——梁抹龙。
到了议事大厅,见墙壁和天花板上有黄金和珠宝镶嵌的壁画,金光灿灿,足显尊贵。
梁抹龙须发皆白,白发披散垂肩,但那双眼睛却熠熠生辉,不怒自威。
天小野见他面无表情,只用威严的眼睛打量自己。
心里也不愉快,只对他拱了拱手,当是见面礼。
梁抹龙声似洪钟:你就是那可以无视禁锢之人么?非我无视,乃是贵族结界于我无用。
或者,它瞧不起我,认为我这点修为,不值得它去禁锢。
天小野这话插科打诨,全无尊重之意。
原因是梁抹龙话语中也隐含着对他的敌意。
我族有口传预言,说的是,无视禁锢之人,将打开遗忘绿洲的结界,让蚩尤部落重新回到人间……只是此人,将会是来自异界的灭世之魔。
你觉得我是魔么?我不是来自异界,来自七界倒是真的。
七界?梁抹龙皱了皱眉头。
乞丐界啊。
天小野笑着解释道。
梁抹龙却全无笑意:你是魔还好,如果你是人,那就是我们蚩尤部落的宿敌了。
梁抹龙说的当然是黄帝与蚩尤的一战了。
现在的唐朝人,个个自诩为炎黄子孙,那自然是他蚩尤一族的世仇了。
天小野还是第一听到这种论调。
他算是有些明白了,无论哪种族群,都是有自我保护的狭隘意识的。
在人间,降妖伏魔是一件多么正义的事情;到了这里,杀人诛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所以他也懒得去想这些了,他只认准一个理儿:无论你在哪一界混,要想立足下去,那就必须得有强大的力量做后盾。
去吧,莹儿,给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明天送他去欢乐谷。
梁莹欣然领命,带着天小野离开了。
梁抹龙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睛里那锋芒骤然暗淡了下来,人也像是老了十岁:变数,变数终于来了。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太平的日子,似乎人的意志都给消磨了。
这一天,不是我蚩尤一族盼望的么?但是,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我却变得如此力不从心。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梁莹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很奇怪的是,她的家里除了仆人之外,父母似乎都不在。
天小野好奇地问起。
梁莹黯然答道:我母亲死去多年了。
我的父亲在欢乐谷。
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个,爷爷平时和忙,也很少来看我的……天小野自己就是个孤儿,在街头长大。
所以他很能理会梁莹的心情,他想:这梁莹虽然还有父亲跟祖父,但是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着,也是个可怜的孤雁儿。
梁莹亲自带他去了一间偏房,只见里面被褥整齐崭新,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她对天小野说:小野哥哥,委屈你在这里住一宿了……呵呵,你客气了。
不过是住一宿,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
天小野在社会最底层混饭吃,对于生活的要求是很低的。
刚才他还和梁莹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她就亲热的叫自己哥哥,他的脑子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
我就住在你的前面,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啊,千万不要客气。
我这里很少来客人的,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而且还是稀罕的贵客,我一定要好好地款待你的。
梁莹说天小野稀罕,那也是有道理的,要知道,在遗忘绿洲,已经千年没有外来人进入了,这还能不稀罕么?天小野现在已经达到辟谷的境界,但他毕竟年轻,对人间烟火还是有些留恋,特别是不能抵抗美酒的诱惑。
他见梁莹说得如此恳切,也就不客气,大咧咧地道:呵呵,其它无所谓,只是很想尝尝由蚩尤后代酿制的美酒。
梁莹抿嘴浅笑:原来小野哥哥还是酒中豪杰,好的,今天晚上我陪你一醉方休……听那口气,梁莹的酒量还挺大的,有意跟天小野拼酒。
这梁莹在拳脚上输给了天小野,却不知道在酒桌上能不能板回来呢?入夜,梁府大厅***通明,梁莹置办了一座丰盛的晚餐来招待天小野。
两人分主次坐好,犹比坐在酒池肉林之中。
梁莹端起桌上的酒盅敬天小野道:小野哥哥,我敬你。
今夜权且让我充当一回你的酒肉朋友。
天小野一饮而尽,烈酒下肚,爽朗大笑:好酒,够劲道!不愧是蚩尤后裔酿造出来的美酒。
酒肉朋友又如何?有酒有肉才不寂寞!哈哈哈——酒至酣处,梁莹醉眼朦胧,两颊红霞。
她端了酒盅过去,跌跌撞撞地挨着天小野坐下,直戳戳地问道:你那去了欢乐谷的朋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女的?天小野虽然也喝得有些昏乎,他伸出手去,刮了刮梁莹的鼻子:你……怎么知道的?梁莹虽然身材高挑,但是那五官却小巧玲珑,看着十分温柔秀气。
她也不回答天小野的问题,只得意地笑着,继续问道:你……一定挺喜欢她们的吧?她们有几个?你全喜欢?天小野不明白梁莹怎么突然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了,他头脑清醒的时候都没想清楚的问题,现在却蓦地有了答案:三个啊,当然全喜欢了。
她们都是很可爱的,不过那喜欢,可是不一样的……梁莹却会错了意,痴痴地笑着:你还真贪心啊。
比我们欢乐谷的男人还要贪心。
怎么?欢乐谷的男人很贪心么?当然了,不贪心怎么会去欢乐谷呢?天小野听得有些糊涂,难道欢乐谷是个能满足男人贪欲的地方么?他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么,你父亲去了欢乐谷,他也很贪心么?那自然不同,我父亲……他是去忘记一个人的。
谁?是不是你的母亲?天小野猜道。
是的啊。
梁莹神色有些黯然,看来她的父母一定有过一场美丽浪漫的爱情。
天小野见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就抱歉地端起酒盅来:莹儿,是我不对,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我自罚三盅,当是道歉。
来来来,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梁莹正当情窦初开年纪,对这男女之事,是似懂非懂,朦朦胧胧,好奇着呢。
她虽然酒量不错,却哪里能比得上天小野那蛮牛的海量。
几通酒喝下来,她已经头重脚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全身乏劲,烂泥一样趴在天小野的肩头上道:小野哥哥,你的那些女伴,她们真的那么可爱么?那么,你看我,我可爱吗?天小野见她有些语无伦次,就唤那些仆人来扶她回房。
梁莹却不嘟着嘴巴不愿意了:你说嘛,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我一点都不可爱啊?爷爷说我可爱,可是却不陪我,看来是骗人的……父亲也说爱我的,可他一个人跑去欢乐谷,将我撂在家里……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不可爱,我没人爱!天小野被她眼泪花花地嘶喊给惊呆了,他自己是弃儿,自然很能感同身受梁莹的遭遇,虽然有自己的亲人,但是却只能一个孤单单地生活着。
他用粗大地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怜惜地哄她道:莹儿,你是最可爱的,小野哥哥可是从不骗人的哦。
是吗?梁莹仰起她那明月般光洁的脸,那你喜欢我么?会陪着我不离开我么?天小野这次被她彻底打败了,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功:我,我自然陪着你的。
然后他使眼色叫那仆人扶烂醉如泥的梁莹回房。
那仆人才要来扶她,梁莹就警觉地大声道:你干什么?走开,谁要你扶了?小野哥哥,我要你送我回房。
天小野无奈,从心里而言,这梁莹除了个子高了些,跟他有些搭配不协调,其它方面说起来,还真是个非常理想的伴侣。
更有那软棉花似的胴体,麻酥酥地贴在他身上,叫他完全不生绮念,除非他是没功能的男人。
既然如此,天小野只能自己亲自将梁莹送回房内了。
他扶着她走了几步,实在甚觉尴尬,因为那梁莹的个头比他高,他走得磕磕碰碰,后来一生气,就拦腰将她横着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