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载的该电子书来自:TXT赛看欢迎访问: www.txtsk.com.cn《山那边的领主》第一卷 南征记事南征元年。
元年秋。
先王以南地抗税,率军南下,激生民变。
北军所过残破,抄掠不止。
南国亲北者大失所望。
山谷惨案发生,北军一战屠南地民众愈千人,凿目廿千余人,南斯瓦迪亚大震。
以战斗至最后一根竹矛相劝勉,举国怨怒,愤而立国,正式独立。
是岁,霍.阿卡迪奥年十九,求学于杰尔喀拉,奉师命投北军;萨博马瑞恩年二十七,系北人,时为南国小吏,投南军;加西亚年二十四,维鲁加山区学徒,其兄为北军凿去一目,家破,投南军;提米年三十七,苏诺地区小领主,提农兵出白鸽谷勤王;老莱特年十六,就读于军校,成绩优异,哥莫斯领主继承人。
南征二年。
二年夏。
斯瓦迪亚王陷杰尔喀拉。
是岁,萨博马瑞恩加入兄弟会葵,狙杀提哈将军于杰尔喀拉湾;提米抵达前线,在维鲁加战时司令部报道;加西亚随军西撤;霍.阿卡迪奥加入北军,于军中开始服役。
南征三年。
三年春。
斯瓦迪亚王陷罗多克全境。
罗多克政府转入地下展开游击。
斯瓦迪亚战略进攻时期结束,丝-罗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罗多克遣说客赴北海,煽动北海人叛乱;于则加西山口以北劝说草原人反叛;罗多克遣间谍赴斯瓦迪亚境内散步谣言,斯瓦迪亚民心动摇;今年冬,维赞领主以先前被害三十七领主名义立毒誓灭斯瓦迪亚,反于北海。
酿酒工马尔投奔之。
老莱特军校毕业,于帕拉汶寻找机会遇挫。
南征四年。
四年秋。
库吉特王召集山口之北诸部族,一战而破则加西山口。
斯瓦迪亚南线遭遇战略困境,不得已收缩战线,军队向城市收缩。
斯瓦迪亚国内税收激增,人民怨怒。
老莱特返乡,奉命成婚,婚后不久投军;提米厌战思返故乡;南征五年。
今年,罗多克人围亚伦城,亚伦守备长官殉国,亚伦易主。
老莱特向维鲁加前线报道,于执行公务时殉国,年二十。
提米,于执行公务时殉国,年四十一。
南征六年。
六年夏。
罗多克西境失守,斯瓦迪亚王尝于一月之内连失杰尔喀拉以西十四堡垒,士气大坏。
六年冬。
斯瓦迪亚王于杰尔喀拉建立傀儡政府,弃杰尔喀拉。
北军撤尽之日,傀儡政府易帜,罗多克复杰尔喀拉。
今年,北海主要城市相继沦陷。
库吉特控制南部草原,建城两座,招揽移民填之。
卡扎克被斯瓦迪亚东军俘虏,年二十九岁。
因霍.阿卡迪奥之后极少南军贵族投奔,为缓解与南人矛盾,先王册封霍.阿卡迪奥,赐封地近千亩,领民百户。
南征七年。
七年春。
斯瓦迪亚王与罗多可大公议和,承认军事失败,退出山区。
南征彻底失败。
今年,萨兰德王听取臣子报告,言斯瓦迪亚帝国陷入内乱,南北相争数年,军困民疲,可以一战。
萨兰德备战开始。
南征时代结束。
[w w w .bxwx.net]
这是鲁达堡的春天,你绝对不能否定她的美。
无论何时,无论你是否有设身处地想像自己所在的幻境的每一处细微画面。
想想看吧,在你的右手旁是一片刚刚睡醒的丛林,灰褐色的枝干还是主色调,但那不妨碍绿色去点缀,而只要过上那麼一段日子,你就只能看见各式各样的绿色了。
你走上前去,踮起脚,凝视稚嫩的雏芽怯生生地从枝杈上钻出半个头,它匆忙的扫一眼,又一动都不敢动,怕是被追随温暖而来的饥肠辘辘的候鸟啄掉脑袋。
想到这儿,我总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我又得拼命忍住,在那个时代,就连能够恣意玩闹的孩童都会在最快时间内止住那可爱的笑容换上惊恐的愕然,我不知道这是在演戏或是真的有那麼迅速的转变,但是,曾经有段时间,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无价的,昂贵的,恍若奢侈品。
我自以为是个诗人,可是我太平庸了,我的经历总是与周围人不经相同,我想说的话他们都会说,不缺我这张不中听的嘴。
我没有多少好运气可以挥霍,可是我总能在幸运儿和倒楣蛋之间游刃有余,对於我毫无起伏的生活,我告诫自己要时刻感激。
我像个没人要的流浪汉,把存活的根基扎在旅馆里,我在这个房间里究竟呆了多久?若我是一棵老树,现在我也能记得年年飞来的黑鸟是第几次在我的肩臂上筑巢。
我开始拼命把记忆从脑海中挤出来,让它们发芽,长成树叶。
我把过去在白鸽谷的光阴碾成细砂,一撮一撮聚集在手心里,辅以回忆自行美化用於固著,将仅存的现实作为骨架,也许这样,就能告诉别人我想要留下的——梦境中无声的歌者。
来自南方,那个无数人期待过的幻想乡。
然而,我发现我想要述说的故事——既然没人愿意相信它是否真实——这个意味不明的故事,不知为何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它抵抗我去描述,它在抵抗语言的权威,我不能开口,它不能被说出来。
语言是多么无力,即使那些字母拼和在一起看起来多么权威,也无以将这虚幻束缚,没有实体,两者都是。
可也正是它们,能让不存在的虚无之物被人们所知晓。
「时钟倒转方向回拨数十万次。
」吉尔突然想起他们分开的那个晚上。
七点,一阵夜莺的咕啾声之后,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在石榴树下碰面了。
满天繁星一如艾露恩的眼眸,其中闪烁着喜悦、紧张与激动,纤长的睫毛因未知的恐惧和忐忑而轻轻颤动。
他的月亮来到了他的身边,瞬间点亮了吉尔低落愁郁的心情,也驱散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
走吧,我给车轴上满了油,我们后天就能到瑞博莱特,下周就能获得自由。
吉尔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艾露恩的手,他的声线因兴奋而出现了颤抖。
一切都太顺利了,是的,到目前为止都太顺利了,只要在被发觉之前溜掉,等待他们就将是没有门第束缚,没有难熬思念,没有重重阻碍的自由生活了。
在白鸽谷的时候,吉尔曾经听二世提过一种蝴蝶。
一天下午,吉尔和管家刚从城里回来,二世就抱着一本书兴冲冲地跑来,在他把褡裢从马车上拿下来时指着其中一页给自己看:看,吉尔,是伊莎贝拉啊!伊莎……贝拉?那是什么?一个女孩名?吉尔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闯进眼角的却是一张蝴蝶的素描图。
精美的图纹铺展在巨大的双翅上,叫人移不开视线,难以想象它要是会动的实体该有多么夺人眼球。
这可是卡拉迪亚最珍贵、最漂亮的蝴蝶啊,二世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里,传说中,只要见到「伊莎贝拉」,向她许愿,她便会将愿望带上天堂,令其美梦成真!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一只蝴蝶身上吗?当时吉尔对二世的话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把它当做是童话编织的一个梦,用来帮助失意的人们寻得心理安慰。
而自己早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但是现在,在实实在在地握着艾露恩手的现在,吉尔感觉自己就像捕获了伊莎贝拉的幸运儿,心中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激动。
走吧!艾露恩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们身后的房子突然沸腾了起来。
跑动声,喧闹声响成一片,即刻打破了夜的宁静,也狠狠地刺进了吉尔心里,如同一大块冰凌被揉进了内脏,带来彻骨的冰凉。
被发现了?!提着棍子的仆人们纷纷跑出了宅邸,后面跟着哈尔和一脸悲伤无奈的管家。
他们很快就叫嚷着冲上来包围了企图私奔的俩人,火光闪烁,人声嘈杂,脚步纷沓。
吉尔下意识地把艾露恩拉到身后,满是汗水的手心能够感受到她不可遏制的颤抖。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艾露恩,你要干什么!小姐……【普洛塞耳庇娜*在此把我们统治】哈尔大人,这小子我记得是白鸽谷领主的一个仆人。
白鸽谷吗……把小姐先带回去。
一个仆人过来要把艾露恩从吉尔的手里带走,一拉发现完全拉不动。
吉尔,就像怀着什么最大的执念一样,死死的抱紧怀中的艾露恩。
力气大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如果能就这样不分开那该有多好。
徒劳抗争的吉尔只能在怀中人的耳边一遍遍地低语:艾露恩、艾露恩、艾露恩、艾露恩……【我们在每声叹息中吞食着死亡的空气】把小姐带回去。
哈尔再次命令道。
仆人们走上来,几个抓住吉尔的肩膀,死死的按住他,一个去掰开他的手。
他们纠缠了很久,仆人们粗鲁的打骂着。
你这个低下的贱仆!松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一个仆人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吉尔的背上,他带着轻蔑的眼神,捻了捻脚。
吉尔哼了一声,艾露恩被拽出了大半个身子。
吉尔的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拽着艾露恩的手。
吉尔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艾露恩,她也用尽全力回握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带着泪痕,那么悲伤。
【每个小时对我们都是死期】距离在一点一点拉开。
吵骂声,踢打声,那么拥挤的在这个空间里推推搡搡,似乎要爆裂开来。
艾露恩的手在吉尔的手中被一点一点的抽离。
最后只剩下指尖。
让我再看她一会儿,再拉着她一会,此后我离开了,还会不会有人这样爱着她照顾她。
【大海女神,威严的雅典娜】吉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来,他一把挥开身边的众人,再一次把艾露恩抱在怀里。
然后,像是突然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吉尔开始哭泣了。
他低着头,指节发白,他的肩膀剧烈抖动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在艾露恩的脸上,他们的泪水混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他哭的那么用力,那么剧烈,但是可怕的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请摘掉你强大的石盔】哈尔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示意身边的一个仆人过去把他们分开,却被管家抢先了一步。
管家慢慢的走到了吉尔身边,他的手轻轻抹去了艾露恩脸上的泪水。
那么烫,要烧掉一切靠近的生物的眼泪。
吉尔,我要把小姐带走了。
管家大声的说。
吉尔,在今天这个夜晚,你意图拐走我们的艾露恩小姐——管家轻轻眨了眨眼睛,身为小姐的贴身管家,我向万能的神灵发誓,我会如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姐,保证她不再遭受类似的事件,在她成婚后也一样,直到她认为满意为止。
管家说完这些,微微喘了口气,他似乎也筋疲力尽了一样。
他低下头,对着吉尔的耳朵。
吉尔,可以了,放手吧。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吉尔的脸隐藏在阴影中,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过了半晌,吉尔松开了手。
另一个仆人过来抱走了艾露恩,仆人们一拥而上把他摁在地上。
雨点般的脚踢和棍棒落在吉尔并不厚实的背脊上,在意识渐渐消失之前他隐约能听见艾露恩的尖叫声和哈尔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把他的腿给我废了。
我就一直在茫茫月色中追逐那只垂死的蝴蝶。
然而不论它落在谁的指尖,谁都会在我面前将它捏个粉碎。
你们都骗我。
艾露恩已经被强制带走,可是依旧不情愿地偏过头望著吉尔,不知从何处霑染纯蓝色的眸子里有潮水往复回镟,嘴唇轻轻翕动了几下,又像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但最终并没有任何声音脱出——没有再见的告别。
不说再见,就不能算是告别,吉尔就没有离开。
如果永远不说再见,就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意思吧。
【这里你不是主宰,而是普洛塞耳庇娜】然后又有些绝望地扯开嘴角,笑得无所畏惧。
他很想告诉艾露恩他的伤没有她想象的那麼严重,他还可以在旅馆里闲逛,陪旅馆老板的孩子打雪仗,陪他们疯闹。
他甚至可以丢掉拐杖沿著走廊踏步。
这有什麽难的?我怎麼会做不到呢。
他说。
他否认官方给予的残废认证,而且一直试图让别人也这样认为。
就算我已经不能像健全的人一样奔跑,我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他在床铺上铺开一张白纸,握著那杆笔尖磨得相当厉害的羽毛笔书写下冗长的词句。
他刷刷地写著,写啊写啊,直到整张纸上都填满了墨水整齐的涂鸦。
后来,当他停下笔想要通读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语时,他却发现他不能认出这些词来,仿拂那些他的确可以理解的词似乎并没有正确地说出他所希望吐露的东西。
他压著嗓子,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咕噜的吞咽声,没能流利地发出音节。
随后,他走出卧铺的房间去准备茶炊。
白鸽谷是蓝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黑色的,她不在这里。
苏诺是红色的。
投射於眼中的景象不复存在,它属於过去。
天空有土壤的味道,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
天空像土地一样。
时间变成牛奶般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过去,他呼吸过期的空气,过滤出来的残渣和杂质重重落在地上。
这个世界就像百年之前,鲁达堡是嫩黄色的粉红色的浅青色的,帕拉汶是白颜色的。
她也不在那儿。
天空和大地不再分开,一片白色。
他从梦中醒来。
他在床和三角桌之间来回地走。
他停顿。
他继续走。
他在椅子和窗户之间来回地走。
他坐下。
他站起。
他透过窗户向外看。
他躺下。
他闭上眼睛。
他睁开眼睛。
他在床和三角桌之间来回地走。
他找到一页新的白纸,他把它铺在面前的床铺上,将羽毛笔蘸进墨水瓶的黑暗里,用他的笔试图写下单词。
他最后在信封上书写:致我最亲爱的艾露恩。
[w w w .bxwx.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