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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南下

2025-03-31 01:49:22

在这两年里面,菲德烈逐渐走到的世界的中心,他把整个世界的目光牢牢的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皇帝表现出来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倾向,特别是这个皇帝的政治主张让习惯了传统的人不免大吃一惊。

在帝国刚刚出现了分裂的时候,人们并没有觉得会出现什么太大的事情,时间已经教给了斯瓦迪亚人太多,不管是上层的政变还是下层的骚乱,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都不陌生。

可是菲德烈亲王却让人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一个从上至下统统都要改变的时代。

人们突然醒悟过来,菲德烈更不是要恢复原有秩序,他是要重铸新秩序不管是什么人,这个时候都开始思考着在新秩序里面自己会获得什么利益,会有什么损失。

很多本来对于战局漠不关心的农夫、工匠、异教徒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热情了,他们被菲德烈在高地上面的改革所鼓舞:这是一个崭新的国家,没有血统的禁锢,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和优秀的胆识,就能够改变命运。

一贫如洗的人可以成为家境殷实的庄园主,不懂贵族礼仪的人也能得到皇帝陛下的重用,虽然皇帝对于古老的传统里面‘你可以在你的土地上面做任何事情’的信条有所践踏,但是对于平民们来说,牺牲一点点的自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他们本来就没有资本享受自由,试问一个连庄园都没有的人又怎么会在乎皇帝要如何限制庄园主呢?而本来很热忱的想要欢迎菲德烈、希望与菲德烈合作的领主家族这个时候则变得疑虑重重。

如果说在御霜堡的时候,领主们对于菲德烈皇帝还有所期待的话,那么到了高地上面的时候,菲德烈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对领主的冷酷就让人胆寒了。

很多的领主已经在家里面缝制好了礼服、准备好了粮食、打扮好了女儿,就等着皇帝驾临,然后前去带路进城了。

可是领主们不久之后就发现,皇帝来到之后,很可能第一个就要夺走他们的利益。

等到威廉.诺曼也被皇帝丢下监狱的时候,领主们彻底的失望了。

虽然威廉.诺曼对于在西斯瓦迪亚的贵族极其的鄙视,他声明以后恢复了西斯瓦迪亚的领土之后一定会严厉的处罚那里的贵族。

但是贵族们却不会把这些话往心里听。

谁都知道这是鼓舞士气的外交辞令,领主们都知道诺曼家族的传统---在战后原谅敌人。

作为贵族,诺曼家族绝对是最有信誉和荣誉的。

他们对于敌方贵族的惩罚很多时候就是要求他们更换族长,把头衔转移给家族的另一个人。

这对于贵族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贵族们都知道,只要威廉当政,就一定会竭力的去保护贵族的势力的。

但是现在,威廉被皇帝投入了监狱,这让西部本来有想法的贵族也不对菲德烈皇帝抱有指望了。

菲德烈皇帝取得了多次对贵族军队的胜利,但是皇帝可能不知道,那是因为贵族军队当时正在观望,没有尽兴作战的缘故。

他们往往不会死命的去拼杀,领主们会告诫出征的将领,稍作接触即行撤退。

贵族们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做好坚定的战斗计划,他们举得,战争很快就会过去。

当高地上的事情传遍大陆之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无数的人都在心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然也有人在心中觉得这是丧钟的响声。

在人们的焦虑之中,传来了皇帝全面倒向拓荒者的消息。

大清洗真正开始了。

在过去,人们所谓的政治乱局不过就是两个阵营之间的互相倾轧,如果这个阵营里面有一个人被罢免,被剥夺爵位或者封地;作为报复,另一个阵营一定会遭到相同的打击。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变化了,拓荒者组成了一个委员会,开始无差别的打击顽固领主的势力。

当然,他们在宣传上说他们只是在处理那些‘麻烦制造者’,只会惩罚那些最冥顽不灵的人。

可是具体谁是‘麻烦制造者’,谁是‘最冥顽不灵’的人,这种定义权掌握在拓荒者的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在罗多克,拓荒者一直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宰割的组织。

这些人没有土地,只有历史;他们没有财富,只有知识;他们没有盟友,只有自己。

在多年之前,拓荒者们就建议离开大陆,前往未知的海洋寻找出路。

这种提议遭到了禅达人的拒绝,禅达人已经在大陆上面落地生根,对于拓荒者的提议他们虽然表示了肯定,但是却无法面对那些宁死也不愿意离开的元老们。

当禅达在熊熊大火里面被焚烧殆尽的时候,拓荒者在大陆上面的最后一个避难所也失去了,虽然他们很快就在罗多克赢回了一局,但是失落的情绪还是在拓荒者之间普遍的蔓延着。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结束了。

一个大陆上面最强大的帝国的皇帝已经全面的靠向了拓荒者。

拓荒者掌握了年轻的皇帝的帝国里最大的权利。

拓荒者不是没有记忆的,他们清楚的记得自己过去的历史,他们记得这些贵族们是如何把他们赶出了家园,是如何侵凌他们的妻女,是如何把他们最为自豪的文化踩在泥里面的。

打击是残酷了,领主们首先是去了很多自由,比如领主在领地内不得随意的修建铁匠铺,养马的数量不得超过男性成员的数量,新的税收政策不再对领主以户为单位收取象征性的税金,而是无差别的针对田亩的面积收取税金。

领主们在之前的冲突之后,已经被严密的监视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的组织度已经大大不如以往。

这种新政策出台之后,领主们迅速的行动起来,高地上面的叛乱此起彼伏。

拓荒者在多年的被逮捕和被拘禁中学会了铁血的手段。

半年之内,高地上面纷纷扰扰,无数的人被挂在了路边的树上,那些人的胸口被用烙铁烫着‘叛徒’,‘哈劳斯的走狗’等字样。

对于父亲来说,去乌克斯豪尔之前的这半年时间是最冰冷的半年。

父亲听从了尤的劝说,断绝了几乎一切的社交活动,每天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护卫皇帝,战战兢兢的拒绝每一次宴会的邀请。

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父亲还去监狱里面探望过威廉。

威廉已经被从监狱里面提了出来,现在拘禁在当时拘禁东军军官的花园里面。

领主家的封地被按比例缩小了,越大的领主损失的土地越大,获得领主的领土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温和的划分了,而是粗暴的掠夺。

父亲有一次跟着菲德烈在花园里面漫步的时候,曾经请教过皇帝:陛下,很多领主都吃不上饭了,您觉得这样真的对吗?皇帝把袖子挽了起来,走到了一个箭靶前面。

一个侍从送来了一张弓,皇帝试了试弓弦,然后射了两支箭,一支箭射高了,另一只射中了靶子的边缘。

皇帝的兴致很高,这个时候才回答道,领主吃不上饭了?陛下,原谅我这样说。

至少我见到的是这样。

你不是我的领主吗?我听说你的庄园里面,普通的农夫都能吃上白面包呢。

陛下```我是说的那些老贵族们,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没有了土地,他们```。

阿卡迪奥。

你要知道,你的战友找到我的时候,都在抱怨对那些老东西太心慈手软了。

像是你这样为他们说话的,到真的没有几个。

你的话到我这里就结束了,你知道吗?如果陛下这样要求```我的话到此为止。

阿卡迪奥,领主不会饿死的。

皇帝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陛下?会有新领主的,皇帝伸展了一下胳膊,接着说道,所有人,包括拓荒者在内,你以为他们单纯的憎恶领主吗?不是,他们憎恶的,只不过是他们自己不是领主的一员罢了。

皇帝接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面沁出的汗珠,会有新领主的,阿卡迪奥。

父亲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群兴奋的拓荒者的学徒。

这些人还不是正式的拓荒者的一员,他们是预备的拓荒者,对于那些人来说,向拓荒者效忠是通向财富和地位的最便捷的途径。

这些聪明的年轻人如同过去狂热的追捧贵族们一样,追捧着拓荒者的人。

这些人见面的时候会大声的呼喝着拓荒者的口号。

父亲记得多年前自己加入拓荒者的时候,那些街头上面的少年对拓荒者是百般鄙视的。

但是现在,这些少年却赌咒自己愿意为了拓荒者的事业奉献终生,奉献生命。

一队拓荒者的少年稽查队在街头上面随意的拦住过往的人,让他们宣誓忠于拓荒者的理想:平等,理性,博爱。

稍有不愿者,就会被这些少年抓住厮打。

一些贵族之家的女仆出来购买牛奶的时候,也会被这些人夺去了陶罐,在地上打得粉碎。

父亲亲眼看见过一个女仆被人按在地上剪烂了头发,扯破了胸衣。

父亲命令士兵们制止这些人的时候,遭到了这些少年的起哄,少年们大声的嚷嚷着‘叛徒’,‘走狗’等字眼。

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父亲心中理想的拓荒者形象被玷污了。

父亲抽出了腰刀,少年们一哄而散了。

父亲拿着刀站在街上,周围是沉默的士兵,地上是女仆的哭泣。

不久之后,军队终于集结完毕,准备向南进攻乌克斯豪尔了。

父亲要求跟随军队行动,他不愿意呆在德赫瑞姆了。

这一年,我十岁。

人们说,我的父亲已经病了六年了。

那段岁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家族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了。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章 帝国第一百章 帝国铠甲粼粼的军队如同倾泻在大地上的水银,奔着乌克斯豪尔滚滚而去。

如果你是一个学习历史的学徒,当你翻开任何一份介绍斯瓦迪亚历史的羊皮卷,就不会对这种景象感到陌生。

帝国的士兵们涌向乌克斯豪尔集结,在几十年前就有过一次。

那一次,斯瓦迪亚的先王带领着士兵度过了蓝水河,准备去惩罚一下他的那些不听话的南方领主。

一晃眼,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昔日的战士已经老去了,只有永恒的牧歌还在田野上面回响着。

库吉特人已经在几个月前焚毁了诺玛屯点---这个乌克斯豪尔东部的门户。

对于居住在乌克斯豪尔附近的农民们来说,他们的心态是复杂的。

这些农夫已经从很多地下酒馆里面听说了菲德烈皇帝的作风,说实话,农夫们非常喜欢菲德烈皇帝,这些因为战争变得贫困的农夫渴望皇帝过来之后平分土地,划分宅院,授予牲畜和农具。

但是当这些农夫们迎接来了皇帝的军队的时候,他们却发现那些人不是金发碧眼的英俊官兵,而是一群穿着帝国铠甲的库吉特人。

这些库吉特人的军官虽说是斯瓦迪亚人,并且也没有四处劫掠,但是斯瓦迪亚的农夫们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这些农夫记得多年之前库吉特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然后向暴风雨一样的摧垮整个平原的。

库吉特人的征粮队往往得不到任何帮助,非得斯瓦迪亚军官出面之后,农夫们才甘心的拿出自家做好的面包和肉干。

三百名库吉特轻骑兵和四百名下马骑兵是这次作战的主力。

他们要为后面赶来的军团扫清交通线上面的障碍。

库吉特人的这种战术是在斯瓦迪亚人的帮助下改进的。

在过去,库吉特人的骑兵虽然有机动力上面的优势,但是在遭遇到敌人结阵的精锐步兵的时候,在战术和装备上面,都不占任何便宜。

只要敌军的步兵能够及时的发现库吉特人,并且在库吉特人赶到之前结成简单阵型,那么库吉特人就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斯瓦迪亚的武器装备下,这支库吉特人虽然人数少,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却不输给任何一支草原军队。

特别是库吉特人的下马骑兵,他们经过斯瓦迪亚人的几次武装之后,已经成为了实至名归的重装步兵。

在稳定的物资供应以及长久的训练之下,这支库吉特人的纪律已经快要赶上斯瓦迪亚人了。

加之这些库吉特人没有部族负担,对于他们的寄主更是令出必行,在遭遇战斗的时候往往能够迸发出极大的战斗热情。

在过去,库吉特人在遭到两成的伤亡的时候,战斗力就会急剧的下降,只有在撤离战场重新集结之后才能恢复士气。

而现在,即使蒙受超过三成的伤亡,只要命令没有下达,库吉特人就会继续作战---这种韧性让他们任何的敌人胆寒。

关于库吉特人战斗力之强的一个不为人知的例子是在高地上面,一个领主纠集了三百多人的民兵叛变,准备逃往西部。

这些人的逃亡路上有一支库吉特人的骑兵的据点,为了获得武器和马匹,领主轻率的进攻了据点,领主得到的消息是据点内只有七十多名骑兵,并且没有任何准备。

突袭从黎明开始,库吉特人迅速的集结在了营地前面。

战斗持续到了中午,当高地上面的斯瓦迪亚军队赶来平叛的时候,库吉特人已经不足四十名,这些人几乎人人带伤,但是却如同斯瓦迪亚最精锐的士兵一样保持着阵型,抵抗着民兵一波*的攻击。

民兵们见到城内的军队赶来之后,立刻士气低落,一哄而散了。

这场战役因为菲德烈皇帝的要求而被禁止传播,但是在军队里面的各种小道消息却在不断的神话着那支库吉特人的军队。

当人们得知那些库吉特骑兵仅仅只是预备骑兵,而非正规骑兵的时候,他们的惊愕就更大了。

这一次,当库吉特人接到了做前锋的任务的时候,没有做任何的反对,就直接出发了。

不断的战斗让库吉特人已经视战争为生活了,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活着,后方的妻儿衣食无忧,就是因为自己对于帝国来说还有作用,一旦自己挑三拣四,拒绝执行命令的话,所受的待遇也必将下降。

乌赫鲁向皇帝提过一次建议,那就是他希望皇帝能够允许他招募库吉特人以外的人补充进骑兵里面去。

乌赫鲁解释说,库吉特人的族人非常少,现在维持接近一千名的士兵已经是极限了,出现了损失之后几乎无法补充,如果要维持战斗力的话,就必须补充新的士兵。

对于这种提议,洛伦兹.诺曼提出了他的建议,他认为让库吉特人继续这样的消耗下去固然不可取,但是让他们自行的征兵却也不行。

诺曼家族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让异族人掌兵的。

权衡之下洛伦兹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库吉特人的骑兵队伍里面有多少斯瓦迪亚人,那么相应的就要有多少的斯瓦迪亚军官补充进去,这些军官将受皇帝的亲信节制。

乌赫鲁指责这将让部队的指挥变得不灵活,并且阻碍两族士兵的融合。

乌赫鲁亲自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很有意思的是,乌赫鲁在信里面第一次称自己为‘斯瓦迪亚人’。

皇帝后来没有答应乌赫鲁扩大军队的建议,因为现在还不需要让所有的军队扩大规模---这样说也只是在敷衍乌赫鲁罢了,谁都知道,皇帝每天都在扩大自己的军队规模---但是作为补偿,皇帝把在帝国境内的其他几个投奔来的部族拨归了乌赫鲁的部族。

这让乌赫鲁的部族人数超过了一万五千人,这些人聚居在御霜堡到德赫瑞姆高地的之间的草场上。

对于这些人,皇帝要求他们维持一支一千人的常备军,并且要负责为帝国维护两个马场,每年都要为帝国源源不断的提供马匹。

虽然不断的有人向皇帝进言,说放任库吉特人壮大的话,一定会出麻烦的,草原人永远是草原人,一旦他们力量壮大,就会开始掠夺了。

皇帝则把乌赫鲁的一份报告转交给了这些人,乌赫鲁在信中报告了自己的部族的动向:陛下,您的仆人乌赫鲁正在御霜堡以南为您服务。

在一些优秀的帝国官员的帮助下,我们有超过三千人的男人学会了耕田的方法。

我们买来了种子、牵来了耕牛、平整了土地。

我们的族人无比好奇的撒下了种子,然后在几个月后看见这些种子从土地里面钻了出来,长成了无数颗种子。

一年多以后,我们收获了,但是很遗憾陛下,我们三四亩田地的出产才顶的上斯瓦迪亚农民一亩的出产。

很多族人觉得很无趣,惰于打理土地,他们怀念在马上的生活。

老人们更是拒绝改变生活传统```不过,陛下。

请您看见我们的努力,在您的庇护下,我们正准备改变自己几千年来的生活方式,我们希望融入帝国,希望少一些争议```。

虽然看见了这份文件,但是斯瓦迪亚人依然指责这是库吉特人在隐藏野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库吉特人的确是优秀的战士。

斯瓦迪亚士兵在与库吉特人合作过几次之后,就喜欢上了有库吉特人提供情报、掩护侧翼的战斗了,这种战斗之中,斯瓦迪亚人显得游刃有余。

库吉特人像是灵活的狼一样穿梭在战场上面,及时的打击敌人的薄弱点,或者加强己方的攻势。

很多斯瓦迪亚步兵甚至已经习惯了把侧翼交给库吉特人了。

在另一方面,萨兰德人也在为皇帝提供着服务。

这些人得到了皇帝的许诺,会在合适的时候帮助他们复国,并且迎回被软禁在萨兰德的大苏丹。

不过萨兰德人遭到的非议则小得多,这可能是因为萨兰德人的人数远远少于库吉特人,而且这些萨兰德人过去大都是马穆鲁克。

这些士兵懂得礼仪,他们的贵族军官更是温文尔雅,在帝国的交际场上面屡屡的博得帝国官员的好感。

所以当库吉特人被丢上前线的时候,萨兰德人则被留在了皇帝的身边,这些人负责皇帝的安全,甚至连诺曼家族都没有提出反对。

不过萨兰德人却依然在有些地方让人们有些疑虑,比如萨兰德人在迎娶斯瓦迪亚新娘的时候,会要求新娘改变自己的信仰;而他们的女人却不会改变信仰去嫁给斯瓦迪亚男人。

这让萨兰德人在信仰上面处于一个不断的增强过程里,皇帝曾经要求过萨兰德人变得‘开明’一些,但是萨兰德人说这是他们的生命,如果一定要改变的话,‘我们宁愿不结婚,终身侍奉真主’。

菲德烈皇帝的政权已经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集合:在信仰上面,它允许上帝和真主以及异教徒的天神一同存在;在政治主张上面,它正在拓荒者的引领下进行着从没有过的改革;在军队组成上,它有一支装备精良的草原骑兵,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沙漠马穆鲁克,还有无数的没有贵族头衔的军官正在竭力的为之服务。

但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一点就是,菲德烈皇帝的帝国虽然组成复杂,但是却显得有条不紊,而且在聚合了多个民族的子民之后,帝国迸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虽然这种多民族,多信仰的杂处在很久之后几乎一定会成为冲突的根源,但是现在看来,皇帝的臣子们还很团结。

乌克斯豪尔以东。

诺玛的废墟上面还在冉冉的冒着烟尘,大地一片狼藉,乌鸦鸣叫着蹲在被烧焦的树枝上面。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一个骑士策马走了过来。

那个骑士戴着一面光洁的维基亚覆面头盔。

骑士拉开了自己的头盔,跳下了马来,小男孩听见了铠甲互相撞击的轰鸣声。

骑士从马鞍里掏出了一片肉干,走到了小男孩的对面蹲了下来,然后把手里的肉干递了出去。

小男孩忍不住肚子里的饥饿,伸出了脏兮兮手去抓住食物。

从那个骑士的背后,小男孩看见无数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东北面涌来。

怒马鲜衣,旗帜上的火焰明亮。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一章 乌克斯豪尔第一百零一章 乌克斯豪尔乌克斯豪尔。

如果大地上还有最后一架纺织机在转动,那它一定在乌克斯豪尔。

这里的城镇居民的数量是整个大陆上最密集的地区。

乌克斯豪尔坐落在蓝水河的两条支流之间的平原上面。

在远古时期,这里就出产大陆上面最优秀的木材和石料,这两项产业最终把乌克斯豪尔人孕育成为了最灵巧的学徒,在禅达人的点拨之下,乌克斯豪尔人便成为了最优秀的工匠。

虽然罗多克人在生产效率上面近些年来后来居上,但是很奇妙的一点就是,罗多克人使用的工具很多都要从乌克斯豪尔人的手中定做。

一个罗多克人的作坊可以一天之内制作出一千把镰刀,但是他们使用的模具、锤子、锉刀却都是乌克斯豪尔人制作的---虽然乌克斯豪尔相同的作坊往往一天才能制作数十件优秀的工具。

工匠里面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无法制作出比工具本身更加精密的产品,最精密的东西永远都是手工制作出来的。

这种说法虽然有些绝对,但是在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

在乌克斯豪尔里面,很多手艺娴熟的工匠所受的尊敬已经超过了学者和官员。

在乌克斯豪尔周围,居民们也有普遍的看重手艺和商业的传统。

对于拥有乌克斯豪尔的统治者来说,他将有底气去面对任何一场战争。

因为只要需要,乌克斯豪尔在半年之内就能生产出成百上千副精良的铠甲和无数枝长矛。

任何一个工匠只要接到了命令,就能在几天之内在门前摆放出几面结实的盾牌让士兵们收走。

人们还说乌克斯豪尔城的箭头多得可以把最大的一条罗多克商船压入海底。

这一切都让乌克斯豪尔变得无比诱人---特别是对于秣马厉兵的菲德烈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乌克斯豪尔那满满的武器库和人才济济的工匠行会更加有价值的东西了。

菲德烈皇帝的士兵已经从蓝冰河上游横插平原腹地,直逼乌克斯豪尔。

当高地步兵进入了乌克斯豪尔的城郊之后,库吉特人的骑兵就会和了马穆鲁克,然后北上越过桂冠河滩,警戒了苏诺以南的卢伦斯平原---多年之前,父亲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库吉特人卡扎克。

这是这几年来,父亲的阵营离苏诺最近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在白鸽谷里面也感到了紧张的气息,无数的男人在白鸽谷里面晃来晃去,谷底里面时常有人过来夺走家里的马匹和牛羊,很多的农夫遭到了山下士兵的殴打。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做,这些时候,祖父一直在积极的联系着苏诺城里面的人,但是我家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

有一次,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士兵闯入了我家的城堡,在里面放肆起来。

那个时候,我躲在母亲的怀里,她抱着我,我看见她的手里面攥着一柄匕首。

那是我家被冒犯的最严重的一次,祖父大发雷霆,命令几个仆人和佃农把这几个士兵丢进了牢里面。

当山下的士兵们闹哄哄的冲过来要人的时候,家里的那些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诺德农夫们突然发起怒来,我从来没有看见这些老实的庄稼汉这么愤怒过,他们抓起了结实的农具,密集的站在一起把那些没有准备的士兵打得人仰马翻。

这些诺德人凛凛似海神一样的守在城堡的门口,直到祖父命令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才散去。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生活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在过去,我觉得白鸽谷是我的家,没有任何人会改变它,但是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充满敌意的人涌到了山谷里面。

有一次,一群穿着黑衣的女人来到城堡的面前,据说这些女人的儿子或者丈夫死在了前线。

这些人在城堡门口向大门投掷着石块和鸡蛋,她们辱骂着我的父亲,说父亲是一个叛徒,是一个侩子手。

我不解的问着祖父:爸爸不是去为皇帝效力了吗?为什么她们要说他是叛徒?爸爸怎么会杀死斯瓦迪亚人呢?还有很多的事情我无法理解。

这些人咒骂着父亲,咒骂着迪米特里,还咒骂着莱特将军。

听到她们骂莱特将军,我便开始担心起黛拉。

我一直担心着黛拉过的怎么样,她是不是也在自己家的门口被一群凶横的士兵或者恶毒的妇人恐吓过。

祖父告诉过我:避开那些士兵,不要辱骂那些女人。

开始有农夫离开了山谷,有些是因为害怕而逃离的,有些则是因为被征走了---人们说在苏诺城的南面,将军们正在那里构筑堡垒防线,要防范贼兵北上---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些所谓的贼兵很可能就是父亲的部队。

家族的衰败从荒废的磨坊里显现出来、从燃烧着的麦田显现出来、从脏兮兮的城堡广场显现出来。

白的像鸽子一样的城堡的墙壁上面被人泼上了脏水,一些人在上面写着恶毒的话,有一次一个暴徒企图来焚毁我家的大门,但是被彼安文爷爷赶走了。

祖父去苏诺找人申诉,要求他们停止对家族的骚扰,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很多无赖士兵和流民被安排到山谷里面来就地取食---苏诺城招揽了很多这种人来补充进军队里面,但是却发不出军饷,城里的官员的做法就是把他们领进周围的领主老爷家里解决问题。

这些领主都是‘不光彩’的家庭。

所谓的‘不光彩’,据说是因为那些领主家有成员得了和父亲一样的病,一种被‘拓荒者’传染起来的病。

在白鸽谷的时候,我一直在期待着,我期待着父亲能够回来。

我期待那个时候,尤能够修好被士兵们弄坏的磨坊;我期待那个时候,彼安文爷爷能够率领农夫打理好一片狼藉的麦田;我期待那个时候,父亲最好的朋友莱特还能来拜访白鸽谷,然后带来黛拉。

我已经编好了几条新的手链,黛拉一定会喜欢的。

我怀念的那些日子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时常能看见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农夫被送进了城堡里,祖父会披上衣服轻声的询问着伤势,让彼安文爷爷去拿药膏来。

日子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我总会在恐惧之余去找祖母和妈妈,她们还是会常常去神龛边祈祷。

妈妈,爸爸真的会毁了山谷吗?当我再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米祖母脸色会变得非常的苍白,这个时候,她不再反驳我了。

我感觉的出来,妈妈很渴望祖母的支持,但是苏米祖母的沉默让妈妈非常的失望和委屈。

母亲会拉过我,用她的眼睛看着我说:不会的,爸爸不会的。

那时我已经知道了,妈妈看不见我。

她的眸子并没有凝在我的眼里。

妈妈似乎在看着很远处的东西,那目光好像穿越过了我的身体,穿过了城堡,穿过了森林与原野,一直看到了父亲身上。

妈妈坚定的说:不会的,爸爸不会的。

乌克斯豪尔。

父亲正在视察一处军营。

这次出征,虽然菲德烈一再的挽留,但是父亲还是执意要前往乌克斯豪尔。

到了最后,菲德烈还是没有同意父亲回到第三军团的要求,他给父亲安排了一个在军中做监察官的职务。

父亲需要在军队之间时时的监控,防止出现军官渎职、士兵懈怠等问题。

父亲上任的时候去找过洛伦兹交接自己的职务,洛伦兹对于父亲离开皇宫做了最后一次挽留。

年轻人,洛伦兹说,你以为去了军队里面就比皇宫清净了吗?那里更加凶险啊。

虽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我却一直很担心,总感觉现在的这种情况仓促出兵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看看军队组成就知道了,贵族和拓荒者们纠结在一起,军队里面现在一片混乱,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你要去那里,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留在皇宫吧,拓荒者不会难为你,我同样如此。

父亲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抱歉,我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洛伦兹皱着眉头,为什么一定要去?父亲笑了笑,那里离家近,我感觉我快要回家了。

洛伦兹看着父亲,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在那份批准调任的文件上面烫上了自己印漆。

阿卡迪奥。

在父亲快要迈出大门的时候,洛伦兹叫住了父亲。

怎么了,将军?上次你去拜访了我的哥哥,我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你很正直---换句话说你不会保护自己。

但是,诺曼家族会记得你的。

不管你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值钱,但是我却把它看得很重。

我们家族的人不会经常对人说这句话,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为你做些什么的。

```谢谢您,将军。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父亲行了礼,转身走出了洛伦兹的房间。

那是洛伦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从离开皇宫到抵达前线,父亲并没有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

行程一直很紧凑,好像刚刚跨上了战马,就已经卷入了烽火连天的战场。

大地在燃烧,天空依旧湛蓝。

火焰与天空在视野的尽头把世界分成了蓝红两片,战士们在呐喊声中涌到了乌克斯豪尔的城下。

这一年秋天,乌克斯豪尔被合围。

月色温柔,天地银亮一片。

风吹着父亲的斗篷,父亲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父亲躺在收割过的田野里睡着了。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二章 转机第一百零二章 转机港口城市乌克斯豪尔已经被彻底围困。

西部的贵族联军的主力并不在城市里面,他们已经撤到了河北岸。

乌克斯豪尔一直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城市:在它的面前几乎没有屏障,进犯之敌可以一路推到城下而不受阻拦。

而乌克斯豪尔在和平时期赖以繁荣的水系在围城之时则会给它带来灭顶之灾:只要在上游组织船队,那么士兵就能轻易的在乌克斯豪尔的码头边登陆。

在战乱的时期,乌克斯豪尔曾经临水修建过高大的城墙,这座城墙的遗迹至今可以看见。

牧羊人常常能在旷野上面看见那些城墙延伸出去的墙基。

禅达时期的遗迹总是能够惹人遐想,人们曾经估计过在荒原上面的方砖如果被全部发掘出来的话,可以把斯瓦迪亚所有的城市都装点一新。

不过那是过去了。

在斯瓦迪亚的皇帝围困了乌克斯豪尔的禅达士兵之后,便给出了条件:只要禅达人拆除城墙,那么禅达就能免除战火,禅达的官兵也能加入到新的帝国里来。

乌克斯豪尔的禅达总督最终放下了武器。

在禅达士兵解除了武器,乌克斯豪尔拆除了城墙之后,斯瓦迪亚皇帝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派出了自己的官员接受乌克斯豪尔之后就带领士兵离开了乌克斯豪尔。

虽然那些禅达降军的将领不久之后相继死去,不过终究没有人找出来证据可以指正斯瓦迪亚皇帝---有人考证这很可能是‘蓝月亮’药剂的功劳。

在乌克斯豪尔,人们非常喜欢饮用‘剪狼毛’葡萄酒,这种葡萄酒是非常大众的饮料。

喝一点就能让人飘飘欲仙,劳累的农夫和找灵感的诗人都喜欢饮用这种饮料。

不过这种饮料总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台,一般只在路边的酒馆和有特别爱好的主人的宴会上会准备。

而现在,乌克斯豪尔里面的士兵大都喝得醉醺醺的四下游走。

这些人害怕菲德烈皇帝。

在斯瓦迪亚,作战最频繁的军队毫无疑问就是菲德烈皇帝的东部军团。

这些军团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打仗,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东军的那些士兵都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倒其余的斯瓦迪亚军队。

常常出现东军士兵狂妄的以少击多的情况,一系列的战役总是会在开战后不久变成东部军团的追击和西部军团的消极逃窜。

从德赫瑞姆高地到乌克斯豪尔城的路上,几乎没有出现像样的战役。

在迷茫和恐惧中的贵族军队一点作战意志都没有,这些人在开战的时候还能站好自己的阵脚,等到阵仗一拉开就开始士气下降。

等到菲德烈皇帝的骑兵们赶到战场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由于孤军深入,东部军不得不放弃了很多次追击的机会。

他们知道,在进入乌克斯豪尔之前的每一次损失都是不值得的,虽然西部军团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对付,但是军官们深深的记得在北海的教训。

特别是军团主参谋的斯德兰特,作为一名多年前的北海将领,斯德兰特对于当年的失败还历历在目。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斯瓦迪亚人是如何的无往不胜,但是到了最后却遭到了毁灭一击的。

这种错误不能再犯,斯德兰特和一群将军小心翼翼的驾驭着自己的军队,心无旁骛的朝着乌克斯豪尔迅猛的推进。

虽然有军官们的引导和压制,但是在士兵之中的浮躁情绪却越来越重:有些数百人的小队在发现了西军的大部队之后,都会咄咄逼人的迎上去一看究竟。

那些西军部队也往往不做过多的接触,屡屡放弃以多打少的机会撤退---越是这样,东军内部的请战压力就越大。

如果不是眼前有一个既定的目标,斯德兰特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驾驭手下的将军们。

这些年轻的将领都对高地上的胜利印象深刻,他们以为所有的战役都可以像那一次一样,从中午打到晚上就能解决问题。

斯德兰特知道那一次战役是怎么回事:东军上下满心怨怒,有必胜之理;而高地里面的守军却各怀异心,有必败之忧。

而这一次,虽然不说上是情况易位了,但是还是很凶险:东军经过了整顿之后,并没有变得更加的纯净,东军内部组成变得更加的复杂。

很多贵族军官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尤其让人担心,如果他们像过去那样的说出自己不满,要求改革,那么至少还说明他们对于时局有信心。

而一旦他们只是沉默了,那就说明他们对眼下的时局不抱幻想了。

而在西军的这边,据说经过哈劳斯充满蛊惑力的煽动和一些叛逃的东军贵族的控诉后,整个西部贵族已经隐隐有了结成死板一块的势头。

特别是库吉特人度过了卢伦斯之后发回来的报告更是让斯德兰特担心:一些苏诺本地的领主非但没有前来投奔,反而焚毁了庄园,做起了殊死抵抗来。

要是去帕拉汶的路上,所有的领主都这么抵抗的话,那么战争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

哈劳斯手中的上万名士兵还没有动用呢。

这个数字还只是粗略的估计,哈劳斯一定也在不遗余力的扩大军队规模。

如果在与哈劳斯决战之前,东军要承受各地的武装不断的削弱的话,最后的战役很可能变成第二个北海的悲剧---以强而亡。

在城下的时候,东军的士兵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帐篷,用粗大的铁针把帐篷的裂缝缝好,已经做好了长时间围困的准备。

士兵们在营帐的边缘挖掘了壕沟,防止城内的士兵突然涌出偷营。

每天都有士兵仔细的绕着乌克斯豪尔城检查防务,默默的记下每一个信息,方便在攻城的时候使用。

但是与此相对,父亲却看见城墙上面的人完全没有被围城的紧张,每到晚上,城楼上的人就会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向城外的士兵抛掷着酒瓶,咒骂着拓荒者,咒骂着东军士兵,咒骂着菲德烈皇帝。

甚至当长弓手们向城楼上面的士兵集中射击的时候,还会有人继续的咒骂着。

城内的士兵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些出城避祸的居民也都告诉城外的士兵,说是城内已经乱作一团,很少有听指挥的军队了,很多领主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城墙一被攻克,他们就准备逃跑。

很多码头上面的船只都不敢把锚下的太深,以防在紧急时刻拖延时间。

一旦城外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城内就会出现一片恐慌,最担心的主要是贵族官兵们。

要是放在过去,贵族的官兵早就逃跑或者投降了。

但是城内却传播着消息说,菲德烈皇帝在抓住了为哈劳斯效过力的官兵之后,就会立即的把他们绞死。

各种故事在城内被添油加醋的传播着,城内的士兵本来就无心防御城市,这个时候想跑会被后方的贵族惩罚;投降又担心被菲德烈皇帝裁决。

这也就是城内的贵族官兵内心无比复杂的原因。

斯德兰特把城内官兵的的情绪视为一种机会,他不愿意把城内的士兵逼得太紧。

这场围城战役必定要取得胜利的,东军的统帅们希望的则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伤亡。

斯德兰特已经朝城内派出了几批使者,但是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城内的将军们记得几百年前,那些献出了城市的禅达官员是什么下场。

冬季很快就要到来了,看起来这场围城战会持续到第二年的春天。

等城内的粮食完全耗光之后,城内的军民失去了信心变得无比虚弱之后,攻城军队再一点点的把他们撵出去。

不过,这场战役最后出现了转机---一支打着罗多克旗帜舰队从蓝水河下游行驶到了乌克斯豪尔的水门前面下锚了。

这些来客引起了双方士兵的注意。

这些船只的组成显得非常奇怪,有一些是很普通的圆底商船,有一些是萨兰德的海船,其中一艘则让所有的人啧啧称奇---它的甲板非常高大,而且甲板上的船桅上布满了风帆,看起来轻灵的如同白鸽的翅膀一样。

这支舰队向两边的阵营都排出了使者,他们打着白旗以示中立,两边的指挥官都接到了谈判邀请。

很明显,罗多克人准备在自己的船只上面举行一个中立会议,去解决现在的这种矛盾。

东军的统领立刻就同意了,斯德兰特被派出去主持谈判。

斯德兰特下令父亲还有其他的几个军官去准备一下,好跟着他出席会议。

城内的的指挥官们犹豫了一段时间,他们试探着向罗多克人提出了要求:东军要允许城内的官兵安全离开乌克斯豪尔;罗多克人则要负责把城内士兵从蓝水河运向下游北岸的斯瓦迪亚据点;这整个过程中,东部军团不得再有任何敌意行为。

如果东军和罗多克人能过做到这些的话,乌克斯豪尔将被和平的交接。

东军的指挥官在胜券在握之下,打了一顿官腔,最后才答应下来,然后慢吞吞的派出了自己的谈判团队。

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各个军营之间来回的巡查,他得知了罗多克人已经来到了蓝水河下游几里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亲眼去看一看。

到了谈判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有机会去看看那些不速之客。

谈判将在那艘外形奇特的船只上面举行。

父亲登上了小船之后就开始远远地打量着那艘准备用作谈判的船只。

随着距离越拉越近,父亲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那艘船是```到了船舷边上的时候,斯德兰特突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阿卡迪奥,这次带你来主要是因为有人要见你。

话音刚落,船上就传来了热情的呼唤声:啊船长我的船长父亲抬头看去,马克.西撒把自己的帽子高高的举了起来。

在西撒身边,扛着一架弩、面色淡然的萨博马瑞恩,正在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谈着话。

那是莉莉玛莲女船长---拓荒者领袖的独生女。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三章 和谈第一百零三章 和谈父亲被一个水手拉上船舷之后,就不住的四下打量着这艘船。

这```,这怎么会?父亲看见西撒之后,疑惑甚至压过了喜悦:白鸽谷号?它不是被萨兰德人```。

怎么样,西撒一脸自负的表情,把自己的帽子戴正,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吧这些年可不只是你在努力啊,我也没有闲着父亲转身去看着站在一边的女船长和萨博马瑞恩,向他们点了点头。

马瑞恩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白发稍微的多了一些,小葵嫁到了萨兰德之后,马瑞恩老的很快。

女船长在看见了父亲之后,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阿卡迪奥,我们又见面了。

这些年在海外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你。

西撒给我写的信```里面都是拿你当开场话题啊。

是吧,西撒船长,我们之间似乎很难有别的话题了吧西撒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这种稚拙的表情一下子摧垮了西撒努力表现的船长威仪。

这种拘谨让父亲和西撒多年不见的生疏一扫而空,让父亲一下子想到了多年前在大学和军校的那些日子。

父亲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走过去抱住了西撒,好久不见啦在甲板的尽头,一群穿着旧式帝**装的人不安的看着父亲一行人---这些人是乌克斯豪尔的人,在更早的时候已经登船---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敌人和中间人走的太近。

从看到莉莉船长开始,父亲就知道了罗多克人准备站在哪边了。

现在要确定的就是拓荒者的主力准备怎么介入现在的战事。

父亲当然希望拓荒者能够动用全部的力量来帮助菲德烈皇帝尽快的平定叛乱,这样就能早日得回到山谷了。

但是另一方面,在高地上面乌烟瘴气的政局又让父亲对拓荒者有了一些担心,拓荒者毕竟还没有成熟的统治经验,他们中大部分人并没有亲自的治理过国家,他们很多的政治抱负都来源于对古代经典的解读,这种人一旦执政能够做成什么样,父亲并不乐观。

这个时候,斯德兰特远远的呼唤了父亲一声,父亲对几个人致意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甲板上面分成几批人:两个使者团队、一个拓荒者的女船长、两名罗多克官员。

东部军团的使者这个时候显得信心满满,在一个罗多克仆人的带领下,这群人昂首挺胸的走过了那些乌克斯豪尔人的身边。

在路过的时候,东部军团的人甚至都没有表露出基本的礼貌,乌克斯豪尔人感受着东部人冰冷的对待,这不是个好消息,对于乌克斯豪尔人来说,一场艰苦的谈判即将开始。

谈判在船长室内进行,父亲对这个地方非常的熟悉,除了几件摆设有变化之外,船长室还是维持着当年的模样。

只是在船长作为的正后方,挂上了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船长站在船首---画中的女人这个时候就坐在西撒的身边,面色严肃的听着会议。

看到这个场景,父亲不禁露出了微笑。

这个微笑很快就被莉莉船长捕捉到了,顺着父亲的目光,莉莉船长回头看了看西撒挂在船长室的画卷,她脸上露出了红晕的颜色,然后狠狠的瞪了西撒一眼。

西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避开了莉莉的白眼,然后宣布了谈判的几项约定。

会议开始进行了,这种会议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一次次的讨价还价罢了。

乌克斯豪尔人手中的底牌有限,面对东部人咄咄逼人的条件,他们只能愤怒的叫喊几句,但是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点头同意条件,然后东部人再志得意满的提出下一项条件。

这些条件除了乌克斯豪尔士兵要无条件的交出城市以外,还包括关于俘虏的问题。

高地上面有大清洗,在西部,对于同情东部者和拓荒者的清洗更加残酷,很多的人被投入了监狱。

而很多东部军团被俘虏的官兵也被关押在乌克斯豪尔里面。

乌克斯豪尔人一开始坚决的反对释放这些危险的人,他们希望罗多克人能够带走他们和他们的俘虏一起离开,如果仓位不够的话,乌克斯豪尔人甚至愿意抛下一些役夫和低级士兵也不愿意丢弃这些俘虏。

这些俘虏很多都是高明的工匠、博学的学者、勇敢的将军和强壮的士兵,释放这些人无疑会大大的增强东部军团。

乌克斯豪尔人也曾经想过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人都处决掉,但是东部军团的人警告乌克斯豪尔的人说,一个俘虏被处决掉,东部军团的人就要处死十个乌克斯豪尔人作为报复。

同时,东部军团向乌克斯豪尔人提供了一份名单,名单里面就是那些俘虏。

乌克斯豪尔人大吃一惊,这份名单如此准确,几乎与典狱官手中的秘密资料完全吻合,这让乌克斯豪尔的指挥官如芒在背,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身边有多少的东部人间谍。

这一次会议没有谈出最后的交接方案,但是东部人的强硬最终领导了会议的进行方向,乌克斯豪尔人答应分批的释放俘虏。

双方使者约定了下次会面的时间之后,仆人进走入了船长室,准备领着与会者离开。

在乌克斯豪尔的使者垂头丧气的离开后,船长室内就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罗多克人和拓荒者十分的满意这次的会谈成果。

西撒这个时候向菲德烈皇帝的使者宣读了一份罗多克大公的亲笔信,这份亲笔信里面表达了对战事的关注,并且解释了为什么罗多克要拒绝菲德烈皇帝结盟的邀请,理由是:为了两国的长远利益和合作。

斯德兰特很熟悉这种外交辞令,于是照着样子的做出了回应。

罗多克人的这种做法父亲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假装在中间劝架,暗地里帮助自己的盟友,并且避免惹祸上身。

父亲记得在亚伦每当和库吉特留学生的打架的时候,西撒就会在一边劝架,但同时却死死的抱住库吉特人的身体,让父亲可以腾出手来揍库吉特人。

罗多克人似乎个个都擅长做这种事情啊,父亲想到。

正式的会议终于结束了,莉莉船长要求单独的见一下斯德兰特。

这可能就是拓荒者带来的消息了。

西撒会意的适时的宣布会议结束,军官和仆人们鱼贯而出,室内只剩下了莉莉船长和斯德兰特。

父亲和西撒一边聊天一边走到了甲板上面。

这些年来,西撒晋升的速度虽然说不上一日千里,但是却也能够惹人羡慕了。

在海军里面,西撒已经跻身中级官员,不过由于资历问题,要是没有战争的话,西撒很可能要在这个位置上面再呆很多年才会继续晋升了。

父亲记得在军校的时候学习过的保密条例,所以和西撒说话的时候都尽量的避开了部署方面的事宜。

反倒是西撒在一个劲得透露说罗多克人已经准备派出两支舰队进入蓝水河流域巡航,一方面为拓荒者做掩护运送物资过河,一方面也监视西斯瓦迪亚人的动向。

阿卡迪奥,在过去的时候,提起敌人来,我总是觉得在你的面前不好开口。

你要知道,对于罗多克来说,最大的假想敌永远都是斯瓦迪亚,所以我有很多的构想都不好跟你说。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不是吗?我现在可以和你不考虑祖国问题,单纯的讨论军事问题了。

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比如切断斯瓦迪亚的商业航线,甚至从海上包围帕拉汶,在帕拉汶省登陆等等,都可以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了。

父亲越听到后来脸色却越差劲,虽然他在心底明白西撒这样说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作为一名御霜堡的军人,更作为一名斯瓦迪亚的军人,听着邻国的将军大谈特谈如何进攻自己的祖国,那种感觉还是很糟糕的。

虽然如此,父亲还是不愿意直接打断西撒的话,而是迅即换了一个话题,你和莉莉船长怎么样了?西撒正在说自己用四十艘战船就能封锁帕拉汶港口的计划,听到这里,不禁愣住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西撒仔细的想了半天,才表情凝重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郑重其事的说。

父亲心中一阵无奈,我倒想知道这艘船上有谁不知道你的事儿。

西撒干笑了几声,诶,知道了也好。

不过还是前路漫漫啊,莉莉可不比艾德琳温柔,随便写几首诗就能骗了去。

我上次给她写了一首诗,呃```借鉴了一个禅达诗人的诗歌啦,结果那个禅达诗人就是莉莉的家庭教师。

结果莉莉的回信里面就附加了一份那个禅达人的回信,在信里面那个混蛋真是对我百般揶揄啊,说我对错韵节啦,用词虚浮浪荡啦之类之类的。

最后莉莉还跟我说,在她父亲的城邦里面,大陆上面任何一个学者都有著作被收藏在图书馆中,她从小就熟读那些著作,所以还是建议我原创```。

唔唔,父亲摸着自己的下巴,对着远处的乌克斯豪尔的城墙说,这个写信啊,也是讲究时间的。

女人越小,就越容易感动。

即使是发现你在抄袭```对不起,别这样看我```即使发现你在借鉴,也会感动的。

你看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写诗了。

而莉莉现在已经这样大了,估计已经不那么单纯了,要骗她还得讲究方式方法```这个时候,两人同时感到背后一寒,两人齐齐回头,只见莉莉船长已经和斯德兰特并肩走出了船舱。

西撒露出了懊恼的哀鸣:父亲发现,莉莉一脸鄙夷地愤愤地把那幅她的画像夹在腋下。

西撒伸出手去想向莉莉船长说着什么,莉莉已经一转身走到一个仓房里去了。

斯德兰特也招呼父亲离开,父亲和西撒告了别,结束了谈话。

父亲回到营地的时候,发现马瑞恩和一百多罗多克来的劲弩手志愿军已经进入了营地,这个时候正在做着休整。

在远处,乌克斯豪尔的城门正在缓缓打开,一大群穿着土灰色衣服的俘虏正彼此搀扶着走了出来。

这些俘虏走出城后,就放声大叫‘皇帝万岁’,‘御霜堡万岁’不久,被这些人感染,营地里面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彻了云霄。

父亲没有喊,在一片呼唤万岁的声响当中,父亲想着更远的事情。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四章 马瑞恩第一百零四章 马瑞恩入夜之后,父亲在营帐里面接待萨博马瑞恩。

马瑞恩一身罗多克的轻铠甲,在腿上打着萨兰德式的绑腿,显得非常的精干。

父亲知道,多年之前,马瑞恩是一个土地测量员。

从那个时候开始,马瑞呢就习惯了在山地之间四处跋涉,这种经历对于身体的好处要到中年之后才能看出来---当马瑞恩的同事们都大腹便便的时候,唯独马瑞恩还能保持匀称的身材,并且常年没有病痛。

这一次马瑞恩随着第一批三百多人的志愿者北上了。

马瑞恩从来都是听从自己内心的人,多年前当他觉得应该留在南方帮助当地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大好的前途;而现在,当他觉得御霜堡的拓荒者需要支持的时候,便又马上离开了自己的舒适而富足的小屋。

其实马瑞恩之所以离开杰尔喀拉,也部分因为小葵已经远嫁他方,对于马瑞恩来说,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牵挂了。

对于马瑞恩来说,当年与罗多克人联手对付北方人虽说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作为一个斯瓦迪亚人,在马瑞恩的心中,总是感觉对北方有某种责任和义务的。

这些年来,马瑞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能够解开心中的牵挂,所以这一次,当御霜堡的召唤发出之后,马瑞恩便当即开始准备北上了。

马瑞恩加入了一个弩手中队,同时,马瑞恩还是一批北上工程师的成员。

马瑞恩同时属于这两个团队看起来有一些奇怪,但是熟悉马瑞恩历史的人就不会有这种惊讶了,当年在林子里面打游击的时候,马瑞恩也是一边作战,一边设计图纸生产弩机的。

马瑞恩把自己的头盔脱了下来,走进了帐篷。

从进入军营开始,马瑞恩就一直带着这顶头盔,马瑞恩解释说,他一看见北方的士兵就忍不住要把头盔扎紧,这是几十年前养成的习惯了。

我没有料到您会来。

父亲接过了一个侍从递过来的一壶烧热的茶,然后拿起了一只杯子往里面注满了滚烫的茶水,把茶杯交给了马瑞恩。

马瑞恩吸了一下鼻子,接过了这杯茶。

听说这些库吉特人的饮料在北方很流行。

马瑞恩嗅了嗅茶叶特殊的香气,在罗多克的时候,喝这种饮料的人也多了起来,每天都有一两只船运这种叶子过来。

真不敢相信,码头上面每天都有几十上百包的这种```?茶叶,父亲说,东方有太多新奇的东西了。

库吉特人带来了这种树叶,而萨兰德人则把一种豆子磨成了粉末,冲泡过后,据说提神的效果比茶叶还要好的。

哦,萨兰德人又带来新东西了啊。

烟草啦,你说的那种豆子啦,萨兰德人的发明倒是不少啊。

不过你觉不觉的萨兰德人的那种新武器更加的有价值?而且还是被人们低估了的价值?是的。

我以前也觉得那种武器只是跟火油一样,是一种吓唬人的新奇玩意。

但是后来我在庄园里面见到我的一个部下使用了这那种叫做火药的玩意之后,我才感觉到,这种药粉其实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恩,马瑞恩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感觉味道不错,于是再喝了一口,我们这个时代正在快速的变化。

我年轻的时候,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几乎没有差别,我的祖父和他的祖父也没有差别。

人们在自己的小镇上面终老一生,出生的时候有亲人给他洗礼,去世的时候有人给他唱祷文。

太阳从东边升起,在西边落下。

人们和太阳一样,永年不变,马瑞恩停了一下,我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世界了。

现在这个世界上面十年里面出现的新东西比过去的一个世纪出现的还要多。

过去我以为西边就是大海,但是拓荒者告诉我们说那边是一整个崭新的世界;过去我以为东部就是萨兰德人的沙漠,但是现在无数的商队告诉我们说那边还有几块神秘富庶的古老世界;而且你知道吗,我读了哥布林的几本小册子,他说世界是一个球形的,也就是我们可以从新世界走到旧世界去,也可以从旧世界走到新世界去。

我突然发现我们过去生活的不过是一个地下室,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整个新世界。

我有一种感觉,就在这几代人里面,这道门就会被打开。

也许我们会走到一个从来没有人想象过的新世界里面去呢。

父亲不知道一向沉默的马瑞恩会变得这么健谈,不过马瑞恩的话还是引起的父亲的共鸣,是的,马瑞恩伯父。

您其实不用感到这个世界很陌生,有的时候就连我,也都感觉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感觉到拓荒者和我的距离很远。

我还在南国服役的时候,就与拓荒者打过交道,您知道,我和莉莉船长有些过节的。

不过即使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对拓荒者有过这么大的疑问。

哦,我知道你加入拓荒者了。

是的,在苏诺的时候。

迪米特里介绍我加入的。

迪米特里```我好像听说过,不过印象不是很深。

恩,他曾在伦迪亚堡服役,菲德烈陛下给他授予过战马。

啊,是这样。

莱特当年在伦迪亚堡抗击库吉特人的时候,迪米特里也在场吧?这个```,这个以后再说吧,父亲有些犯窘,看见马瑞恩已经喝光了饮料,于是问道,要添茶吗?不用了。

马瑞恩把茶杯放到了一边。

不过拓荒者现在的纲领可是最值得追求的啊。

当年罗多克的反抗军的纲领都没有这么的吸引人过,你知道吗,当菲德烈皇帝在御霜堡发布了那份宣扬之后,就连罗多克山区里面的农夫都赶到城里面来了,他们都愿意抛下财产跑到北国来作战;一些商人甚至倾家荡产的购置铠甲赠送给御霜堡的军需官;还有很多的罗多克退役军官,比如我,非常的愿意前来帮助拓荒者的事业。

所以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对拓荒者产生怀疑。

这个我也说不好,父亲摇了摇头,也许是我自己多心了,遇到的情况和我想想中的不一样,我就会赶到有些不对劲。

您知道,在菲德烈皇帝去了高地之后,很多的事情变得很糟糕。

这些事情我不好评论,但是我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明明很浅显的道理,团结一心,就能很快的实现目标,但是却有那么多人沉迷于彼此倾轧。

战士们被丢入了大牢;将军被剥下了铠甲;学者被剥光了衣服赶到街上游街。

如果这就是拓荒者要带来的新世界```那么我宁愿没有拓荒者马瑞恩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父亲,冲着帐篷口努了努嘴示意父亲小声一点。

父亲惊觉过来,抱歉,马瑞恩伯父。

心里面有写话,我不说心里难受而已。

恩,今天的确说的够多了。

马瑞恩吸了一口气,有些时候不要太在意,想多了也没有用,不如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哪有所有事情都顺遂的。

况且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是要把整个世界改变掉,冲突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不用想太多。

我年轻的时候就和你一样,后来才发现,很多想法是没有必要的。

恩```,父亲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时候,帐篷外面传来而来有些杂乱的声响。

父亲猜想有巡夜的任务,于是伸出手去抓起了自己的佩剑,走出了帐篷去看外面的情况。

马瑞恩这个时候抓起了自己的头盔,然后把它夹在了腋下,等会要是我父亲有任务要去巡营的话,马瑞恩就准备告辞回自己的营地里了。

怎么回事,父亲问一个大步走来的传令官,怎么这么多人在走动?您是阿卡迪奥监查吗?是的,我是。

长官我们奉命集结第二、第三步兵团和第一近卫团的精锐士兵,请您随我们去督导官兵战位。

我们要在一个小时以内在营北集结完毕,然后今晚就要开拔。

开拔?去哪里?父亲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请你们等一下,我装备完毕之后就来。

是的,长官父亲转身走进了营帐,抱歉,马瑞恩伯父。

任务来了,我```。

你去吧,我也要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我那笨手笨脚的随从还不定把我帐篷折腾成什么样了,唔,不透风我就满意了。

说完,马瑞恩就戴上了头盔走出了帐篷。

外面传来了几个传令官问候的声音,马瑞恩一一答礼,然后脚步声才远去。

父亲召唤来了一个仆人帮自己把铠甲从身后系好,把随身的佩剑绑在了腰上,取下了头盔,然后走到外面去和传令官会和。

营地里面没有人打亮火把,看起来这道命令下的很隐蔽。

父亲注意到甚至没有人骑马,所有的马匹都被扈从小心翼翼的牵着,然后往营被移去。

一群役夫背着装满了箭矢的箭壶和成捆成捆的标枪,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夜里的营地。

夜色里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士兵,这些人都默默的行进着,不多说一句话。

父亲赶到城北的时候,看见已经有数百名士兵站好了队列,不断赶来的其他士兵正在补充进来。

斯德兰特站在一群下马的骑士中间,对他们说着什么。

拉格朗日正在对付自己不听话的一匹白马,这匹白马把头高高的昂起来,拉格朗日要死死的拽住缰绳才能控制住他。

该死,阿卡迪奥拉格朗日看见我父亲后骂道,你请我喝一杯酒,我就把这头畜生送给你,它太不听话了这个好说。

子爵,你知道我们要往哪里去吗?乌克斯豪尔。

乌克斯豪尔?我们下午才和守军签订合约啊这不是背约吗?合约明天才生效不是吗?所以算不得背约。

况且,拉格朗日补充道,乌克斯豪尔人今晚的防备应该是这么多天以来最低的一天了。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五章 夜袭第一百零五章 夜袭黑暗里的行军。

士兵们越过了小树林和灌木丛,在一片已经化为废墟古老城墙边做最后集结。

远远地看过去,河水两岸安静的燃烧着一些篝火,城楼上面的士兵以已经隐约可见。

拉格朗日透露说一些城内的哨兵已经被收买,在晚上的时候将点燃城内的几处要道上面的房舍以引导军队直插守军营地。

夜袭无可厚非,但是在夜袭之前还要去签订一次合约,这就有些不必要并且不荣誉了。

士兵们都在嘴里含着石子,这是和库吉特人作战的时候学习的方法,这样子可以让士兵们在行进的途中不说话。

沉闷而紧张的气氛从身后传来,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旗帜都被卷起来了,战马的主人们在努力的安抚着自己的坐骑,役夫们则在一些士兵的引领下把武器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天空阴云密布,月亮在云层后面潜行,露出一大片的暗淡的光影。

士兵们已经就位了。

弩兵们已经踩好了自己的弩机,把弩矢放在了弩槽上面;长矛手们把自己的武器笔直的指向天空,前几排的士兵则把长矛斜斜的冲着城墙,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长矛手们的身后是一些配备着短剑和手刀的轻步兵,这些人将是今夜的主力。

月亮开始跃出云层。

月华渐渐地布满了大地。

这个时候如果一个守军士兵抬起头看一看城外几里处的废墟,就能看见一大片阴影并没有随着月光的出现而散去---那是两千余名准备完毕的士兵。

父亲好奇乌克斯豪尔人居然没有在这里布置斥候,如果有一个斥候能够提前半小时发现这些来犯之敌的话,乌克斯豪尔的守城力量就会瞬间得到成倍的加强。

在月光里面,父亲听见周围有些士兵已经违反了命令,吐出了自己嘴里的石子,开始念念有词的祈祷起来。

父亲没有像一个严厉的监察官一样呵斥这些士兵,这个时候父亲不知道处于一种什么心理,不愿意干涉士兵的行为。

随着月光的出现,城内的人似乎也有所反应。

在几处地方开始腾起火焰来,那些火光一开始还看不太清,看起来只是一些远远的篝火在摇动。

但是很快那些闪亮的光芒就变成了猩红色,对于攻城者来说,这种信号已经足够强了。

月亮完全跃出了云层。

月光照满大地,云层的边缘掠下了恢弘的月光之影,天地之间如同突然变作了一个圣洁的殿堂。

就在月光皎洁之时,三十二只号角同时吹响。

低沉的号角声传遍了战场,这种声音伴着月光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朵之中。

呐喊之声从最低沉的呼喊到最响亮的怒吼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然后如同黑色潮水一样的士兵从整条战线上面冲向了乌克斯豪尔。

大地开始颤抖起来,士兵们纷纷吐出了最终的石子,扬起了自己的武器,开始朝着乌克斯豪尔城门涌去。

一个扈从给父亲牵来了一匹骏马,父亲跨上了马,远远的眺望着已经奔向前方的士兵。

周围不断有人擦着父亲的腿涌到前面去,士兵们的头盔在月光下发出了凄凉的光芒。

乌克斯豪尔安静的可怕,一股强烈的不祥笼罩在了父亲的心头,乌克斯豪尔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一样没有丝毫的响动。

这个时候即使乌克斯豪尔的城楼上面布满了荷戟披甲的士兵,父亲都会觉得好一些。

一座战争里的城市却显得这么的安详,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父亲的担心还没有在心中散去,城门边上就传来的了欢呼声。

原来城内已经有人前来接应,并且打开了城门。

城楼上面的乌克斯豪尔人终于开始惨叫着点燃了警报烟火,但是这些人很快就一拥而上的士兵淹没。

城楼已经被三五成群涌上去的士兵占领,这些士兵沿着城墙朝着几个处观测塔前进,他们要占领这些制高点,然后给自己的战友们提供城内的情报。

城楼前面的拒马和注满了水的沟槽已经被填平,士兵们拥挤但是有序的沿着城门向城内冲去。

无数的声响从城内传了过来,并且形成了轰隆的回响。

士兵们正在力图制造出更多的混乱和恐怖的气氛。

在二十多分钟内,已经有数个中队的士兵涌入了乌克斯豪尔城。

这座古老的城市多年来第一次在睡梦里面被吵醒。

在过去,乌克斯豪尔夜里最大的声响,可能就是赶工的作坊发出的声音或者醉酒的男人放荡的歌唱。

但是现在,整个城市被上千人搅得一团糟。

父亲抵达的时候,士兵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父亲跟着一队轻骑兵穿过了厚墩墩的城门,走入了乌克斯豪尔。

进入乌克斯豪尔之后,父亲的第一感觉就是逼仄:乌克斯豪尔的街道的宽度连苏诺的三分之二都不到。

房子由于修的很高,使得当人们在街道上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天空。

这个时候,惨淡的月光从街道两边的屋檐射下来,士兵们沿着已经被火光照亮的街道一路向城内涌去。

父亲拦住了一个从前方过来的士官。

骑士父亲呼唤道,士兵们在哪里集结?你是谁?我是监察官阿卡迪奥父亲不耐烦的扯着自己的缰绳,今天父亲的坐骑也有些反常,不断的想要掉头。

长官那个骑士仔细的看了看父亲的纹章和铠甲,然后歉意低了头,我们本来准备在一处广场上集结,让后去冲击内城。

但是现在广场上面堆满了装着粮秣的马车,我们只能继续前进。

将军们已经下令一鼓作气的进攻内城。

没有重新集结就进攻?这是哪个混蛋下的命令?长官。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要出城去向斯德兰特将军报告。

在城东头城墙下的一处苜蓿地上面可以重新集结。

我们如果先占领那里的话,就可以避免士兵在城内过于分散。

那个骑士估计也是领了急命,也不等父亲允许他离开就匆匆的逆行超城外奔去。

士兵们还在兴致勃勃的朝着城内冲去,这股人潮看起来几乎不可能逆转。

狂热的士兵们对于西部人的蔑视已经积累到了顶点,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疲劳和敌人的守城优势,只知道西部军队大都是一群临阵逃脱、各自为战的散兵游勇。

现在,这些士兵正兴致高昂的朝着城内蜂拥而去,人挤马嘶。

每个士兵都知道,在战场上面杀死一名敌军士兵,就能获得六亩熟田;如果能够俘获一名敌军的士官,就能再获得额外的四亩田地和四头耕牛;而要是一个士兵能够击杀一名敌军低级军官的话,帝国就会给这个士兵寻找一名妻子或者分配一个奴隶。

这种充满了利诱的奖励制度让士兵们各个都渴望战斗,在养成对同胞的热情之前,士兵们首先就养成了对战斗的渴望。

这种激励措施虽然效果显著,但是却不是父亲欣赏的。

父亲知道古代禅达人维持士气的方法要高明的多,那就是纪律和民族热情。

特别是民族热情,如果一个士兵从小被这种热情熏陶的话,只要稍加挑拨,士兵就会毫不犹豫的赴汤蹈火。

但是现实的情况是,要维持这种热情的代价过大,不仅要有优渥的待遇,更要有开明的文化和持续不断的宣传,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

但是就现在看来,去无差别的鼓励士兵们作战的确是一种成功的做法。

与其余的国家不同,在御霜堡的军队里面,从来不会出现贵族们首先瓜分战利品的情况。

一切的战利品分配直接与战功挂钩,即使是菲德烈皇帝的亲弟弟,如果不能指挥好一场战斗的话,也无法获得奖赏;而一个没有人生自由的奴仆要是击杀了一名敌军的士兵,那么他将立刻获得自由---他主人的损失将由菲德烈皇帝的财务官负责补偿。

由于萨兰德人、维基亚人以及库吉特人之间的战乱不断,菲德烈皇帝总是能够源源不断的获得奴隶,虽然东西斯瓦迪亚均不允许斯瓦迪亚人和罗多克人被贩卖为奴隶,但是对于别的民族的奴隶,人们却都不会拒绝使用。

士兵们越狂热,父亲就越着急。

尤和科林骑马赶了上来,父亲的士兵大都留在了城外,只带来了几个精通骑术的部下入城。

大人,怎么了?科林策马走了过来,一个骑士说他看见你了。

恩,他刚刚走。

这里的情况有些怪异,你们随我去查看一下。

刚才那个人说城东有集结地。

几个骑兵当即响应,科林和尤都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随着父亲追赶前面的士兵。

在一处高过屋顶的石头水渠拱廊下面,父亲与主力部队分开,折向了东侧。

街道上面只有一队步兵正在沿途踢开房门,检查可能躲藏在里面居民。

不过看起来居民们大都撤离了自己的家园,父亲知道在城北面的几个河中小岛上面聚集着大量的居民,这些人都在等待战争过去,然后好返回家乡。

士兵,你发现什么了?父亲停下来问一个刚刚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士兵,这个士兵在胳膊下面夹着一捆羊绒布和一提黑乎乎的肉干。

大人,什么都没有。

乌克斯豪尔的懦夫们都不见啦,这个士兵对于自己的战利品很满意,人斗跑光了,一个娘们也没有,这倒真倒霉。

你们进城开始就没有发现士兵吗?没有,我的小队负责警戒两边的街道。

不知道再往城内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大人,倒是有一点很奇怪```。

怎么了?每一个房子里面都堆满了木柴,乌克斯豪尔人过冬的准备太充分了。

木柴```父亲一下子跩紧了缰绳,把胯下的马勒得直吐泡沫,有多少木柴?不知道```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父亲回头看着尤和科林,两个人已经掀起了面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表示他们意识到了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在城门的方向传来了呐喊声,似乎出现了什么混乱。

如果这个时候一只鸟能够从乌克斯豪尔城上面飞过,它就能看见有四十多个地方同时起火了。

装满了木柴的城市,建筑密集的城市,街道狭窄的城市。

在干燥的夜里,燃烧起来了。

[w w w .bxwx.net]第一百零六章 渡河(今天三更,第一更)第一百零六章 渡河(今天三更,第一更)乌克斯豪尔在火焰里燃烧。

乌克斯豪尔作为一个以工匠闻名的城市,对于火焰从来不会陌生。

当罗多克人开始在生产上进行改革的时候,乌克斯豪尔人便做出了回应:火炉的光芒彻夜不熄,他们也开始连夜工作。

锻铁之声传遍四方的景象对于乌克斯豪尔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如今的乌克斯豪尔本身却变得像是一口巨大的熔炉,明亮的乌克斯豪尔像是一只在黑夜里的平原上面展翅的火凤凰。

守卫者如果不是出于绝望就是出于疯狂,这场火焰以乌克斯豪尔数以千计的房屋和长达几个世纪的历史为燃料,正在迅速的把乌克斯豪尔变成一地的瓦砾。

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城内有接近两千名的御霜堡士兵。

在第二天士兵们溃退出城市的时候,有接近两百人没有归队,这些人大多数都葬身火海了,还有少部分在河滩以及城内的空地上面挨过了大火。

让进攻者懊恼不已是守卫者在那天夜里就已经撤退了。

乌克斯豪尔人和御霜堡人一样,对于和谈并没有放在心上面。

现在看来,他们那些低声下气的请求、希望罗多克人帮助运输的呼吁、不得已释放俘虏的姿态,似乎都是伪装出来的。

早在围城的时候,乌克斯豪尔人就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运输船,早就有斥候报告过乌克斯豪尔的船运:很多船只在运送了粮食和武器之后,根本就没有沿着蓝水河返回下游,而是停留在港口上面。

由于乌克斯豪尔的港口以几处河湾为依托,所以根本无法从外围看见城内的船只有多少。

在第二天,御霜堡的士兵灰头土脸的在河南岸集结的时候,就从苍茫的晨雾里看见了乌克斯豪尔的舰队。

这支舰队源源不断的从乌克斯豪尔的港口开出,它们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被发现,在河道上面行驶的时候吹响了无数只号角,似乎在对不守信用的御霜堡军队施以嘲讽。

虽然遭到了挫败,但是御霜堡人还是快速的集结起来。

一支没有参与夜袭的部队被选派出来,这支一千多人的部队在罗多克人的帮助下度过了蓝水河---在得知了乌克斯豪尔人的做法之后,罗多克人没有表示出任何的观点,但是父亲却察觉了罗多克人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蔑视和一直不断的窃窃私语。

在大火燃起之前,父亲就已经开始警觉起来,所以一支在城东集结的士兵最后幸免于难---这支超过三百人的步兵被父亲越权领到了那里。

在路上的时候,不断的有惊慌失措的士兵加入到父亲的队伍里面来。

一开始,有一些军官拒绝执行父亲的命令,他们觉得着火只是被攻陷的城市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不愿意因为一点点的火苗就放弃自己的进攻目标。

对于一些最顽固的军官,父亲以顶撞监察的名义当场解除了他们的职务,于此同时,父亲的亲笔全部亮出了武器,做好了随时处斩不服从命令者的模样,这种做法暂时了稳定住了骚动的军官。

在路上的时候,城市着火的报告已经从四面八方传递了过来。

最早占领了观察塔的士兵吹响了‘极度危机’的警报,号角声在夜幕下不再是催人奋进的军号了,已经成了急促的提醒士兵避祸的提醒---士兵们都懂得这种急促的号角声表示的含义。

本来对父亲有所怀疑的军官这个时候便不再多说,反过来主动的收揽着路上遇见的每一个失去指挥的士兵,把他们临时的编到队伍里面来。

父亲在抵达了城东之后,背后的城市已经闪耀着大片的火光了。

科林被派去连诺其他的部队,当夜没有回归,父亲一度以为科林遭到了什么不测。

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科林带着一队衣衫褴褛的士兵回到了父亲的身边,科林被火焰逼到了城市的一个布匹交易市场里,如果不是这里有一口水井和禅达人留下的水渠的话,科林和他组织起来的小队很可能撑不过夜里灼热的火焰。

那一夜并没有出现战斗,或者说没有出现人与人的战斗---只是御霜堡的士兵们惊慌失措的在燃烧的城市里面来回的奔逃。

狭窄的街道布满了浓烟,呼啸的火焰的风声。

就在参加夜袭的部队撤出城市之后。

在河的北岸,罗多克人帮助运输过河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并且开始向北机动,以期切断乌克斯豪尔人的后路。

由于乌克斯豪尔人的船只并不能进行远航---那都是一些运送粮食的小船,只能在短距离的码头之间一站站的停下来休整,然后继续航行---所以御霜堡的士兵相信乌克斯豪尔人一定会在下游的某处滩头登陆,然后伺机北上。

这支步兵部队一渡河就急切的北上,而在他们渡河之前,就有斥候先一步登上了北岸的土地,然后朝内陆奔去---他们要招来在北岸游荡的骑兵部队回到岸边来。

那支骑兵部队本来的任务是在北岸尽量的张开网来捕杀乌克斯豪尔的残军,但是现在他们却必须要集结起来了,因为在头夜的战斗中,乌克斯豪尔人几乎是毫发未伤,骑兵不再能够安享歼灭战了。

御霜堡的先遣队沿路焚烧了一些无人看守的栅栏,抓捕了一些当地的农夫,从这些农夫的嘴里面,轻步兵听说还没有大部队北上的消息。

先遣队判断自己已经机动到了乌克斯豪尔人的北方,于是一边四下的派出了新一批的斥候,一边放缓了行军速度。

不久,斥候就告诉这些先遣队的士兵,乌克斯豪尔人并没有离开河岸,而是在沿着河岸向下游缓缓的移动。

就连斯德兰特这种老资格的参谋都无法左右东军统帅的决定了---这个鲁莽的统帅在自己夜袭的计划失败之后,并没有采取斯德兰特建议的收缩巩固乌克斯豪尔的战略。

统帅认为既然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就更有必要去赢得自己的那一份荣誉了---赌徒往往都会这么想:也许再投入一些赌金,就能把之前的输的钱一起赚回来不是吗?统帅一面命令北岸的骑兵回撤,一边命令轻步兵追击,并且与其同时,他还下令让在夜里疲惫不堪的入城部队尽快的重整---父亲报告说经过一夜的惨重损失之后,集结起来有战斗力的部队可能不足四成。

几个父亲的同事更是威胁要直接报告皇帝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是东军统帅却告知这些监察官,要告状的话等着仗打完再说。

在大火里面又惊又怒的士兵们在接到了出发的命令之后,大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见到敌人就损失了几百人,这相当于输了一次战役了。

身上有伤的士兵已经无法忍受盔甲带来的伤痛了,有些士兵的皮肤已经大片大片的脱落,但是接到了命令之后,也只能把血肉模糊的铠甲重新穿戴好。

士兵们之间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更多的惊愕。

这是在长久的顺利作战之余,初次尝到失败后的挫败感带来的。

这种挫败感带来了一系列的附带印象,比如之前被忽略的侧翼、被无视体能问题,现在好像一下子都浮了上来。

第一队三百人的士兵在中午之前度过了蓝水河,那个时候,他们还能看见早上的士兵留下的斥候。

第二队和第三队分别五百人和三百七十人的士兵度过蓝水河的时候,先遣队已经远远的深入了北方。

士兵们还在河边集结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说在北方二十多里的地方爆发了激烈冲突:乌克斯豪尔人在蓝水河北岸首先击溃了单独行军的第一队渡河增援的士兵,然后继续北上纠缠上了先遣队。

而这个时候,乌赫鲁的骑兵部队依然没有赶到。

第二队和第三队的士兵得知了消息自后,便匆匆的向北边赶去。

一路之上,他们都能看见溃散过来的士兵,这些士兵在中午渡河自后不久就遭到了乌克斯豪尔人压倒性的冲击。

乌克斯豪尔人在河边集结,他们知道御霜堡先遣队的动向,所以并没有轻易的北上。

而当乌克斯豪尔人看见那支狂妄北上的三百名士兵的时候,却反常的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

主动进攻东部军团的战例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这一次,这种决定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挠---乌克斯豪尔人几乎是在发现了那些御霜堡士兵之后便立刻的下达的命令。

那三百名士兵已经经过了一夜的奔波,疲惫不堪,并且在火焰的袭击下或多或少的有些伤势。

但是这些人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发现乌克斯豪尔人离开了岸边之后,就迅速的派出了斥候去联络周围的友军,并且立刻结阵开始对付乌克斯豪尔人。

这是乌克斯豪尔人和御霜堡人的第一次正面较量:一千七百人对付不足三百人。

战斗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三百名御霜堡士兵无法在侧翼被彻底压迫的情况下继续作战。

当他们的背后也出现了乌克斯豪尔人,而援军又没有赶到的时候,就连最勇敢的士兵也开始动摇了。

不久,士兵们就三五成群的离开了阵线,这种逃跑很快就成为了整只部队蜂拥的逃亡。

乌克斯豪尔人信心大增,他们本来的计划是击溃这一小股人,然后撤回河岸固守的。

但是当他们看见了逃跑的御霜堡人的时候,一直被压制的信心立刻膨胀起来---乌克斯豪尔人立即集结,并且招来了河岸边的一千余名士兵,接着分为三列缓缓北上,直逼正从北面赶来的先遣队。

当父亲跟着第二队的士兵刚刚渡河的时候,乌克斯豪尔人已经和先遣队的士兵冲杀到了一起。

盾牌的碰撞声轰鸣在原野上,草丛里躲藏着的飞鸟被惊起,飞上了天空。

凄惨的喊杀声远远的传来,父亲跟着士兵朝着未知的北面赶去。

[w w w .bxwx.net]第一百零七章 据点(第二更)第一百零七章 据点(第二更)第二队的士兵看见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

乌克斯豪尔士兵完全不像过去的那样孱弱不堪了,他们的战斗力甚至不输给号称精锐的东军部队。

这种旺盛的士气可以从大批战死的乌克斯豪尔人全部是胸膛中剑,向前倒地死去看出来。

一直以来只要是正面作战就占据着主动的东部军团现在似乎遇到了劲敌了。

乌克斯豪尔人接近三千人的军队在人数上面无疑占了优势,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这三千人有固定的指挥,并且有稳定的整形。

而御霜堡人的士兵则分成了几块,虽然御霜堡人可能对战场的把握更加的准确,这个时候也难得做出快速调整了。

父亲来到了第二队士兵的头领身边。

这一队的士兵大都来自于第二军团,而先遣队也正是以第二军团为主力的。

那个队长看见了父亲之后,便报告说要派出传令官去联系先遣队的人员,然后取得统一的指挥。

父亲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监督军官正常的工作,并不能直接插手军官怎么做---头天夜里的行为本来就是临时权变。

虽然西部军团这一次表现的很出众,但是当新的东军士兵出现的时候,西部人的阵线还是立刻出现了波动。

他们急急忙忙的改变了一些预备队的阵型,如临大敌。

虽然在一时之间取得了胜利,但是西部军团的人还没有养成东部人的这种‘理所当然的信心’。

这个时候,御霜堡人能够投入的预备力量并不多。

十多里的急行军已经让这两支本来就很疲惫的部队变得更加的脆弱,在路上的时候,有接近两百人的士兵失去的队形掉队。

同时加入进来的第一队士兵还有很多补充了进来等待重新集结,混乱的情况从远离战场的平原一直延伸到了战场上面。

御霜堡人在作战上面第一次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士兵们还是快速的做好了准备。

先遣队的士兵在苦战了许久之后已经露出了疲惫的态势,在得知援军赶到后,先遣队的士兵立刻恢复了活力。

于此同时,乌克斯豪尔人的信心则遭到了打击。

此消彼长之间,战场上面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很快,先遣队就派出了迪米特里和另外的一个中级军官前来协助指挥两支部队。

迪米特里勇敢的在箭矢的射击下灵活的游走,并且带着手下的士兵叫起了‘皇帝万岁’。

士兵们被迪米特里所鼓舞,一起高叫着‘皇帝万岁’,在欢呼声的激励下,士兵快速的完成了合并。

在战场外围,士官们还在不断的把掉队的士兵和第一队溃退的士兵集结完毕,然后成队成队的领入战场。

由于乌克斯豪尔人没有足够的骑兵部队,对于这种毫无防备的增兵活动显得无能为力,新补充的士兵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增厚了东军的阵线。

在约定的时候到来之后,援军与先遣队便同时的向中间靠拢起来:乌克斯豪尔人要是不能在半个小时内击溃其中的任何一股,他们就要面对被夹击的处境了;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想两边机动,这样的话会稳妥一些,但是作为代价,东部军团的士兵将会很轻松得会师。

最终,乌克斯豪尔人表现出了西部人惯有的保守,他们选则向战场的另一端机动,他们脱离了和先遣队的接触,然后便开始有组织的向北边撤退。

人们都知道,西部军团最近的哨点距离战场都有七十多里路,而且乌克斯豪尔人要是真的敢于北上的话,就极有可能一头撞上乌赫鲁的骑兵部队。

这对于苦战之余的东部军团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要是骑兵部队在一个小时内能够赶到战场的话,那么战役几乎就会立刻逆转,从而变成统帅最早所希望的那样。

可是直到后续的东部军团会师完毕,并且结阵观望的时候,骑兵部队都没有出现。

这无论如何有些奇怪,命令一早上就出发了,骑兵在最迟中午就应该已经接到了命令,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已经赶到了。

但是随着傍晚的到来,骑兵部队依然没有出现。

斥候已经更换了几批人了,最开始的那批人好像消失在了战场上面一样。

迪米特里前来询问父亲关于统帅的部署的时候,甚至对父亲猜测西部军团已经投入了新生的部队,不然的话乌赫鲁的骑兵部队和莱特的归附军骑兵是不会不赶到的。

越过了蓝水河,父亲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望向北面:此处距离白鸽谷已经不远了。

北方七十多里的地方就有苏诺人设置的第一道防线了,在这里,几乎就能够闻到苏诺平原的气息。

父亲会不自觉的去想念苏诺的那些繁华的市集,想念那些傍晚归巢的飞鸟,想念那些在白鸽谷里的一切。

东军士兵已经过于疲惫了,追击是不可能了。

父亲警觉过来,如果今夜留在北岸的话,等夜晚来临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偷袭,士兵们很可能就会崩溃掉。

迪米特里同意这个判断,一群中级军官前去将军那里询问下一步的部署。

如果可以话,最好还是退回河岸。

蓝水河上面有罗多克人和拓荒者的舰队,会给士兵们一个安全的后方,而且在河岸边还可以随时撤退到蓝水河的南岸。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骑兵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要是知道了骑兵的位置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很容易的布置。

要是骑兵隔得很远的话,那么退回河岸无疑就是几乎唯一的选择了;要是骑兵正在路上,那么步兵们就可以坚守原地,等待机会;而如果骑兵立马出现在战场的话,对于御霜堡的士兵来说,直接出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只要击溃了乌克斯豪尔人,即使在田野上面睡觉,也会很安全的。

可是骑兵依然没有赶到。

斥候们没有发现骑兵的踪影。

这个时候,第二军团的将军下达了一个让士兵惊讶的命令:不向河岸收缩,而是主动的前进,夺取一处在西北方向七里处的一处小据点。

这处据点对于乌克斯豪尔人来说并不是个好去处,但是对于御霜堡人来说,这处据点却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点。

将军的命令其实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打算:他估计骑兵已经在路上了,只要主动的朝着北方运动,并且夺取一个集结点的话,那么就能更好的配合骑兵们的作战。

士兵们的确很累,但是乌克斯豪尔人却也不轻松。

作为一个将军,他可以从敌军士兵普遍的表现上面来推测出他们的战斗力,现在的情况是两边的人都不可能做出像样的进攻了。

将军相信经过之前乌赫鲁的扫荡,在蓝水河的北岸不会出现有建制存在的敌军士兵的。

所以虽然是兵行险招,只要能够夺取那处要塞,就能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获得战略优势。

命令下达了,参谋们没有拒绝执行命令,他们只是把这里的命令让传令官带回了河南岸,报告给上级。

什么样的统帅就会有什么样的部下:御霜堡的统帅命令士兵们渡河,而渡河而战之后,将军们则命令自己的士兵继续前进。

乌克斯豪尔人的队伍朝着正北方向越来越远了,双方的斥候远远的观望着,保持着最低程度的接触。

而御霜堡的士兵则开始朝着西北方缓缓的移动过去。

这个时候,大地已经黑了下来,天空中残留着最后一个抹血红色的云,在接着的几分钟里面,这些云朵就冷却成了暗蓝色。

黑暗的平原里面,士兵们继续的前进着。

有些士兵们在踉踉跄跄中到地,这些人几乎是一触地面便睡着了。

父亲想起了自己的诺德教官的话:士兵们是可以一边行军一边睡觉的---谁都有这种能力,但是你绝对不会喜欢你拥有的这种天份的。

黑暗中,父亲看不见周围的士兵的脸。

父亲想到了那个在战场上面死去的诺德士兵,他在受了致命伤之后还坚持了好些天,诺德的教官说过:阿卡迪奥,你知道吗?我们找到那个士兵的时候,他还活着。

他说,‘妈妈,麦子熟了,我回不去了’。

我能回去吗。

也许这样的故事就在自己的身边就有吧,夜幕里的平原掩盖了太多的东西。

战争不是浪漫的疆场,骑士们并不是一冲锋就能击垮恶魔,天空落下来的不是花朵而是流矢,大地上面流满了鲜血而非蜂蜜和牛奶。

人们可以活的更好的。

父亲对于战争的认识越来越模糊了。

与萨兰德人作战的时候,父亲知道,战争进行下去,人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房舍边会开出蔷薇、引来蝴蝶,人们会在一个个安详的下午靠着墙打盹、酣睡。

但是现在呢?父亲曾经让自己相信,自己作战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以这为信念进行的战争,让父亲只看见了流离失所的农夫、只看见了被派系之争折腾的阴云密布的政坛、只看见那些茫然不知为何而战的士兵。

这些与自己的初衷差别太大了。

晃晃悠悠的,父亲拖着自己的武器走在士兵之间。

冰冷的风从前方吹来,有人吹响了低沉的号角,士兵们却没有什么回应。

人群机械开始奔跑,去夺取着前方的某处据点```历史里面记载着这一天:御霜堡人夺取了乌克斯豪尔,达到了那段时间的极盛点。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八章 两个家族(第三更)第一百零八章 两个家族(第三更)将军。

一名骑士远远的就跳下了马来。

这名骑士的胸章上面画着一只海鹰,绿色的海鹰---高贵而勇猛。

这是莱特家族的纹章,但这个人,却不是莱特的家族卫兵,莱特从来没有见过他。

多年之前,禅达帝国崩溃的时候,莱特家族站错了队。

对禅达皇帝忠贞不渝的莱特家族最后遭到了残酷的打击,只是在诺曼家族的保护下,莱特家族才最终免于毁灭。

但是作为曾经在苏诺占有大片土地的大领主来说,莱特家族的最后命运也许与毁灭差不多---莱特家族被迁徙到了首都帕拉汶的附近。

在帕拉汶的北部,莱特家族获得一片沼泽地周围的贫瘠之地。

莱特家族不久就在这片土地上面扎下了根,但是一个家族从破灭到重新恢复声望是一个无比缓慢的过程。

一代代的莱特往往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但却依然的不到应有的回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莱特家族每况愈下。

几代人后,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家族已经沦为了一个地方上面的小领主---在镇民出现什么纠纷的时候,莱特家族可以派出代表去出席仲裁,然后获得一些农产品之类的馈赠。

这种权利往往是领主敛财的好手段,但是莱特家族却把这看做一种耻辱,一种对于纯正贵族来说不可饶恕的耻辱。

时间加速了家族的没落,到了斯洛因.莱特父亲的那一辈,家族已经衰败到了极点。

而斯洛因.莱特的父亲的英年早逝无疑让这个家族的处境雪上加霜。

莱特有的时候感觉到肩膀上面的压力并不仅仅来自于自己的生活,更来自于祖祖辈辈的期待。

每当莱特闭上眼睛的时候,就能够听见祖先的呼唤:那些铠甲明艳,头戴桂冠的先祖们如同大理石上的诸神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莱特。

莱特很早就知道,他要恢复这个家族。

为了这一点,莱特必须找到依靠。

贵族体系让莱特看见了希望,这是一个依靠荣誉和血统就能获得不尽的力量的东西。

对于莱特来说,这是他很熟悉的领域:他拥有可能是大陆上面最古老的血统,也有勇气去维护自己的荣誉。

在早年的挫折之后,莱特更是明白了应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勇气,这让莱特只缺少一个机会,就能带着自己的家族走向光明的未来。

伦迪亚堡,死亡之堡。

对于无数的斯瓦迪亚士兵、役夫、工匠来说,伦迪亚堡是一个充满了伤心回忆的地方。

但是对于莱特来说,伦迪亚堡却是一个莱特家族绝境逢生的地方。

莱特记得自己在夜幕里面挣扎着爬出地窖的时候,回望伦迪亚堡时的心情,那种心情完全就是对上帝的质问: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为何不复兴我的家族很快,莱特家族的命运开始改变了。

当莱特坐在木阶上看着花园的时候,不会想到远处很多女佣正在含羞的念着他的名字;当莱特在接受者使者的接待的时候,不会想到皇储和一众官员们对他所蕴藏的力量的做着最后评估;当莱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被披挂整齐、在士兵的簇拥之下巡视大街的时候,他才刚刚意识到,家族的辉煌时代要到来了。

远古之魂们看着莱特,莱特家族终于获得应有的荣耀。

莱特沐浴在圣光之中。

战场之上他所到之处士气就会上升,宴会会按照他的时间安排制定,而各大领主则争相的向莱特展示着自己的女儿。

最终,莱特拒绝了哈劳斯爵士的侄女,而选择了菲德烈亲王的一个亲戚。

对于这两个女人,从功利的角度看,莱特知道菲德烈亲王就是未来的皇帝,所以与菲德烈成为远亲就代表莱特家族重新与皇室建立了联系;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听人们说,菲德烈的远房侄女是一个野丫头,她喜欢化装成男人,然后带着仆人四处的诈骗商人或者愚弄各国官员。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面来看,莱特都作出了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哈劳斯最终没有服从命运的安排的话。

对于莱特的婚礼,人们唯一叹息的是据说哈劳斯的侄女---那个叫做萝斯的女子,可能是贵族里面最美丽的一位小姐。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向萝斯提亲。

萝斯的祖父死于一枝雕刻着葵花的箭,人们称他为提哈将军。

随着萝斯祖父的去世,萝斯的家族迅速的衰亡了。

萝斯的父亲是提哈将军的小儿子,他甚至比自己兄长的孩子还要小---只身一人逃回了帕拉汶。

萝斯那体弱多病的父亲成为了家族最后的传人,那个和善的男人几乎没有一点和萝斯相同,如果把他们两人的性格换位,倒更像是一对合乎常理的父女。

萝斯的父亲曾经告诉萝斯,她的家人是如何被诺德野蛮人挂在树上面的,对死亡的恐惧笼罩了萝斯的父亲的一生。

在萝斯七岁的时候,萝斯的父亲从帕拉汶的码头上面的灯塔上跳了下来。

萝斯抱住了他父亲碎裂的头颅,红色血液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

从那一天起,萝斯的童年就结束了。

哈劳斯在萝斯的家族衰败之后,就不再怎么关心这个侄女了。

萝斯的性格让她被端庄的皇室所厌恶,就是在普通的贵族里面,萝斯也只是以美貌和爱出格而被人们熟知。

萝斯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是她带着仆人跑到诺德去祭拜提哈将军的事情了。

在危险重重之中,萝斯顺利的把一束百合花放在提哈将军当年修筑的女神石像前面---这是提哈将军让工匠仿照他的妻子雕琢的。

在南下的路上,萝斯一时心血来潮,企图起欺骗一个贪婪的工头。

但是到了最后,萝斯却被一个腿有残疾的青年彻底的击败,颜面尽失。

如果不是带着面巾,那个青年一定会看见萝斯哭了,那夜的月光很明亮,萝斯在马车中再一次看了看那个面色如水的青年,然后跟自己的同伙一起逃跑掉了。

很久之后,萝斯都会偶尔的想起那个年轻人。

其实那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萝斯却总会不自觉的觉得那个青年很与众不同。

他应该也有什么故事吧。

少女的胡闹时代很快就结束了。

在莱特将军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的时候,哈劳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侄女,于是哈劳斯命令手下招来了萝斯。

萝斯听说自己要被许配给一个叫做莱特的年轻人的时候,并没有表露什么反对出来,她甚至有些无所谓。

熟悉她的人可能会发现,从北海回来之后,萝斯就变了,变得有些沉静和温和了。

不过萝斯的变化还不足以为她赢得声誉,她最终没有得到莱特的青睐---萝斯很快得知了莱特将要结婚了,娶得是菲德烈亲王寻找的一个贵族之女。

萝斯再一次成为了笑柄,这让哈劳斯脸上无光。

哈劳斯在见到萝斯的时候简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萝斯面无表情的解下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努力忍受的束腰。

她把那块皮卷丢在了一边,对哈劳斯说:萝斯还是没人要啊。

然后她就离开了帕拉汶,又过上了四处游荡的生活。

在最近,哈劳斯找到了萝斯,对她说:亲爱的,你已经这么大了。

我欠过你的东西,马上就要还给你了。

萝斯脸色很平静:哦?是什么。

哈劳斯笑了笑,我要给你一个婚礼。

萝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波澜,您不会以为我会就这样答应您吧?当然,当然,哈劳斯轻轻的把头上的皇冠拨正,那顶皇冠上面有一圈宝石,其中的一颗显得有些暗淡,这些宝石似乎都在安静的倾听者哈劳斯和萝斯的对话,但是如果是和他结婚呢?哈劳斯轻轻的给萝斯说出了一个名字。

错愕终于出现在了萝斯平静的脸上,这张在多年前就已经趋于完美的脸,经过岁月的雕刻已经变得更富魅力。

萝斯笑了:听起来很离奇啊。

哈劳斯叹息了一声,可不是么。

南苏诺平原。

莱特看了看前来的骑士,掀开了自己的面罩。

您是莱特将军吗?那个骑士看着莱特周围的士兵,不卑不亢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周围的士兵都是莱特从御霜堡就一路带在身边的骑兵,这些人曾经因为莱特而背叛了维基亚人,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很乐意再跟着莱特冒一次险。

乌赫鲁呢?可能已经死在了艾伯伦以南的某片森林了吧,他在那里会遇到六倍于他的士兵的围堵。

至于那些萨兰德马穆鲁克,那倒是些难对付的家伙,不过等待他们将是最精锐的帝国骑兵。

莱特突然感到了一阵颤抖,这种颤抖一年多以来已经伴随着莱特。

莱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但是却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样过。

我,莱特的声音有些嘶哑,斯洛因.莱特,皇室的子爵,帝国的将军,我在此等待我的客人。

那名骑士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这些东部人看起来都是能打敢战的精锐。

而莱特更是每一个帝**人都熟知的英雄,对于这名骑士来说,这可能是他一生以来见过的最传奇的时刻。

他从自己的马鞍上面抓出了一个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十面战旗,那些战旗上面绣着狮子,没有火焰的狮子---帕拉汶的那位皇帝的狮子。

更换旗帜吧,将军那名骑士单膝跪了下来,皇帝欢迎您回来。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零九章 黎明第一百零九章 黎明蓝水河北岸。

父亲借着细微的光芒看见一个士兵登上了据点的高塔,在那里,士兵把一面帝国西部的旗帜丢了下来,然后插上了御霜堡人的火焰战旗。

士兵极度的疲惫,甚至连欢呼声都没有了。

这处据点已经被苏诺人放弃了,当士兵们移动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一群当地的民兵胡乱的放了一阵箭,点燃了一些草垛,然后便草草的撤退了。

士兵们遇到了主要的阻挠只是苏诺人留下的拒马以及乱七八糟的营地。

可以使用的柴草已经被付之一炬,士兵们只能尽力的利用苏诺人的栅栏围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然后聚集到了据点中间---说是据点,其实只是四五处哨塔和之间的的几十顶帐篷而已。

御霜堡士兵沿着前边坐了下来休息,很多的人握着自己的武器睡在了地上。

士兵们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他们觉得,到了那个时候,骑兵无论如何都要出现了。

不过迪米特里却接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据说御霜堡骑兵在前几天的时候遇上了西部人的骑兵。

在那里,乌赫鲁发回了最近的一份战报:我与萨兰德人决定北上驱逐来犯之敌,再摧毁一些敌人的观察哨和据点。

莱特将军的两百名骑兵将继续在战场上机动。

情况不错,没有危险。

对于让莱特的骑兵进入战场,人们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

谁都知道莱特厌恶库吉特人和萨兰德人,但是在调令下达之后,莱特却顺利的答应了下来。

在骑兵里面,莱特只占少数,而且由于后来才调入战场,在乌赫鲁渡河之后才渡河北上,莱特甚至不得不接受乌赫鲁的调遣。

骑兵们在平原上面清理着苏诺人的时候,莱特和乌赫鲁配合的不错,这种配合就连乌赫鲁都觉得有些奇怪。

在一开始的时候,斯德兰特已经告诉过乌赫鲁,如果莱特有什么冒犯之举,只需要等战役结束了报告上来就行,千万不要有冲突。

但是在战役开始之后,莱特和乌赫鲁却一直没有出现所谓的冲突。

骑兵们在平原上面展开了。

乌赫鲁向正北机动,萨兰德人则伴随在乌赫鲁的侧翼,于此同时莱特获得了单独行军的机会。

这种部署虽然分散了骑兵的力量,但是却加强了东部军队对战场的牵制和掌握。

对于骑兵来说,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是可以迅速的集结起来的。

等待骑兵的时候,父亲进行了一次夜巡,科林跟在一边。

作为一名老牌贵族家的子嗣,科林有一种本领可能父亲永远学不会,那就是科林只要一看别人的纹章或者其他的族徽,就能够立刻的说出这个家族的名称,并且知道来者是谁。

这种本领需要漫长的学习,对于科林的这种贵族子弟来说,研究家族徽记是必修课之一,而父亲却连苏诺地区的领主的徽记都认不全。

科林站在父亲的身后,轻声的告诉父亲,坐在墙根的那个大胡子来自于帕拉汶,还是哈劳斯的一个亲戚;那个看起来满脸凶相的长发军官,则来自于御霜堡,他的母亲是维基亚人;至于一个用盾牌盖着自己,打着瞌睡说着梦话的老头,则是一个苏诺地区的小领主---他的儿子已经只剩下一个了,这个儿子在开战的时候正在帕拉汶读军校,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地上休息的官兵在父亲经过的时候会挪开一些下脚的地方,一些没有睡着的军官会对父亲点头致意。

到处都是咳嗽声和呻吟声。

在躺下之前,士兵们还觉得自己的虽然累,但是还是可以继续的走路,可是一旦躺了下来,士兵们就再也不愿意动弹了,浑身的酸痛全部涌了上来。

一个士兵把麦饼丢在自己的头盔里面,往里面倒入了小半囊的葡萄酒,用自己的匕首把麦饼在酒里面捣碎,然后用脏兮兮的手指捞着吃。

好在不缺食物,战役过后休息一段时间,士兵们就可以恢复了。

父亲到现在都为在火焰里面丧生的人耿耿于怀,那些士兵很多都是北上御霜堡的时候就跟父亲并肩作战的,但是现在有些人已经葬身火海,而他们死时甚至连乌克斯豪尔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过。

一匹马沉重的喘着气,它的汗已经干了,没有马夫去为它做清理,它似乎有些不习惯,不耐烦的摇晃着脑袋。

他的主人就坐在它的前面,有一茬没一茬的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抓出燕麦来喂给它吃,马嚼燕麦的声音很响,白色的泡沫溅了出来。

明天,等到明天,就可以告一段落啦。

斥候三三两两的回来报告,说是乌克斯豪尔人向北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停了下来。

这让军官有些好奇。

居然有这种好事?拉格朗日听完之后说,他把自己的酒囊递给父亲,父亲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喝酒,于是拉格朗日把酒囊收回来,自己灌了两口,打了一个嗝,要是我是乌克斯豪尔人,一定要连夜的跑回卢伦斯去,甚至要跑回苏诺去那个地方才能睡得安稳啊你在哪里睡觉都没有问题。

父亲说。

这可不行。

乌克斯豪尔人不担心安全,我还要担心。

拉格朗日吹了吹胡子,摇着头说。

你的运气一直很好的,不会出事。

哈哈,那倒是。

老拉格朗日的运气一直挺好。

对了,阿卡迪奥,你是苏诺人是吧,听说苏诺好看的女人有不少,你有没有认识那家小姐的?到时候为我引见一下如何?这个不用我吧。

菲德烈陛下上次不是说要给你安排一位夫人吗?算了,陛下的好意我可领不起。

据说当年贵族里面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要与莱特结婚的时候,菲德烈陛下却突然冲出来搅局。

如果我是莱特,却无论如何也是要把那位小姐娶回来啊。

那个好像还是哈劳斯的侄女呢。

那又怎么样,哈劳斯还能跑来让我离婚吗?他敢跑过边界,我就把他绑成团,然后送到菲德烈陛下那里去,那战争就结束啦哈哈,那样就好了。

这个时候,远处的几匹战马的声音传了过来。

父亲远远的看见了迪米特里,那几个骑马的士兵对迪米特里报告了什么事情。

父亲走到迪米特里身边的时候,听见那几个人说在北面遇到了敌人,骑兵们被阻拦在那里了。

是乌克斯豪尔人吗?迪米特里问道,是不是他们之前派去北面的部队?不是,应该是从苏诺附近南下的。

乌克斯豪尔人的士气很低,只要一经冲击就会溃散,即使不溃散,也无法长久相持的。

但是那些士兵却士气高涨,到有些像是苏诺骑兵甚至是帕拉汶的骑兵。

现在骑兵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能去进攻那些逃跑的乌克斯豪尔人吗?我们已经于他们失去联系了。

我们在莱特将军那里的战友还没有回来;我这几天和乌赫鲁将军在一起,他在森林边缘遭遇了骑兵;萨兰德人那边也不好受。

如果情况继续恶化的话,骑兵们很可能要返回南边集结。

据我猜测,将军,骑兵们在短期内集结起来主动进攻是不可能了。

那个斥候露出了疲惫的表情,迪米特里让他把马交给别人。

在那个士兵暂时离开的时候,迪米特里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要是骑兵这个时候在就好了。

现在看来,我们明天可能就要返回乌克斯豪尔了。

然后他又笑了,对于士兵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吧,明天不用打仗了。

等着那个斥候回来的时候,迪米特里便带着他去找将军报告他的消息了。

将军得知之后便赞扬了这个斥候几句,然后就打发他走了。

明天怎么办,将军?父亲问道。

继续观察吧,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出现什么转机呢。

实在不行,从这里到河岸近的很,随时可以撤退的。

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的,将军。

父亲和迪米特里走出了将军的营帐。

迪米特里突然说:就要回苏诺了啊。

是啊。

父亲说。

到时候来白鸽谷做客吧。

那是自然的。

可惜我都没有地方可以招待你。

拉格朗日还让我给他介绍漂亮的姑娘呢。

哦?子爵也让我介绍了。

哈哈,挺有意思。

话说回来,我真的挺羡慕子爵啊,什么都不多想,反倒活的这么自在。

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打到家门口了,却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你以后是回高地去,还是留在苏诺?这个我还不知道,等战争结束后再说吧。

之后两个人便没有什么话了,他们在一群睡着的长矛手边上分开。

父亲回到了自己的部下身边,科林拿来了一张毯子给父亲,父亲靠在毯子上面睡了过去。

他睡的很死,以至于第二天当士兵们来回乱跑着集结起来的时候,父亲才被惊醒。

这个时候,父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科林,怎么回事?大人,莱特将军的骑兵来了,乌克斯豪尔人正在移动。

将军命令我们配合莱特将军夹击乌克斯豪尔人。

父亲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了寒意,他努力的使自己精神起来,摆脱了这种感觉。

尤把父亲的头盔递了过来,一个士兵帮助父亲上马。

在战场的另一头,莱特的骑兵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出击。

[w w w .bxwx.net]第一百一十章 消失的火焰第一百一十章 消失的火焰御霜堡的士兵列阵完毕了。

由于有骑兵作为策应,御霜堡的骑兵并没有在侧翼安排过多的士兵,反正乌克斯豪尔人也没有骑兵部队,御霜堡的士兵只需要集中兵力在阵线的中央,然后吸引住尽可能多的乌克斯豪尔人就好了。

莱特的骑兵来的很是时候,这样一来的话,乌克斯豪尔人的崩溃是迟早的事情了。

御霜堡的将军在正面布置了接近一千人的部队,这些人是体力最充足的一部分士兵,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三百多人的后续部队。

剩余的部队才被安排在侧翼作为掩护。

现在御霜堡的人的阵型就是一只攥紧了的拳头,准备猛烈的向前击打而去。

而乌克斯豪尔人的应对措施却显得有些奇怪,他们看起来无视了御霜堡的骑兵,他们把士兵集结在中间,斥候估计他们至少在中间布置了两千人的部队。

而在侧翼上,只有一群轻步兵维持着一个松散的阵型---乌克斯豪尔人的将军一定是一个傻瓜,他们这样布阵的话,只需要莱特进行两到三次冲击,乌克斯豪尔人就必定要崩溃。

双方开始擂动战鼓,两军对峙着,毫不相让。

对于乌克斯豪尔人反常的勇气,御霜堡士兵们还是很欣赏的,虽然在御霜堡士兵的心中,乌克斯豪尔人最终还是会逃跑的---这些人和那些彼此算计的贵族军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如果不是遇上过于弱小的对手,或者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西部人的战斗力一直都不会很高的。

猩红色的战旗猎猎飞扬,平原上面吹着冬天的风,士兵们的盔甲在冰冷的天气里面显得有些发灰,但是灰色的天空下,这些盔甲以及士兵们的剑盾却无疑是最明亮的东西之一。

在一片呼喊声中,御霜堡人发起了冲击。

盾牌组成的密集阵线如同被涨破的石榴一样裂解了,士兵们保持着最基本的整形,狂热的呈扇形向前推进者。

乌克斯豪尔人收紧了战线,组成了防守的姿态:这样做对于正面来说是坚固的,但是他们的侧翼将显得更加的脆弱,只要骑兵一进攻,战斗就结束了。

胜利,就要到了。

御霜堡的士兵在心中这样想着。

这一天,在很长的时间里面被称为灰色的一天。

乌赫鲁被击溃在艾伯伦森林的南麓,超过两百名骑兵战亡,战马的损失数量超过了三分之二。

这是库吉特下马骑兵建军以来遭受的最大的损失,战斗力尽失。

在乌赫鲁的军事生涯里,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天一样的惊愕过:帝国一直蛰伏着的部队像是从地面长出的庄稼一样布满了他的视线,这些人密集的堵住了森林里面每一个据点和交通线。

乌赫鲁很快就发现他被人围困在了森林里面,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冰冷的死亡。

喊杀之声在森林里面回响,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森林里面发生了什么却是一个未解之谜。

只有一些砍柴的农夫在进入森林之后回来跟人形容道,遍地的尸骸堆成了山,有些是草原人,有些则是中土人,他们的铠甲被剥走了,武器被折断在地上。

这些尸体一直没有人来处理过,因为里面绝大多数人是库吉特人。

猎人在一段时间里面猎获的狼或者野猪之后,都不敢随意的食用,因为他们常常会在这些畜生的肚子里面发现铠甲的碎片和骨头残渣---这些残渣是什么,人们都不愿意去想。

而在卢伦斯镇南的一个小湖泊边上,萨兰德的马穆鲁克被包围了。

这些马穆鲁克是在一个村庄里面休整的时候被突然涌出的士兵围困的。

这些士兵装备精良,在远距离上面就用强弓硬弩凶悍的攻击着马穆鲁克们。

马穆鲁克在慌张之余立刻以村子周围的围栏为壁垒进行抵抗。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人数占优势的帝国士兵就涌入了村庄。

马穆鲁克不得已的放弃了村庄,向南奔去。

这两支骑兵部队的遭遇只是这一天的御霜堡士兵的噩梦的一部分。

在蓝水和的北岸,一支新兵遭到了至少四百名轻骑兵的攻击,损失惨重。

这些新兵是从高地上面补充来的,他们被告知路上很安全,所以这支部队选择了路途更近而且拥有大道的蓝水河北岸。

这些士兵在发现了那支骑兵之后,一度以为那是自己的部队,直到那支骑兵发起了进攻之后,这些没有经历过战斗的新兵才开始慌乱起来。

在乌克斯豪尔城外,罗多克人的船只对城内的御霜堡士兵发出了警报:最开始,罗多克人还只是发现有小股的士兵在沿着河岸移动,到了后来,罗多克人发现蓝水河北岸扬起了吓人的烟尘。

直到这个时候,罗多克人才意识到,这是在蓝水河下游的西部军团赶到了。

罗多克人警告御霜堡人有约三千士兵正在从下游逼近。

事后证明,罗多克人的数字比较准确。

从蓝水河下游的哈伦哥斯堡垒总共有两千九百名的步兵、弓箭手以及三百名轻骑兵在这一天赶到了乌克斯豪尔城西不足百里的地方。

这支部队本来一直驻防在下游,斥候们曾经观察到过这支部队的驻防,但是将军们错误的以为这支部队是为了北上协防苏诺的,因而对其关注较少。

所以当这支部队突然横插到乌克斯豪尔战区的时候,御霜堡人大吃一惊。

在哈伦哥斯堡的部队赶到的同时,苏诺战区的几支部队同时发起了进攻。

在这一天,东军建立的几乎所有的据点都遭到了攻击。

除了乌克斯豪尔城内的士兵没有遭遇到进攻之外---在外围的士兵几乎一夜之间就陷入了反攻的暴风雨之中。

不断的有岗哨被彻底的抹除,甚至连警报都发布出来就消失在了平原上面;一些外出驻防的部队在损失惨重之后才得以逃到了蓝水河边,这些人惊慌失措的度过了河流;还有一些新兵和辎重部队被狙击---这些从高地输送来的新鲜血液被数量不明的轻骑兵威胁着,过去安全的大道已经凶险重重。

这一天乌克斯豪尔城内的东军统帅收到的战报是过去好些天的总和,每个地方都在询问信息、请求支援或者要求做出解释。

统帅无比的愤怒,因为敌人这么大的调度自己居然毫不知情,特别是突然进入战区的哈伦哥斯人,这些人到来的消息应该提前两天被自己知道的,但是确是罗多克人提前通知的他。

统帅训斥着他的斥候队长:你这个白痴是不是罗多克人不告诉我的话,要等后天哈伦哥斯人涌到城下的时候,要我自己亲自爬到城楼上面去问该死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他们要到那里去?斥候队长满脸的冷汗,不知所措: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北面,对西侧之敌,由于一开始就判断他们会北上,所以没有做过多的关注。

那个方向的情报主要是交给御霜堡的斯瓦迪亚归附军们去做的,莱特将军的部下一直报告说那个方向没有问题。

哈劳斯如同一头狮子潜伏在草丛里面,等到猎物耀武扬威,暴露了所有的弱点之后便突然出击,一下子便将敌人的部署打乱。

更让人担心的事情是,不管是哈伦哥斯人还是苏诺人,这些人的部队是由当地的将军自行组建并训练的,他们并不是哈劳斯最精锐的部队---哈劳斯的部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

而即使是这样,乌克斯豪尔的御霜堡士兵已经被突然恶化的局势折腾的手足无措了。

蓝水河北岸。

父亲骑马站在在士兵们之中,跟着士兵们向前冲击而去。

这处战斗只是今天将要在平原上面打响的诸多战斗之一。

御霜堡的士兵的确无可挑剔,在经过一夜的休整之后,已经重新焕发了活力。

父亲见过的最优秀的罗多克人也不过如此了。

最前面的御霜堡士兵把一些布条缠在自己的头盔上面---由于双方士兵的铠甲过于相似,御霜堡的士兵往往需要在自己的身上穿戴标志性的东西之后再投入战斗---有些时候,他们会在自己的右臂上面捆绑一些白色的绒布。

很快,已经有士兵数十人数十人一队的撞在了乌克斯豪尔人的阵线上,盾牌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乌克斯豪尔人的弓箭手射了一顿箭之后就退到了阵线的后面,在弓箭手消失在了盾牌的后面之后,长矛手们便架起了长矛,等着御霜堡士兵撞上来。

御霜堡人牺牲阵型的稳固换来的冲击力换来了成果,乌克斯豪尔人抵抗不住,开始缓缓的后退去。

这是勇气和力量的较量,两边的士兵都在努力的推挤着。

御霜堡人在头上面扎着的布条在风中飞舞着,比他们的缨络还要飘逸。

这些东部士兵有的时候甚至丢掉了盾牌,如同诺德的狂战士一样抄起了双手斧疯狂的跳入了乌克斯豪尔人之间劈砍。

御霜堡的士兵们奋力的进攻着,已经让乌克斯豪尔人即使在正面都有些吃紧了。

父亲在战马上面看着莱特的士兵,那些人似乎还在犹豫着。

父亲不知道莱特站在什么地方,不久之后就要见到他了吧。

人们都在等待着莱特来进行着最后一击。

在士兵的嘶喊声中,莱特的骑兵开始移动了。

一些骑兵擎起了他们的旗帜,红色的旗帜。

骑兵们开始加速,大地的颤抖和轰鸣已经渐渐的掩盖住了士兵们的嘶喊。

父亲恍惚之间看了看那些战旗。

一瞬间,父亲愣住了。

火焰呢?[w w w .bxwx b o o k .c o 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谷来客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谷来客白鸽谷。

我记得是在最后一个冬天吧,我和祖父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个时候,祖父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人们说南边已经遍地在打仗了,说乱兵随时可能打到北边来。

这种消息传的很厉害,有一段时间,那些赖在我家闹事的兵痞们都收敛了很多,他们看着我的家人的时候都会惊恐的窃窃私语。

我听到仆人们说,父亲已经到了乌克斯豪尔了。

也许是父亲要回来了,所以这些人都不敢在欺负我家人了吗?我不知道。

在祖父的书房里面,我曾坐在他的腿上看了看一副大地图,那是一幅我生活着的大陆的地图,花在一整幅羊皮上面。

祖父说这是萨兰德人绘制的,非常的精美,要比大陆人自己绘制的还要精细,这是他在多年前和萨兰德人打仗的时候,从一个哨所里面搜出来的。

萨兰德人的士兵都有这种地图吗?我问祖父。

不,提米,祖父摸着我的头说,这是一个萨兰德的贵人的。

你知道吗?你的父亲后来在战场上面的时候又碰到他啦,你父亲回来告诉我的,说是那个萨兰德贵人已经是苏丹啦。

哦。

我没有把祖父的话放在心里,我指着地图上面说,白鸽谷在哪里啊?祖父说:白鸽谷不在这个上面。

为什么?因为白鸽谷太小啦。

苏诺呢?苏诺在这里啊。

祖父指着一处指甲盖大小的图案,那里绘制着一个小小的城堡,下面用我不认识的文字标注着什么。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啊?是不是画错了。

没有,提米。

苏诺也太小啦。

我瞪大了眼睛,回头去看着祖父,祖父摇了摇头。

然后慢慢的用手指在地图上面划动着,喃喃自语的说:这是你父亲上大学的地方```这里,是出海的地方```嗯,加米奇堡垒```乌克斯豪尔```真的已经到乌克斯豪尔了吗```。

父亲大人就要回来了吗?```。

是不是白鸽谷太小了,所以父亲大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不管怎么说,家族的衰败突然出现了一种逆转。

真是很奇怪啊,当父亲出现在乌克斯豪尔的消息传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好起来的。

有一天早上,彼安文爷爷告诉我说那些兵痞送回了前段时间被他们抢走的牛羊,还送回了一些被偷走的家具;不久之后,一个常常到我家城堡里面叫嚣的小官员给我家带来了礼物。

他说不愉快的时代可能就要过去了,以后还要拜托我家多多关照;那些已经搭着帐篷住在我家的穿黑衣的寡妇们,也在某天的早上走的干干净净了,一个农夫说那些女人借着月光跑到山谷外面去了。

她们走之前带走了十二袋面粉、两筐奶酪和两大包羊毛。

山谷前面被人胡乱的修建起来的围栏也被拆除了,在那一段时间里面,虽然我们依然不能自由的走出白鸽谷去,但是已经没有人进来骚扰我们了。

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会再在半夜的时候被喧嚣声吵醒了,家里的田地又可以被重新的翻种了,那架水车很快就要被修好了---如果父亲回来了的话,尤也应该快要回来了。

苏诺城内送来了几封被积压了很久的信。

里面最早的一封还是父亲从御霜堡寄来的,在信里面父亲说他还随信邮来了不少的蜜饯,但是现在那些东西很明显找不回来了。

这些东西让我们家安心了不少。

山谷似乎要复苏了啊,虽然山谷外面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农夫们啧啧称奇的说,在山谷外面的农地里面,十四岁以上的男孩子都在接受着训练,这些男孩不会上战场,但是他们的父辈却都被编入了军队里面,等到那些成*人离开之后,这些男孩就要在各种岗位上面接替父辈,以让生活平稳的度过这段岁月。

我对局势还是很模糊,我不清楚为什么在白鸽谷外已经阴云密布的时候,白鸽谷内反而出现了那种宁静。

彼安文爷爷对我的训练变得越来越严格了,他教我用剑的姿势和勇气。

我的力气不如他的孙子们大,那些男孩总是能用木棒把我手里面的木剑打飞,我抗议说我也要用木棒,因为那武器拿起来趁手,木剑却总是感觉有些单薄。

彼安文爷爷说,你是要用剑作战的,木棒不是你的武器。

可是您的孙子就在用木棒。

你是领主的儿子,你的敌人要危险的多。

谁是我的敌人?```把剑拿起来把,提米小少爷。

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我从心底里觉得学剑没有太大的意思,我更喜欢射箭,但是当我发现我连最轻的一张弓也都拉不开毫厘的时候,我又迅速的厌恶了拉弓。

祖父没有责怪我,他对心急得彼安文爷爷说我父亲开始学习格斗的年龄要大的多。

彼安文说,少爷小时候不学剑不会有危险,提米呢?祖父默然不语,不再过问。

没有了祖父的阻止,彼安文爷爷对我的训练一点都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了。

本来自由自在的下午,我都用在练习击打一些伤痕累累木头人,彼安文爷爷会不时过来检查一番,但是我的进度永远不可能满足他的标准。

与格斗相比,我更喜欢祖父的书房。

我很喜欢久久的打量着那幅萨兰德地图。

祖父告诉我,在地图没有画到的地方,还有一百个和大陆一样大小的世界,在这些世界的边缘,还有无尽的大海,在这些世界的头上,还有漫天的星辰;祖父告诉我,从一个方向出发,一直向前走,总有一天可以回到原点:因为和月亮,和太阳一样,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球,像苹果一样。

;祖父告诉我,在白鸽谷外面,每隔三十里,就会遇到一个岔路口,从岔路口继续走下去,每隔三十里,又会有一个岔路口。

世界就这样被无数条岔路两边的大路连接起来了,那些道路的尽头有无数的村庄和城镇、有一千位公主和一万名将军、有北海人的舰队和沙漠人的花园、有东方人的丝绸和草原人的马刀。

可是,祖父,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城里的大人不是说,我们连白鸽谷都不能出去吧。

我问完这句话的时候,祖父的眼里就会闪出悲悯的光芒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会有用的```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它们的话,你就会知道。

没有了与外面的生意,白鸽谷的气氛变得很冷清。

那些还留在山谷里的农夫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聚在一起烤火、讲讲山谷外的见闻,然后到城堡里面来询问当天要做的活---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在入冬之前,祖父就已经把粮食装进了仓库、把毛皮打成了包裹、把多余的肉类腌在了木桶里、把待售的家俱打磨一新。

每一个冬天过后,白鸽谷都会焕然一新:年轻而漂亮的人们会打开仓库,把囤积了一个冬天的希望打开,人们会在春天的山谷里歌唱,年轻的男女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结合,祖父会接受新人用鲜花编制了花环,然后作为家长出席他们的婚礼。

那个冬天,祖父把我带到了田野里。

冬天的土地冻得干硬发灰,祖父缓缓的走在光秃秃的田野边上,我跟着祖父走到了一条石桥边。

夏天的时候,祖父带我到这里钓过鱼,我们俩打了一下午的瞌睡,结果什么都没有钓到,祖父和我约定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战绩。

现在,小溪已经被冻住了,不过祖父说在冰下面,其实还有溪水,等到春天到来的时候,被冻僵的水流就会重新的流通。

已经冻到底了的小溪也行吗?是啊,提米。

不管冬天多么冷,春天来的时候,它一定会复苏的。

祖父告诉我说,他刚刚到山谷的时候,苏米祖母赤着脚坐在这里玩耍。

祖父说当年苏米祖母还没有我现在高,满脚都是泥巴,祖父来的时候,苏米祖母却一点都不害怕。

那个时候,苏米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毫不躲闪祖父的目光,安静的看着来到山谷的不速之客。

那是夏天,风从草丛里面吹过来,祖父骑着瘸腿的马,一身的尘土,看着马前的少女露出了微笑。

那时山花灿烂,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世界就应该在那一天凝固住,然后在那种昏黄的午后阳光里永恒下去。

可是时间就一点点的过去了,祖父的故事快要结束了,这个世界却还在继续前进。

那一天,山谷里面显得铅灰一片。

我和祖父坐在石桥上面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天空是湛蓝色的一片空明,没有一丝的云朵。

多年之后我在维基亚的时候,常常会好奇的看着天空,维基亚一年四季的天空都是这样,天空在冬天的时候尤其显得干净,如同一块罗多克的蓝色冷绸。

那天下午,山谷里来了一位客人。

我和祖父就坐在石桥上,提前一个小时就看见了那个骑着骡子、笨拙的爬着山的旅者。

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那个人跳下了骡子,然后挽住了缰绳,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好啊,我叫哥布林,来自苏诺。

我来看望这里的领主。

那个```请问你们可以带路吗?[w w w .bxwx b o o k .c o 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劝说第一百一十二章 劝说来人花了很长时间才认出了祖父。

他四下的打量着山谷,我和祖父陪着他往城堡走去。

当他发现了自己的失误的时候,他立刻表示了歉意,还跳下了骡子让祖父坐上去。

祖父呵呵笑了一声,把我抱到了骡子的背上,然后和他并肩的走在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哥布林和祖父聊着一些经营农庄上面的事情。

哥布林说他准备在战争结束以后去御霜堡买一块农庄,因为他的妻子的家乡就在那里。

祖父建议他种植粮食酿酒,这样在北方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不过要注意的一点就是维基亚人喜欢喝浓度比较高的酒,如果按照斯瓦迪亚人的口味酿造的话,估计会卖不出去。

祖父接着说:先生,我听说你对天文学还有气象都很有研究啊?哥布林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说来惭愧,本来我是靠着这个生活的。

但是在很多年前,因为一个傻蛋的缘故,我的天气预报遭到了毁灭性的信用危机,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做过气象预报了。

您知道的,干这个的十多年的准确预报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但是一个星期的连续错误,就足够让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再做过这种工作了,怕是不能胜任了。

这倒无妨,祖父说,萨兰德人已经不通过单纯的肉眼观测来进行预报了,他们用了一种装满水的玻璃器皿来检测,他们叫那种东西为气压计,可以根据玻璃里水位的高地来预测是不是会下雨,百发百中。

要是您有兴趣的话,我已经根据萨兰德人的描述画出了一架草图,您可以带到苏诺去找工匠来造出一架来。

上帝呀,哥布林露出了欣喜又惊讶的表情,您居然对气象预测也有涉猎啊我在帕拉汶讲学的时候,都一直有人叫嚣下不下雨出于上帝的心情,是不可能预测的,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您这种开明的人。

哦,呵呵。

在你的印象里,乡下的领主们,就应该是就一辈子抱着十字架祈祷、遇到事情就翻看古代经典的老顽固吧?先生,我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觉得很感慨您的见识。

我想,您的儿子一步步的成长起来也是受了您的影响吧。

哥布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他在说我的父亲,于是回头去看他。

祖父一下子就沉默了,哥布林的话让祖父陷入了思考。

```也许吧```。

祖父那个时候还没有打算与哥布林多说,因为他还不知道哥布林突然造访山谷的原因。

祖父知道在罗多克的时候,哥布林当过我父亲的老师,而哥布林和那个叫做萨贝尔写的书祖父也看过,所以祖父知道哥布林不是那种食古不化,对**满腔仇恨的人。

对这种人,至少是可以深入交流的,不过还得等哥布林把他的形成目的说出来再说。

不久之后,我们就走到了山谷里面的高处,那座已经有些发灰的城堡出现在了森林的尽头。

春天来的时候,祖父都会专门抽出几天的时间,安排仆人们提来水,把城堡清洗一新,那个时候,城堡就会如同白鸽的胸脯一样洁白了。

哥布林赞赏了看了看白鸽城堡,然后指着城堡回头对祖父说:阁下,我听阿卡迪奥第二说过,这是您献给您妻子的聘礼这真是了不起的手笔祖父微微笑了一下,把我抱下了骡子,交给了搓着围裙走出来的彼安文大娘,然后吩咐道:准备一下晚宴,今晚有客人。

带提米去洗澡,他一身的泥。

在彼安文大娘牵着我的手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见哥布林和祖父一前一后的从正门走入了大厅,一个仆人走过来牵走了骡子去喂草料。

洗完澡之后,趁着彼安文大娘去给我的靴子打蜡的时候,我跑出了水房,一个女仆说祖父去书房了。

我悄悄的从阁楼上面跑到了祖父和哥布林所在的书房楼上,然后从一边的暗楼走到了书房边上听他们说话。

那本来是在冬天的堆放杂物的地方,我在里面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然后铺上了一块毡子。

有时候我就睡在这里打发时光。

我可以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到的时候,哥布林已经开始在说话了。

```阁下,我真的很担心小伙子的安全。

我这次来就是因为我的妻子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您不要以为她是一个女人就是在信口开河了,我的妻子的信息一般都很准确的。

苏诺周围就有七千多名士兵呢,而且据说从别的行省差不多还有相同多的士兵正在涌到苏诺来。

要是御霜堡人能够一直的呆在蓝水河南岸,估计他们还不会有危险。

要是他们占领了乌克斯豪尔之后不经休整就北上的话,那么他们真的是处境堪忧了。

而且您应该知道的,在苏诺平原上面,有多少的领主家族是准备毫不留情的进攻他们的。

祖父这个时候问道,即使他们被狙击的话,他们退回蓝水河南岸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的吧?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怎么了?据说御霜堡的军队里面有叛徒。

这```祖父压低了声音,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种消息怎么会传出来的。

你的妻子到底是谁?哥布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妻子是谁不重要,她只是让我转告您,她是关心您的儿子、关心您的家族的人。

唔```。

阁下,哥布林继续的说道,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您看到了吗,苏诺的官员们有意的显露自己的胆怯,并且夸大敌人的强大。

事实上呢?苏诺的军队比任何的时候都要强大,这种力量的对比之下,只要稳扎稳打,苏诺人肯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里面占据上风。

更何况,在御霜堡的军队里面还有可能存在叛徒。

哥布林停顿了一下,说:苏诺现在已经穷困不堪了。

这里的官员们又在用多年前的老招数了,他们说之所以这样的贫穷是因为御霜堡人和他们的支持者在作怪。

现在苏诺的平民和士兵们一听到拓荒者啦、御霜堡啦、**啦就都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多年之前仅仅因为税务升高就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战争,现在他们不仅仅要面对重税了,而要面对数百年来没有接触过的战争了。

他们的面包没了、牛奶没了、工作丢了、家人死了,这些种种他们都会算在御霜堡人的身上。

可是这些人却不敢上战场,他们小心翼翼的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愤愤的憎恶着您的儿子和他的战友们。

现在,因为您的儿子他们一路顺利,所以白鸽谷还很安全;一旦您的儿子失败了,我是说御霜堡的军队溃散了,那些人就会从自家的房子里面跳出来,他们不敢去前线找士兵的麻烦,但是却敢于找自己身边的邻居的麻烦。

那个时候,包括您这种和御霜堡关系密切的家族都会受到冲击的。

暴民的力量有多强大,我想我不用多说。

您是罗多克人吧```当年北方人在南方做的那些事情,我想您应该还历历在目。

我的妻子```。

哥布林先生,祖父在倾听中突然打断了哥布林,其实您不用再告诉我形势是如何的危险了,我知道的很清楚的。

说说你来的目的好吗?哥布林沉默了一会,是这样,我的妻子,当然还有萨贝尔,他们都觉得白鸽谷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所以呢?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暂时的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

如果您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联系把您的家人送到罗多克去,在那里您的亲家可以很好的庇护你们。

当然,你们也可以去诺德,现在有很多的贵族已经逃难过去了,他们在那里等待局势明朗。

如果您愿意```哥布林吸了一口气,去御霜堡也是可以的。

我还想再听下去的时候,彼安文大娘就从身后把我拎了起来。

我挣扎着动弹了半天,彼安文大娘把我一直拖到了走廊上,盯着我穿上了靴子才罢手。

祖父从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是我和彼安文大娘,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问彼安文大娘还有没有大蒜头,说哥布林喜欢吃。

彼安文大娘一边把我拉走,一边说她可以去找找。

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哥布林的话。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现在白鸽谷已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吗。

其实我从心里面不相信白鸽谷会覆灭的,彼安文大娘给我讲过很多北海的传奇故事。

我一直在幻想着我站在白鸽谷城堡的外墙上,去抵抗满山谷的穿着**的锁甲的海盗们。

白鸽谷的城墙是这么结实,城堡里面的仆人和农夫们健康而强壮,有什么会把这里毁灭呢?那天晚上,我们吃了一顿这段时间以来最丰盛的晚餐,其中有一盘单独准备的腌制大蒜。

祖父和苏米祖母的脸上都很暗淡,母亲坐在我的身边不发一言,哥布林努力的像把气氛活跃起来,但是却不是很有效果。

多年之前,山谷的女主人迎来了一个山外来客的时候,也迎来了山谷的新生。

多年之后,山谷的新主人又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个人会给山谷带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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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别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别白鸽谷城堡的餐厅。

晚宴用尽的时候,祖父吩咐仆人去准备饭后的饮料。

苏米祖母和母亲一起离开了,他们要带走我的时候,哥布林建议让我留下来一起听。

祖父没有反对,很快餐厅里面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我坐在一边玩一块奶酪,而哥布林和祖父则继续他们的谈话。

请问,您家是不是还有别的亲戚呢?哥布林谨慎地问道。

祖父先一直默默不语的听着哥布林的话,在哥布林说起这番话的时候,祖父抬起了头看着哥布林,然后笑着说,哥布林先生,您刚刚不是说,您对我家的了解很可能比我自己都要了解的吗?哦```,哥布林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您能够有什么别的亲戚的话,那么```那么```怎么了?您知道那个萨贝尔吧,他是个乌鸦嘴。

总是会说一些悲观的预言,但是```但是这个家伙有的时候却偏偏预言的很准确。

阁下,恕我无礼,他还预言了您的家族的衰亡。

哥布林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

在之前,当哥布林说起了关于不断恶化的局势的情况时候,祖父都会显得很严肃,显得很压抑,但是这个时候,祖父却显得很轻松,也许他根本就不相信有预言一说吧。

要是这样话,祖父说,哥布林先生,我曾经研究过一本《贵族家谱》,也曾尝试着让我的儿子去学习的,但是那无数的家族让我的儿子丧失了兴趣---您知道吗,单单在苏诺地区,在一百年以内就有数不清的领主崛起了又衰亡。

对于家族衰亡的预言,和对人死亡的预言一样,不用太放在心上。

可是,哥布林愣了愣神,可是他说您的家族不到三代就衰亡殆尽了```。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紧张。

唔```三代吗```。

我突然发现哥布林和祖父都在看着我,我放下了餐刀,用一块餐巾盖住了被我割得乱七八糟的奶酪,然后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阁下。

哥布林说,他说的是‘第三个人’,据我所知,您的家族都是血脉单薄,请原谅我这样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第三个人就是第三代人了。

他的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发现你一直对这个预言非常的在意。

虽然我并不是拘泥于命运的人,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预言把您这样的学者都影响了。

哥布林沉默了,很明显,他也在思考着。

然后,他说出了那个预言。

小伙子有朋友会成为北方的领主,这一点我是最疑惑的。

呵呵,这个就真的不好解释了,祖父笑了,我从罗多克来,要说亲戚的话,在罗多克倒是有一些,但是这与我新建立的家族就没有关系了。

游侠之城?北方的那座城市早就灭亡了,况且我儿子也没有在北方的```,祖父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伙伴```。

哥布林捕捉到了祖父的语气和表情里面的变化,阁下?萨贝尔是说```我儿子的朋友会在成为北方的领主么```。

恩,是的。

哥布林点了点头,可是正如您所说,您的家族并没有在北方的伙伴,您的儿子也没有认识什么人在北方拥有贵族身份。

所以这可能就是萨贝尔的预言不成立的一点吧,真的不成立就好了,我的心里就轻松多了。

真的,阁下,小阿卡迪奥这种小伙子真的挺少见,作为一名学者和他的老师,我真的不希望他和他的家族归于沦亡,这也是我这次专门到山谷来拜访您的原因。

祖父点了点头。

哥布林显然只说了一个原因,苏歌儿对哥布林的影响也是决定性的因素的之一。

或许我永远不知道苏歌儿为我的家族做了多少的事情,但是在最为难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始终的在尽力的保护我的家族。

贵族的血统可不是成为领主的唯一条件呢。

祖父说。

话虽如此,以平民身份崛起为贵族的人却不是很多。

哦?我的亲家呢?我呢?即使是诺曼家族的祖先,也只是禅达人的工匠吧。

是的```,抱歉,我想我没有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

没事,先生。

如果别人知道你没有恶意,那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带来误解。

恩,阁下。

可是刚才我从您的表现,感觉出来您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难道您的家族里面,真的还有什么别的特殊情况吗?或者小阿卡迪奥真的有什么伙伴?这个```。

一向刚毅的祖父,这个时候却显出了一丝动摇。

敲门声响了起来,彼安文大娘在外面询问是不是可以带我去睡觉了。

祖父看了我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彼安文大娘还是那副忙忙碌碌的表情,絮絮叨叨的走了进来,然后就拉了我的手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彼安文大娘发现祖父一直在看着她,怎么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祖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没有,带提米下去吧,我有吩咐会叫你的。

是的,大人。

彼安文大娘对于祖父和哥布林谈论的那些关于家族的存亡事情毫不知情,她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着我和我的家人。

许多年以后,在黑夜里,一个颤巍巍的举着蜡烛的老太太为我打开了城堡的大门的时候,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彼安文大娘,那个时候她早已经没有了多年前的健康的肤色和结实的身板,但是那种兢兢业业的守望在家园上面的神态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第二天一早,哥布林就走了,祖父什么都没有多说。

哥布林走得行色匆匆。

祖父安排了一个仆人赶着一架骡车带着他走,哥布林自己的骡子则只是跟在一边空背以节省脚力---我看见在骡子车上面有一个大木桶。

过去,有不少的人到我家之后,祖父都会给他们送一些礼物,要么是几袋面粉,要么是一桶腌猪肉,所以这一次对这个哥布林,祖父可能也送了礼物了吧,我怀疑里面是腌制的大蒜。

祖父安排了彼安文爷爷去送哥布林出山谷,那一天我明显感觉出来了彼安文爷爷眼里的不解。

他们一早就走出了城堡往山下走去,中午吃饭完了彼安文爷爷才回到了城堡。

我记得他见到祖父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为什么把那个香料桶给哥布林了?祖父是怎么解释的我不是很清楚。

因为很快,家里面就乱了套。

哥布林走后不久,山谷外面的骚动就传进了山谷之中。

山外的居民变得亢奋了,于此同时,山谷里的人却都变得惴惴不安了:人们说,山谷外面有无数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已经浩浩荡荡的开拔到南边去了。

不久说是在南部打了一个大胜仗,很多御霜堡的将军都被围困起来,战死者不计其数,而御霜堡的一个将军更是临阵易帜,造成了御霜堡人在蓝水河流域的全面崩溃。

现在,整个苏诺城都在欢庆。

平民们涌出了街道,庆祝着叛乱分子的失败。

似乎这次战役过后,大家的生活就会好起来、就好像被阻拦的粮路会重新变得通畅、就好像被焚毁的平原会自行恢复生机、就好像被荒废的庄园会自己长出粮食和蔬菜来一样。

人们乐观极了,长久以来的失败让这一次胜利的鼓舞尤其的大。

而当这种乐观没有换来更好的生活的时候,人们的失望和愤怒就会变得更加的巨大。

现在的这种乐观气氛如同往火炉里面鼓足了风一样,大火马上就要燃烧开来了。

不过这一次,被吓坏了的人民是不敢随意的跑到山里面来的。

在过去,那些敢于到山谷里面来叫嚣的人,大都是认为御霜堡的人不可能打到大平原来的。

所以他们敢于走到山谷里面来放肆,可是现在,他们发现战火的确是有可能烧到自己的家门口的,所以多少都会有些收敛。

即使是御霜堡的士兵已经遭到了惨重的失败,那些人还是不敢再轻易的走进山谷来。

其实他们只是在观望而已,一旦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他们的报复只会更加的强烈。

山谷里一点轻松的气氛都有了,甚至比起之前都要沉闷。

在最危急的日子里面,大家都在等待着父亲的成功,觉得到了那个时候家族的不幸命运就会根本的逆转。

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做什么,那个时候我也察觉到了,如果父亲能够变得更加的强大一些,那么我们就会更加的安全。

家里时常会有女人偷偷的哭泣,那些人都觉得山谷已经呆不下去了。

税务官偷偷派人送来了信息,让我们不要随意的走动,现在到处都很狂热,很危险。

而且,税务官还说了一个消息,说是某个御霜堡叛变过来的军官已经被哈劳斯国王勒令解除了原来的婚姻---与菲德烈指派的那位女士解除了婚姻。

而之后,哈劳斯将把他的一个亲戚嫁给那位军官,并且将出席那位军官的婚礼。

哈劳斯这么做是为了给所有的御霜堡的军官们看到一笔交易:那就是只要投奔了他,他就能给这些人地位和女人,并且会为他们恢复荣誉---这种吸引力有的时候是很致命。

因为看见了太多的哭泣,我试着问祖父,祖父,为什么不去外公那里呢?祖父看着山谷陷入了沉思,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孩子,我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你没尝过这里的水多么的清甜吗?你没有看见这里的麦粒是多么的结实吗?你不知道我的羊羔就要下崽了吗?我隐约的记得这是祖父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我张大了嘴,表示自己很困惑。

祖父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不再说话。

[w w w .bxwx.net]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场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场乌克斯豪尔城。

东军士兵虽说还不至于把战线收缩到乌克斯豪尔城的城墙上面,但是对于蓝水河北岸的士兵,东军已经无能为力了。

距离北线全面崩溃已经过去几天了。

三千人左右的部队全部陷在了北面不尽的战斗里面,在这个过程里面,东军的统帅又派出了超过两千人去支援北线的士兵,但是这些士兵如同飞进了老虎嘴里的蝴蝶,不仅没有成功的解救那些逝去联系的士兵,反而在一天之后,连这些士兵都失去了和河南岸的联系。

虽然东军统帅下令所有的超过十里路程的行军都必须派出传令官报告南线,但是这种命令在混乱的战场上面成了一纸空谈。

东军的斥候网已经被扫荡一空,指挥官一旦度过了蓝水河,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所知的战场只有自己视力所及的地方,再远的地方就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下面,东军统帅依然没有执行收缩战略。

北线的失控被官僚们单纯的视作是‘暂时的困难’,并且不惜代价的把士兵源源不断的填入了北线的无底洞中。

最早,骑兵消失了。

包括归附军和异族佣军---这两支御霜堡帝国最有战斗力的骑兵之一。

他们在执行北上扫清战场的任务里面失踪了。

就好像是有人在战场上面蒙上了一层黑布,骑兵们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只留下了零星的斥候报告着过时的消息。

官兵们只能猜测骑兵在森林的附近遭到了敌军的狙击,并且判断骑兵很快就能脱离与敌接触,返回南岸。

然后,第二兵团和归附军兵团彻底消失了。

人们只知道第二兵团最后的报告是他们正在追击乌克斯豪尔的溃军,并且他们有信心在第二天的清晨击溃乌克斯豪尔人。

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面,不断有一头雾水的士兵逃回到蓝水河岸的边上。

这些士兵只能报告说他们突然遇到了莫名其妙的情况:本来说是前来支援的骑兵一下子变成了进攻自己的骑兵---本来说是莱特将军的士兵,一下子就变成了西军的士兵。

接下来,混乱的时期开始了。

东军统帅把手里的预备队一批批的派往了北方,他们坚信不断的增加在前线的力量,最终就能在北线取得逆转---在潜意识里面,东军统帅认为投入一名士兵,就能对付两名西军士兵。

所以当他们在北线投入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五千人,而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的时候,东军统帅惊觉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他们认为的是一个战区的战斗规模,可能已经演变成了决战规模,东军统帅的参谋们推测在苏诺平原上面,已经有超过一万五千名的西军士兵在接受统一的指挥。

而一个可怕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有军官叛变了。

人们一开始的时候认为可能是库吉特人叛变了敌军,但是很快,在被击溃的士兵里面已经有了成建制了库吉特人,这些人一口咬定他们遭到了来自归附军的攻击。

对于库吉特士兵的这种指控,东军统帅一开始不至于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莱特的叛变代表的不仅仅是力量对比的变化,更是一种心理上的严重打击。

对于整个东军来说,莱特的意义可能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旗帜。

这种消息悄悄的传遍了战场。

军官们接到上级命令,要求对于出自莱特的命令一概不予理睬。

据说莱特已经对他的昔日战友发出了邀请,种种来路不明的信使正在加速东军军队的崩溃。

东军军官接到许可,在遇到莱特的时候,可以直接进攻。

而对于和莱特关系密切的人则遭到了怀疑:比如迪米特里,比如霍.阿卡迪奥第二,比如拉格朗日。

以上数名军官已经在战场上面失踪,根据已知的消息,这些军官大都是在与莱特的交战里面失踪的。

同时,之前就失踪了的乌赫鲁和几名萨兰德贵族也遭到了怀疑。

这些军官失踪的时间越久,他们所受的怀疑也就越大。

有些军官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抵达了蓝水河岸的时候,就立刻被逮捕观察了。

下级军官们往往只是被单独的审讯一番就释放了,但是级别较高的军官则会麻烦一些,统帅会派出专门的人前来审讯。

高地上面前来的一些检察官很早就来到了乌克斯豪尔,在之前,这些人只是作为顾问留在参谋部里面。

但是现在,他们却成为了甄别军官是否忠诚的主力人员。

这些人里面还有高地上面赫赫有名的鲁达检察官。

这个检察官很早之前就在案件破获上面取得了名望,在帝国分裂之后,鲁达和他的大部分同事都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面。

在无所事事几天之后,他们便被新的帝国机构接收了。

本来铁板一块的东军体系是泼不进一滴水的,但是自从御霜堡开始肃反之后,这些检察官获得了机会:他们可以提供无数种方法去把高官们想要的信息弄到手,他们过去就是这样为西部人服务的。

这些检察官曾经把同情罗多克的人送上了绞架,然后是拓荒者,接着是御霜堡的同情者,而现在,他们又要帮助御霜堡人去对付那些心怀意志的官兵。

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检察官在东军官兵的心目中形象很差。

这一次,当前线的御霜堡士兵看见穿着黑色大衣的检察官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们知道,新的一轮肃反行动即将开始了。

人们称这些人为‘黑鸟’,他们盘旋在人们的头顶上面,带来不幸的消息,获得自己的食物。

调查很快就开始了,包括夜袭乌克斯豪尔行动中的军官都被卷入了调查之中。

东军统帅虽然平时对东军部下们非常的严苛,但是却不允许别人来插手自己部队的事物,不管这些人是来自于高地上面的帝国官僚,还是直接来自菲德烈皇帝的信息---每当鲁达等人提出要求要调查某位军官的时候,东军统帅就会让他们自己去找人,而这些人在军营里面毫无疑问会受到敷衍的接待。

各个部门会把他们推来推去。

他们要找军官处的人,往往会被别人骗到军需处去;他们要找斯瓦迪亚人,却总是被人带到库吉特人的营帐里面;他们要找某名骑兵士官,却常常被告知军队已经执行任务去了,如果实在要找,人们相信这名士官就在战场上面,如果仔细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检察官的跋扈造成了极度的厌战情绪,已经遭到了失败的东军士兵现在士气更加的低落。

有些士兵甚至公然的拒绝执行渡河的命令,这些士兵要求撵走这些碍手碍脚的检察官,然后再把滞留在北岸的兄弟们接回来。

这个时候,战区已经恶化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经过一整天的努力,南岸的统帅派出的接收部队在蓝水河北岸接到了一千四百名溃散下来的部队,这些部队来自各个不同的军队,他们来自战场的所有地方。

这些士兵带来的消息是在北岸,到处都是敌军部队,旌旗遮蔽了天空,他们的铠甲像是一万条鱼集体跃出水面了一样把一切都遮的满满当当的。

到了这种田地,东军统帅感到事态已经恶化到了他无法掌握的程度。

在参谋们的不断劝说下,东军统帅终于下达了全线收缩的命令。

所有被派出去的部队都接到了就地防御、伺机后撤的命令。

东军部队们感到了一线生机。

命令很快被下达到了中级军官们的身上,这些军官安排了士官和斥候在蓝水河北岸建立了十多处的收容站,并且派出了骑兵去引导失散在战场上面的士兵后撤。

但是西军却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很快,就有惊慌失措的侦察部队发现有西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蓝水河河岸边上。

一支勇敢的库吉特人在发现自己的族人没有南下之后,毅然的请命北上巡视战场。

这个时候,东军已经不再自信满满了,他们将信将疑的派出了监军去节制这支库吉特人。

对于东军的不信任,库吉特人没有多说话,他们在深夜度过了蓝水河,在河岸边休整到天明,然后在太阳出来之前北上。

这支库吉特人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在第二天午后回到了河岸边。

他们勇敢的穿越了战场,像是一条滑腻灵活的鱼穿越在西军的庞大军团之间。

这些人带回的消息很糟糕,并且对统帅是一个折磨:在北岸的战场上面,两千多名东军士兵依然在作战。

他们夺取了几处要塞和村庄,并且被分割为四处包围在宽阔的战场上面,彼此之间没有联系。

人数最少的一处士兵只有四百人,他们的干粮已经在两天前用尽,现在士兵们疲惫不堪,连基本的行军都无法做到了,他们宰杀了战马,苦苦的守候在一处残破的要塞后面等待着援军---他们之所以没有投降,只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西军击溃。

在东军统帅点了点头,示意那个浑身负伤的库吉特人出去的时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然后,统帅转过头去看了看他的客人---来自德赫瑞姆的检察官鲁达。

鲁达```爵士?统帅皱了皱眉头。

是的,将军。

陛下已经恢复了我的爵位,虽然依然有人嘲笑我是‘无土之主’,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为您服务。

别说这没用的,统帅厌恶的摆了摆手,对于这些‘黑鸟’,统帅只能勉强的保持礼貌,如果不是菲德烈皇帝已经震怒,要求统帅积极配合的话,这些‘黑鸟’早就被统帅打发走了,继续你刚才的话吧,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霍.阿卡迪奥第二和莱特一定是一起叛变了?鲁达露出一个笑容,凭我多年来暗中的观察。

[w w w .bxwx.net]第一百一十五章 逮捕令第一百一十五章 逮捕令不知道当父亲刚刚突破重围,来到了蓝水河边上,却发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被通缉的对象的时候,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回溯几天之前,莱特如同一阵暴风雨一样清洗了战场。

当莱特已经做出了进攻之后,西部军团对他的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不久已经有西部军团的骑兵直接接受莱特的指挥了。

在那个可耻的黎明里,第二军团在莱特的攻击下溃散了:毫无防备的侧翼被剪成了碎片,在剩下的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莱特便又接连发起了冲锋。

莱特将军的军事才能在那次战役里面发挥到了极致,他的骑兵几乎没有休整,就直接投入了下一次冲锋,第二军团的士兵在万分震惊之下还没有重新结阵的时候,莱特的骑兵又冲到了跟前。

莱特似乎知道战场的每一个地方的情况,他的骑兵纵是能够在让人眼花缭乱的急行军过后出现在敌人的侧翼甚至是背面,然后发起猛攻。

第二军团在两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失去了阵型开始没命的逃跑了。

兵团被分割成了两块,他们南下得交通线已经被封死,只能在绝望之下被逼向了北面。

官兵们期待和北面的那些骑兵会和---其实这种做法显得很鲁莽,当时既然莱特已经叛变,那么别的骑兵也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些士兵也是无能为力。

迪米特里将军和拉格朗日子爵从西线北上,而父亲则护卫着军团将军从东线北上。

拉格朗日的士兵很可能被判断为不是主力部队---他们遭到的攻击相比父亲来说要小得多。

的确,拉格朗日和迪米特里的身边的士兵在数量上并没有优势,只有三百人左右追随在他们身边,但是这些士兵却是在多年前招募的农兵---这些人来历清白、为人淳朴,而且久经战争,所以战斗力非常的强,更不用说拉格朗日的那些精锐骑士了。

军团将军的压力却大得多,父亲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这个北方老头已经负了伤---是致命伤---一名莱特的骑兵用骑枪把他从坐骑上面捅了下来,在他的侧腹开了一个手掌大小的伤口。

父亲分开重重护卫去面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打冷战了,他哆哆嗦嗦的骂了几句该死之类的话,然后下令士兵扶他上马。

不过一回到马上,将军就恢复了以往的风姿,他接连下达了数条命令,甚至大笑了几声来鼓舞自己身边的人。

不久之后,这一部分士兵就在重重监视之下向着北面的一个湖泊移动过去---几天前萨兰德人在发回了消息,说是他们将向湖边移动。

军团将军希望能够在湖边会和萨兰德人,如果萨兰德人占领了什么要塞的话,那就更好了,只要找到一个栖身之地一两天,蓝水河流域的援军就会北上救援的。

父亲一直跟在军团将军身边,他感觉得到这个将军的生命正在离他而去。

不久后,科林在一处森林边被冲散了。

当时四百多民轻步兵企图威胁军队的侧翼,科林与两百多民长矛手奉命前去抵挡他们,但是在科林出发后不久,一队潜伏的轻骑兵就切断了科林回归的路,最后科林不得不一头扎进了森林,自此,科林在战场上面失踪。

几个小时后,当父亲第一眼看见了那片湖水的时候,就知道将军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湖边的几处村落燃烧着火焰,显示这里曾经爆发过恶战,地面上出现了萨兰德人和西部人的尸体,但是这些尸体有些已经冰凉,这说明萨兰德人已经离开了。

幸运的是,在湖边的一处小树林里面,父亲发现并接收了二十多名萨兰德人,这些马穆鲁克的战马已经是剩下不足十匹。

这些士兵告诉父亲,在几个小时之前,躲在要塞里面的马穆鲁克们发现南边的地平线上面出现了烟尘。

马穆鲁克的军官判断这是援军,于是派出了数名马穆鲁克前去查看,但是这些士兵一去不返了,于是军官下令派出了五十多名马穆鲁克出击,希望打通湖水边的交通线。

但是苏诺人的长弓手们让萨兰德人吃够了苦头。

苏诺的长弓手在拒马和湖边泥泞滩涂的掩护下攻击着马穆鲁克,马穆鲁克们面对不足百人的步兵小队却无能为力,只能留下了十来具尸体仓皇后撤。

一路上西军设立了许多这种哨卡狙击着来犯之敌。

这些马穆鲁克本来还有一丝信心的,但是逃亡到了树林里面之后,已经显得有些丧气。

而当这些人得知了父亲的手里面已经不足五百人之后,他们的脸色陡变。

马穆鲁克们告诉父亲,在一个据点里,还有一百多马穆鲁克,那些人大部分有马,如果和他们会和的话倒是可以加固那个据点的守备,可是那就完全陷入了被围困之中。

而且马穆鲁克们在攻占据点的时候,只在村庄里面劫掠了供应两百人使用三天的粮食、耕牛和山羊,现在这些粮食也已经快要使用完毕了,如果第二军团的士兵进入据点的话,恐怕过了明天就要吃人肉了。

父亲把那个马穆鲁克带到了军团将军的身边,军团将军闭着眼睛听着马穆鲁克把话说完之后,才睁开眼睛盯着这个萨兰德人:哼,带我们去。

我先死你们就吃我,你先死我就吃你。

萨兰德人看见了将军的伤口,只得苦笑说,将军,您的这个约定可能对您不利。

将军说:我最讨厌芥末酱,你敢拿我蘸芥末吃,我恐怕会一下活过来吧。

将军的脸上变得铁青,黑红色的血从腹部一路淌下,染红了他露出来的裤管。

萨兰德人说:将军,请不要这么说,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认识一位苏丹陛下的御前医生,他曾经治疗过比您更危急的病人???。

将军没有说话,不久之后,这数百人便在马路鲁克的带领下击溃了几支民兵弓手,进入了萨兰德人占据的那处据点。

在据点安顿下来之后,士兵们陷入了持续的失落之中。

战役的失败可能还居于其次,关键是战友的背叛让这些士兵受不了。

这些士兵在心里面非常崇拜莱特将军,所以当他们得知莱特已经背叛了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关键是不久之后,士兵们都在私底下默默思考这莱特的做法,这才是最可怕的---士兵们的崩溃是会因此加速的。

不久之后,在据点的附近崩溃的前兆就已经出现了,有些小队在出去巡夜之后就不再归队了,这些部队在第二天的早上就会出现在敌军的阵营里面。

不断有西军的骑兵在四面召唤着据守的士兵,西军企图让东军士兵们相信,战斗已经结束,东军已经只剩下了他们这一支部队在抵抗了,战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放下武器的话,西军绝对不会为难东军云云。

这种宣传让父亲很头疼,士兵显得越来越懈怠,希望停止作战的呼声已经不再是一两个胆大的士兵的叫嚣了,这几乎成为了士兵们谈论的主要话题。

当将军下令绞死了几名煽动投降的士兵之后,军队的纪律才开始慢慢恢复,而这个时候传来的粮草断绝的消息则让士兵再次骚动起来。

将军这个时候已经无法行驶自己的权利了,他的全部力量也仅仅足以维持他活着。

每次当父亲报告给他一些新的情况的时候,他只能哼一声或者点点头。

将军的扈从看着父亲,满脸的悲伤,父亲知道,将军估计活不到第二天了。

父亲尽自己的义务,在军营里面勉强的劳军了一番,他没有粮食,没有金币,也没有关于战后的许诺,他只能让士兵们看见自己,看见军官还在坚持。

这种做法让士兵们的抱怨稍微小了一些,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即使有军官们的探望,士兵们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不满的情绪了。

很多士兵交头接耳,在他们军官看过来的时候,就立刻慌张的分开。

在过去,军官还能动辄以隔离关押或者扣除食物作为威胁,到了这个时候,军官们自己也已经朝不保夕,声望无存了。

军官们仅仅只是用自己平时治军的威望在维持着军队,一些平时待人亲和的军官已经无法取得士兵的服从了,反倒是一些平时以严苛出名的军官这个时候还能最好的保留着军队的秩序。

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军营里面。

西军的士兵在黄昏的时候点燃了超过四百枝火把,这些火把在四周把平原照射的影影绰绰。

渐渐黑暗的天空下只剩下了这些骇人的火把,无数的西军士兵似乎正在黑暗中窥视着东军的军队。

一些下级军官都在抱怨着,也许进入据点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吧,就应该拼尽全力向南逃去。

虽然会凶险重重,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部被包围。

这样想没有用,父亲下令士兵们批戴完毕,随时准备出击。

军官们知道,将军的去世时刻就是命令下达的时刻,军官们咬着自己的嘴唇,搅动着自己的手指,不安的等待着信号的传来。

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正在一堆篝火边看着火焰打盹的父亲被将军的扈从摇醒了,父亲回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父亲跟着那个扈从悄悄的前往了将军的营帐,父亲进去的时候,一个牧师正在俯身听着将军断断续续的话语。

在发现了父亲的到达后,牧师站起了身,阁下,将军有话对你说。

父亲点了点头,牧师在那个扈从的引导下离开了帐篷。

阿``卡迪奥,将军呼唤着。

是的,将军。

父亲跪在了将军的床边,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见将军的指令。

将军已经陷入了臆想之中,他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真是很难想象啊,就在黎明的时候,将军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男人,正在等待着胜利的到来,到了这个时候,却已经是一个即将灵魂出窍的垂死之人了。

父亲只得呼唤了将军几句,这种呼唤终于让将军睁开了眼睛。

阿卡迪奥,带着士兵们走,告诉他们```去哪边都行```这时将军顿了顿,说了他一生里的最后一句话,```能回家就行```。

半个小时之后,父亲走出了营帐,召唤来了牧师,牧师进去片刻后也走了出来,向众人宣布了将军的死讯。

这是前半夜的事情了。

在一个小时之内,所有的士兵就已经准备完毕,他们准备先折向东边,然后夺取官道上面的一处关卡,然后即刻南下,如果顺利的话,在第二天午前就能抵达蓝水河边。

夜幕里面,据点的木门被悄悄的打开了,士兵们鱼贯而出。

父亲知道,很多的士兵一旦离开了据点,就会伺机消失在平原里面,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继续呆在据点里面了。

这就是父亲返回蓝水河之前发生的事情。

实际上,父亲在战场上面耽搁了超过三天。

四处都是敌军,几百人的部队不断的减员,偶尔也会有溃散的士兵补充进来。

但是总体上,士兵的数量在不断地减少,父亲只能率领自己的部下一直向南逼近,终于,在击溃了一只轻步兵之后,父亲来到了蓝水河边。

薄暮之时,父亲身边的士兵已经不足一百人,在不远处应该还有另外一支一百多人的部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可以抵达。

父亲看见了蓝水河的时候,也看见了一艘木船。

几名骑兵发出了信号,他们把摔在绳子上面的火把抛向了天空,这种信号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在暗淡的光芒之下,父亲看见了罗多克人暗绿色的旗帜。

那些罗多克人在登岸之后,立马询问起了这是哪一支部队,在得知了这是霍.阿卡迪奥第二的部队之后,船上的罗多克人满怀心事的看了看父亲。

一个头目模样的士官找到了父亲,把父亲拉到了一边,悄悄的对他说,阿卡迪奥```船长。

我曾在您的白鸽谷上服役,但是不久之后就被调职了。

西撒船长命令我的船还有另外的六艘船一直在河流上面等待您。

怎么了?父亲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但是现在却不是和老朋友畅谈的时候,父亲感觉可能出了问题。

阿卡迪奥船长,跟我们走吧。

东军统帅们已经认定您和莱特一起叛变了,您一回去就会被逮捕。

乌克斯豪尔城内已经沸沸扬扬了,高地来的检察官已经签署了对您的逮捕令。

西撒船长建议您先到船上躲避,我们会出面和乌克斯豪尔的那帮人谈。

您现在渡河太危险了,有几名军官已经被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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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北上第一百一十六章 北上霍.阿卡迪奥第二逃跑了。

这是父亲在罗多克人的船上面呆了几天之后传出来的消息。

那个时候,罗多克人和东部人的交涉已经陷入了僵持。

罗多克人西撒坚持他对阿卡迪奥的支持,并且转告东部军团,如果你们逮捕阿卡迪奥,我们会视此为贵国对公国的极大冒犯。

在另一方面,东部军团则气的发疯。

东军统帅对于前线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有大致了解,对于阿卡迪奥的指控也只是一群不受欢迎的检察官做出的判断。

那个时候,东部统帅已经做出了安排,只要阿卡迪奥回来,就撤销对他的一切指控。

可是等到的罗多克人的西撒船长对于东军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之后,固执的东军统帅便毫不犹豫的还以颜色。

统帅转告罗多克人:他要是三天之内不回来,那么他就不用回来了。

去哈劳斯那里也好,去他岳父那里也好,东军不缺少一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也不需要一个与罗多克眉来眼去的人。

在事后,西撒的上级严厉的训斥了西撒一顿,因为西撒的做法影响到了亚伦和御霜堡的亲密关系---在加西亚将军强大到足以操控议会之前,亚伦和御霜堡之间的关系是大于任何人的利益的。

可是不久之后,在东郡统帅规定的时间到来的时候,人们只在霍.阿卡迪奥第二的营房里面看见了空空的床铺。

年轻的监察带着自己的士兵一起消失了,没有他渡河的消息,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去北方了。

这或许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消息,甚至除了某些当事人之外,谁都没有在乎这个中级军官的去留。

当西撒乘着大船赶到岸边的时候,人们已经接到了报告,说是阿卡迪奥带着十多名亲兵向北离开了。

那些时候,筋疲力尽的东部军团士兵还留在岸边休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长官已经自行的解除了职务,离开了他们。

这些人愣愣的看着罗多克人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

他们这几天吃着罗多克人送来的劣质粮食,无精打采的挤在一堆。

这些人得知河岸边的敌军已经被清扫干净的时候,才安下了心来。

他们垂头丧气的扯下自己的手套,把自己的头盔丢在一边,用小刀割下自己的衣服上的布条用来包扎伤口。

沾满了泥水的铠甲被抛在地上,士兵们揉搓着自己已经变形的躯干,低声的祈祷或者咒骂着。

不久。

一天,当远处的骑兵经过的时候,这些麻木的人抬起头紧张的观望着,在发现来者是一些负责收容乱兵的东军骑兵的时候,士兵们便又松懈下去。

但是这种松懈只是暂时的,很快,不知道是谁带头,士兵们纷纷地诅咒起骑兵来。

咒骂之声越来越大,士兵们把这些天以来受的气都撒在了骑兵身上。

那些正在清点人数的骑兵被吓了一跳,他们发现这些战友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只是如同一群野兽一样的咆哮着。

一个骑兵的头目不安的搅动着手上的缰绳,努力的想要稳住身下被惊吓的坐骑,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些人。

事情的发展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军事行动太草率,而莱特和一些军官又叛变了。

骑兵们没有出声,他们让跟来的役夫卸下了骡子背上的食物以及饮料,然后策马离开了激动的步兵们。

骑兵们已经接到了消息,在不远处还有一批南下的散兵抵达了河岸,他们还要去那里清点人数。

这几天想必骑兵已经饱受谩骂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做解释,如果一定要有什么要表示的话,骑兵们会说他们希望能在战场上面遇到莱特那个狗咋种。

一些中级军官和父亲一样,刚刚渡过了蓝水河就被控制起来了,这些军官坦然的接受了这种待遇。

这些军官知道,由于战场上面出现的背叛,现在没有人可以在停战后得到完全的信赖的,而军队里面对将军进行的审查也是司空见惯的。

所以当人们得知某位军队监察由于担心审查而逃跑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表示同情。

那些军官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彼此,说他和莱特是一条路上的,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据说东军统帅知道了监察逃走的消息之后,立刻下令派出骑兵北上追赶,希望能够找回这位军官,并且还派出了使者斥责罗多克人看守不力。

但是统帅身边的一位来自高地的检察官却沾沾自喜,这个人说:阁下,我早就说过,他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他跟那个莱特是一路人。

而您看,罗多克人却纵容了这种行为,所有的异族人都不应该被帝国信任的。

统帅瞪了这个人一眼,我相信他是无辜的,你这个鲁达来的咋种。

从现在起,你要是再发表任何评论,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统帅的指挥已经完全混乱了,他被战场弄蒙了,边的人云亦云起来,他失去了主见,总是和最后一个拜访他的人保持意见一致。

很快,他便在一群少壮军官的怂恿下面驱逐了指手画脚的检察官们,这些人通过只言片语所作出的指控被销毁---所谓的证据---也被统帅当着官兵们的面付之一炬。

一场旨在清洗叛乱分子的闹剧被终止了,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多名下级军官和几名中级军官被处死了,当然,还有一名中级军官选择了逃亡。

痛感于前线战事的恶化,皇帝写了一封措辞委婉的信件给身在乌克斯豪尔的统帅,我听说您的庄园现在荒于打理,我已经为您准备了几名园艺大师,希望您能早日回家享受他们的服务。

洛伦兹将军将前去帮助您完成部队的交接事宜,在这之前,让小伙子们留在蓝水河南岸吧。

洛伦兹.诺曼不久之后就成为了新的东军统帅。

这应该算是‘拓荒者’们的一个失败,他们本来在统帅部的六名参谋里面占据了四人,但是现在,他们只保留了两个名额。

洛伦兹作为一个‘诺曼人’,刚刚一上任就显示出了他的家族特性:几乎所有的势力都愿意在他的主持下保持平衡。

洛伦兹压制了急于改革的‘拓荒者’,对于‘拓荒者’在士兵们之间安插宣传员的做法,洛伦兹毫不留情的全面取缔;同时,洛伦兹恢复几个贵族家族的特权,并且开始依靠贵族的力量深入乡村,为乌克斯豪尔几乎枯竭的兵源注入了活力;而在另一方面,对于罗多克人,洛伦兹客客气气的重新调整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至于具体的指挥上面,洛伦兹下令撤出了北岸的所有的据点,在蓝水河下游的几处据点也被焚毁后放弃。

洛伦兹把散布在战场上面的士兵全部收缩回了乌克斯豪尔一线,他手里的军队数量很紧张,在不到两个星期之内超过三千四百名士兵的伤亡让东部军团几年积累的优势荡然无存。

洛伦兹毫不留情的放弃每一处显得突兀的据点,他焦虑的等待着西部人的反击。

其实那个时候,西军士兵也遭到了惨重的损失,东军士兵每损失十名士兵,西军士兵就会付出超过十五名士兵的代价。

虽说东军士兵率先崩溃了,但是短时间内的巨大损失却也让西军士兵濒临崩溃的边缘----而且比起东军士兵们来说,西军还要承担蓝水河北岸的广大防区的防务。

至于那些被东军焚毁的村庄、城镇以及要塞都需要重建,这些都会显著的消耗西军的力量。

在战后,双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再轻开战端。

洛伦兹洗涤干净了东军内部的混乱和浮躁之后,就开始着手清理混乱时期留下来的问题。

洛伦兹下令把萨兰德马穆鲁克和库吉特人分割成为小队,归附军参照异族人处理。

这些人被插进了不同的队伍里面,并且一旦有机会就继续拆分。

对于这些士兵的反弹,洛伦兹直接用绞刑架回答库吉特人,用供应猪肉食物回答萨兰德人,用莱特将军的例子回答归附军。

而面对‘拓荒者’抱怨洛伦兹独断专行的说法,洛伦兹则质问了斯德兰特:看看你们之前的战绩吧,如果你一定要说我现在的做法是独断的话,那么好吧,我会永远独断下去的。

战局暂时平静了下来。

双方的士兵解下了长弓的弓弦,把刀收进了刀鞘,用手帕擦亮了头盔,去找铁匠修补自己的铠甲。

蓝水河的河水有些浑浊,双方的士兵隔河相望。

此时,蓝水河上。

罗多克人舰队的旗舰里。

马瑞恩已经渐渐的习惯喝那种叫做茶叶的饮料了,他记得不久前正是霍.阿卡迪奥第二曾经向他推荐过这种饮料。

西撒为马瑞恩准备六块压得结结实实的茶饼,这些都是西撒从萨兰德人的走私者那里缴获的。

气氛有些沉默,船长室里面的三个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西撒认定阿卡迪奥的离开和自己的乱帮忙有关系,而美丽的拓荒者女船长则安慰西撒,阿卡迪奥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他会这样做的。

我不知道,莉莉。

西撒摇了摇头。

阿卡迪奥要去哪里呢?总不会真的去找莱特了吧。

别提那个混蛋,西撒冷冷地说,我一想到我曾经和他共处过一年,就满心的憎恶。

他不会去莱特那里的,萨博马瑞恩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

西撒和莉莉一起看向了马瑞恩。

三个人心里面都知道霍.阿卡迪奥第二会去哪里的。

在群山的那边,有一片叫做白鸽谷的土地。

领主要回家啦。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一百一十七章 搜捕第一百一十七章 搜捕一群农夫默默的蹲在地上。

周围是城里来的轻骑兵,这些轻骑兵在寒冷的天气里面在盔甲里面衬着绒布,呼出的气体在脸前化成了白雾。

骑兵们手里面攥着木头杯子,杯子里面盛着从一边的吊锅里面舀出来的热汤。

虽然春天已经到来了,但是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在这种天气里面出来执行任务也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一个骑兵队长想到这里,不由得吐了一口吐沫到脚边,然后抄起了自己的皮鞭。

队长走到了一个脸上有伤的农夫身边,用鞭子的柄在农夫的脸上敲了两下。

我说,乡巴佬,告诉我们吧,那些东部佬跑到哪里去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和兄弟们在半个小时内就会从这里走的干干净净。

有人说这些混蛋前天晚上就住在你家里面,说出来吧,恩?农夫呆滞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嘴唇微微的颤抖,他不敢看士兵的脸,更不敢看士兵的剑。

农夫的肩膀微微的发抖,他看了看自己身边蹲着的那些农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按照约定一样守住自己的诺言。

农夫来自苏诺,来自一个叫做依林达哈的地方。

直到现在,农夫也一点都不后悔。

当他在晚上听见马匹的喘气声和人们疲惫的咳嗽声的时候,他就在心中祈祷,让他到我家里来吧。

蓝水河北的战役已经过去几十天了,人们纷纷的谈论着在南边哈劳斯皇帝陛下取得的胜利。

现在就连哈劳斯皇帝也已经驾临苏诺坐镇,甚至有传言说哈劳斯准备把首都从容易受海上攻击的帕拉汶迁往苏诺平原。

种种说法都在增加哈劳斯皇帝的合法性,人们带着天真的笑容想象着新皇的馈赠---按照惯例,等到时局稳定之后,皇帝一定会奖励他的臣民的。

现在东部的那些不通情理的家伙满已经被撵走了,人们都知道那些东部佬都躲在南边的一些城堡里面烤着火。

对于苏诺人来说,至少戒严解除了,也不再有人传言苏诺马上就要被包围了之类让人心神不宁的消息。

哈劳斯皇帝下令打开了从帕拉汶到苏诺的十二座粮仓,这些粮食被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苏诺的行会,同时皇帝还让农夫们不用担心春上的种子,在播种之前,皇帝的使者一定会把种子送到各个村庄里面的。

同时哈劳斯皇帝还鼓励人们生育。

皇帝在行宫里面接见了一位生出了十个孩子的母亲,皇帝亲切的称她为英雄母亲,我的帝国因为您而更加强大。

在过去,人们或许还会因为血统,继承权等问题去质疑哈劳斯;而且一些心怀古老信仰的家族也都在尽力的回避哈劳斯;不管哈劳斯怎么努力,人们在心里都会有怀疑,聪明的人不轻易的做出选择,他们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支持会变得越来越值钱,并得到越来越多的回报。

但是人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物价不断的上涨,粮食价格已经让人们的菜谱上面的东西越来越少。

农夫们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可能抽出余粮去换取城里面漂亮的商品了;而市民们突然发现自己的钱已经大部分话在了食物上面,可是即使这样,市民们也渐渐的吃不起东西了。

老鼠和猫一起登上了肉铺,价格已经超过了战前最好的牛肉;而因为战争,对于民夫的征发已经变得越来越频繁,有些地区的农夫一个月里面甚至有二十天在帮助军队削制箭杆、转运粮草、照看牲口。

所有的人的生活都在恶化,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从城里到城外,战乱将每个人都推到了地狱的边上,监狱里面的犯人不再有食物供应,而在不久之后监狱周围就出现了便宜的肉类。

人们尽量的想克制住自己的**,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前去哄抢这些食物---没有人愿意去想这些是什么肉。

人们撸下了自己的戒指、拉下了自己项链、从衣柜里面掏出了最漂亮的衣裳,然后把这些东西统统换成食物---一枚金戒指?一小桶鲟鱼加十五斤面粉;一条缀有宝石的项链?一腔羊或者两只猪腿;一件做工考究的冷绸罩衫?一袋掺杂着大量糠皮的小麦。

食物的持续匮乏成功的降低了人们的期望,现在,哈劳斯看起来变得可以接受了。

哈劳斯皇帝陛下用成千上万桶的面粉和上百辆马车的肉干赢得了苏诺城的青睐。

而在苏诺乡下,哈劳斯皇帝的使者带来了上百袋经过精心挑选的种子:这些种子饱满而晒得干燥,颜色新鲜、气味芬芳,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播撒下去就一定会有好的收成。

在做这些事情之余,哈劳斯的浩浩荡荡的出巡则让人印象深刻。

铁甲的士兵、鲜艳的战旗、英俊的骑士、威严的君王。

一路之上,饱受战争之苦的人民感慨万分的看着这支强大的力量。

哈劳斯虽然在战场上面显得不那么优秀,但是他却深明人的心理。

哈劳斯皇帝知道在一开始充分的展示自己的力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样的话人们在心里面就会以这个为标准去衡量皇帝以后的发展,一旦皇帝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人们就会心怀不满和轻视,觉得皇帝的威势有所降低。

而相反,如果一开始示弱,仅仅做出有限的努力,那么人们会在一开始就对哈劳斯皇帝不抱过多的希望。

相反,对于皇帝出现的挫折还会予以理解。

等到敌人最弱小的时候,哈劳斯皇帝再和盘托出自己的实力和抱负,并且以一个亲民的形象出现,人民就会被震撼和感动,并且不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了和哈劳斯皇帝一样的立场上面,即使是地位再地下的臣民也会在躁动之间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一份使命感,就好像哈劳斯皇帝登上了权利的巅峰有自己的什么功劳一样。

不久,整个苏诺平原都在高声的欢呼哈劳斯陛下万岁了。

可是依然有些事情让人们有些不放心,比如在苏诺平原的东部,有一群库吉特人被撵进了一片黑森林。

据说这些人的首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们躲在森林里面几次想要突围跑到东部或者南边的御霜堡军队那里去,可是他们只要一走出森林,苏诺的农民就会报告他们的位置,并及时的招来巡逻队去剿灭他们,所以这些库吉特人并不是很大的威胁。

可是还有一批人就有些麻烦了。

几位御霜堡军官还在蓝水河北岸的进行着抵抗,这些人已经变得和绿林强盗无异了。

他们不时的焚毁一些西部军的据点,通过这种做法他们一面打击西部军的士气,一面警告那些普通百姓:不要轻易的下决定效忠谁,战争可还没有结束。

对于这种小股骚扰,西部军团试着清剿了几次,效果还算不错。

在平原上面,这些人没有了掩护,很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们没有外来补给,要去各个乡村里面的寻找给养的话就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在主动进攻过几次之后,这些小股部队就被消灭了不少,一些御霜堡军官也战死或者被俘。

这些部队的快速灭亡的原因和库吉特人差不多,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的到农夫的支持,而且他们后来掠夺粮食的暴行更让农夫对他们愤怒不已,有时候不等巡逻队到来,农夫们就会自行的组织起来攻击他们。

农夫的攻击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会拖住这些人的步伐,而严重的是,会降低这些人的士气。

回到南边去千难万难,哨塔林立,而留在村庄间游击作战又会被村庄间持续不断的战斗消磨殆尽。

人们有理由相信,这些‘叛军’的活动应该就要停止了。

可是,终究有例外的,确切的说,是有一个例外。

有一位御霜堡的将军现在还逗留在苏诺的平原上面。

这个人的队伍说实话并没有构成什么威胁:他们没有焚毁哨所,也没有劫掠乡里,甚至有一支过路的粮队在夜间与他们遭遇的时候也没有被攻击。

这些人看起来只是在游荡,只在被攻击的时候发动反击。

一队新兵弓手前去换防一座要塞上面的战友的时候遭遇了这些人,新兵们毫不犹豫的开始射击,这些看起来破衣烂衫的人立刻散开,然后从两翼包抄这些弓手。

新兵的勇气在与敌人接触之前就崩溃了,新兵们第一次发现训练和战斗不是一回事,这些人丢下了一堆武器之后掉头逃走了,其中几个被留下盘问了一番之后就被释放了---要说释放也不准确,那群人把这几个倒霉新兵绑在了树上,以防止这些人报告去向。

饶是如此,这些破衣烂衫的士兵还是先向北行进了十多里,然后再往西边去了。

那些弓手在当天傍晚招来了一堆轻骑兵前来搜捕那些人,但是却没有头绪。

轻骑兵只得带上了几个弓手前去查看消息。

这些弓手一口咬定那些混蛋有六十多人,而且装备齐全。

轻骑兵们却不是很相信,六十多人的武装还敢四处招摇,早就被消灭了,那些人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这样才能保证基本的战斗力并且容易快速移动。

弓手夸大敌人力量的心理谁都明白是为什么。

好吧,好吧。

轻骑兵队长打断了弓手喋喋不休的咒骂,你们为什么确定他们是往南边去了呢?那群白痴,有一个人居然打听绿水沼泽在什么方位。

谁都知道,绿水沼泽在北面,他们肯定想迷惑我们,让我们相信他们去了北面,所以他们肯定去了南边。

轻骑兵队长皱了皱眉头,没有发表意见。

这个时候,一名轻骑兵从一条小路上面归队了,这名轻骑兵报告了他的发现。

队长听完之后轻蔑了看了看弓手,也许带着弓手上路本来就不是正确的决定。

弓手突然接到了上路的命令,去北面。

这些新兵大惑不解,询问骑兵队长怎么回事。

但是骑兵队长没有理睬他们,队长策马踩着响亮的蹄子向北面奔去,身后的骑兵轰隆着紧跟而上。

那个刚刚归队的骑兵笑着对这些弓手解释说:在北面的一个村庄里面发现了他们。

走吧,兄弟们。

啊?捉到他们了吗?已经打起来了吗?一个弓手有些畏惧的问道。

没有,他们已经走了。

几个告密的女人说他们前天夜里在一个农夫的家里留宿,昨天早上走的。

不过```这个骑兵咳嗽了一声,接着说,不过那个农夫什么都不肯说。

该死,这种农夫都碰到几次了,你说这些农夫都中什么邪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农夫第一百一十八章 农夫农夫被吊在了一棵树上面。

灰色的黎明里面,一团火焰极其的引人注意---那是农夫的木屋在燃烧。

也许对于一个农夫来说,这已经是最严重的损失了,他的工具、种子、粮食、衣服全部要在火焰里面化为灰烬了。

而骑兵们还宰杀了农夫家里的牲畜,并且割走了最好的肉用来充作干粮。

一名留下来执行命令的骑兵警告村长,要把这个农夫绑上三天,在三天以内队长会派人来查看,如果这个农夫不在树上面了,那么全村的人都要受到和这个农夫一样的惩罚。

村长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对那名骑兵说:大人,要是这样吊上三天,这人的胳膊就要废了。

我们不是为他着想,而是为全村的人着想,现在正在闹着饥荒,一个废人咱也养不起啊,您这样相当于就是处死他了,还带着把全村的人都连累了。

那个骑兵远远的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队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看着办吧,反正队长检查的时候你们能过关就好了。

要是你们自己弄砸了,可不管我的事,好了,老头,我说的够多了,再见了。

说完这个骑兵就策马去追赶自己的队伍了。

村长在后面感谢的对骑兵鞠了一躬,祝那个骑兵好运,并且告诉那个骑兵,他不管什么时候到村子里,都能得到热水和食物。

那个骑兵背对着众人把右手竖到耳边表示他知道了。

村长一直等到骑兵消失在了视野尽头的时候,才吩咐众人散去。

这个时候,惨遭毒打的农夫发出了一阵呻吟,村长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农夫:依林达哈人,这又是何苦啊。

你先委屈委屈吧,等会大人们都走远了,我再来看你。

老村长左右的看了看,找了一个小孩子,然后指着一只橡木桶对他说,这个男人你看着吧,每个小时把这个桶滚到他身下去让他站一会儿。

我推不动小孩子大叫。

这依林达哈佬可有一群朋友,你知道的吧,要是你把他们招来,小心他们来找你麻烦哟。

村长看见小孩子露出了畏惧的表情,于是乐呵呵的走过来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了。

树上的人来自依林达哈,曾经是一个农奴。

每一天,这个男人都会把领主家的牛带到河边喝饱水,然后在带着牛去事先找好的草场去找草料吃。

那些牛都很温顺,不过领主从来不允许这个男人骑上去。

男人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跟着老领主去过北边,那是男人最风光的时候了,男人记得自己的父亲穿着结实的铠甲,腰间挂着明晃晃的长剑。

他对父亲最后的记忆是他的父亲把他架在肩膀上面旋转,周围路过的士兵都露出了快活的笑容。

那个时候,男人记得满野的苹果挂满了枝头,牛羊安逸的在河滩上面走来走去,女人们把洁白的头巾兜在头上面。

女人们总是爱聚在一起一边帮领主家缝制衣服一边聊着各自的丈夫、兄弟或者父辈。

老领主说过,去北海回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将获得丰厚的赏赐,立下军功的人被册封为骑士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事情没有这样。

有一天,依林达哈外的小镇上面敲响了丧钟,在哭声之中,丧钟传遍了四方。

天空一片阴霾,枝头的苹果无人采摘,被雨水打落,落在地里慢慢的腐烂;无人打理的牛羊惊恐的看着女人们穿着丧衣聚在一起祈祷;依林达哈的牧师告诉男人,以后他要学会当家了。

失去了大部分人口的领地显得孤零零的,那是还是孩子的男人作为领民参加了新领主的宣誓仪式。

老领主在几年之后才回来,带回来了为数不多的一些农夫,这些人为有些家庭带来了不尽的欢乐,也给其他的家庭带来了第二次的伤害。

男人记得自己的姑母在最后确定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已经回不来了的时候,找了一根绳子把自己挂在了苹果树上面,从那一天开始,男人不再吃苹果。

落没的领地影响了男人的命运,男人本来要在领地上面种类纷繁的作坊里面做一个学徒,然后稍大一些再被送到小镇上面去学习更加先进的技艺,在他长到足够大之后,领主还会给他找一个妻子。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新的领主是一个冲动的小伙子,这个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经常会故意的去修改老领主定下的领地法律---其实那些并不是法律,而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一些传统习俗。

男人家里的土地也被剥夺了,因为家里已经不能够为领主完成纳粮的义务了。

他成了一个失去了自由的佃农。

情况继续恶化,没有农业技术和手工技能的男人无法阻止自己家变得越来越贫困,他最后连土地的佃权也无法保留。

男人成了彻底的农奴,这些是男人十四岁之前的事情了。

种种的经历让男人成了一个沉默老实的农夫,找不到妻子,在土地上面守望着庄稼,看着牛群反刍时流的满嘴的泡沫发呆。

时间慢慢的过去,就在男人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这样的时候,村中的一个叫做萨格隆的年轻找到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去外面做事,报酬丰厚,旱涝保收。

男人心动了,于是找到管家申请去镇子外面工作。

管家歪着眼睛看着萨格隆:能耐了嘛,都能带人出去了,以后怕是我都要仰仗您了。

萨格隆低着头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了银币,仔细的数出了其中最银亮饱满的三枚,依次放在管家的面前。

管家笑嘻嘻的把银币收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从柜子里面掏出了一张通行证丢给萨格隆。

男人跟着萨格隆走了,但是几天之后就回来了,因为他出去之后就发现萨格隆说的生意不是什么好事情。

管家知道了后找到了男人,在试探了一番之后,管家大致知道了萨格隆是在做什么生意。

管家招来了萨格隆,威胁要送萨格隆去见领主。

说吧管家说,你准备让我怎么闭嘴?萨格隆说:请您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之后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管家笑眯眯的走了,一边走一边盘算。

当天晚上,管家家里的牛不见了,牛圈里面有半条血淋淋的尾巴;第二天早上,管家的妻子不见了,管家收到了一小包头发;第二天下午,管家盯着自己的小女儿跟儿子在园子里面快乐的玩耍。

盯了一会儿之后,管家崩溃了,他神魂颠倒的来到了萨格隆的家。

萨格隆还是那副表情,您想好了吗?管家感到了巨大的羞辱,但是他却不敢多说一个字,想```想好了,以后``祝你好运了```解决了管家的问题之后,萨格隆找到了男人,问他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男人说:我父亲走后,母亲哭瞎了眼睛。

她走之前,我不能走。

萨格隆撇了撇嘴离开了村庄。

几年之后,男人的母亲死了,他找到了萨格隆,要一口棺材。

萨格隆找了镇上最好的一个木匠给男人做了一口,并且出钱让管家帮助男人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男人对萨格隆说:我还能帮你们做事吗?萨格隆拥抱了男人:随时可以。

不久之后,男人就得到了自己的行头:绿色的头套罩衫、绑腿、柳木长弓还有短刀和匕首。

男人之后还得知自己的头目是一个库吉特人。

在男人的心里,对于异族人有一种天然的敌视,但是这个库吉特人却能用公平的裁断和铁血的手腕让男人心服口服。

男人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直到有一天,库吉特人首领带着部下去打劫了一部苏诺开出马车,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

自从进入了这一行,男人就做好了被人追杀、随时逃跑的准备。

当各种麻烦的事情吧这支绿林队伍推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男人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听说在依林达哈,领主正准备把领民像牲口一样卖掉。

这个消息让男人已经麻木了许久的心也变得愤怒起来。

不久果然一切都乱了:库吉特人死了、二头目被人抓走了、萨格隆变得毫无头绪、依林达哈四处是搜捕队的士兵。

那些可怜的农夫们不安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他们的妻女瑟瑟发抖,那些早年留下的寡妇现在也开始担心自己被卖到穷苦的地方去给人做奴隶去了。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贵族站了出来,准备为这个农夫付赎金。

让男人羞愧的是,这个年轻的贵族就是他曾经绑架过的那个。

这个贵族的伙伴被欺凌的时候,男人没有站出来;二当家叛乱的时候,男人没有站出来;库吉特首领被击杀时,男人没有站出来。

但是当男人的兄弟父老要被人像奴隶一样卖掉的时候,那个贵族却站了出来。

借着那个年轻贵族的第纳尔和自家一个少爷的帮助,男人成功的脱离了领地。

萨格隆带着一部分人去了北方,但是男人却故土难离,他去了离依林达哈不远的一个地方落户,他又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农夫,他不准备再卷入世界上的纷争了。

但是有的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

库吉特人突然越过了边界、士兵们来了又去了、帝国收复了北部的粮区、有人在帕拉汶登上了帝位、但是在帕拉汶登上帝位的却不是皇子。

男人努力的想要把自己隐藏在田野里,但是外界的消息却不断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农夫们说,城里面有人正在做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人说任何人都相同的,上帝不偏不倚的爱着每一个人;有人说,通过灵巧的双手和智慧的脑袋,世界可以重新变得和天堂那样的公平和美好;人们低声的感叹,在山的那边,有一位领主家的少爷已经投入了这种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

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男人的心中震撼了一下。

贫困而受人欺压的少年时代和放荡罪恶的青年时期让男人对这个世界看得恨透,他不是很相信这个世界会变,他不是天真的人,不会听信别人的鼓吹。

男人和其他的农夫一样,只会通过自己身边的事情去观察判断。

他不相信那些高高在上的学者们的宣传,但是却相信那个年轻的贵族。

内战爆发了,男人等待着机会,他想要报答那个年轻的贵族,也想去看一看那些叫‘拓荒者’的人是不是说到做到。

不久之后,人们开始传言,在德赫瑞姆高地上面,农夫在‘拓荒者’的帮助下成为了土地的主人,‘拓荒者’把财富送给了农夫和工匠,并且许诺他们,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男人心动了。

他等来了东军的进攻的消息,等来了乌克斯豪尔‘沦陷’的消息,等来了御霜堡人渡过了蓝水河的消息。

就在男人准备带着身边的依林达哈移民去投奔东军的时候,东军却在蓝水河北岸被击溃了。

而在种种纷乱的消息之中,男人听说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村庄的贵族正在惊慌失措的逃窜,那个贵族可能在苏诺平原的任何一个地方。

巡逻队警告村民不得帮助‘叛军’,并且鼓励报告‘叛军’的行踪。

在那一夜,当男人在自己的木屋里面听见马蹄声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正在逃窜的那个贵族,是那位山那边的领主。

那一夜,那位叫做阿卡迪奥的领主连续敲响了几处房舍:能给我们些水吗?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男人没有听见有人开门,没有人愿意帮助这个被帝国通缉的人---虽然这个人的理想是为人们改造这个帝国,让人们活的有尊严,让公平和正义比太阳还光辉。

不久之后,男人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请问,能让我们留宿吗?男人沉默了片刻,起身打开了大门。

借着暗淡的月色,男人看见了那个胡子拉碴的贵族和他那些破衣烂衫的手下。

男人鞠躬侧迎:当然,我的大人。

现在,在树上,男人被打得浑身是伤,胳膊生疼。

他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却觉得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打开那扇门,拿出最好的食物和水去招待阿卡迪奥第二和他的士兵。

在树下,那个有些无聊的男孩用棍子戳着脚边的土,突然听见了树上面的呼唤。

帮我松一下。

男人虚弱的说。

男孩回头看了看男人,有些胆怯的说:肯拉希尔,等会村长来了我再给你把桶弄来吧?呵```你忘记村长说的```我的那些```朋友么```男孩思考了一会,站起身来,把那只木桶推了过来,让男人把脚踩了上去。

绑在手上的绳子变得松一些了。

在山里面的岁月教给了这个叫做肯拉希尔的农夫很多,其中包括把反绑住自己的绳子挣脱开---当然,要是被吊在树上就不可能了,那样借不上力。

男人心里想的很明白,他要立刻去北方,要去找萨格隆。

因为山那边的领主很危险,因为山那边的领主需要帮助。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白鸽回巢第一百一十九章 白鸽回巢经过简单的分析之后,即使是最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能够想到父亲的去向了。

他经过的路线是曲曲折折的来回游走着,但是看一看大方向,就会知道父亲离苏诺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在苏诺的边上不远,就是白鸽谷所在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如果派出士兵守候在白鸽谷的话,那么抓捕住父亲只会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情况,在一顿无用的搜捕之后,苏诺城的军官改变了策略,他们找回了散步在平原上面的士兵,然后排出了一位士官带着士兵常驻我家。

这些人并没有和那些兵痞一样乱来---这位士官来是一个东军的降军,并且认识我的父亲。

这位士官的副手则是西部军官安排给他的一位精干的队长,这个副手的职责一方面是协助这个士官,更多的一方面则是监视他。

对于这些人,山谷里面的人都感觉到很害怕,不敢接近他们。

其实我觉得那个士官很和气的,但是彼安文爷爷对于他却相当的鄙视,他常常毫不掩饰的称士官为叛徒,那个士官只是丧气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那个时候,白鸽谷与外面的联系已经很少了,税务官大人也渐渐的减少了与我家的往来,倒是税务官夫人偶尔会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来慰问我们家。

这种情况也属情理之中,现在本来就是人人自危的时期。

早在东军在蓝水河北岸被击溃之前,祖父就主动联系了税务官何苏诺的其他的官员,希望能够承担对帝国更多的义务:祖父愿意增加领地上每年的粮食税额和服役人数,并且愿意资助一些皇室的庄园,最后祖父还拿出了成袋成袋的第纳尔送给苏诺城中的官员们。

不过这些示好的举动只是换来了一些充满官腔的回复,对于我家族的怀疑却一点都没有减轻。

彼安文爷爷对于这种做法非常的反对,这个老头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我知道他是不愿意看见白鸽谷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他对白鸽谷的感情太深了。

祖父倒是看得很开,在早些时候我还偶尔能看见祖父露出倦怠何困惑的表情,但是到了后来,祖父就变得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触动了,他老是带着不变的笑容在白鸽谷里面走来走去,问一问农夫的生活,蹲在田野里面捏碎土块,亲自用刷子把自己喜欢的马匹刷得干干净净。

祖父那个时候总是看着白鸽谷里的景物发呆,好像一直看不够一样。

对于人们传说的,父亲就要回来了,我并不觉得很开心。

因为我发现,对于这个消息,城堡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我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知不觉的也开始觉得父亲如果回来的话,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山谷的入口被人架上了拒马,每一天,士官都要去巡视一番,士兵们看守着那处哨卡,不准任何人随意的进入。

如果父亲要进入山谷而不被发现的话,就一定不能从那里进来。

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回到山谷里面来的。

那天晚上,我还在睡梦里面的时候,突然被人拍醒了。

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四下一片漆黑,我听到了彼安文大娘的声音,她没有点蜡烛。

她又摇了摇我,提米,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还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彼安文大娘就不由分说的给我穿上了衣服,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房间。

出什么事情了?我问道。

彼安文大娘没有说话。

虽然走道里面漆黑一片,但是彼安文大娘还是准确的走过了每一个转角,在下楼梯的时候她就把我拽紧,稳稳的走下楼去。

路过窗边的时候,彼安文大娘会看一看在远处的几处帐篷前的篝火---那是那些驻扎在我家的士兵的营地。

不久之后,不等我第二次发问,我已经被领到了城堡里的地下酒窖里面。

借着一个狭小的天窗漏下来的微光,我看见里面聚集了不少的人,影影绰绰的看得不是太清楚。

老爷```彼安文大娘小声的呼唤了一句。

那些阴影里面的人都停了下来,我还没有适应这里的黑暗,就感觉一阵风向自己袭来---我被抱了起来,我感到胡子茬戳着自己的脸,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提米我听见父亲忍住激动的心情呼唤着。

爸爸我惊喜道。

这种团聚的喜悦似乎并没有感染到别人,我注意到祖父还有母亲都愣愣的站在一边,他们用细微的声音交谈着,我听不清楚。

在祖父咳嗽了一声以后,父亲把鼻子拱进了我头发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我放了下来,交到了彼安文大娘的手里面。

带提米去卧房,我等会来看他。

父亲吩咐到。

我说:我要留在这里父亲摇了摇头,提米,听话,去吧于是在短暂的重逢之后,我又被领走了。

走的时候,祖父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太冲动了```你怎么不明白,只有你在外面的时候我们才是最安全的```回到卧室之后,我就再也睡不下了,我缠着彼安文大娘给我讲关于父亲的是事情,父亲是怎么回来的,他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走了,是不是仗打完了。

彼安文大娘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说我祖父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

她一直陪着我,让我安心下来,她不断的安慰说我父亲过一会还会来看我的。

我就一直等待着。

那个时候,祖父正在酒窖里面听着父亲的话。

父亲忍受不了背叛和怀疑,于是作出了谁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那个时候,如果父亲只是一直呆在罗多克人的船上面,那么情况还会好办的多,因为就在父亲离开后不久,洛伦兹就重整了局面,让混乱不堪的情况有所好转。

可是父亲一走了之,在苏诺平原上面游荡,东军以为他叛逃了,西军却依然在执行对他的搜捕,他现在被两个阵营夹在了中间,要忍受着双重怀疑。

父亲的想法很简单,他受够了西部人那压制人性的传统和令人压抑的贵族体系,但是也接受不了东部人对于理想的背叛,在父亲的心中,腐朽的古老体系是应该被摧毁的,但是东部人却没有拿出更好的东西来替代它。

至于拓荒者,父亲则感觉尤其失望,特别是在拓荒者毫不留情的打击旧有势力的时候,父亲立刻想到了萨贝尔当年教育他的那些关于暴*的信条。

拓荒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一直是以温和的改革派的形象出现的,他们用高明的医术和高超的手工艺去吸引人,同时,拓荒者雕刻了大量的充满了人体美的石雕以及精美的壁画去点缀城市,这些都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但是一旦当拓荒者开始柄权之后,他们立刻表现出来了一种浮躁和狂热,的确,与传统相处对于拓荒者来说是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每次出版一本书,每次解放一批农奴,每次勒令行会改善工匠的待遇的时候,拓荒者就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

在御霜堡里面,一批市民在几个保守教士的唆使下焚毁了一批宣扬日心说的书籍,并且已经把书籍的作者告上了宗教裁判所,指责其为异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父亲则忧心忡忡的看见大量的庄园主被剥夺土地,而这些人获罪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拥有土地;而在过去,拓荒者曾是各个行会的最大盟友,但是现在,拓荒者却不加区别的要求行会改善工匠的收入。

在过去,一个金匠的收入是一个染布匠的九倍,现在,拓荒者要求各个行会支付工匠一模一样的薪酬。

金匠行会所受影响不大,但是对于布匹行会来说,骤然增加的负担让这些他们难以为继,行会纷纷歇业,这又间接的影响了供应亚麻、苎麻和木棉的农夫,农夫们辛辛苦苦的把作物送进城镇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布匹商人的货铺都关闭了,这些穷困潦倒的农民回到乡间加剧了本就已经很剧烈的冲突。

这种情况只是一个缩影。

虽然拓荒者有一个良好的初衷,但是毕竟他们已经离开权柄很久了,禅达人积累了千百年的执政经验已经在亡国之后被迅速的遗忘了,拓荒者要重新变得像先人那样游刃有余的处理国事是需要时间的。

父亲强烈的感到了拓荒者正在走向一个危险的方向。

在蓝水河北岸的那次失利虽然有种种的意外因素,但是军队受到到拓荒者的浮夸作风长久的影,出现失败是迟早的事情的。

我先还不知道父亲抛弃了御霜堡人只身返回白鸽谷是准备干什么。

当他对我说出了计划之后,我的确兴奋了一阵---可惜不久之后我的命运就完全的改变了。

我偶尔也会想,如果父亲的计划成功了,我的命运是不是会和现在完全的不一样:也许我会在诺德的首都长大,然后坐船去拜见我的外公和小姨,接着在罗多克完成我的学业,并且邂逅某位貌美温和的女士,建立自己的家族。

可是,事情毕竟是没有那样发展下去,想起来真是有些遗憾啊。

那天,我一直等到了深夜,父亲才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跪在床上,对他伸出了手去。

这次你不走了吧?不,父亲抱住了我,要走。

我们一起走。

第一百二十章 计划第一百二十章 计划父亲只带了尤悄悄的回来,城堡里面多了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

知道这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父亲和尤暂时的躲在城堡的酒窖里面。

这个酒窖装满了酒桶,祖父曾经有计划要把酒窖扩大一下。

在斯瓦迪亚,在地面上的建筑往往修筑之后就大致定型,但是在底下的扩展却会一直进行着,一般的家庭只要有多余的钱就会开始着手扩建地下酒窖和仓库。

这种做法在冬天寒冷的斯瓦迪亚东北部尤其如此,当年莱特将军就是从蜿蜒曲折的酒窖里面走出了一条荣誉之路的,现在,莱特又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另一条曲折之路,这一条路比之前的那条还要黑暗,还要漫长,莱特几乎要用一生去小心谨慎的跋涉,而且稍不谨慎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在确信莱特已经背叛之后,父亲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莱特都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

多么光荣而伟大的变革梦想对于莱特来说都比不上老贵族们的一个点头肯定。

莱特的心中,帝王的冠冕、领主的族徽、随风招展的王旗、温驯下跪的臣民才是这个世界最正确的模样;莱特的心中,尘世体系之中一切已经注定,人因为自己的血液而拥有自己的地位;莱特的心中,如果农夫们也跳起来要求和领主平起平坐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莱特一直这样想着,但是他身边的人却一直在期待着莱特放弃这种想法。

这其中就包括莱特最好的朋友,我的父亲。

或许莱特的背叛对父亲的意义更大,这让父亲对本来就已经有所怀疑的拓荒者更加的失落。

对于莱特的不解甚至憎恶增加了父亲对拓荒者的反感。

不管怎么说,父亲准备离开了,父亲的计划是去北方。

父亲不愿意返回御霜堡,更不愿意去投奔帕拉汶,对于他来说,他更愿意去异国呆上一段时间。

他知道在诺德地区有大量的流亡学者和人民,对于这些人,战乱不休的两位皇帝都无暇顾及。

在对局势失望之后,父亲准备去北国寻找这些人。

这样一来可以暂时的离开混乱的局势,去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满心不解的问题,二来可以尽早的了解这些人的情况,等到将来斯瓦迪亚稳定之后好安排这些人回到故园。

父亲在加米奇湾的时候就知道人民流落异国的时候是多么凄惨,现在能够多做一些救济难民的事情,对他来说要比忍耐政治折磨要好的多。

对于父亲的计划,彼安文爷爷建议让他先一个人去那边,更换姓名站稳了脚跟之后再接我母亲和我过去。

祖父则告诉父亲,他不会离开山谷的,对于这一点父亲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在父亲回到山谷之前,就有很多的分散在东西两处的家族,这些家族的做法都心照不宣的一致---宣布与对方切断一切关系---这样做了之后,自己的家族就会更加的安全一些。

父亲相信这种分离是暂时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那个时候经历过了战乱的人们就会感到疲倦,并且开始商谈和解的事情。

这段时间对于父亲来说显得过于漫长了,他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彼安文爷爷的建议没有改变父亲的计划,父亲坚持希望带走我和母亲,对于祖父母要留在白鸽谷的要求,父亲并没有做多少的坚持,因为父亲知道祖父和他一样的固执,而且战争虽然残酷,但是对于贵族之家却往往不会赶尽杀绝,所以祖父母留在领地里面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事情说定了之后,父亲就开始着手准备北上的行李了。

从那一天起,厨娘就被彼安文大娘接替了。

厨娘会很奇怪的发现家中烤制的食物多了起来,而且每天烤制的食物明显没有使用完,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下一批食物了。

彼安文大娘准备了足足六大桶的烤面包和饼干,并且用厚厚的维基亚纸包了十多饼奶酪,这些奶酪都是彼安文大娘自己制作的,是诺德口味,气味非常的大,不过彼安文大娘坚持说气味越大的奶酪越好吃,所以就准备了这些给我们带上。

同时,彼安文爷爷还准备了两只大橡木空桶,其中一只里面装满了腌制好的鱼干和熏肉,这些肉食上面均匀涂抹着香料以保证可口和新鲜。

而另外的一只里面则注满了香气扑鼻的白鸽谷葡萄酒,这种葡萄酒的度数很高,很容易醉人,平时饮用的时候,家里人都习惯兑一点别的饮料再喝,这种做法招致了平原上面的领主们的嘲笑,但是祖父却毫不在意,他说他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了,一开始是出于节俭,后来不兑水喝下去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同时,祖母还亲自从家里选定了一套金制和三套银质的餐具,这些餐具都是从很远的过去传过来的,祖母说她的祖母小时候就开始使用这些餐具了。

祖父则为父亲弄来了大大小小的一堆工具:三架鹤嘴锄、九柄铁铲、二十把小手斧、三条长锯等等、十九柄锄头和三头犁。

祖父说这些东西置办起来很麻烦,即使有金币也换不来趁手的工具,把这些带到北方去,找一些老实可靠的农户,买下一片肥沃的土地,雇佣一名合格的管家,那么到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就能开始获利了。

父亲对于家中准备的这么多东西有些咋舌,天啦,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可能偷偷带走呢?祖父笑一笑说,这里最难离开的是你,只要你能走,那么把白鸽城堡挪到苏诺去都不是什么难事。

父亲说:这```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有这么大的信心可以带着这些东西走呢?我从山上面翻过来的时候,看见山谷前面有很多的士兵在把守的。

这个你不用关心,祖父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面雪白的胡子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些东西送到山谷外面去了。

我还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吗?哦,那件事情你还没有听说吧。

什么事情?这几十天来我一直在东躲西藏的。

你的那位朋友,莱特,他要结婚了。

我已经收到了邀请,看来哈劳斯要把这场婚礼作为一场检验忠诚的仪式了。

税务官先生偷偷来信说,皇帝会参加这次婚礼,我如果出席了婚礼,皇帝就会赦免白鸽谷的。

而且,据我所知,一旦你离开御霜堡军队的消息传开,皇帝就更不会在意白鸽谷了。

所以你瞧,这些东西到时候就能跟着我一起离开白鸽谷了。

莱特?结婚?这太难以想象了,他不是有妻子吗?哈劳斯认为莱特已经有了一次错误的婚姻,所以准备为他举行一次正确的婚姻来弥补过失。

这```恩,不用惊讶。

乱世里面什么都可能发生。

皇帝不都出现了两个了么。

父亲大人```我不希望你称那个叛徒为皇帝。

唔,有什么区别呢?拓荒者们不是宣称皇帝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号,即使贩夫走卒也可以拿这个称呼开玩笑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我离开御霜堡与拓荒者也有关系,说实话,我对拓荒者比较失望。

祖父听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

他闭着眼睛好好的想了一会,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你是不是发现不管什么都和你想的有些不同呢?对于你的这些想法,我想你的朋友曾经跟你说过不少次,但是你听进去了多少呢?你小时候就告诉过我,要改变这个世界,我那个时候就告诉过你,这很难。

到了现在,我的答案也还是这样,这很难,孩子。

我走进山谷里面,战战兢兢的努力,也只是稍微的改善了一下我身边的领民的生活,而你的目标却是改变整个世界,这太难了。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能做的就更有限了,你见过一片袍木花能燃烧起冲天大火的吗?孩子,这需要一个过程,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好在时间还长,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的时候,老想着难以实现的事情,人是会发疯的。

我不反对伟大的梦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伟大的梦想底下压碎了多少人的幸福你真的得好好想一想,没错,这一次你去北国就要好好的想一想这件事情。

你越早想清楚,对你和你身边的人的伤害就越小。

说这些话的时候,祖父的目光里面的慈祥之光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审判官一样的人物。

那个时候,即使我父亲也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祖父结束了谈话,又变成了一个忙忙碌碌的老人。

他开始整理起在春上就开始积累下来的票据、货单和契约了。

祖父一下子充满了活力,或许是父亲的这次回归让祖父看见了家族发展下去的新方向,在一段时间的不知所措之后,祖父抓住了可以改变家族命运的东西。

现在,祖父要努力的把家族带回到正轨上面来了。

那个时候,祖父应该是真的相信这个家族就要获得新生了,就像莱特的那个婚礼一样,所有人的人生都会翻开新的一页。

在苏诺平原上面,即使是最顽固的反对派这个时候也要开始权衡起来了,因为哈劳斯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只要参加了莱特的婚礼,并且向哈劳斯敬酒,那么过去发生的一切就都既往不咎了。

我记得父亲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把手指捏的咔咔直响。

爸爸?我在黑暗里面呼唤着他。

哦```是提米啊。

好一会,才传来父亲的声音。

我听说```我听说莱特伯伯要结婚了。

恩,是的。

父亲拉开了窗帘,让光线透进来。

那```黛拉的妈妈怎么办?黛拉怎么办?父亲本来已经舒展开了的眉头再度皱紧了。

我不知道,提米。

我不知道```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发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发莱特将军的婚礼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星期天。

那一天正好是平原上面一个祭祀的节日,农夫们会把冬天里面没有用尽的柴木架起来,架成一个大大的木柴堆,然后放火点燃。

这样的做法来源于远古时期的宗教祭祀,那个时候,崇拜自然的斯瓦迪亚人认为自然赠与了木材和食物给人类,经历过了冬天之后,人类也有义务把多余的东西赠还给自然。

后来上帝的牧师宣布那些古老宗教为异端,并且将那些宗教的长老驱逐一空,人们渐渐的淡忘了那些古老的信仰。

但是有些传统却改头换面,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新的出现在了生活之中。

比如这种焚烧木柴的祭祀,就被保留了下来。

当白鸽谷的农夫也开始收集木柴在城堡前面堆积起来的时候,祖父知道,他要去参加一个婚礼了。

多年之前,祖父就选择了走入山谷里面,他以为这之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被迫走出山谷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有能够躲过外面世界的变化,他现在必须要以一个家长的身份代表白鸽谷去出席莱特的婚礼了,只有这次婚礼才能帮助白鸽谷度过危机。

对于莱特,祖父从来没有表示任何不满的情绪流露出来。

或许祖父还很理解莱特的做法,为了在乱世里面保存自己,人们作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如果要责怪这些人,还不如去责怪这个时代---但是很明显,这是没有用的。

祖父从来不会在抱怨里面消磨自己的意志、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会积极的去考虑怎么做下一步事情,如果无法改变了,那就做最好的妥协吧。

我一直觉得,祖父最开始走入白鸽谷也是一种妥协。

他被太多的事情夹在中间了,在年轻的时候,他要在自己的养父和同胞之间作出选择;在青年时期,他要在自己的领地权利和自己的善良之间作出权衡;在中年时期他还要在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家族之间作出努力。

作为一名家长,很多的事情都不是来得一帆风顺的。

到了现在,祖父又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上面,他面临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是古老的贵族体系和那些光荣和古朴的黄金时代;一边则是新兴的行会、拓荒者组成的联盟以及他们许诺的那些公平和自由的未来。

在祖父的背后,是整整一个家族,他只能比过去更加小心翼翼的带领着家族前进。

他不像少年的时代那样,即使一个人走也在所不惜,也不像青年时代那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家族的命运。

前路漫漫,犹豫重重,祖父如同踩踏在冬天湖水的薄冰之上。

在父亲作出了准备去北国的决定之后,祖父再一次打起精神来,他决意带着家族再做一次尝试。

莱特的婚礼,已经逼近了。

借着为莱特准备婚礼礼物的名目,祖父悄悄的把父亲离开的一切都准备结束了。

祖父专门从苏诺平原上面的车行上借来了六辆四轮马车,加上白鸽谷的五辆马车,总共会有十一辆马车驶出白鸽谷。

在路过白鸽谷外不远处的的一个小镇的时候,车队会稍作停留,这其中,有两辆事先停在那里的马车会加入车队,同时,原来车队里面的两辆会悄悄的停留下来---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尤和其他的一些人就在这两辆马车之中.这之后,祖父会在众人关注之下带着车队离去,他会在稍晚些时候参加莱特的婚礼。

我们会呆在小镇的上面等待车队离去,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会启程北上。

如果运气够好,这两辆马车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下午就能抵达瑞博莱特堡,在那里,我们会经过最后一次检查。

通过了瑞博莱特堡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斯瓦迪亚皇帝的领土了,再往前,我们就会通过杰尔博格山口:多年前,吉尔就是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从这里走到了北海平原之上。

拓荒者在北海地区有很多的行会和据点,这些组织遍布北海大大小小的城镇和码头。

父亲可以轻松的在这些城镇和码头里面找到栖身之地。

父亲知道,即使在禅达人的内部,也有很多的人反对御霜堡的拓荒者们的做法,而有些禅达人更是直斥御霜堡的拓荒者为信念不纯者。

禅达人曾是御霜堡的拓荒者的老师和战友,但是在拓荒者发展之后,禅达的学者和行会逐渐的发现他们已经控制不住拓荒者了。

而拓荒者也渐渐的不耐于禅达人的指手画脚了,拓荒者内部的新的成员都觉得禅达人现在已经成了捆绑自己自由发展的阻碍,他们声称禅达人根本不了解斯瓦迪亚的事情,所以根本不配指导拓荒者在的御霜堡的所作所为。

一名拓荒者的官员说:禅达人在北海的商业城市里面控制了行会和一些官员,牢牢的控制住了那些城市的命脉,并且改善了法律,提高了自己的地位。

但是在斯瓦迪亚腹地呢?这里的行会孱弱无比,官员也不向北海人那样有自治的权利,所以在采用禅达人的经验明显的不适合。

在斯瓦迪亚,无数的破产农民和无业的流氓市民才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这些人是我们的天然盟友,他们永远祈祷动乱和变革,他们穷困不堪无牵无挂,因而敢于无所畏惧的战斗。

有了他们的帮助,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他们自己就能做的好好的。

我们只需要靠他们把现有的一切打乱,然后再腾出手脚去建立一个新世界就好了。

对于这些人,在变革成功之后,给予一点点的好处就足以打发掉了,当然,这一点等成功之后再说。

观念上面的分歧已经决定了拓荒者最终会与禅达人的遗民分裂。

在这种情况下面,父亲明显的愿意站在观念更加纯洁、手段更加温和的禅达人一方。

其实拓荒者的变化与御霜堡皇帝的变化是同步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皇帝一直在努力的顾全所有人的利益,并且有些畏手畏脚,行事也讲究光明磊落,但是随着政治动荡越来越险恶,皇帝必须变得手段强硬起来。

拓荒者们也一样,他们最开始和他们的禅达老师一样,不愿意做任何有违自己信仰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造成了他们在大陆上被驱逐、被压迫、甚至有些拓荒者成员还被送上了火刑架,各种敌人最终成功的把拓荒者锻炼成了和他们一样的心肠冰冷、手段强硬的人。

拓荒者最近虽然遭到了挫败,但是他们已经开始变化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组织,成了一个更加强硬而务实的组织---这将为他们在未来的角逐中巩固在御霜堡地位,并且赢得对外的战争的胜利奠定基础。

不过现在,在御霜堡的内部,以拓荒者为主的主战派已经遭到了打压。

东军新上任的军队统帅来自于诺曼家族,这个家族让西军感到熟悉并且信赖。

能够很明显的预测的就是大规模的战役在近期内已经结束了。

至少在西军看来,随时要戒严防御外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经过一年多的连续溃败之后,西军终于站稳了脚跟:虽然他们丢了两处主要的城镇集中地区,但是却保住了最富庶的帕拉汶平原和苏诺平原,这对于哈劳斯皇帝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

有了这两处地方,哈劳斯皇帝的帝位也将变得愈发的稳固。

在西部,人们纷纷的把这次胜利归结为哈劳斯皇帝的领导有方以及战士们的勇猛作战。

无数的颂歌被传送着、数不清的雕像在西斯瓦迪亚的乡村与城镇之间被树立了起来、印着哈劳斯皇帝头像的金币已经发行,并且行情良好。

现在,哈劳斯需要用一次盛大的宴会去昭告自己的臣民,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宽容和胜利。

在不久之前,关于战争的种种传言还是人们的主要话题,到了现在,人们一醒来就开始谈论的,已经变成了莱特的婚礼了。

人们说,莱特的婚礼上面会由主教亲自来主持,皇家的唱诗班会来歌颂这次盛典;人们说,莱特的婚礼上面会用去第一批盛开的花朵和来自东方的丝绸去装扮;人们说,莱特的婚礼上面会有整个宫廷前来欢呼,哈劳斯皇帝会亲自来敬莱特将军一杯酒;莱特原来的妻子据说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个叫萝斯的女人不能穿和我一样的婚纱。

对于这个女人的要求,哈劳斯皇帝让莱特自己看着办,没有多加干涉。

这个可怜的女人只被人们唏嘘感叹了一番之后就抛在了脑后,人们不愿意去关心这个曾经被帝国所有少女嫉妒的美人今后会怎么生活下去。

人们听说这个女人自愿去修道院里面去侍奉上帝了,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有人去深究。

人们更愿意去猜想在莱特的婚礼上会有多么壮观的场面,据说这种场面连多年前在维鲁加的一场将军家的婚礼都自愧不如。

啧啧,如果说莱特将军的这场婚宴可以称之为婚礼的话,那个叫什么阿卡迪奥第二和他的瞎眼老婆的婚礼简直就是背着几件破衣裳去私奔。

这些话在平原见传来传去,让人们兴奋不已。

即使吃不饱饭的人也乐意打听一下婚礼上面的菜单,然后兀自的开心一番,最后在腹饿如绞中含笑睡去。

而一些名族大家则会着手准备得体的礼物和祝词了,白鸽谷也不例外。

随着预定的时间的到来,我越来越紧张,简直不敢出门,因为我害怕遇见那些在山谷走来走去的士兵,被他们发现我眼中的兴奋。

我至今清楚的记得那天黎明,家人准备出发去苏诺城了。

苏米祖母那天早上突然浑身发冷,她害怕的直发抖,央求祖父不要离开白鸽谷,说她晚上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祖父笑了,他用慈祥而温暖的笑容安慰着祖母:没事的,苏米。

我参加完婚礼,明天一早就会回来的。

好好睡一觉吧,在石桥那里等着我。

祖父把哭哭啼啼的苏米祖母交给了彼安文大娘照看,然后让我们再检查一下身边的东西,准备出发了。

父亲和尤化妆成了马夫,目光忧郁的看着哭泣的祖母。

苏米祖母那个时候一直回头看着,一边哭一边回头的看。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她的儿子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她的孙子了;而她的丈夫正微笑地看着她,许诺她说,亲爱的,我会回来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筹备第一百二十二章 筹备苏诺。

哈劳斯皇帝端坐在王座之上,注视着前方大厅来来回回的臣子。

皇帝很喜欢苏诺人为他准备的王座,这是木制的,坐起来感觉很温暖。

在王座的周围,人们拉上了色彩庄重的帷幔,坐在这气派的王座之上,哈劳斯感觉自己看起来应该很不错。

在帕拉汶的时候,王座是铁质的,坐在上面非常的凉,而且那个王座被安放在一个光线暗淡的狭长的石头厅堂的尽头。

就在那个房间里面,就在那个王座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帝王被人用刀剑或者毒酒送离了人世。

一想到这里,哈劳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与那些历史上的那些倒霉帝王比起来,那个在病榻上面死去的先王不知道有多么的幸运。

苏诺人的确很乖巧,一听说哈劳斯准备在这里筹办莱特的婚礼之后,苏诺人就把这次婚礼当成了向皇帝示好的盛会。

打仗的时候,养尊处优的苏诺人往往对于皇帝的差遣多有不满,装备精良的苏诺士兵常常对于作战惧怕万分,可是一旦战争结束,这些可爱的苏诺人却又盛装打扮了一番,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出现了。

在哈劳斯的事务官还没有出面打点婚礼的时候,苏诺人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从每一个来自东方的精美的盘子到每一块绣着莱特家族徽记的手帕;从照顾每一个领主口味的酒类到讨好每一位贵妇人的礼品;从每一片洒在新人头上的花瓣到每一块装饰在街道上面的丝绸---苏诺人在短短的几十天的时间里面把苏诺变成了一个童话之城。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来到苏诺的时候都无法相信就在几十天前,这里还是一片萧索。

那个时候,在冰冷的黎明里赶路到苏诺的信使只能看见遍地的草梗和动物粪便,偶尔会有市民从窗帘后面瑟缩的投来疑惑的一瞥。

但是自从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后,苏诺人如同骄阳下的一小方冰块,立刻快乐的融化了。

精神饱满的苏诺人涌上了街头,既然哈劳斯已经注定成功了,那么现在表达忠诚就理所应当了,好在还不晚。

苏诺人的狂欢持续了很多天,一个死气沉沉的永夜之都瞬间变成了一个洋溢着欢笑和歌声的不夜之城。

不熟悉苏诺的人一定会对苏诺人的富庶印象深刻,虽然食物已经涨价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但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苏诺人还是不吝钱财,购置了大量美味的食物来庆祝。

苏诺人的这种自信来的很奇怪,因为御霜堡人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没有人敢保证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御霜堡人不会突然越过蓝水河。

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面,与其说是战争胜利,不如说是勉强的进入了两次战役之间的休战。

在整个斯瓦迪亚的任何一座城市,现在都感受不到这种气氛,人们都忧心忡忡的担心着不幸的降临,唯有苏诺,这个时候好像忘记了一切危险一样。

哈劳斯回过了神来,侧过头去,把手微微的抬了一下。

一个侍从立刻走了到了皇帝的身前。

婚礼什么时候能开始?陛下,如果您愿意的话,在两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开始。

宾客们现在正在外面的空地上面,很多人早上就来了,据说下午还会有一些人抵达。

恩,我知道了。

这次领主来的挺多吧。

是的,陛下。

可以说所有的领主都到了,我们提前很久就传播了这个消息。

有些领主半个月前就到苏诺了,现在旧城区已经人满为患了,很多的领主只能去新城区的那些脏兮兮的大街里面找可以租的房子。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帕拉汶在举办骑士大会,我晚去了几天,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后来只能在一个稻草窝棚里面将就着住了,后来还遇见诺曼家的几个年轻人来抢我住的地方,但是他们被我打跑了,然后他们就给我起了一个外号,‘草棚之王’。

现在想一想,还真是挺有意思啊。

陛下,您生而注定为王,所到之处皆是您的土地。

那些诺曼也没有说错。

恩,哈劳斯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你倒是挺会说话的,虽然话有点多。

对了,那个叫我外号的诺曼,好像叫什么威廉吧,现在应该在为叛贼服务。

是的,陛下。

不过据我所知,他已经被叛军首领关进了地牢里面。

皇帝微笑着听完后挥了挥手,恐怕你的消息过时啦,威廉先生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是个幸运的家伙。

陛下,侍从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不能前来为陛下服务,已经是他人生里面的最大不幸了。

受到叛军首领的优待,在我看来更是一种不幸,陛下。

皇帝抬了抬眉毛,突然很像知道这个新来不久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看来训练他的人花了大力气,连哈劳斯都不禁为这个年轻人话语所触动。

皇帝身边的年轻人很多,这些人来自于各个家族,这些家族千方百计的把家族里的年轻人安排到皇帝身边,希望能够通过皇帝赏识得到快速的提拔。

但是这种人太多了,皇帝很少能记住其中的人,不过皇帝知道,这些年轻人要是能被自己的记住,那么就说明年轻人却是有过人之处的。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像是给出了赏赐一样的说出了这句话。

依米特,陛下。

依米特什么?诺曼。

依米特.诺曼,陛下。

呃```这个```好吧,又一个诺曼。

很感谢你的信息,现在,带我出去见见来宾吧。

哈劳斯皇帝吐了一口气,把手臂平端,依米特过来托住,把皇帝送到了大厅尽头的一处观景阳台上面。

守候在那里的卫士看见皇帝走来,已经树立起了一面锦旗,在楼外院子里面的宾客看见锦旗信号后,都转过身来对着那处阳台,人们端着饮料或者挽着自己的伴侣,带着微笑等待着皇帝的出现。

终于,皇帝在一个年轻侍从的跟随下走出了阳台,并且对着宾客招手示意。

宾客们愉快的在楼下欢呼‘皇帝万岁’,坐在人群中央的莱特也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跟着周围的人说出了‘皇帝万岁’。

对莱特来说,这是煎熬的一天。

很多的人莱特过去都在首都见过,但是这些人却是带着完全不同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而在帝国分裂之后,很多新崛起的帝国勋贵们莱特已经很陌生了。

莱特发现自己很难融进那些小圈子里面去,虽然人们都很善意的给莱特打招呼,但是莱特却总是感觉怪怪的,这些善意里面都带着怀疑、轻蔑甚至是敌视。

不管莱特怎么努力的去设法融入这些人,他都只能得到很少的回应。

他所到之处,谈论的声音会立刻的冷淡下来,话题会变成干巴巴的对他的奉承,而这些奉承有都是一些陈词乱调。

最让莱特尴尬的是一些贵妇人对莱特毫不隐藏的讽刺。

莱特的原配妻子有一个相当宽广的交际圈,在无数个小小的争风吃醋的小宴会里面,莱特的妻子,也就是黛拉的母亲,找到了很多的盟友,也有了不少的敌人。

但是随着莱特的离婚以及第二次婚姻的到来,这些女人统统成了莱特的敌人和他原配妻子的盟友。

这些女人玩弄着文字游戏,对莱特的背叛百般挖苦。

在场的领主或许还会顾及颜面,对于莱特不光彩的举动避而不谈,女人们则毫无顾忌。

这些人向莱特询问着她之前的妻子的健康和下落,并且告诉莱特她们非常喜欢他的女儿,而且认为黛拉是世界上面最好的女孩。

天啊,将军阁下。

我一想到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姑娘就会激动不已,她多么的幸福啊,她享受着一个父亲的爱,同时还享受着两个母亲的爱,这真是太完美了。

有一些女人则不会绕弯子,她们大都直言不讳,莱特将军,我不喜欢你的新夫人,当然,如果你有更新的,我会重新来比一比,看看我更讨厌谁。

这些贵族女人一面拿莱特出气,一面警告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奇怪的是,在一开始还对莱特阴阳怪气的领主们,在这个时候又对莱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不少的人还主动找莱特喝起酒来,把莱特拉到了一边,带离了贵妇们之中。

感觉怎么样?将军?一个满脸通红的领主仰脖喝下了葡萄酒。

如果不是莱特知道这个人素以忠厚著称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认为他在挖苦自己。

莱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唔```不怎么好。

哈哈,那个领主锤了捶莱特的胸口,我和我老婆成婚的时候也是浑身不自在,但是第二天早上就神清气爽了。

我说,那个萝斯可是少有的美人儿,今晚多买点力气,把孩子生的多多的。

二十年后谁还敢找你们家的茬?那些没见识的女人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别在意。

说完这个领主定了定神,突然严肃的说:只是以后别再换老婆了,也别再换皇帝了```不然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莱特默默不语的听着这个大个子把话说完,看着他吵吵闹闹的找另一个醉醺醺的领主拼酒去了。

这个时候,莱特不知道皇帝正在看着他。

皇帝的目光微微有些发寒,最后看了一眼莱特之后,皇帝走进了房子里面,并一直走进了内间。

莱特```唔```依米特?说的,陛下。

作为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差事的诺曼家族的成员,你是怎么看莱特的?皇帝的话有些难听,并且很难回答。

依米特尔想了想说:陛下,诺曼家族虽然并没有效忠一个人,但是这是每一个人的选择,每个家族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是不合群的,不是吗?但是诺曼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一旦选定了主人,就不会再行更改。

所以诺曼家族虽然不是单纯效忠的家族,但是每一个诺曼却都是单纯效忠的诺曼。

恩,说的不错,继续说。

至于莱特。

陛下,我听说莱特将军的是当下最优秀的将军之一,如果您爱护他的话,就应该保护他,并且引导他成为更加伟大的人物之一。

恕我直言,我听说很多人都对莱特报以怀疑,人们说,‘他既然能背叛御霜堡,又如何不能背叛帕拉汶呢?’如果您能消除人们对莱特将军的这种怀疑,那么无疑是对莱特最好的保护了。

怎么消除怀疑?让他不能再背叛您,并且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呵呵,依米特,我好奇我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你。

没错,我要保护好莱特,让他不受怀疑,也不会再行背```更换主人了。

好了,你下去吧。

是的,陛下。

依米特躬下身来,面朝着皇帝的长袍下端,慢慢的退出了房门。

等到室内只剩下了一个人的时候,皇帝咳嗽了一声,出来吧。

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房内的阴影处出现在了皇帝的身边。

这个依米特说的很不错啊。

保护莱特,不错,我要保护好他。

听您的吩咐。

东西带来了么?皇帝问道。

那个人掏出了一只小瓶,里面静静的躺着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个```就是?蓝月亮,陛下。

这种东西的效力您已经听说过了。

不过我改变了剂量,这药水在明天落日之前就会发作。

如果有人喝下了这药水,陛下,可以说,他在婚礼上就已经死去了。

这一招有效吗?一定要给那个老人喝吗?我听说那个老人已经准备和解了,虽说他的儿子现在还目的不明确,甚至有些异端,但是牺牲这个老人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陛下。

您瞧,如果您真的需要有人来表态效忠您,那么莱特无疑是最适合的一个。

莱特要用什么方法来证明呢?设想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敬自己最好的朋友的父亲一杯酒,敬御霜堡贼寇的父亲一杯酒,敬皇帝陛下的敌人一杯酒。

然后过了不久,这个人就一命呜呼了,整个世界的人都会看见的。

那个时候,不管莱特心里是不是愿意,他都永远只能为您效忠了,这杯酒将断绝莱特的后路,也将解除您的后顾之忧。

莱特会成为世界议论的中心,御霜堡的那些臣子从此以后也能放心的投奔过来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这样做招致的骂名绝对不会比莱特还大。

这对莱特还真残酷啊。

但是对山那边的领主也更加残酷,不是吗,我的陛下?第一百二十三章 婚礼第一百二十三章 婚礼婚礼开始了。

莱特终于看见了他的妻子,直到这个时候,莱特才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未来妻子---在这之前莱特只是知道了自己妻子的名字和大致外貌。

直到见面的时候,莱特也只是通过萝斯一身洁白的礼服才确定那就是哈劳斯给他选择的伴侣。

如果抛开莱特听到的种种故事不管的话,萝斯绝对是莱特平身少见的美貌女子。

庄重的婚服完全无法限制这种美丽,萝斯在一群女孩的簇拥下穿过人群,把手伸了出去,放在了莱特的手中。

人们鼓起掌来,一些男童在拉开了关着鸽子的笼子,无数的各自飞向了天空;女人们把花瓣被抛洒向新人,几乎要把他俩淹没;坐在桦木凳子上面的乐师们演奏起了欢快的乐曲,站在更外围的士兵鼓起了腮帮、吹起了长号。

之后的流程安排的非常的紧凑,莱特要领着自己的妻子从花园里面出发,在苏诺城里面绕行一周,然后在教堂正式成婚,最后,在傍晚之前,莱特要返回花园参加宴会。

在宴会上面,皇帝陛下会出现,并且将祝福新人。

当然,皇帝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他要接受许许多多的领主的当面宣誓效忠。

这些领主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有些人的子嗣参加了可怕的**,有些人则在暗地里支持御霜堡人,还有一些人则同情拓荒者。

不过到了现在,领主们大都看清了形势:一边是一个宣称要爱护他们的皇帝,一边是刚刚柄政就要处死他们的拓荒者,领主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向谁效忠了。

这次婚礼,就是领主们集中表态的绝好时机。

在莱特的婚礼上面,莱特并不是主角。

如果把时间回溯,到多年前的德赫瑞姆城里面,在莱特的巡街仪式上面,莱特也同样不是主角。

莱特总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或许他要用一生才能看清楚这一点。

只有少数人跟随者莱特登上了马车前往城镇中心,更多的人则留在了花园里面等待着晚宴的到来。

这个下午对于很多的人来说很宝贵,他们积极的沟通着皇帝的内侍,希望得到单独觐见皇帝的机会。

这种礼节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要权衡利弊,尽可能的接见自己的臣子,并且针对每一个人的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要安抚那些心怀恐惧的臣子,同时还要敲打那些心怀不满的权臣,对于领主们的领袖,皇帝还要跟他协商领主应尽的义务。

对于皇帝来说,参加这种大型的宴会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但是对于哈劳斯来说,今天的晚宴再累也是值得的,皇帝需要让所有的人都记住莱特的婚礼。

当莱特与萝斯登上了马车,在皇家卫队的护卫下朝着城镇中心驶去的时候,皇帝出现在了花园里面,并且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他。

随后皇帝开始在内侍的服侍下与围上来的领主们亲切的交谈。

哈劳斯皇帝的谈性很浓。

他与一个年长的领主谈起了北海的艰难岁月;向一个年轻人称赞了他阵亡的父亲;同时对一个失去了土地和丈夫的寡妇许诺会给赐给她一处苹果园。

最后,皇帝说他准备随意的走一走,领主们便渐渐的散开了。

皇帝在依米特的跟随下在花园里面游走,偶尔会有一两个领主守候在小径的转角处,脸色苍白的等候着皇帝的驾临。

每到这个时候,依米特就会识趣的离开远一些。

皇帝会简单的和这些领主谈论几句,有些领主会变得轻松起来,并且微笑着和皇帝告别,有些领主的脸色则变得更加的苍白。

皇帝总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这些臣子,如果皇帝的兴致高的话,还会忍不住的跟依米特谈论一些刚才的谈话。

依米特谨慎的不发表意见,只是默默的把皇帝的话记在心里面。

就在皇帝回头看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离开的领主的时候,依米特清了清嗓子,悄悄的提醒皇帝:陛下,一位大人在前方等着您。

那是?皇帝转过头来的时候,也一下愣了愣神。

来自白鸽谷的阿卡迪奥爵士。

唔```,依米特,你不是对领主们了如指掌么。

这个阿卡迪奥你可有什么了解么?皇帝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问道。

陛下,他是罗多克人。

在南征时代的时候追随先皇,并且因为战功获得封地。

当萨兰德人进攻罗多克人的时候,这个领主曾经率领领民作为志愿军进入罗多克作战,在很多年之后,他的儿子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并且被罗多克人视为英雄。

他们的家族在斯瓦迪亚并不出众,但是在罗多克,李兰加斯洛家族是这个家族的亲家,并且李兰家斯洛家族的加西亚将军现在在罗多克如日中天。

再说回这个人的儿子,阿卡迪奥二世,他是拓荒者成员,还是是御霜堡军官,前一段时间在蓝水河北岸失踪,有消息说他已经北上苏诺,但是却没有人报告他向我们投降。

依米特快速而清晰的把白鸽家族的历史重复了一边。

不错,不错。

哈劳斯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的话,在罗多克的时候,我还与这个人并肩作战过。

并且我听过不少关于这个领主和他的儿子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相当的精彩。

可惜啊,这个家族还是一个新手的家族呐```如果给这个家族几百年的时间,说不定你们诺曼家族也会被取代哟。

陛下,如果他们真的能更好的为帝国服务,诺曼家族会欢迎被他们取代的。

好吧,依米特。

这次你可以跟着我来听听我和这个老人的谈话,不用回避。

我的荣幸,陛下。

在皇帝和依米特走进的时候,霍.阿卡迪奥刚刚抵达不久。

进入苏诺城之后,祖父没有去流苏街的税务官家,而是直接去了举办婚礼的花园里面。

在这里,祖父一边命令彼安文爷爷去接洽税务官,一边让马车去自己的货铺里面把货物卸下来。

风尘仆仆的仆人在我们家的香料铺里面洗浴完毕,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并且把礼物都拿在了手里面。

在做最后的准备的时候,祖父看着铺子里面的香料桶有些发愣。

一个仆人走过来说:大人,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现在就去婚礼花园吗?恩,现在就去。

这就是祖父去花园之前的事情了。

祖父终于赶上了莱特的婚礼,但是不如人意的是这个时候莱特已经去城镇中心巡街去了,好在有侍从告诉祖父,皇帝正在花园里面接见领主。

祖父思索片刻之后,便让家中的一个仆人去婚礼上负责接待的官员那里登记,同时送上礼物,自己则循着小路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祖父远远的看见了皇帝,并且在皇帝的必经之处安静的守候。

放飞的鸽子这个时候结阵飞了回来,在祖父的头顶凄凉的鸣叫着。

祖父等候在花园里面,光点从树枝的枝桠里面透下来,碎落一地。

春天的白日并不很长,这个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夕阳下的鸽群如同被染上了鲜血一样,它们久久的徘徊不去,似乎在等待着它们的一名同伴一起离去。

一起离去。

有些时候,能够选择离去或许是真的幸运吧。

但是祖父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能离开。

祖父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祖父尝过这里的水有多么的清甜;祖父看见过这里的麦粒是多么的结实;而且祖父知道,他的羊羔就要下崽啦。

春天已经来了,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不尽的原野,努力的呼吸就能闻到百花的芬芳。

在春日夕阳里面,天空的颜色的如同一块琥珀,鸽子在琥珀里面徒劳的飞舞着,却注定要被凝固,成为一块定格的记忆。

这一次前来苏诺,祖父带着暗淡的希望,希望能够保护白鸽谷,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希望能够让这个家族不再卷入危机之中。

祖父看着远处的皇帝,思索着。

不久,皇帝已经来了面前,祖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恭敬的弯下腰来:陛下。

哈劳斯皇帝让祖父直起身来,爵士,很高兴能在这里看见你。

随后,两个人随意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开始沿着小径慢慢的前进,依米特跟在后面安静的听着。

没有人知道那次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我只能猜测那是祖父在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去拯救这个家族。

人们只能从依米特的只言片语里面了解到皇帝和祖父都聊得很开心,人们后来从依米特的话里面推测,皇帝是对我祖父毫无恶意的,想反,皇帝对于一个迷茫的家族族长感到了十足的同情,并且愿意接受这个可怜的族长的求助。

在谈话结束的时候,皇帝和祖父一起听到了远处喧闹的声音:莱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巡街,返回了婚礼现场。

爵士,我想我们两个老头子的话题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间了。

陛下,如您所愿。

对了,阿卡迪奥爵士。

你对这个莱特应该不陌生吧,我听说,您的孩子和他是最好的朋友``````。

走吧,可怜的先生,我不该谈及您的孩子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您的孩子愿意来帮助我的话,他的待遇不会比莱特要差。

祖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帝,皇帝故作轻松的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在确定依米特听见了自己的谈话之后,便示意依米特来结束这次谈话。

依米特走上前来,礼貌的告诉祖父皇帝需要返回宴会中间去了,祖父祝福皇帝陛下的健康和依米特的前程,然后躬下身来目送皇帝离开。

当皇帝走入了热闹非凡的宴会之后,祖父依然站在阴影里面。

皇帝的话听起来很温暖,但是祖父却从心底里面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冰冷,祖父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从皇帝游移不定的眼神里面感到了不尽的压抑。

黑色的天空之上,已经只剩下了夕阳留下的几抹灼热的红云,鸽群最后一次掠过树梢,消失在了远处的天空里。

婚宴。

皇帝站在台阶之上,莱特站在台阶之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皇帝亲自用酒壶给酒杯注满了酒,递给了莱特,随后,皇帝又给自己注满了一杯酒。

祝你健康,年轻人。

在无数人欣羡的目光里面,皇帝向一个帝国的将军送去了自己的祝福。

对莱特来说,这可能是最大的荣誉了吧。

即使在德赫瑞姆的时候,那么多士兵的爱戴、那么多市民的憧憬,对于莱特来说也比不上皇帝亲自敬给自己的一杯酒吧?那些欢呼的人群虽然看起来让人感动,但是,他们毕竟只是帝国的下层基石。

对于莱特来说,一个人走进了一个神殿,也只会为了殿内的神而欢呼,又怎么会在乎铺在地面的石板呢?无数的人见证了这个时刻。

人们看见,即使一个与皇帝作对的人,即使一个在几个月前还屠杀皇帝士兵的人,即使一个曾经宣誓要处死皇帝的人,一旦回到了皇帝的身边,就能得到的皇帝的赐婚,就能得到皇帝的升迁,就能得到皇帝在无数人面前的赞美和祝福。

这个故事必将被添油加醋了一番之后,在御霜堡内广为宣传。

这个故事将在所有的御霜堡官兵的心里面种下叛逆的种子,人们都会开始妄想起不属于自己的福分来。

这,就是皇帝需要人们看见的东西。

当让,这只是一个部分,皇帝要让人们看见的还不只是这一点。

皇帝要让世人还看见莱特的与自己签下无可悔改的契约。

祖父站在几个领主之间,祖父虽然与其他的领主走的不太近,但是名声也不错,况且还有一些领主家里的情况和我家一样,于是就聚在一起开始谈论起当下的时局来。

对于现在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很是担心,人们担心着秋天草肥马壮的时候,御霜堡的士兵会不会突然开始进攻。

在宴会上面,一个侍者为莱特端来了一杯酒。

这个侍者和莱特愉快的聊着天,在谈话里面,侍者传达了皇帝的口谕,今天来的人都是我的客人。

这些人里面有一些和御霜堡还有牵连,我希望你能让他们看见我的宽容,让他们看见你的幸运。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朋友阿卡迪奥的父亲也来了,去敬他一杯酒吧,让人们都看见。

莱特愉快的接过了酒杯,并给自己续满了酒。

转眼之间,那个侍者就消失不见了。

莱特也没有多想,只是看向皇帝,皇帝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点着头。

莱特把这理解为了皇帝的鼓励。

宴会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人们循着皇帝的目光,看着莱特端着酒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白鸽谷的领主霍.阿卡迪奥身边。

人群突然低声的议论了起来,人们知道莱特和这个领主的儿子是朋友,并且都曾经在御霜堡共事。

有些自作聪明的领主视莱特的这种做法为鲁莽之举,因为这样会让莱特看起来还和御霜堡有所牵连的。

还有一些刚直的领主则对莱特露出了认可的表情,莱特的礼貌让他看起来至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莱特走到了祖父的面前,递出了那杯酒,脸上带着或是愧疚、或是期待的表情。

很多话堵在莱特的喉咙里面,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略带尴尬的说,祝您健康,大人。

祖父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莱特,像是看着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祖父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杯酒。

一饮而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如果有人注意看的话,应该能看见皇帝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紧张的表情。

当众人开始嗡嗡一片的赞扬起莱特的时候,皇帝有些不安的对一边的一个仆人招了招手,示意拿点饮料过来。

仆人立刻给皇帝端来了他最爱喝的饮料。

皇帝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把被子端在手里面端详了片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皇帝摇了摇头,把这杯酒递了回去。

宴会继续进行。

莱特在祖父的身边低声的说着话,表情非常的恳切,祖父耐心的听着,偶尔会点一点头。

祖父似乎觉得宴会上太热了,他觉得汗正在从身体里面涌出来。

祖父觉得很奇怪,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居然已经挂了满头的冷汗。

这种感觉祖父从来没有体会过,一种没由来的心慌让祖父险些没有站稳。

他在恍惚里面觉得声音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面前莱特说的话好像是在下雨时隔着一条街的人在喃喃自语。

先生?莱特注意到了祖父的异常。

莱特正在给祖父解释自己的行为,并且向祖父保证没有伤害我的父亲,同时莱特对祖父说如果以后他能够做点什么事情的话,我家的人尽可以开口。

祖父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看起来并没有专注的听着莱特的话。

莱特把这种动作理解为了祖父的对他的不耐烦和厌恶,这让莱特多少有一些失落,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毕竟还是怀着取得谅解的希望来的。

莱特尴尬的站了一会,然后干硬的说:呃```先生,我得去看看那边的客人了。

不料这一句话也没有得到祖父的回应,祖父的这种表现已经近乎无礼了,莱特点了点头,自行离去了。

祖父一个人恍恍惚惚地站在人群里面,感到人群的声音飘忽不定在自己身边游走。

祖父一开始把这种变化理解成为了酒的刺激,但是不久之后他就认定这不是酒类饮料的影响。

那种感觉如同渴望睡觉的**---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正在不由自主的下降。

祖父努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想要睡觉的愿望,就好像是一个水手正在拼命的把漏船上的水舀出去但是却只能绝望的发现水越来越多。

终于,在一阵高昂的欢呼声中,祖父被惊醒过来:一群人开始吟唱起了一首祝福新人的歌曲起来,月亮啊,看着她,慢点走。

许多年以前,在祖父的婚礼上,人们也是吟唱着这首歌曲的。

那个时候苏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祖父记得在自己的婚礼上面,女主人露出了苍白而幸福的微笑,老管家伸长了脖子咳嗽,仆人们围在篝火边聊着天。

已经过去了太久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我的父亲,也没有我的母亲。

那个时候,世界还是新的,还有那么多空白的地方没有人去填补,那个时候,祖父觉得他能在山谷里面终老的。

祖父摇了摇头,朝着一边的一张椅子走过去。

奇怪的是,祖父觉得自己刚才那阵不适应已经消失了,他现在能够很清晰的听到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祖父的思绪变快了,无数的回忆涌入了他的心头。

白石桥边,苏米祖母打着赤脚玩耍,米黄色的连衣裙下摆粘上了泥巴,祖父骑着一匹温和的瘸马走入了山谷。

天空明亮,花香满野。

马蹄踏破了野生的草莓,如同大地流淌着血液。

鸟儿鼓起羽毛歌唱,如同一团团发出音乐的云彩。

祖父知道,如果他纵马奔向道左,闯入那些疏于打理的田地里面,就能看见成群的偷食的鸟儿被惊上天空。

祖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么多事情,现在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祖父却感到了一种强大的触动。

真正的开始挪动脚步的时候,祖父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

就连平衡也变得有些不容易掌握了,祖父晃晃悠悠的走向了一边的一张椅子。

但是一个端着酒杯搂着年轻妻子的领主在祖父之前坐了上去,这个领主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

祖父停下来喘了喘气,然后转而走向了宴会的角落,在那里有一排供仆人休息的长凳。

思虑又开始涌入了祖父的意识里,开始弥漫开来。

父亲和我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山谷的命运会怎么样呢?他最爱的苏米祖母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在许多年之前,祖父亲手把阳光播撒进了死气沉沉的山谷,现在,这个山谷已经阴云密布了,但是祖父却无能为力了。

这是新时代孕育出来之前的阵痛。

祖父低着头笑了笑,自己儿子的梦想是多么的渺远啊,路途是多么的艰难啊,自己一个老头子怕是跟不上这个步伐了。

不过世界上面总是会有些人会孜孜不倦的追求那些渺远的梦想吧。

比如那些为了复兴禅达而饱受折磨的拓荒者,比如那些为了立国而一批批死去的罗多克人,世界上面永远不缺乏这种人,时代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才有可能变得更好吧。

一阵胸闷袭来,祖父开始咳嗽起来。

太快了,祖父再一次感慨起来,自己跟不上了。

月亮啊,你慢点走```祖父也想跟着唱,但是张了口却唱不出来,他的头开始发晕,喉咙开始一阵阵的发咸。

这个时候,三个人焦急的走了过来。

这三个人向宴会上面负责照看来宾的一个仆人打听着什么,这个仆人左右看了看,耸了耸肩表示他不知道。

这三个人继续的寻找着,终于,其中一个指着宴会的角落处捂着嘴叫了起来。

这三个人快步的走了过来,走到了祖父的面前:这是老彼安文和税务官夫妇。

先生先生?税务官夫人焦急的呼唤着,带着哭腔,显然她知道了什么事情。

祖父低着头,白发苍苍的头颅几乎要垂到膝盖上去了,正在兀自的念叨着什么。

税务官觉得不能在耽误了,他摇了摇祖父的肩膀,努力的让祖父把精神集中起来。

祖父抬了头,有些茫然的看着税务官。

先生?税务官接着自己妻子的话,再询问了一次。

祖父眯着眼睛努力的想着什么事情,然后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是```是的,是的```祖父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听见呼唤了。

税务官左右看了看,轻轻的把身子俯下来,假装要把祖父扶起来一样。

税务官这个时候在祖父耳边悄悄的说:我的信你没有收到么?祖父僵住了,信?。

如果说有什么信件的话,那就只有税务官邀请祖父前去参加的婚礼的一封信。

但是听着税务官的语气,他绝对不是指的那封信。

税务官这个时候说的这些话已经足以让祖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毫无征兆地,祖父感到了一股虚弱,他转过头去看着税务官,眼里满是疑惑。

税务官夫人再一次惊叫起来,她看见一股鲜血从祖父的鼻子淌了下来。

这个时候祖父突然明白了,他明白了这次宴会的意思了。

那次署名来自税务官的信件毫无疑问是伪造的,那封信件里面告诉祖父:只要来参加婚礼,就能洗清前嫌。

一时之间,皇帝的踟蹰、有意安排的敬酒示好、持续不断的对白鸽谷的监视、突然断掉的和税务官家的接触一时之间都联系了起来。

皇帝非但没有原谅白鸽谷的背叛,反而随时准备除掉白鸽谷的逆贼。

或许祖父想的更远,能够了解到,通过对白鸽谷的可怕惩罚,皇帝还能把莱特和其他投降的人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

祖父已经明白了刚才的那杯酒肯定有问题,一时之间祖父甚至想要把自己的胃里的东西呕出来,但是再转念一想的时候,祖父没有这么做:既然皇帝已经动了杀机,既然这个阴谋已经策划了这么久,那么即使没有喝下这杯酒,自己的性命也难以保证的。

明白过来之后,祖父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入现在的这种处境。

税务官和老彼安文默默不语的看着祖父,税务官夫人已经低声哭了出来。

这不是皇帝原谅不原谅白鸽谷的事情了,这是两个时代互不相容的战斗,这中间没有共存的地方,至少在哈劳斯的心中,这中间是不存在共存的地方了。

白鸽谷想要躲藏在争斗之间,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了。

祖父透过人群,看向了端坐在皇位上的哈劳斯皇帝,皇帝身后的侍从手持着象征着公平和正义的仪仗,皇帝自己戴着一顶象征着‘永远统治’的王冠,皇帝坐在众人之巅,巍然如同天父一般的看着欢闹的人群。

太晚了,自己已经喝下了那杯酒了。

祖父萎顿下来,他累了,泄气了,想要坐下来。

一双脚出现在祖父的眼前,祖父慢慢的抬起头去看---那是哥布林。

祖父看着哥布林,眼睛里面竟然写满了恐惧。

那```那个预言```是真的?```天啊,是真的吗?哥布林满脸的怜悯,他看了看税务官,满眼都是充满了指责的疑惑。

税务官对着哥布林叹了一口气,我按你说得做了,但是他没有收到信```。

就在几天前,哥布林突然从自己的妻子那里知道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那个时候,由于哥布林妻子的关系,他根本走不出苏诺,他只能去通知税务官,但是现在看来,税务官也失败了---祖父显然已经应验了哥布林妻子的警告。

哥布林说不出话来,我```祖父还在自言自语,天```天啊,这```我的孩子们```哥布林蹲下身来说:先生,我已经知道了你孩子的去向,他们现在很危险。

我答应你,我会把他们安全的送出边境的。

祖父在绝望里面看了看哥布林,又低下头想了想,突然,祖父被什么惊动了一样,不你不能去找他们你不能去找他们周围的领主已经被这里的情况所惊动,人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两个人走过来看见祖父满鼻子都是血的时候都惊叫起来。

哥布林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要叫他不要去找他们,或许祖父把他当成了不祥的人吧,人越来越多,哥布林知道,如果再待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的,在人群不经意之间,哥布林已经消失了。

哥布林记得苏歌儿告诉他的消息:在苏诺不远处的小镇里面就隐藏着阿卡迪奥第二和他的孩子。

必须赶快去让他们离开,不然的话他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哥布林从花园的一个隐秘的角落悄悄的离开了婚礼的现场,人们继续歌唱着。

一切,都结束了吧。

祖父想着。

他一定是不甘心的,但是再想一想,也就坦然了。

其实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想得到这种结局的,夹在时代变迁之中,死亡实在是太容易到来的事情了。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的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呢?或许这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吧,从他走入山谷开始,从他离开罗多克开始,从更远之前开始,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吗?那个叫做萨贝尔的预言,或许真的就是自己家族的命运吗?现在自己在婚礼上已经遭到了重创,自己真的会在婚礼上面死去吗?小提米和他的父亲真的会有那样悲惨的结局吗?灰心丧气之下,一股又一股强烈的睡眠的渴望向祖父袭来。

一切,都结束了吗?不还没有结束。

祖父惊醒过来。

命运,都是掌握在人的手中的。

祖父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耗尽了,但是,他不能在婚礼上面死去,他要回家。

祖父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爷。

老彼安文声调有些发颤。

回白鸽谷。

祖父吩咐道。

不久,婚宴上面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一个领主的提前离去,有人说这个领主流了满脸的血,人们用夸张而含义丰富的语调说:天啦,他今晚只喝了莱特敬的酒呐```议论在欢快的气氛下面迅速传播着,很快莱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皱了皱眉头,把这个传言当成了无稽之谈。

莱特看了看皇帝,当他发现皇帝陛下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注视着众人的时候,他送了一口气。

苏诺。

深夜的寂静被踢踏的马蹄声和滚滚的车轮声打破了。

从一处偏门边,税务官用一袋子的第纳尔买开了城门,祖父孤零零的马车从月光下的苏诺城全力的逃离。

夜下的苏诺吹着冰凉的风,春天已经到来了,夜晚还是十分湿冷。

祖父已经感到有些发冷了,他裹了毯子靠在马车车厢的角落里面。

他要回家,在那里有人等着他。

道路边的虫子在鸣叫着,在马车呼啸着奔过的时候变得更加的聒噪。

路面陷下去的坑里面蓄满了不久前落下来的雨水,每一个水洼里面都映着一轮天空里的月亮,千轮月亮安静的点缀在道路之上,为山那边的领主照亮了一条回家的道路。

马蹄碾过,月亮碎在水洼之中,马车声渐行渐远。

黑暗的平原重新变得沉寂起来,不久便又被虫声溢满。

祖父的脑海里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毒药已经开始把祖父的记忆搅乱,连续的回忆变成了互不相连的片段,后来只剩下了一些闪光的片段和一些熟悉的人脸留存在记忆之中。

纷繁复杂的思绪渐渐的明亮单一起来:回家甚至来不及写一份遗嘱、甚至来不及再见一面孩子、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第二天的落日。

祖父的时间如此的紧迫,他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回家:回到清泉边去、回到麦粒边去、回到待产的羊身边去。

还有,回到苏米的身边去。

苏米```,祖父念叨着。

如果可以的话,苏米,你要等着我。

马车的车轮有节奏的响动着,单调着记录着时间,记录着祖父最后的时光。

彼安文爷爷不安的呼唤着祖父,希望能听见祖父的回应,但是祖父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回应的字越来越少了。

不尽的黑夜里,彼安文爷爷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恐惧过。

在黎明终于到来的时候,彼安文爷爷停下了马车。

他喘息未定,彻夜的赶路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但是最让他沮丧的是,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听见祖父的声音了。

晨光从远处的山峦透下来,如同天使的发丝垂落在了马车前。

突然,马车门打开了。

祖父推开了车门,迎着曙光走了出来,他的身影染上了最明亮的朝阳之光,鲜红的光芒如同祖父流淌着的最后的血液。

大人```!把```马```卸下来。

大人?我```要骑马进山谷。

祖父笑了起来,如同一个天真快乐的青年一样。

祖父听人说过,沿着小溪走,走到小溪的尽头,那里就是你的领地。

祖父还知道,一个叫做苏米的女子站在白石修筑的桥边,穿着米黄色的衣服,那衣服的下摆已经被泥土弄脏。

在老彼安文的帮助下,祖父艰难的跨上了没有马鞍的那匹马。

一人一马,祖父走进了山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祖父之死第一百二十五章 祖父之死苏诺城。

皇帝从一个侍从的嘴里面听到了关于霍.阿卡迪奥症状的描述,并且这个侍从对皇帝下了这个结论:神鬼难救。

不久之后,这个侍从就从婚礼上面消失了。

那个时候莱特还不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疲惫不已的留在婚宴上面直到深夜。

那天晚上,醉醺醺的莱特回到了给他准备的卧室的时候,发现萝斯正站在床边,两个侍女左右侍立。

萝斯已经换上了一套更轻便的礼服:她的帽子垂下了白色的丝绸,精巧的裹住了她的脑袋,露出了她那张精致洁白的脸。

在莱特进来之后,萝斯轻轻了行了一个礼。

两名侍女走上前来,为莱特解开而来他的外套,并且搭在了一个架子上面,随后,两名侍女念出了祝祷的话,躬身退出了房门。

莱特和萝斯听见了门被拴住的声音,莱特突然发现一丝羞涩在萝斯的脸上滑过。

小姐,莱特走到了萝斯的面前,今天辛苦了。

萝斯沉吟了一会,回答道,夫君,以后我是你的妻子了,不要在用那种称呼叫我。

你可以叫我夫人。

年轻的萝斯露出了伪装成熟和淡然的神情,已经成为丈夫很久了的莱特看在眼里不禁莞尔。

虽然在种种传说里面,这个萝斯都是一个假小子的形象,但是真的到看到了她的样子,莱特才发现传说和真实的事情真的有差别。

莱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发窘,呃,好吧。

抱歉,我还不习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

萝斯露出了模棱两可的微笑,呵呵,其实你在几年之前就可以开始习惯了。

莱特想起了在德赫瑞姆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哈劳斯的撮合的往事。

这种思考让莱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莱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莱特听说过,有些贵族对于政治上面的联姻可以做到极端麻木,就好像是例行的一个仪式一样。

和这些人比起来,莱特还没有那么的老练,至少是婚姻这种事情,对于莱特来说绝不是儿戏。

不过话说回来,莱特当年不领哈劳斯皇帝的情,要说没有政治上面的考虑是绝无可能的。

对于莱特来说,这种顾虑其实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除了会束缚他向上攀登的手脚之外别无用处。

莱特努力的把心中的不快扫清,然后在桌子边上拉开了一张椅子,请萝斯坐上去,然后自己坐到了另外一张椅子上面。

萝斯给莱特倒了一杯水,莱特正好口渴,点了点头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水的时候,莱特突然心中一沉,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萝斯敏锐的注意到了莱特的表情。

呃```,没什么。

莱特掩饰的笑了笑。

他在想今天宴会上的时候人们传播着的那个谣言,这让莱特感到有些不自在。

萝斯注视着莱特,口气坚定的说:如果你要习惯我做你妻子的话,最好现在就习惯好。

你要知道,从今以后,我会完全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并且为你出谋划策。

当然如果帮不了你的话就另论,如果能帮助你,你却故意不接纳的话,我就会认为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莱特吐了一口气,然后呢?其实也没什么然后的,萝斯淡淡的笑了笑,只不过在皇帝的面前,他的侄女不会像一个妻子一样去为丈夫请愿献言;在世人的面前,莱特将军的妻子也不会如同一个正经的贵妇一样为丈夫带来荣光;在那个可爱的小黛拉面前,萝斯夫人不会像一个合格的母亲一样完成养育保护之职。

莱特冷冷的看着萝斯,萝斯接着说,所以我作为一个妻子有多么的称职,主要是看你作为一个丈夫有多么的称职。

莱特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萝斯的好感立刻降低了许多,莱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妻子的温柔体贴了,对于一个会谈条件的女人,莱特已经显得没什么耐心了。

在莱特年轻的时候,面对喜欢挑剔的女孩或许还会尽量的忍耐,但是到了后来,随着事业的逐渐成功以及婚后的平淡生活,莱特对于这种女孩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这个时候,萝斯正在被莱特在心中划入‘不懂事的姑娘’的行列。

哦,这样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你吧,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说罢,莱特就把婚宴上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萝斯,萝斯仔细的听着,不时的发问。

到了最后,莱特自己解嘲着说,真的想不到,在婚宴上面就已经有人中伤我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那个人是你的伯父?呃```可以这么说吧,我和他的儿子是同学,是很好的```朋友,而且都被叛军蛊惑,在逆贼的阵营里面糊涂过一段时间。

现在我回归帝国了,他的儿子却没了下落。

不过他儿子中那些拓荒者的毒很深,估计不会想明白的。

萝斯铁青着脸,那杯酒是皇帝亲手交给你的吗?怎么了?莱特被萝斯盯得有些不高兴,是的,皇帝让人叫我敬酒的,而且我敬酒的时候皇帝和很多人都看着,皇帝陛下没有阻止。

你看见那个侍者站在皇帝身边过吗?我没有注意。

哼,你不可能没有注意。

这种赐予食物的事情总会被人们解读成为政治信号的,所以皇帝不会轻易的让人在宴会上赐予食物,如果一定要赐予食物的话,一定会是他身边的近侍出面做这种事情,并且会尽力的让足够多的人注意到,这样的话人们就会知道皇帝对谁有好感并且有意笼络了。

那天皇帝身边只有一个诺曼家的小子,如果不是这个人给你的话,那么皇帝很可能没有给你过什么酒。

喂莱特有些被萝斯激怒了,因为萝斯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听起来却很糟糕,关键是莱特不愿意相信这些话。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是一个无知的傻瓜吗?不是,夫君。

我的没有什么恶意,不会侮辱我自己的丈夫的。

如果明天的时候一切安好,那么就暂且不提这件事情了,以后在宴会上面的时候注意就好。

如果明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总比到时候毫无头绪来得强。

能发生什么事情呢?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你想要我设想一下最坏的情况吗?请便。

莱特扬了扬手,有些挑衅和玩味的看着萝斯好看的脸说。

夫君,你为皇帝陛下带来了二十多名军官,同时,与您一起投奔陛下的还有很多领主和将军,这些人如果心生反叛怎么办?皇帝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让这些人回不了头的。

你又说了,阿卡迪奥父子在拓荒者里面声望很高,同时他们和罗多克的李兰加斯洛家族还是亲戚,如果阿卡迪奥领主死在了你的手里,试问即使你有机会重新回到御霜堡去,他们会接纳你吗?和你在一起的人即使有机会重新去罗多克或者御霜堡,那么罗多克人和御霜堡人会怎么对他们?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拘禁甚至是处决掉。

想一想吧,我亲爱的夫君。

莱特一边听一边想着反驳,他一开始觉得萝斯的话听起来很好反驳,但是萝斯说到后面的时候,莱特发现她说的的确没错。

莱特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判断皇帝不会如此的黑心的,他不相信皇帝下得去手,因为自己是一个远来投奔的忠诚,皇帝应该多加褒奖才是。

夫君?夫君?萝斯发现莱特陷入了沉思之后便呼唤起来。

啊?```啊```,莱特叹了一口气,萝斯,你给我描述了多么可怕的一幅景象啊。

如果莱特这个时候出言讥讽的话,萝斯会毫不犹豫的回以颜色的,但是莱特的没有信心的回应让萝斯心中泛起了一阵失落,她有些自责。

萝斯站起来身来,夫君,今夜之事,就当是我的狂想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萝斯把手伸了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要记住,我一直站在你身边。

以后,你要习惯我做你的妻子。

莱特愣了愣神,接过了那只小巧光洁的手。

窗户上面的灯火熄灭了,门口的士兵对视着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

一个戴着软帽的执事走过来,把士兵打发到离房间稍远些的走廊上面去了。

远处还有没散尽的人群在欢呼着,断断续续的有人吟唱着‘月亮啊,你慢点走’。

月光灿烂,冷对世人。

当月亮还没有坠落的时候,朝阳已然升起。

此时,斯洛因.莱特将军正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在床上安歇,半夜的疯狂让两人现在睡得很沉;而在一处早市上,哥布林与另一个男人刚刚登上了一架马车,朝着城外走去。

在距离苏诺很远的地方,有一处山谷,山谷里面,有一条小溪。

一个老人双手抓着马鬃,努力的驱使着马向前走去。

好在这匹马不是瘸腿的,老人在心里自嘲着,他抬着头,看着刚刚从黑暗里面孕育出来的云彩。

露珠粘在小道两边的杂草上面,马蹄走过的时候,这些露珠就会粘在马蹄上,或者被马蹄震落,浸入泥土里。

春天的树林里满是新鲜的味道,祖父闻到了泥土的芬芳,闻到了树叶的甜涩,闻到了属于森林的每一种气味。

他庆幸自己熟悉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他感到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

祖父一阵恍惚,好像看见麦粒落在自己的身边的泥土里,一阵风吹来,这些麦粒就吐出了青苗,青青的麦田在风中摇曳。

黑色的小虫穿梭在田野之中,拉着女孩的手可以纵情的奔跑在麦田之上。

那些戴着草帽穿越田野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啊,在罗多克的崇山峻岭之间,在南国的那无数个夏日的梦里。

多年前,祖父的生活突然从青青的田野变成了浅灰色的战场。

生锈的铁剑、肮脏的铠甲、被雨水打湿的头盔。

祖父站在战后的满是尸体的原野上面,周围是清点阵亡者的士兵、被烧焦的农舍、来不及盛开就被踩入泥土里的蔷薇。

祖父看见一群斯瓦迪亚士兵把一个罗多克人按在地上,斩掉了头颅;祖父看见饥饿的士兵们从哭哭啼啼的农妇手里夺走了耕牛,一个士兵用大锤砸碎了耕牛的脑袋;祖父看见僵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原野,听见了士兵思乡的歌声。

这些景象祖父不愿意再见到了,当他得知自己获得了一片领地之后,他就决定不再出来了。

那是多少年前了?祖父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是祖父记得这条路,记得这条路上的每一棵树,记得这条路上的每一块石板,记得这条路上的每一处转角上供人休息的木桩和让牲口饮水的池塘。

祖父陷入了天旋地转之中,石桥,还有多远啊,怕是走不到了吧。

马鬃已经渐渐的抓不住了,祖父低下头去抱住了马脖子,把脸埋在了马鬃里面。

那匹马惊异的回头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个动作险些没让祖父跌落下来。

马站了一会,继续朝前走去。

这匹马四处嗅着地面,想要用地面上面的青苔和杂草填饱自己的肚子,但是有些草很苦,马不爱吃,它渐渐的偏离了大道,朝着野草深处走去。

石桥祖父命令着。

马瞪大了眼睛,嘴里咀嚼着青草,用左眼看着祖父。

马儿仰着脖子把青草咽下。

石```桥```马愣了一下,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明白,它茫然的看着祖父。

祖父的意识要消失了,世界的颜色正在凋谢---他已经看不见了。

森林正在恢复活力,马儿呆呆的站在树林之中,一切就要在这里做一个了解了吧。

突然,马儿扬起了头,打了一个响鼻,抖动了一下脖子,扬踢向山谷高处走去。

马蹄稳健而轻快,每当它感觉祖父要跌落的时候就一正身子把祖父摇稳。

祖父用牙齿咬紧了马鬃,趴在马背上走向了最后的回家之路。

祖父看不见了,世界一片黑暗。

祖母出现了,就在石桥上面,祖父看见了,她是黑夜里的唯一的光亮,她还是当年的那样年轻,脸颊光滑。

祖父看见祖母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裙摆粘着泥巴,祖母坐在地上玩耍。

这个时候,祖父又变成了多年前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祖父问那个小姑娘:请问能带我进山谷里去吗?小姑娘对他露出了笑容,世界上最干净最美丽的笑容。

祖父伸出了手去,想去触摸祖母的脸。

祖父的手松开了,牙也用不上劲了---他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意识渐渐消失了,祖母的身影越来越小,她一边笑着一边跑,跑到树林的尽头,消失了,只有笑声还在,但是也渐渐的听不见了。

```我回来了```。

祖父的瞳孔慢慢的散开了。

罗多克的学徒、斯瓦迪亚的贵族、白鸽家族的创始人、山那边的领主,睁着眼仰面躺在泥土之上。

杂草和野花在他身边被风轻轻的浮动,天空之上流云卷动,树林在低声的吟唱,虫儿纵情的悲鸣,一群灰色的鸟儿的掠向了天空,黎明的原野被凄凉所笼罩。

霍.阿卡迪奥,我的祖父,死于白鸽谷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位学士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位学士苏诺城北。

一辆简易马车里面,两个带着斗篷的男人默不作声的坐着。

车夫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件油亮的背心,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吆喝着牲口,从一早开始,这个中年人的嘴就没有住过。

在城内的时候,这个中年人似乎和路边所有的小贩都认识,他快活的打着招呼,在遇到自己的同行的时候会大喊大叫起来。

虽然车内的两个人一直没有开口,但是这个车夫却把谈话持续不断的进行着,说是谈话,其实就他自己一个人在说故事了---估计遇上谁,这个车夫都会去说一说自己的故事。

先生们,咱这车行过去可是苏诺城里面数一数二的。

那个时候,跑乌克斯豪尔的车可都是咱车行的车。

不过您瞧,事情总是这么奇怪,变化无常:那个时候往乌克斯豪尔去的路上一片太平,不过偶尔也会有强盗啦,而我们和北方佬却还在干仗,所以去北面的大道都荒废了;现在呢?彻底的掉了个个儿,咱和北海的蛮人国王好的不得了,南边却和自己人打起来了,现在我们就改着跑北面的路线了。

车厢里其中一个男人点了点头,他的本意大概是让车夫知道他并不对车夫的生意感兴趣,可是车夫错误的理解了这个简单的动作,车夫从这个赞成的动作里面得到了鼓舞。

好极了,先生车夫嘿嘿一笑,看来您一定对咱车行的历史感兴趣吧。

这家车行最早是一个南斯瓦迪亚佬建立起来的,后来南斯瓦迪亚跟咱分家了,咱这车行也就被城里的大人接管了。

后来从南边战场上面回来的一些退伍士兵回来把车行分了。

有些大头兵拿到了分给他的车和马,也就转手卖了换点酒钱,我们的那个老板却真是有能耐的。

他先雇了三个马夫和一辆车,然后从城里拉人去乡下,再从乡下倒腾货物进城来买,慢慢的起家,几年之后,咱这车行就都属于他了。

他还生了极其漂亮的一个女儿,据说漂亮的像月亮一样。

女娃娃长大了就不好管了,要和一个仆人私奔,这种事情真是比传说故事还离奇呢,不过后来终于没有跑成。

那个仆人也给人打瘸了腿,估计那个冬天都没有活过去,先生们,你们知道那年冬天又多冷吧,我的天,想一想我都直打哆嗦。

我们老板的那个女儿后来嫁给了一个草原上的贵人,当时热闹极了。

可惜过不多久,草原人就冻得受不了啦,他们一下子就打过来了。

我们老板的家业一下子就垮掉了,城里不管谁家有亲戚死在前线了,一准儿到咱车行门口哭闹,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如果不是老板几十年前在山区里跟着先王打过仗,说不定已经被当成间谍绞死了呢。

喏,老板后来不知所踪了,我们的车行也分成了几家。

我们这一家是老板以前的一个账务员经营的,还算强一些,别的就眼看着要垮了。

这仗再打几年,大家都得去讨饭了。

车厢里面的一个男人扯下了脑袋上面的斗篷,其实在离开了苏诺之后就不用再戴着斗篷了,但是他总是觉得戴着比不戴强。

但是眼下这个车夫说的太多了,说得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我说,你吃一顿饭多少钱?啊?先生?问你呢,吃一顿饭多少钱?哦,一块面包、一小囊酒、几颗梅子,要不了几个铜板,七个?或者八个?什么样的价钱就能吃上什么样的饭嘛。

这个男人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撮硬币,丢给了车夫,我说,你现在就开始吃你今天的午饭吧。

都说了一早晨了,现在歇一歇嘴行吗?那个车夫安静的想了一会,然后回头问道:我拿一半钱,剩下的一半你们留着让我说话行吗?闭嘴车厢内的两个男人都叫了起来。

车夫把钱攥在手里,满脸憋得通红,不时的挠挠自己的脖子,总是想说话,但是一回头,就会看见车厢里面的两个人露出了冷冰冰的表情,何况自己又拿了别人的钱,于是便不再开口。

唯一有些后悔的就是他觉得应该吧自己的吃饭的价钱说的高一些的,这两个人看起来也像是出得起前的人。

车厢里面的两个人现在有些后悔选择这种轻便马车了。

车行里面有个规矩,租稍好一些的车的话需要登记,而且也容易引人注意,这种小破车受到的注意就小的多了,可惜碰上了这么一个车夫,让车里面的两个人都觉得宁愿坐那种大车了。

一个男人人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萨贝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和那老人说的一样,不想让我去找他儿子。

你不去的话,他可能有危险。

但是你去了的话,他就一定有危险了。

这是为什么?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我现在受不了你把话说一半又不说完。

当年你说的那个可怕的诅咒居然应验了```。

老人昨天已经走了吗。

萨贝尔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不好,哥布林扭着自己的手指,当时老人家的鼻子已经开始流血了,我走的时候老人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最后让我不要去找他儿子```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去让你找的。

为什么?,哥布林看了看马夫,低声的对萨贝尔说,我可是皇室认可的学士,大陆上面的所有白银行会和石业行会的贸易点我都可以自由往来。

我可以把他们掩护起来,出边境的时候,士兵是不能检查学士的马车的。

我去就多了一个人,总比没有强吧。

而且```我有重要的东西要带给他。

哦?是什么?一个可以让阿卡迪奥在北国安身立命的东西。

哦,这样啊。

萨贝尔靠到了马车的车壁上面,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

喂,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想啊,不顾反正你自己会说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做个好奇的表情让你满足一下呢?呃```呃```好吧。

对了,萨贝尔,说那个之前,我想问问,你当年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我想先问问这个。

哪些话?那些预言。

喝醉了乱说的。

那可是‘剪狼毛’酒啊,你没看见招牌上面写的么,‘农夫饮此酒,徒手剪狼毛’。

我喝了随便说说又怎么了。

可是,可是```老阿卡迪奥昨天真的在婚礼上```,哥布林再一次压低了声音,```他```你没看见,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在婚礼上走的呢?我走的时候,他都不行了。

那也就这一件符合吧。

还有。

我的妻子查阅了在北海新崛起的一些人,你知道我发现了谁么。

谁?车夫?哥布林突然叫道。

那个车夫浑身一抖,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你刚才说的那个仆人叫什么名字?哥布林低沉着声音问道。

车夫晃了晃手里面的钱,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你说,不扣你钱。

哈哈,先生。

我就说嘛,人怎么能不说话呢?人怎么能不聊天呢?那上帝给了我们嘴是干什么的,上帝给了我们的耳朵又是干什么的?由此可见,世界上面的一切,只要存在就都是合理的```喂,我只是问你那个仆人叫什么名字,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啊,这个问题嘛,那就说来话长了。

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叫什么名字?你这个傻蛋。

呃```别着急嘛```戈奥.大卫?不对```,昂科米尼?也不是,叫什么呢```哥布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对萨贝尔说,我本来以为这个人知道的,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

萨贝尔笑了一下,吉尔.彼安文。

那个车夫一牌脑门,对嘞吉尔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名字我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了,哪曾忘过```车夫兴奋得自言自语的时候,哥布林等着萨贝尔说,你知道他?恩。

你告诉我冬泉大学的事情之后,我就着手去调查了。

这个吉尔```很了不起。

可以这么说,比起我们那不争气的学生,吉尔更像白鸽谷领主的儿子。

```呵,哥布林吐了一口气,还有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哦?谁?你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说吗?怎么又露出好奇的表情了?那你到底说不说呢?诶```,哥布林摇了摇头,就是阿卡迪奥老领主。

他给了我一个香料桶,你知道我在里面找到了什么吗?萨贝尔仔细的想了想,```香料?你是个白痴,找到香料了我会专门说吗?说不定真的会。

你写的剧本里面的人不都是没有脑子的么?特别是那些‘哥布林’们,莫名其妙的就有佳人投怀、部下效忠```好了好了,这个再说。

那里面的东西```,哥布林左右的看了看,把嘴巴放在了萨贝尔耳朵边上,说了一些话。

萨贝尔慢慢的把斗篷取了下来,一直盯着哥布林,接着,他露出了奇异的表情,有意思```很有意思。

那```你的预言还会实现吗?我说了,哥布林。

我只是随口一说,家族的命运与太多的因素有关系了。

老领主离去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学生,他带着那种性格和主张,说句不好听的话,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我不过是提前说出了命运的征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路,我只是告诉一些人,在路上凶险重重,能不能走下去,那就看他们如何把握命运了。

萨贝尔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堆话。

哥布林本来没有表情,但是在萨贝尔说完之后,哥布林突然红了眼睛,一下子揪住了萨贝尔的衣领,你这个混蛋,我本来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但是现在老人出事了,吉尔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可能成为游侠之城的城主,你让我怎么想?小提米怎么办?小提米怎么办```我不知道。

萨贝尔慢慢的说。

车夫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着两个人,两位先生,别争了,别争了,有话好好说。

哥布林慢慢的松了手,```对不起。

萨贝尔弹了弹自己的衣服,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才打破僵局,对车夫说,什么时候可以到瑞博莱特哨卡?放心吧,先生。

明晚就能到,按你们的要求:换马不停车。

我们能比任何人都快一倍呢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谈话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谈话萨贝尔的眼睛偶尔lù出微弱的光芒。

这光芒看起来很柔和,但是却绝对不是代表萨贝尔很平静。

相反,就连那个多嘴的马夫都感觉到了萨贝尔散发出来的yīn郁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所以虽然哥布林看起来更加的紧张,但是马夫却总是想在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马车一路吱吱呀呀的沿着大道前行,偶尔遇上逆行的马车和部队的粮车时候,马夫就会大声的询问前面的路况以及各种新闻。

情况听起来不错,似乎这周围没有接到增加防务的命令。

其实转念想一想的话,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谁会在乎一个小领主的生死呢?又有谁会特别关注着这个领主的流亡着的儿子呢?斯瓦迪亚人是习惯战争的,他们已经在战争岁月里面养成了坚忍的个xìng,除非是有人警告他们第二天早上城镇就会被包围,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的慌乱起来的。

但是对于萨贝尔和哥布林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他们都是渴望时代改变的人,对于肯为这个理想而奋斗的人,他们都会尽力的去保护的。

而且,如果回溯起来的话,霍.阿卡迪奥第二最初走上的道路就是这两个人铺就的。

与其说他们在拯救一个学生的生命,不如说他们是在尽力的挽救自己的一份梦想。

大变革的时代到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为之献身呢?人们空谈着伟大的梦想,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敢于付诸行动。

人们夸夸其谈战争能够迫使官员们让步,但却不敢在街道上面违逆领主们的家仆;人们一口咬定该死的领主保守而不开化,但是自己却因为担心前程而惧怕任何革新;人们总是说贤明的君主受了jiān妄小人的méng蔽,但是却不想一想这些所谓的jiān妄小人却都是君主自己提拔起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萨贝尔对于这些东西思索的越来越多,越想越怕。

以至于萨贝尔已经不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相信,那个光明的时代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见。

有一段时间,萨贝尔变得很沮丧,对于他来说,现在的这个时代如同一个将死之人一样没有希望,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他总是懊悔自己出生过早,以至于无法看见这个时代的变化。

他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努力,这个时代都只会不紧不慢的前进,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美好。

思想变化不久之后,萨贝尔就有离开了安静的大学。

萨贝尔曾经对哥布林说过,虽然实现变革梦想显得如此的遥不可及,但是他要加速这个过程,他要让更多的人惊醒过来,并且投入到埋葬旧时代的战役里面去。

每当这个时候,哥布林就会对这个老朋友摇一摇头:萨贝尔,我总是很赞成你的思想的。

我一直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加速这个过程可能会让事情变糟糕的。

你现在怎么又会这么说呢。

不过萨贝尔向来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他向每一个码头上面的行会邮寄了自己的书籍、向商人和学者鼓吹变革的思想、号召自己的信徒步行到每一个城镇和乡村里去宣传未来美好的时代。

这些事情大量的消耗着萨贝尔精力,但是却收获很小。

在几年前,一些皇室力量强大的城市就宣布不欢迎萨贝尔了,一些行会也迫于压力不再敢于帮助萨贝尔进行宣传。

在同一时间里面,哥布林则继续的创作着自己的话剧。

让萨贝尔郁闷的是,街巷里的贩夫走卒和地头里大字不识的农夫很快就记住了哥布林话剧里面的剧情,但却对于萨贝尔的宣传无动于衷。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直到哥布林情急之下找到萨贝尔的时候,萨贝尔还在焦头烂额的准备着几次演讲---战争开始之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只在一个月的末尾有机会。

苏诺城里有一些萨兰德人的寺庙,萨兰德人允许萨贝尔在寺庙里面宣传他的那一套思想,当局也渐渐的默认了这种情况,像萨贝尔这种人,放任他到处乱跑,还不如让他去特定的地方呆着,偶尔也会有官员前去听萨贝尔演讲。

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被萨贝尔的描绘所鼓动,可是不久之后,世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人们也不再热血沸腾了。

虽然听众在逐渐的增加,但是与萨贝尔内心所想的规模还是差别巨大的。

哥布林当时找到萨贝尔,并且跟他讲述了白鸽谷的危险境遇。

哥布林知道萨贝尔和萨兰德人的关系很好,他希望萨贝尔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利用萨兰德人去保护我的祖父和父亲。

萨贝尔在几天之后答应了哥布林,但是他说萨兰德人的目标太大,可能把事情半砸,所以他告诉哥布林,如果需要的话,他会亲自出手帮助山那边的领主们。

在拜访了萨贝尔之后,哥布林就只身前往了白鸽谷。

现在看来,哥布林的努力还是落空了---我的祖父已经去世了。

这种情况让哥布林下定了决定要保护我的父亲,他离开了宴会之后就在一个炼金术士的家中找到了正在研究爆炸药剂的萨贝尔,萨贝尔相信这种武器能让市民更好的保护自己,哥布林则悲观的绝对这样皇帝更容易的压制平民了。

那一天,当萨贝尔听说了婚礼上面的事情之后,当即就与哥布林一起出发了。

他们拿走了炼金术士的斗篷,让术士家的仆人去雇来了一辆不惹人注意的简易马车,然后就悄悄的出了城。

那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两个人要求马夫不分昼夜的赶路,要尽可能快的到达边镇。

哥布林希望在那里见到我的父亲,并且给他指引方向,如果可能的话,哥布林想要护送父亲直到他离开边境。

哥布林觉得萨贝尔有些奇怪,在过去,如果萨贝尔觉得事情做不成功的话,一般会不遗余力的去阻止的。

但是这一次,萨贝尔虽然指出哥布林只能前来帮倒忙,但是却没有阻拦哥布林继续去追我父亲的马车。

不过哥布林没有多想,他继续催促着马夫前进。

帝国的西北面没有怎么经历过战火,这里有最富庶的土地和最密集的人口。

而且由于担心战争燃烧到家门口,这里的居民对于帝国不断增长的赋税和征兵名额表现出了惊人的忍耐。

哈劳斯皇帝正是凭借着这一地区的效忠,才能源源不断的把粮食、武器和士兵运送到各个地区去稳定自己的统治的。

马车一路北上的时候,常常能看见匆匆武装起来的年轻人在路边的空地上面演练。

这个士兵大多数都是农家子弟,与南方人不同,这些年轻人大都不愿意参加军队。

南方土地贫瘠,无法养育过多的人口,所以居民参军的热情很高,皇帝的募兵官往往只需要很少的粮食和钱币就能在蓝水河北岸广大的丘陵地带征召到大批的新兵。

而在北方则不同,这里的土地肥沃,农夫的家中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力打理庄园,就会遭到严重的损失,所以这里虽然供应着帝国大量得赋税,并且是潜力最大的兵源地,但是却无法源源不断的输送士兵到前线去。

特别是在罗多克独立之后,帝国极度的需要这一地区弥补自己的税收损失,所以对于这一地区的居民拒绝输出人口的做法都是不多过问的,但是对于财货的征收却越来越肆无忌惮。

到了现在,皇帝的使者命令北国的年轻人都需要参加训练,用以应对随时可能扩大的战争规模。

前段时间御霜堡人在南方的惨败给了北方的年轻人莫大的鼓舞,他们觉得战争离自己又远了一步。

过去全天的训练也渐渐的变成了半天的训练,大规模的部队演练被取消了,士兵们被安排着去制作武器,这对于士兵们来说是一个好征兆,这表示一时半会他们不会被送上战场了。

哥布林看见很多民夫扛着已经烤干的橡树苗逶迤南行,这些人从森林里面走出来,无精打采的看着快速向北驶去的马车。

萨贝尔看见了哥布林的视线,在一边冷冷的说:整根的橡树苗是最好的长矛柄,这些东西以后在战场上面就是漫山遍野的森森长矛,皇帝们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把一切都压制着。

如果有一种东西能够把这一切都摧毁掉,你瞧,我们就能和皇帝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了。

哥布林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自己的朋友的,就好像自己的朋友也说服不了自己一样。

就在哥布林和萨贝尔注视着运送木料的民夫消失在树林尽头的时候,车夫把突然把马车停了下来。

突然的停止让哥布林和萨贝尔挤成一堆。

怎么回事?哥布林不满的叫了起来。

客人,前面一辆马车陷进泥里去了那边过来一个男人,好像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怎么这么麻烦,能绕过去吗?我们没时间耽误。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远远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道:抱歉,我们昨天彻夜赶路,不小心陷阱坑里了,能把马借我们拉一下车吗?哥布林和萨贝尔听到这声音后大吃一惊,特别是哥布林更是大惊失sè,并且暗自庆幸自己命令马车连夜赶路,不然就会错过他要找的人了。

那个时候我和我母亲正躲在前面的那架马车里面,尤正在检查者车轮,马夫安抚着马车。

我们赶了一夜路,又困又饿,但父亲说在坚持一天就能离开这里去北海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用再赶路了。

不幸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马车陷阱了泥坑里。

就在几分钟前,父亲说他看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要去找别人借马。

父亲不知道,他即将与他的老师---哥布林展开最后一次谈话。

www.16kbook.com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征的将军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征的将军苏诺。

来自皇宫的使者毫无情感的读完了一份诏书。

这个时候,莱特躬身站在一边。

他还穿着绣着金丝的衬衣,这是皇帝亲自关照制作的,这是皇室成员才能享有的礼服。

在莱特的身边,萝斯第一次以夫人的身份听取了皇帝的诏书。

诏书的内容冗长枯燥,有些疲惫的莱特也不禁有些责怪皇帝在清晨打扰自己的好梦。

皇帝再一次表示了对莱特夫fù的祝福以及对于莱特的器重,这些都是平平之词,但是到了诏书的末尾,诏书的内容突然变化了。

```莱特英勇过人,善于兵事,曾于前线横扫异族,然近年困于伪君之营```后虽倡举义帜,然人皆不敢轻信```致使贵人无敢与之jiāo心、兵士无敢为之效命、君主亦不便任用---如此则莱特前程忧矣```而今有一机会可一举平息国内纷纷议论、滔滔疑虑:有人报叛贼阿卡迪奥二世由苏诺白鸽谷一路北遁逃,此人行迹忤逆,大jiān似忠,善于笼络人心,吾常闻民夫有原为其效死者甚众。

如纵令此人外逃,则帝国危矣。

今日纵一人,则他日必死千万人。

莱特如能即日启程,手刃凶逆,则国内贤明之士必定欢欣鼓舞```莱特听得冷汗直冒。

虽然萝斯已经提醒过他,皇帝可能需要他做出效忠的行动来,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就接到皇帝的命令。

领主们之间还多少残留着远古时期的古朴风尚,在遇到自己投奔在敌营里面的故人的时候,常常会主动避开与之相遇。

但是遇到了皇帝们要求的时候,效忠的荣誉是大于友情的。

现在莱特虽然为难,但是却在心里面知道,皇帝虽然说着像是没有强迫他去追击阿卡迪奥第二,但是却绝对不会容忍他拒绝执行命令的。

几道光柱从打开的窗户里面透了下来,在平整的地面上面照出了一片漂亮的斑斓,莱特听见了自己妻子在一边xiǎo心翼翼的呼吸。

莱特将军?使者念完了手中的诏书,呼唤起莱特来。

```。

莱特将军?使者提高了自己的嗓mén。

啊?哦,是得,我听着呢。

使者善意的摇着头笑了笑,将军,陛下希望听到你的答复。

莱特突然感到了一丝的茫然,使者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笑意此时显得如此的不可拒绝,莱特感到压力扑面而来。

他甚至想请求和自己的妻子单独的谈一谈。

莱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萝斯,萝斯还是低着头,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莱特口中一凝滞,说不出一个字来。

将军?你的答复是什么?气氛更加的压抑了。

莱特看见灰尘在光柱里面飞舞。

这个时候,莱特突然想起了黛拉。

黛拉xiǎo时候总是试图抓住在光柱里的飞尘,黛拉听她母亲的故事,说是抓住了光柱里面的灰尘,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个时候,黛拉总是徒劳的挥舞着自己的手,却总是无法成功。

爸爸,为什么我抓不住他们呢?很多东西是抓不住的。

莱特在恍惚之间似乎又看见了多年之前,在马车上面共患难的兄弟,时间很长,回忆起来却几乎不用费什么事。

很多东西是抓不住的。

很多事情莱特现在都还不能面对,比如黛拉和她母亲的哭泣,比如那些领主夫人们怪异的眼神,比如城内平民窃窃sī语的神情。

这个时候,少年时代的朋友又如何对待呢?使者耐心的等待着,但是莱特却感觉到在使者的笑容下面隐藏着焦急的催促,每一秒钟对于莱特都是折磨。

终于,莱特放弃了。

请转告陛下,我将在一个xiǎo时内披挂整齐。

使者的神情昂扬了起来,lù出了轻松神态,好的,将军```陛下,陛下会很高兴的。

莱特和萝斯站直了身体,走近了使者,和他一起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现在还有一些士兵和仆人在忙忙碌碌的打扫着院子,宴会之后是一片狼藉,这几天莱特本来应该留在庄园里面,按照jīng细的礼仪去接待来访的宾客,并且伺机回访的。

但是现在莱特却要去武库里面找出自己的盔甲,从墙壁上面取下自己的佩剑,让扈从牵来几匹健硕的骏马,再叫醒一些喝得烂醉的士兵准备出发了。

使者乐呵呵的对莱特说,将有一个中队的骑兵接受莱特的调遣,在路途上面莱特可以任意的调遣遇到的民夫和士兵,同时,根据情报显示,阿卡迪奥第二可能会得到一些帮助,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将那些人拘捕甚至处死。

莱特点了点头,送着使者离开了。

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莱特突然说道。

那当然,大人,萝斯冷冷的说,因为现在您已经成为了白鸽家族的死敌。

您最好能够亲手处死阿卡迪奥第二。

恩?莱特猛然的转过身来,你说什么?大人,我说您最好能够亲手处死阿卡迪奥第二。

为什么?你以为为什么皇帝会要你亲自去追捕阿卡迪奥第二?在苏诺城里面,整装待发的将军有无数个,但是皇帝却偏偏的选中了你,这难道是说明皇帝对你有特别信任吗?想想昨夜的那杯酒吧。

您想一想,如果那杯酒真的有问题,比如说白鸽谷的领主突然去世的话,人们会怎么看你?而恰巧这个时候你正好又在追击阿卡迪奥第二的路上,那么你就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你将不再是你自己---人们觉得你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的。

莱特感到一股冰冷袭上了自己的脊背,那我就更不能杀死阿卡迪奥第二了```不然别人会```糊涂萝斯呵斥到,这声音让莱特浑身一阵,并且惊讶起来。

莱特清晰的记得在头一天晚上的时候,萝斯是多么的羞涩而笨拙,但是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不杀阿卡迪奥第二,他就会感jī你吗?如果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而所有的人都说是你干的,那么阿卡迪奥第二一旦有机会,他会不会杀你呢?他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能在恐惧里面揣测你的想法,一旦他觉得你会伺机杀死他,他就会在家仇身恨得情况下变成你最可怕的敌人。

喂你这nv人莱特有些恼羞成怒,你还在说白鸽谷的老爹会出事,但是现在老爹可能还好好的在什么旅馆里面睡觉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在远处杀死了他的儿子,那么我得名誉以及于白鸽谷的恩情就都毁灭了。

你与白鸽谷能有什么恩情我得祖父曾经拥领北国两万名士兵以及数百名将领,我家族那来自各国的领民曾经用十多种不同的语言宣誓效忠我们,可是这些恩情呢?当我得祖父被一支弩箭扎穿了喉咙、当我家族的男人被吊死在树上、nv人被人jiān污的时候,这些恩情呢?人们都背过脸去,任我的家族被毁灭自家的臣民尚且如此,别家的领民又怎么指望的上我发誓,如果换一个环境,白鸽谷的人可不见得会手软。

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你得家族上去。

我可不是入赘你的家族,你现在是莱特家的nv人当然,我的大人。

萝斯丝毫没有瑟缩。

还有,你还在回避我的问题。

如果白鸽谷的老爹没有事情怎么办?我要想一个刽子手一样,在全世界的面前杀死我长辈的儿子,杀死我最好的朋友么。

如果他没事,别人会怎么告诉他今天的事情?我来想想,‘莱特将军在结婚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去追杀您的儿子啦’,你敢保证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吗?那么从今以后,不管是谁杀死了阿卡迪奥第二,白鸽谷的人都会记得谁是第一个提兵去追击他们少爷的人。

很遗憾,您就是这个人。

```。

大人,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现在还在犹豫什么,你都注定要成为阿卡迪奥家族的死敌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现在即刻进宫,告诉皇帝你对他的敌人有情有义,不愿意去为他出战。

那么你就可以保留你那不值钱的荣誉了。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你投奔哈劳斯陛下有什么意义?你宣誓效忠领主秩序有什么意义?你这么多年以来辛辛苦苦的维护自己的家族有什么意义?你一直和你的朋友hún在一起当下级军官不就好了么。

萝斯```大人,不要犹豫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不管您做什么事情,皇帝都会在您的身上大做文章,您的名字将会饱受争议```莱特停顿了一下,慢慢的说,也就是我不论怎么样,都会失去自己的朋友是吗```。

但是你会得到一个皇帝,这还不够吗?萝斯```你说得好像是个噩梦。

不是噩梦,这只是通向光明前的一段漆黑的隧道罢了。

莱特再次看向了从高高的院墙掠下的阳光,灰尘在光明里面飞舞。

莱特知道,即使自己伸手去抓,也注定一无所获的。

将军萝斯轻声的呼唤着。

该出发了。

莱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晨曦在她得脸上留下了好看的光影---萝斯如同一尊引导士兵走上战场的nv神一样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等我回来。

莱特转身而去。

www.16kbook.com第一百二十九章 命运第一百二十九章 命运去诺德很好。

哥布林点了点头,你应该有一个地方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要回来了。

父亲捏着马缰绳,脸sè铁青的把简易马车上面的马牵过来,套在了我们自己的马车上面。

我透过马车的车帘子的缝看了看外面的情景:我见过的哥布林先生站在一根巨大的木料边上,在更远的地方,一个穿着和哥布林先生一样的人安静的站在一边,父亲在尤的帮助下处理着绳子的结头和烦躁的马匹。

早晨的天气很凉爽,天空又蓝又高,空气里面满是森林的香气,青苔爬在石头的yīn影里,sè彩斑斓的蘑菇在cháo湿的地面冒了出来。

黎明的森林被浅灰sè的薄雾点缀着,一些野huā散布在草地之上,一路延伸到森林的深处去了。

哥布林先生,父亲站直了身子,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一定要去了就不会来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卡迪奥。

我发现哥布林的眼神甚至带着怜悯,向北面去吧,不要回头了,你后面的世界不适合你。

这是在讽刺我吗?我要是想讽刺你,需要跑这么远过来吗?那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真的是要来警告我前路危险,那么把话直接说明就好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应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追赶我。

哥布林抿了抿嘴,显出了为难的样子。

这个时候,远处一直没有说话的人走了过来,父亲和哥布林先生的谈话停止了。

父亲的嘴chún动了动,萨贝尔老师```。

恩。

那个人点了点头,不要再问了,我们来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只是来提醒你,现在你的处境很凶险,而且不久之后,可能更加的凶险。

听我们的劝告吧,无论如何,近期不要回国: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要沉得住气。

父亲的衬衣沾着汗水和泥巴,他把手里面的缰绳丢给了尤,然后回过身来。

我已经想了很多了。

很多的东西我根本放不下,也许这是缺点吧。

我知道我恨不合时宜,有人说我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农夫,所以我才会一次次的去帮助平民;也有人说我的家族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一群叛徒,他们说我的父亲背叛了罗多克,我后来又背叛了斯瓦迪亚,然后现在两个我都背叛了。

好吧,这些我都承认。

现在我只是想带着我的家人远离是非,我想还有更适合的我的地方等着我去。

我已经做好了被人诟病的打算了,但是现在你们却突然对我说,‘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前路凶险,归途无望’,而且还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我怎么想?阿卡迪奥,哥布林摇了摇头,这个是为你好。

如果你知道了,对你来说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而且你只要忍耐了这一段时间,以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你会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

而且我估计你在一个月内就能知道一切```您这是故nòng玄虚吗?我听出了父亲的话里面的不耐烦,在刚刚的半个多xiǎo时里面,哥布林一直在事无巨细的jiāo代着父亲去北国后的事情。

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态度变得越来越糟糕,我感觉他的情绪正在失控。

特别是在哥布林对于他的询问总是绕开不谈的时候,父亲的怒火就会忍不住的奔涌而出。

两个先生都默默不语,父亲接着说道: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我害怕了。

我见过那么多士兵在我的面前死去,我见过整个城市在燃烧,我骑着马跑了上千里的路反复厮杀。

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遮遮掩掩的呢?难道又是那种预言吗?我的家族会沦亡是吗?好吧,你先让我看一下吉尔是怎么当上游侠之城的城主的吧。

我记得预言里面里有这个部分吧。

父亲问道,从父亲的表情来看,他明显觉得两位先生的话都是无稽之谈。

阿卡迪奥,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可能只有我们这种观星者和天文学家会有兴趣。

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呢?父亲盯着哥布林,没有说一句话,那表情告诉哥布林,如果不把吉尔的事情说清楚的话,那么后面的谈话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好吧```阿卡迪奥,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你知道吉尔这些年的下落吗?不知道,但是我一直在打听着```。

打听着?萨贝尔lù出了讽刺的微笑,恐怕你每次都是托人去码头的桥dòng下、城市的贫民窟里、郊外的矿坑里面去找你的童年伙伴是吧?因为你只相信他会去这些地方苟且偷生。

你主动的忽略了一些新崛起在北海的人物,比如某个工地上面的工头、某所新型大学的校长、某个码头上面权倾四邻的行会会长。

这些人你都没有去过问,因为你潜意识里面觉得这些人一定与你无关不是吗?你```你在说什么?父亲皱着眉头问道。

多年之前,一个瘸tuǐ的xiǎo伙子只身去了北海,在那里,他寻机替代了一个xiǎo工头的位置;然后在诺德王试图剪除地方上的大行会的时候,这个xiǎo伙子出面帮助诺德王扫清了当地的障碍;在后来,这个年轻人聚拢了各地流亡的禅达人在自己的身边。

这之后,他去沼泽里面召唤出来了流亡的禅达士兵,同时在平原上面重建了被毁灭的禅达大学,这个人现在正率领着禅达军团---以诺德王的盟友的身份驻扎在离此地不足一百里的地方。

你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吗?父亲瞪大了眼睛。

萨贝尔用大拇指顺着自己的眉máomō了一把,然后抬头看了看青蓝的天空,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然后他低下头来,笑着看了看父亲,继续说:你知道的,禅达被人称作游侠之城。

那么现在作为禅达人实际上的领袖,你觉得这个人称不称得上游侠之城的城主呢?那个人```他```我说了,这不是重点。

现在的问题不是那些预言。

预言只能勾勒出命运的轮廓,但是命运要如何发展,却完全看自己的发展。

就好像我给了你一只黑sè的口袋,在里面装进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们现在来找你绝对不是为了挖苦你,我们只是来告诉你,现在的环境很凶险,如果可能的话,就尽快的离开南方。

而作为对你有深入了解的人,我和哥布林都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不要再卷入南方的战luàn之中。

这对你没有好处。

学一学你的父亲吧,他当年的决定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决定之一。

对于萨贝尔的话,父亲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似乎还在震惊于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我这次去北海,那不是```要碰到```。

天啊,他真的要变成游侠之城的城主了?!萨贝尔左右看了看,然后把晃着脑袋走到了父亲身边,有一个地方,叫做芬德拉。

在那里,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彼安文先生。

说完萨贝尔就笑着退后了。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心的朝着北边走了?哥布林听完了萨贝尔的话之后盯着父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面看见同意的神态,但是他没有看见。

父亲yīn郁着脸,如果吉尔真的能够成为城主,我并不会惊奇。

但是我记得您说过的话,那个有些恶毒的预言```如果吉尔成为了游侠城主的事情是真的,那么,这个家族的第一个人```我想,那应该是我的父亲吧,他会在婚礼之中```死去吗```萨贝尔沉默不语,哥布林开口yù言。

呵呵```呵呵,父亲突然兀自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凄凉,我们这次出来的时候,我父亲正准备去参加```参加莱特的婚礼呀父亲的眼神突然变了,他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难道我的父亲已经```?远处传来了晨鸟nòng舌的声音,微风轻轻的吹过了树梢,嗡鸣的声响逐渐的在原野里面四散开来。

阿卡迪奥。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我们说的。

我说过,预言的命运只是一个黑sè的布袋,装入什么要靠自己的行动。

多年前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一定要让命运之神一一兑现的话,那么我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困huò了。

阿卡迪奥,我对命运的困huò不比你xiǎo。

但是现在,你的家族的确在经受着考验。

哥布林前几天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他吧。

但是我要对你说,如果关于你父亲的事情真的被你知道了的话,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父亲想了想,然后转过去看着哥布林先生,先```先生?家父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布林在经受着巨大的考验,我感觉到他正在苦苦的思索着。

然后,哥布林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出错的话。

萨贝尔多年前的预言成了现实。

父亲的眼睛变成了血红sè。

```。

阿卡迪奥?这么说```一切都注定了是吗```一切都没有注定。

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兄弟成了领主```那么我的孩子,家族的第三个人,我的xiǎo提米,他要遭受万箭穿心的下场吗?在车内,母亲抱紧了我。

那种时候,我感到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那种气息就好像在寒冬之日突然熄灭了炉膛一般的冰冷。

车外的几个人没有说话,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一样。

但是,哥布林突然抬起了头来,不,阿卡迪奥。

你的孩子不会死去。

人们都看着哥布林。

哥布林回头挥了挥手,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马夫从哥布林乘来的马车上面搬下了一只木桶。

父亲认识这种桶,在它的腹部,用白sè的染料漆着一只白鸽,上面隐隐约约的记录着年份,即使不看那些数字,也能从木桶的外表上面看出这只木桶的久远年代来。

哥布林慢慢的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包裹,这个包裹上面板结着泥土一样的东西。

阿卡迪奥,你父亲的智慧和xiōng怀也许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他曾委托给了我这样一只香料桶,出于对白鸽家族的敬意和责任,我打开了这只木桶。

并且,在我那聪明的妻子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关于令尊的多年前留下的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父亲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我的家族还要被什么样子的预言诅咒吗?阿卡迪奥。

哥布林摇了摇头,或许和萨贝尔说的一样,我不该这样过于介入你的家族。

但是,我的确忍不住你帮助你,很多的事情是一个人应该去做的,而不是他想要去做的。

我这么做或许也是命运的安排。

你知道吗?我的祖父研究过和我一样的东西,但是在荒蛮的年代里面,他被人送上了火刑架。

有得时候,命运是无常的。

就像我的家族最终会走出yīn霾一样,你的家族也同样如此。

命运或许会向你显出极其残酷的一面,但是一定会在最危急的时刻lù出转机。

我注意到了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一个东方人,我很喜欢东方人关于命运的态度。

他们相信命运,但是在命运不符合他们心意的时候,他们就敢于毫不犹豫的站在命运的面前jī烈的反抗。

他们永远像扼住毒蛇的头颅一样紧紧扼着他们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上帝有一天会不会因此惩罚他们,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启发,对于你来说,这更是一种榜样。

或许有人的预言在不经意间指出了你家族的不幸未来,哥布林冷冷的看了看萨贝尔一眼,但是,你的家族绝对不应该被这个预言决定,绝对不应该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听着,吉尔如果服从了命运的安排,那么他就不会选择走上前往北海的道路,也不会成为崛起最快的领主如果你的祖父服从了命运的安排,那么他最初就不会离开南国,那么他就注定不会成为山那边的领主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话,就想一想这两个你身边的领主,那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悲观呢没有人能够扼杀你的家族的。

哥布林有些húnluàn的话似乎没有把父亲惊醒。

母亲把我抱的更紧了,她也被父亲的慌luàn所感染了。

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为什么都发生了```我的父亲死了?```是谁?莱特?```阿卡迪奥```。

那个预言就是无稽之谈听着,如果你的家族真的还有什么人要死去得话,那绝对不会是你家的提米。

因为他根本不是你家族的第三个人什么?父亲抬起了头。

对于父亲的慌luàn,哥布林显出了惊人的镇定。

他抛出了自己手中的包裹,投掷到了父亲的脚下。

如果你真的相信命运,那么就再相信一次吧。

这里面是一份文件,你知道吗,你的祖父在许多年前就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了一件事情。

```?老人以圣神法律的名义,决意收养吉尔作为他的孩子,并将吉尔作为他的第一继承人。

老人认为你的世界在外面,而白鸽谷则应该属于最需要它的人。

我不知道老人当初为何要把白鸽谷继承给吉尔。

但是从这份文件上来看,如果你们的家族有第三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不是你的孩子提米。

那么有关于这个预言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因为命运从这一点上,一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了。

因为,如果一定要有第三个人的话```哥布林在晨光之中如同末日审判时的神灵一样抬起了头。

你,才是家族的第三个人。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章 追兵第一百三十章 追兵在一阵拖曳声中,马车的车轮咯吱咯吱的发出沉重的声音。

父亲还是不允许我下车,好像他很害怕萨贝尔和哥布林看见我一样,父亲不自觉的想要让我远离这两个人。

尤在那个马夫的帮助下chōu打着马车前面的马匹,几匹马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要把马车拽出来。

尤不时的弯下腰去,在车轮陷进去的那个坑里面垫上一两块刚刚剥下来的树皮。

马蹄踢踏,在地面上面弹出了几团飞溅的泥土,马儿在chōu打下卷曲了脖子奋力的向前拉去。

父亲的表情还是yīn云不定,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那两个学士的安慰的话非但没有让父亲安定下来,反而是让父亲陷入了更大的恐惧之中。

那种感觉我曾经体会过的,在山谷里面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婆得了绝症,家里的医师笨拙的安慰着她,但是却毫无效果,那个老太婆抓着自己儿子的手,怎么都不敢放开。

虽然医师告诉她,开chūn的时候她就能下地走路了,但是那种恐惧还是写满了老太婆的脸,在她死的时候,她得脸庞已经铅灰一片,拧成了可怕的模样。

现在父亲的脸sè就让我想起了那个老太婆。

母亲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在车内借着透进来的晨光悄悄的打量着母亲---她紧咬着嘴chún,白皙干净的脸上微微的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感觉到我在注视她之后,母亲轻轻的亲了一下我的额头,用手mō了mō我的头发,悄悄的对我说没事。

马匹继续喘息着向前努力着,我多希望马车能够从坑里面爬出来,我多希望这个时候我们正在通向北国的大道上面自由的驰骋。

我记得父亲说过,北海有吃不完的鱼干、北海有看不完的冰雪、北海有冰川飘过大海、北海有一种叫做极光的奇景景观。

我多么的希望我能去看看那些东西,和我的父亲还有母亲在一起。

正是那个时候,我突然憎恨起了那两个冒冒失失的学士来,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来说了一通胡言luàn语的话,我们一家也许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刚开始的那种幸福呢。

在离开白鸽谷的时候,父亲就告诫过我,在路上的时候尽量的不要制造动静,他说的很严肃,但是在我听来,只觉得这和悄声玩捉mí藏没有区别。

直到这两个学士到来之前,我都没有任何感觉压抑的地方。

车外面陷入了众人的沉默和马匹的喧嚣之中,那种气氛怪极了。

终于,让我感到一阵兴奋的是,马车在一阵颤动之后,从坑里面爬了出来,伴随着前进的快感,我刹那间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卡迪奥,车外传来了声音,走吧去北边,不要回头。

那是哥布林,这是他对自己的学生最后的劝告。

去吧,忘了那个愚蠢的预言,忘了这里悲伤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忘了这里的一切。

在北海会有你的新天地的。

学士的语气充满了诚恳,我听后觉得,父亲一定会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扬鞭北去的。

我当时还想着要回白鸽谷去找我的祖父呢。

虽然我从学士的话和母亲的反应里面听出了一些问题---祖父也许出了什么事情了---但是什么能够把祖父打倒呢?在车上的时候,我想象着有朝一日,我和我的父亲母亲一起回到了白鸽谷:那时祖父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归来了,我冲进mén去,看见祖父坐在壁炉边守着一份烤得喷香的鹿ròu睡着了,祖母坐在一边仔细的缝制着一份衬衣---祖母答应过我,要为我制作一套衬衣,据说那还是种罗多克样式的衬衣呢。

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了。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面的马夫突然惊讶的叫喊了出来。

老爷,林子里面的哨塔起烟了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扭头去看着来时的路。

萨贝尔回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腾升起的一阵黑烟,表情变得很怪异:哨塔起烟,这是遇敌的警报啊。

不出所料的话,一个xiǎo时以内,这片森林就要被封锁了。

前面还有几处哨塔,他们得到信号之后恐怕就会把民兵集合起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哥布林有些不解,谁的消息能比我们来的还快?我们怎么暴lù了。

别急,也许根本就不是发现了阿卡迪奥的原因。

这里接近边境了,将军常常会点燃警报烟火集合民兵的,这种演习在帝国里面可是常见的很。

常见的很?这个地方二十年多没打过仗了,昨晚的那些士兵自己都说了,仗打得最凶的时候,这里都没有随随便便的禁戒过。

正好现在却起烟了?我们一定被发现了。

好吧,萨贝尔耸了耸肩,你说服我了,我们很可能被发现了。

在远处的树林子里面,有两股漆黑的烟柱缓缓的升腾着,似乎还隐隐约约的有士兵的呐喊传来。

动静这么大,估计是骑兵。

哥布林登上了马车远目说道。

呼萨贝尔吐了一口气,骑兵么```呵呵,据我所知,帝国最善于骑兵作战的将军只有不多的几个人,而其中最有才华的某位将军可刚刚举行完了婚礼呐。

这```不会吧,哥布林摇了摇头,那个家伙真的会走到这一步?他自己到不至于,但是有人会要求他这么做的。

萨贝尔看了看远处升腾的黑烟继续说道。

帝国的士兵要封锁一块土地的时候,就会在中心处升起黑烟,看见了黑烟之后,在周围哨卡或者要塞的士兵就会得到命令,接着他们就会迅速的封锁所有的大路和水道。

这种警告方式曾让诺德人吃了大亏,即使来去如风的北海人也往往提前一个多xiǎo时就会暴lù,等他们赶到了斯瓦迪亚人的聚居地的时候,村民们已经赶着牛羊躲进了要塞里面,而几乎整个地区的士兵都在源源不断的涌来对抗他们。

到了和平时期的时候,这种方法对于层出不穷的绿林强盗也是相当有效的。

一旦一个地区遭到了劫掠,只要有一个男人发出了警报,那么强盗们就会在半天之内遭到巡逻队毫不留情的屠杀。

只有最jīng明的强盗能够mō清各个村庄要塞之间的布防,即使这样,他们也要付出巨大的损失才能够带着自己劫掠到的财物逃回自己的老巢里面去。

黑烟越多,禁戒的范围也就越大。

像这样突然升起两柱黑烟的警告,估计是要把整片森林里面的通道都封锁起来。

这个时候,一队在前面的森林中伐木的民夫已经抛下了手中的活计,带着自己的工具沿着大道向远处起烟的地方奔去。

这些人显得处luàn不惊,显然他们早就习惯了黑烟的存在,所以黑烟虽然没有经常的禁戒这一片的确,但是这里的居民一看到黑烟还是能迅速的做出反应:立刻停止工作,向要塞靠拢,对遇到的士兵或者巡逻队报告路上所见的一切。

外乡人,回村子吧一个年长的民夫把一柄双刃伐木斧背在背后,在路过的时候冲着我们吼叫道,前面估计危险啊知道了。

萨贝尔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什么动作。

那个民夫的表情在老实里面闪烁着jīng明,他再仔细的看了看我们一行人,把我们仔细的看在眼里,在走前最后叫道,那你们注意啦民夫沿着大路渐渐的朝着村子跑去了,森林大道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些民夫一早刚刚赶到伐木地,现在就又急着赶了回去,我们估计是他们一早唯一看见的人,也就是说半个xiǎo时之内,不管是谁在下令封锁本地区,他都会知道,在离他十多里的地方,有两架不明马车停在路中,里面的人正在窃窃sī语。

在人群都散去之后,萨贝尔看了看我父亲,然后开口:阿卡迪奥,我的学生。

父亲这个时候好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yīn郁之气了,他淡淡的看着远处闹腾的哨点,一言不发。

萨贝尔接着说,走吧。

我留在这里,不管来者是谁,我会给你争取一个xiǎo时的时间的。

父亲闭了眼睛,是莱特吗?他问着萨贝尔,又好像在问着自己。

这可不好说。

萨贝尔笑了笑,很残酷,是吧。

不过到底是谁倒不重要,现在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哥布林会和你们一起走,他认识路上的一些人,带上他会方便很多。

向北走,走上半天,然后折向东面,从河谷口离开瑞博莱特森林,那里的人不会过问任何可疑的人,估计一整支军队经过那里都不会有人报告的。

过了那里,你就能见到你的童年好友啦。

一匹马转过脸来听着萨贝尔的话,听完之后只是表示不解的扬了扬头,然后便又转过来了头看着前方;两个马夫似乎从我父亲和两个学士的话里面听出危险的气息,他们把草帽捏在手里面紧张兮兮的看着我们;尤安静的站在一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父亲一声令下,他就会追随保护我的家人直到天涯海角的。

走吧,萨贝尔笑了笑,该走啦。

哥布林和萨贝尔拥抱了一下,然后爬进了我们的马车,他将负责应对路上可能检查我们的哨卡。

父亲再一次看了看远处的烟尘,转身腾上了从哥布林马车上面卸下来的马。

他拽着缰绳,用力之大,直让马把马嚼铁嚼得直飞白沫。

走吧,尤尤点了点头,用力的一挥鞭子,马车迅速的向前奔去。

父亲一提马缰绳,回头看了看站在道中萨贝尔一眼,然后向前追向了我们。

萨贝尔一个人站在路中央,双手缠在一起,对于远处喧闹的响动,他lù出了玩味的笑容。

就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一章 尤由于担心在路上被人追捕到,在一处岔路口上面,父亲让尤把马车拐进了森林里面。

森林里面只有伐木工拉木材的马车留下的xiǎo路,这些xiǎo路几个月没有人走的话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的马车在森林里面颠簸着。

偶尔到了马车难以前进的地方,父亲和尤就会跳下车去,用斧头和短刀开出一条路来。

进入森林越深,马车就越难以前行。

照现在的这个速度下去,不久之后我们就必须抛弃马车骑马前行了。

但是我们却不能随随便便的这么做,因为抛弃马车很容易,可一旦到了需要马车的时候,却很难nòng到合适的马车。

马夫本来不愿意我们把马车带走的,因为他根本不想跟着我们蹚浑水。

父亲给了他一xiǎo袋钱之后他就没有说话了,他数了数之后说钱还有多的,问我们要把多的钱找给谁。

父亲苦笑了一声,如果白鸽谷还有主人的话,就jiāo给白鸽谷的人吧。

马夫在半路跳了下去,祝我们好运,并且许诺不会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尤听后说: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们错误的方向比不告诉要强。

马夫点了点头,把帽子取了下来,我记下了。

我们已经彻底的进入了黑森林里面。

这里对于我们崎岖难行,但是对于追兵来说,也同样如此。

不知道萨贝尔准备怎么阻拦那些追兵,我们只期待有可能的话,他能够尽可能久的拖延住追兵。

当然,他要是能把追兵领到别的方向上去,那就更好不过了。

时间一点点的在溜走。

每一分钟,我们都离自由更近了一步,同时我们也感觉到越来越危险了。

森林里面满是cháo湿的气息,视线受阻极大,几十棵树外的地方就已经看不太清了。

偶尔有我不认识的动物窥看我们一下之后迅速的窜开。

我听说过很多关于狼的传说,据说狼总会悄悄的跟着在森林里面行走的人,一有机会就会冲上来把人撕成碎片。

过了几个xiǎo时之后,我偶然抬头,看见了从树枝中间透下了光亮,哥布林先生告诉我,这是中午到了。

我们预计在大道上面向北直走一天半就可以离开边境的,现在进入了森林里面,而且又要折向东边,我们可能要在路上多耽误三四天才能离开。

森林茂密幽深,在深处甚至看不见太阳的位置。

哥布林进入车内后对我的母亲打了招呼,然后他满是怜悯的看了看我说:xiǎo提米,我们又见面啦上次见面,还是在白鸽谷,你应该记得吧。

你和你的```祖父一起```是的,先生。

如果你有一天能够再来拜访白鸽谷,我将和祖父一起欢迎您。

一抹苦笑爬上了哥布林的脸庞,恩,那是自然。

我会记着你的祖父的,会一直记得的```。

说完我们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我等了一会之后,便开始主动找他讲话。

先生,你去过北方吗?听说诺德人很讨厌我们,去和他们住在一起要注意什么事情吗?恩,去过一次,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那个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

那个时候异端裁判所找到了我家,我们一家就跑到北海的城市去了。

和你家一样,我的家族那时也是我的祖父留在最后呐```,没事的,提米。

北海人很多也是斯瓦迪亚人,那里的人都很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有维基亚人呢?他们和诺德人一样吗?啊,哥布林努力的回忆着什么,维基亚人与诺德人不同。

在他们的乡下,对外人是很排斥的。

但是他们的城市却和南国的城市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很羡慕这里的生活,于是在建立城市的时候就刻意模仿着我们的城市修建,你知道吗?维基亚人在群山那边的故国的首都,就是完全仿照帕拉汶修建的。

如果你去过帕拉汶,那你一定不会在维基亚人的城市里面mí路的。

可是我听人说维基亚人一听说别人是外族人,就会切断他们的喉咙的。

呵呵,哥布林淡淡的笑了笑,那却是造谣了。

你父亲在御霜堡服役过一段时间,那个城市里面就有很多维基亚人。

在御霜堡周围的城镇很多也都是维基亚人占了绝大多数的人口。

如果他们真的要处死每一个外族人的话,那他们自己早就灭亡啦。

可是还是很危险吧。

不然我爸爸为什么要和他们打这么长时间的仗,和他们的仗打完了吗?哥布林陷入了安静的沉默,他慢慢的理了理我的头发,快打完了。

马上就不打仗啦。

他看着悠远的方向说着。

说完这些,他又看着我露出和善的笑容,你要是真的担心维基亚人认出你来,那就干脆不要说话啦,呵呵。

他们问你什么,你都只大声的叫喊‘维基亚’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维基亚’这个词的原始发音,不知道是维基亚人的发音真的真么奇怪,还是哥布林有意在夸张,反正他再用维基亚话教我说这个词的时候,我觉得很好笑,不由得笑了出来。

在笑声里面,我发现母亲在安静的聆听着,哥布林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几乎是这个时候的唯一声音。

不久之后,我就闭了嘴,旅途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们很幸运,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丢弃马车,当我们路过了一条xiǎo路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条xiǎo溪,而更让人振奋的是在xiǎo溪的尽头,有一条xiǎo路直通森林的深处。

这里离开大道已经很远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会有这么一条路,不过我们也无意深究了,只要我们能够快速的离开这里就好了。

哥布林在一处空地上面看了看周围的山脉和天上的太阳,然后估计了一下我们的方位。

他告诉我们这条路可能会偏向北面一些,如果我们走下去的话,要从东面走出森林会更绕更多的弯路。

不过那样的话会更安全。

哥布林接着说,我们继续走吧。

马都走不动了,再走半个xiǎo时,马今天就一步都不会走了。

尤跳下马车来看了看垂头丧气的马匹,我们得停下来一会儿。

不然的话这马就废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想起来,哥布林和我们的马在昨夜都是彻夜赶路了。

我们本来计划在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赶到一处边境集市上面更换马匹的,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只能在不换马的情况下上路了。

父亲看了看马孱弱发抖的后腿,捏了捏它冒着热气的鼻子,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在xiǎo溪边上,我们走下了马车,尤为我和我的母亲在地上铺开了一块毡子,然后他拿出ròu干就着加了酒的水吞了下去。

马儿在xiǎo溪边哗啦哗啦的喝着水,我看见它们的喉咙一动一动的,肚子也眼看着鼓了起来。

喝足了水之后,马儿就四下去探着头嚼着路边的野草了。

这周围的虫子很多,有些虫子扑着翅膀在我的身边四下luàn飞,不时的撞到我的额头上,有些则顺着我的衣服往胳膊上面爬。

我抓了一只虫子捏在手里玩,但是被尤打掉了。

他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河边让我洗干净,然后再领着我回来。

我们刚刚走了多远了?我问道。

现在已经下午了。

尤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然后用xiǎo刀给我切开了一块裹着杏仁的烤饼。

他一边把那饼块递给我一边说,除非他们知道我们在往哪里走,然后一路追过来,不然的话我们走一个xiǎo时,就能和他们拉开两个xiǎo时的路。

在森林里面就有这么个好处。

那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了吧?呵呵,是吧?这个时候,距离我看见太阳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天空已经在经历了最亮的时间之后慢慢的变得暗淡了。

昏黄的边缘已经渐渐的在向天空的中央聚拢,黄昏正在一分一秒的降临中。

我知道尤很喜欢抓一把树叶子róu碎后放在鼻子上猛的闻一下,但是在萨兰德人的烟草传来之后,尤就不再抓树叶子了,因为他觉得任何树叶子都比不上烟草来的有劲。

我到现在都没有正正经经的见到过库吉特人,我只是听人说,尤长的像库吉特人。

所以当我在脑海里面想到库吉特人的时候,就会出现尤的样子。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有海洋里面的诺德人,有原野上的维基亚人,还有草原里面的库吉特人。

如果要说起来的话,我要比平原上面的很多贵族子弟见识广泛,在我自己的家里面就有不少诺德人和一个长的像是库吉特人的家伙了。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或许可以走到他们从来不曾想象到的地方去,在那个地方看着诺德人结网捕鱼、看着维基亚人酿造美酒、看着库吉特人打马牧羊。

尤照顾完我吃东西之后,就转身chōu出了刀,从马鞍上面扯下了一块粗糙的皮坎子,把刀在上面来回的擦拭,据说这样可以让刀变得光洁锋利。

哥布林走过来对尤说,我们得继续走,在溪边的话目标太大,上下半里的地方就能看见我们。

我知道节省马力要紧,但是要是我们暴露了那就不妙了。

我知道,尤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在一刻钟内,尤就把马鞍重新的套在了马背上。

那些马看见尤走过来,都瞪大了眼睛、昂起脖子不愿意被套上缰绳,但是尤在呵斥之下强迫着把马鞍套了上去。

在尤的鞭子下,这些马只得顺从的低着耳朵无奈的喘着气等待着上路。

好在我们现在没有被发现```哥布林的话咽在了嘴里。

因为几枝弩箭飞快的穿过了树丛,带着强劲的风声直扑我们而来。

这些弩箭钉在马车上和树干上,有几枝则径直的飞过了树丛,把树叶打得哗哗直响。

在xiǎo溪的对岸,一队穿戴整齐的弓弩兵吵吵嚷嚷的冒出了头来。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些手持长矛和剑盾的士兵影影绰绰的露出身影来。

这些人都戴着覆盖住头顶的圆盔,大部分人穿着皮甲,少数人穿着锁子甲或者缀着铁片的棉衣。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马艰难的从草丛里面越过了士兵,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他一只手努力的驾驭者胯下被崎岖的地形折腾的够呛的坐骑,另一只手攥着皮鞭指着我们,大声的说:阿卡迪奥以哈劳斯陛下的名义,站在原地,接受逮捕那些弓弩手端平了弩、拉满了弓,站在xiǎo溪对岸的高地上面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在他们的身边,披盔带甲的士兵如同倾泄的洪水一样淌了下来,士兵们在xiǎo溪里踩出了白sè的水花,击水之声已经清晰可闻。

清冽的泉水,冷酷的士兵,明晃晃的刀剑和绷紧的弓弩。

这一切让森林之间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父亲抬起了头,眼里满是冷漠,你居然称叛贼为陛下,难道已经从贼了么已经有士兵登上了我们这边的陆地,这些士兵把武器对准了站在最前面的父亲,但是却没有人敢于靠近过来,他们都有些忌惮父亲紧紧的握在手里面的长剑。

父亲强硬的话让那个军官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卡迪奥,你果然是死都不觉悟的人啊。

放下武器吧,我知道你的妻儿就在车上。

跟着我们走吧,莱特将军正在远处等着你们,将军嘱咐过我们,不得伤害你们,只要你们不抵抗```军官的话让父亲肩膀一震,忍不住叫喊出来,莱特那个军官策马走到了父亲的面前,听到父亲的话,忍不住略一迟疑,是的。

我们的指挥官乃是莱特将军。

将军已经嘱咐沿途官兵不得伤害你等。

如果知恩图报的话,你们就应该```军官还没有说完话,就惊得直勒马后退,因为他看见父亲提剑暴怒而起,父亲如同一枝弩矢向他突了过去。

父亲的怒气灌满了胸膛,他的眼睛如同火炭一样红yàn。

军官迅速的chōu出了在腰间应急的短剑,但这个动作也只是勉强的保住了他的命:他勉强挡开了父亲当头的致命一击,但是自己却被打飞了短剑。

军官猛地向后拉动缰绳,把坐骑勒得后腿直立、高高的站起。

父亲抢进一步,把长剑竖直在头顶,猛地劈下。

军官用右臂下意识的去躲避这一击。

长剑从军官的头盔、手臂、腹部一路劈下,军官受了巨大的惊吓,整个身子从马背上向后仰去。

那个军官身经百战,在这个时候脚下轻轻一抖动就甩开了马镫,从坐骑的后面摔了下去。

周围的士兵被一瞬之间的变故惊住了,但是这个时候见到军官已经脱离了父亲的攻击范围,便挺直了武器纷纷的围了上来。

父亲一脚踩在马镫上面,扭身跨上了战马。

这匹马还处在受惊吓之中,在父亲的驱动下猛地向周围撞去,吓得士兵们纷纷后退。

那个军官倒地之后迅速的爬到了士兵的身后,同时大声的命令士兵们攻击。

父亲一边把长剑在头顶转动,吓开企图拦路的任何士兵,一边努力的稳住胯下的战马。

军官呼唤着坐骑的名字,企图让坐骑把父亲摔下来。

终于,父亲在xiǎo溪边上稳住了胯下的战马,他把战马骑到了弓弩手无法放心shè击他的地方---在他的身边就是军官的其余部下。

跑啊父亲对尤大声的叫道,快跑尤闻讯之下迅速的驾驶者马车直奔森林而去。

我们留在河滩的水囊和粮食口袋都没有收上来,但是却顾不得这些了。

父亲把胯下的马牵着转动了几圈,挥剑打开了两个迎上来的长矛兵,很快就追上了我们。

在身后是嗖嗖飞来的弓箭和士兵们的咒骂声。

那个受了轻伤军官声音最响亮,阿卡迪奥我要宰了你莱特敢阻拦的话,我会连他一起宰掉我们飞速的前进着,天空从一片昏黄一直变成了暗淡恐怖桃红sè,其间我们一直在沿着森林里这条破旧的道路逃跑着。

身后的声音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像是一个噩梦一样。

夜幕四合,马儿渐渐的不认路了,前方得路越来越难走,带着马车前进已经成了我们的负担。

我们现在甚至还没有快速跑步移动的快了,一旦遇到了树根盘绕的地方,我们就要停下来一会清理道路,把马车拉过去。

而每当这样之后,身后的声音似乎就离我们更近了一点。

黑sè笼罩了大地,我们在一段时间内什么都看不见。

能听到的也只有马匹的喘息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我们会死吗?莱特伯伯为什么要来抓我们?我问着母亲。

母亲把我抱紧,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尤对父亲说,不行,我们不能用马车了。

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捉住得我知道。

父亲的声音从黑暗里面传来,我感觉他就在我们马车的右方不远处,但是我们不能丢开马车。

那样的话我们的马在半个xiǎo时内就要被压垮了,带着nv人和孩子徒步前进得话,我打赌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被围住。

远处的喊杀之声继续传来,漆黑的夜里鸣奏着死亡的号角。

必须做点什么大人尤高声的喊叫道,不然少爷和夫人都会死的。

这个时候,哥布林说话了,过了前面就是松林了,马车在里面隔开三米都看不见了,我们先躲进去吧。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我们出发。

胡扯尤骂道,你一会说你对这里不熟悉,一会又说前面有什么树林。

要是我们到前面去了是一片草滩怎么办?就算是松林可以躲进去,那明天天亮之后,站在高处一眼就能看见我们。

哥布林和尤开始争执起来。

父亲打断了他们愈演愈烈的冲突,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到前面去吧。

这个时候,一个士兵侮辱我母亲的叫骂声已经传到了我耳朵里面,我听到他在叫喊着‘一个nv人和三个男人在一起’之类的话,然后他还祝我的父亲和尤他们玩的开心。

哥布林把拳头捏的咔咔直响,父亲也陷入了沉默。

尤突然说话了,大人,你来驾马车吧。

我的手磨出泡来了,挥不动鞭子了。

尤哥布林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闹别扭了好吧,父亲没有理会哥布林,只是询问着尤说道,手不要紧吗?没事的,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

说完,尤就勒住了马车,转身探进了车厢里面摸摸索索的找着什么。

我感觉尤在拖动着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尤自己带着的长木匣子。

我把那个匣子退给了尤。

尤拍了拍我的脸,低声的对我说,少爷,你以后就是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夫人啊。

我正准备回答他一些振奋人心的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闪身出去了。

马车前一整晃动,尤和父亲jiāo换了位置。

继续上路吧父亲吩咐道。

不,尤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了,大人,我就与你们一路走到这里了。

前面的路,尤不能再跟你们一起走了。

尤说完,窗外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然后我听见了马儿远去的声音。

喊杀声越来越近,我们估计在一刻钟内就要被人抓住了。

尤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我们。

他朝着与我们正相反的方向奔去,那个方向是远远的避开追兵的。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尤的马蹄声就已经消失在了耳朵里面。

夜幕下面布满了冰冷的气息,尤背叛了我们吗?一路照顾我的尤就这样离开了?我的天```哥布林亲眼见到了尤的举动之后也是震惊不已,他带走了最好的马```士兵咚咚的战鼓和充满杀意的呼喊震颤着耳膜,我感觉脖颈微微发凉,被刀子切断脖子的感觉就是这样吗?黑sè的森林,漆黑的世界---似乎一切都是漆黑一片。

突然,一个太阳一样的光球好像从世界的尽头拔地而起光芒如此夺目,就如同天使降临,带来了一个来自天国的黎明那团火球升上了天空,在一整轰鸣声传来的时候,它在天空中裂开,炸开了灿烂千阳一般炫目的模样。

尤正在把敌人引向他的位置,他正在用自己的生命表演来自东方的魔法。

多年之前,在白鸽谷,尤曾告诉过我说:孩子,这叫烟花。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二章 自由的兄弟漆黑的森林被照亮了。

尤把追兵吸引到了他的方向,同时也为我们照亮了前路。

父亲驾驭者马车继续前进着,前路漫漫,背后是渐渐惨淡的光芒和士兵们模糊的呐喊声。

在那么一瞬间,整个森林都被震撼了。

森林的生灵在旷古的长夜里曾见过旅者的篝火、曾见过士兵的火炬、还曾见过雷击产生的野火。

但是却没有任何生命见识过那种情景,就好像是从黑暗里面强行的俘虏了一轮太阳,并且强迫它发出光芒一般。

在禅达人的传说里面,曾经有一个人从天国盗取了火种,人们在黑暗冰冷的大陆上面第一次见到火光时的震撼也不过如此吧。

当我们的马车拐过一个弯路的时候,我看见天空的火焰正在熄灭,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之内,森林又重新的归于沉寂了。

在火焰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我习惯了那光芒之后,它的熄灭又带来了我第二次目盲。

我从来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烟火,如果这种壮观的场景在苏诺的庆祝节日的夜晚出现的话,一定会制造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吧。

森林里暂时的沉寂带来了马车内长久的沉默。

妈妈,尤还会回来吗?我期待着母亲说出我想听的话,可是自从上路之后,她就在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一次也一样,她拉过我来,亲吻了我的额头。

哥布林背靠着车mén坐着,在他怀疑尤的下一秒里面,尤就用火焰证明了自己的高贵。

到了现在,哥布林应该很想跟那个说话有些带刺的尤好好的谈谈吧。

他拉开了mén边上面的木窗,开口呼唤了一下父亲,想跟他说着什么。

父亲思考哥布林的话似乎用了很长时间,但是却回应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松林还有多远?直走就好了。

不用再去找那片松林了,尤对我们的掩护比那片树林要大。

我们可以从它的边缘快速的到东面去。

我们在不远的地方就能遇到先前那条xiǎo溪下游的大河,过了那条河之后,我们就离斯瓦迪亚腹地越来越远了。

很多追赶我们的士兵都是北部省份的农兵,只有少部分是南方赶来的骑兵。

那些农兵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种叫做烟火的东西,据说当尤点燃了自己的烟火之后,那些正在黑暗里的士兵全部都惊呆了。

这些人本来以为没有人能在黑暗里看得见自己,他们狂妄的行进着,一路骂骂咧咧。

但是突然之间,好像上帝在天空点亮了一支蜡烛一样,一切都被点亮了。

很多士兵的第一反应就是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祈求原谅,有些人缩成一团,仿佛末日审判到来了一般。

但是那些南方来的骑兵却见多识广,他们曾经多次在大贵族的宴会看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虽然都不及这一次的闪亮,但是在回过神之后,这些骑兵就立刻的恢复了自己的纪律。

骑兵们用皮鞭和剑鞘让农兵们站起来,他们咒骂训斥着这些士兵,在慌luàn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勉强的重整了被吓软了腿的队伍。

但是重整队列和重新展开搜索是两码事情,在士兵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让他们继续上路是不现实的。

最终,那个受了轻伤的军官不得不允许自己的士兵停下来稍事休息,并且派出了最勇敢的骑兵带着几名还能走路的步兵前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士兵xiǎo心翼翼的散开,从左右两边朝着火光点燃的地方搜索前去。

森林的夜里有些凉,而这些被指派去侦察的倒霉兵士的心中一定更是冰冷一片。

而在森林的另一边,当追击我们的士兵们被迫停顿下来的时候,父亲正驾驶着马车一路朝着东北面前进。

我们走了不到一个xiǎo时就看见了哥布林说的那片松林。

沿着松林的边缘的xiǎo路,我们开始全速前行。

但是不久之后道路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樵夫砍出的xiǎo路。

这些路上面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木料,很明显是樵夫伐倒后来不及运走的,这些木料成了我们的障碍,一些高大的树桩时常让我们不得不绕到一边去。

我听彼安文大娘说过,在诺德没有一条像样的好路。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就糟糕了,那样的话我们的马车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不过哥布林却告诉我说,在最近二十年以来,诺德王几乎修建了和罗多克人一样多的路。

我问哥布林,应该没有我们斯瓦迪亚修建的多吧?哥布林笑了笑,一个国家还有那么多的路要修,可不一定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呀。

不过我们的马车到了诺德,应该是可以跑起来的。

只不过我都怀疑这马车能不能坚持到那里去。

马儿渐渐的体力不支了,在刚刚的火焰里面又受到了惊吓,在面对一个xiǎoxiǎo的山包的时候,我们的一匹马彻底的瘫软了下去。

它吐着白沫,四蹄打颤,好容易才能站稳。

另一匹马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它回头喘着气嗅了嗅自己的伙伴,然后常常的‘吁’一声,摆一摆脑袋不再过问。

父亲把马车停了下来,找了一些石头垫在车轮的后面,然后走到前面去拉着缰绳拽着马向前走,稳住了之后再跑到后面去把石头补上来。

哥布林见状跳下车去,跑到后面填石头去了。

我也想跟着下去,但是父亲让我回去,说是随时要在上路,不准我随便luàn跑。

马车被一点点的拉到了土坡的顶端。

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

但是那马突然脚下打滑,父亲努力的拽住缰绳也没有把马车稳住。

父亲只得大声的呼喊,让哥布林闪开。

在哥布林挪到一边去得时候,马车避无可避的倒进土坡底部去了。

我探出头来,大声地说,我和妈妈在里面,太重啦,我们下来也许就能上去了。

哥布林走到前面看了看筋疲力尽的马,摇头叹息到,不行啦,我们还是躲进林子里去吧。

我们已经甩开他们很多了,至少比起傍晚时候强多了。

```也只有这样了。

父亲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马匹后说道。

父亲把我母亲抱下了车,用一只手引着我跳了下去。

然后他和哥布林把车上最重的东西都卸下来,然后他再一次努力的催动着两匹马,让它们拉着已经轻便了许多的马车向树林子里面走去。

两匹马走走停停,走了好一会才挪进了树林子里面。

过了好一会,父亲才重新出现,他把地上的东西分成了几堆,然后让我们分拣着背起来,跟着他往森林里走去。

我们忙忙碌碌的nòng了半个多xiǎo时才勉强的安顿下来,在一颗倒地腐朽的巨大圆木背后,我们找到一处凹下去的平地。

地上面落着厚厚的松针,不知道已经积累了多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闭着眼躺上去如同躺在家里的仓库中。

一路颠簸的我感到非常的舒适。

四野静谧,虫鸣之声是其中唯一的点缀,让夜晚显得更加的安详。

如果不是知道有数十上百人正在我们的身后追杀着我们,在这样的夜晚安睡在森林之中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

我听着大人们低声的谈话,他们的声音安静而低沉,就连我们谈论的话题也让人昏昏yù睡。

我感到眼皮越来越重,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天空外面传来的,不久之后,母亲把一条毯子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

劳累的人总是能得到优质的睡眠,就好像一眨眼间我就醒来了。

其实我是被niào憋醒的。

在梦里面我在白鸽谷的每一个角落之间来回的奔跑,我吓跑了村舍边的xiǎojī、招来了厨娘不满的呼喊、让祖母担心的直喊我的名字,然后我还梦见我不断的喝着水,最后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强烈的niào意。

我茫然的坐起身来,推开毯子。

我看见母亲蜷缩在木料边,哥布林在一堆皮箱子下呼呼大睡,父亲坐在一边拄着剑,两眼通红。

我站起来告诉父亲我要撒niào。

他让我不要走远,就在背后的树林子里面解决。

我说,好的。

我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摆,然后走过了他的身后。

绕过了一棵树后,我还是觉得不够远,于是再走了一棵树,然后开始对准树根撒niào。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我抬头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手里握着长矛的士兵,他戴着圆顶的铁头盔,上面光溜溜的如同刚剥开的煮蛋一样,他弓着身子努力不想踩出声音来。

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士兵似乎很诧异被我发现,他瞪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努力的做出了一个笑容,并且用食指压住了嘴唇示意我不要喊叫。

但是我记得在昨天就是他们企图杀死我的父亲的,我猛地转过身准备逃跑,一边跑一边准备叫出声来。

可是这个时候,一只散发着烤羊ròu味道的油乎乎的手按住了我的脸,把我的鼻子和嘴捂得严严实实。

哈哈干得好对面的那个握着长矛的士兵低声的呼喊道,这个xiǎo子差点坏了我们的事这是那个混蛋的宝贝儿子吧?有了这个xiǎo东西,我俩就要发财啦恩,就是莱特这个东部佬不知道会不会断我们的财路。

先不管这个,去周围看看,阿卡迪奥这个混蛋应该就在周围。

要是能割了他的脑袋,咱就能做队长啦他的老婆据说漂亮的很,是个水灵灵的南方人呐,嘿嘿。

你这个yīn棍啊,呵呵,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不过我说,那个阿卡迪奥可是能打的很,头儿都被他砍伤了,我们俩要不要先去外面把兄弟们招来?你傻啊那群狼来了,féi羊就被他们给叼跑了的快去周围看看,他们估计还在睡觉呢。

这两个人就抱着我一点点的向周围摸索去,眼看着他们离开我的营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越过几棵树就是我们的马车了。

我说,前面的长矛兵悄悄的说,我感觉有些不对头```啊!!!在圆木的后面,父亲提着剑跃进了空中,居高临下举着剑,对着走在前面的长矛兵当头劈了下来父亲一定是发现我离开的时间太长所以生了警觉,这个时候才会躲在圆木后面做好突袭的准备。

那个矛兵为了躲避父亲的攻击慌忙的抛下了武器向后一跳,跌在了地上。

父亲踩住了长矛,用剑指着抱住我的人,同时斜着眼威视着那个丢失了武器的士兵。

那个士兵手忙脚luàn的从腰间chōu出了匕首,对着父亲比划。

而抱着我的士兵则大声的呼喊道:阿卡迪奥你的儿子在我们手里我的匕首可是磨快了得不要luàn动父亲把长矛踢到了身后,哥布林哆哆嗦嗦的走过来拾起了长矛,那长矛在他的手中直打颤。

你敢动我的儿子吗?他死了你马上也要死。

你的兄弟也能趁我杀你的时候逃跑。

你会蠢到动手吗?父亲踏进了一步。

混蛋那个丢了长矛的士兵对绑住我的人叫道,阿卡迪奥这个混蛋在挑拨我们。

别听他的,抱住他的儿子,慢慢的后退,他不敢跟来的。

阿卡迪奥你要是敢进一步,我就割你儿子一块ròu两个士兵慢慢的后退,父亲怒目圆睁,但是却真的没有跟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瞪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我努力的想要挣脱那只臭烘烘的手,但是却无能为力。

快点,吹号角,召唤兄弟来绑住我的人喊道。

对面的那个拿着匕首的士兵听闻后马上摸索着腰带,想要把号角chōu出来。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手哆哆嗦嗦的两次都没有摸到号角,终于,等他拿出来了之后,他欢喜若狂,好像得救了一样。

哈哈,号角响了,头一会儿就能赶到这```他的声音变成了长长的一阵吸气声,就好像被人撕裂了肺一样。

一枝箭从背后扎入了他的胸膛,接着是第二枝,然后是第三、第四枝。

这些箭噗噗的扎入了他的身体,好像把草叉扎入了稻草垛一样。

那个人的匕首和号角软软的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慢慢的倒下了。

他惊讶的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但是新来的一枝箭贯穿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shè得猛地转了回去,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shè击他。

我身后的这个人猛地一转身,大声的骂道,大胆是谁敢攻击帝国军人趁着这个人一转身的间隙,我猛地咬住了他的手,脑袋一扭,用力的撕了开去。

抱住我的士兵惊呼一声,手松了一下,我埋着头向前跑去。

背后传来了惨呼声,我猜他已经中箭了。

我慌慌忙忙的向前逃跑,一头栽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看见了一双黑sè的靴子。

我抬头看去,一个带着绿sè斗篷的高大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左手擎着一架长弓,右手把一枝箭搭在箭弦和弓背上。

他的脸隐藏在斗篷下面,我看不清他的脸。

背后传来了惨呼声,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父亲一脚踏在那个士兵的胸口,双手合一握住剑柄,用力的向下贯穿了那个士兵的喉咙。

我听见响亮的咯血声传来,父亲把剑chōu了出来,鲜血从那个士兵的喉咙一下一下的迸shè出来。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父亲跑去,那个带着绿sè斗篷的人没有阻拦。

你们是谁父亲一边用手把我揽到身后,一边对着戴着斗篷的男人说道。

那个男人站直了身子,我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们俩一起摘下了自己的斗篷。

父亲惊讶的‘啊’了一声。

那是父亲认识的两个人。

不久之前,一名农夫因为帮助父亲而被捕,之后逃脱。

这名叫做肯拉希尔的农夫去了北海,找到了已经定居那里多年的萨格隆。

去提醒他,在南方发生的动luàn;去提醒他,白鸽家族正在遭受的苦难;去提醒他,在多年前大家受到的山那边的领主的恩惠。

肯拉希尔提醒萨格隆说,该是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萨格隆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召集xiǎo伙子吧。

他们给最好的弓料上了弦;用羽máo和铁锥加工好了箭;穿上了压在箱底多年的斗篷。

然后,一路南下从那一天起,北海的某处定居点的男人几乎走空,这些男人大多是斯瓦迪亚人。

他们曾追随着卡扎克,现在,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追随着萨格隆。

我们是谁?萨格隆笑了出来,这个时候,从森林里面几乎每一棵树后面都走出了背着长弓、戴着斗篷、斜挎着箭壶的男人。

然后萨格隆叫出了绿林强盗自夸的口号---这是卡扎克发明的口号:吾辈是自由的兄弟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弓手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弓手林木之下。

萨格隆的两个手下熟练的解开了两个刚死去的士兵的铠甲,这些人的手法看起来极其熟练,解起盔甲上面打好的绳索也得心应手。

这两个士兵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农兵,因为他们的装备要比那些最多只有皮衣的农家子弟好得太多了。

头盔、罩衣、披风、锁子甲,一件又一件装备都被卸了下来。

终于,绿林者在拨开了士兵贴身穿着的棉衣之后,两具尸体成了两条白huāhuā的ròu袋。

两个戴着斗篷的男人把长弓jiāo给了自己的伙伴,然后把尸体抗在了肩膀上面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

萨格隆蹲在地上翻检着士兵的财物,当他发现了一个装着金币的袋子的时候,他笑着把这些东西抛给了一旁的一个男人,就是那个人刚刚shè出了对士兵致命的一箭。

你宰的羊,羊máo归你。

哥布林已经丢下了长矛,走了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的一种绿林弓手。

这些人似乎根本不介意哥布林的注视,最多只是在发现了哥布林过于关切的目光之后,稍稍耸耸肩,然后换一个地方远离哥布林的实现。

我的天,哥布林摇了摇头,阿卡迪奥,你的朋友还真是到处都是,和你的敌人一样多。

萨格隆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两个已经脱掉了上半身衣服的手下走了过来,然后开始埋头把从士兵身上退下来的铠甲穿到身上,虽然一套铠甲上面已经扎出了箭孔,而且都溅上了血污,但是用这个去突然míhuò一下别人还是很可以试一试的。

看着两个部下渐渐的变成了帝国士兵的样子,萨格隆满意的站了起来。

他想了一会,然后从腰上解下了一个皮囊,把它抛给了我的父亲,喝点酒吧,昨天夜里怪冷的,早上还遇上这两个家伙,喝点酒暖暖身子。

父亲从空中接过了那个酒囊,拔出了软木塞子,猛地灌了一口。

谢谢,父亲活动了一下手腕。

在身后,哥布林领着我的母亲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哦,是这样,萨格隆帮一个伪装成士兵的手下扎紧了他背后的绑带,对父亲说,我们一直在往南走,昨天早些时候看见了黑烟,于是我们就走过来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在晚上的时候,森林里面出现了奇观,好像失火了一样,我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于是我们连夜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们就遇到了你们。

这也太巧了。

父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没有人告诉你们的话,要在森林里面选到和我们一样的路几乎不可能。

呵呵,萨格隆扎好了手下的绑带,拍了拍他的背让他走开,然后说,巧合的事情太多了,要细细捋一遍的话我们得一直说到诺德海边去呢。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

阿卡迪奥,就像上帝当年能派你来拯救我们的村庄一样,上帝也能派我们来拯救你的家族。

当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

你们收拾一下准备和我们走吧,东西不要的都扔了,在北方我们有的是好东西```萨格隆的话刚刚说完,树林外面就出现了喧闹的声音。

琼斯,你这个傻蛋,怎么和阿奇去这么久一名骑兵冒冒失失的从林子外面探路走了进来,他远远的看着我们,一下子就勒住了马头。

很显然的,这个骑兵大吃一惊,虽然他已经被告知要xiǎo心行事,但是却没有料到会在一片树林里面找到一大群武装的绿林强盗。

那些一直禁戒着周围的绿林者纷纷搭箭拉弓,对着那个骑兵shè击。

在我的周围,飞蝗一样的箭矢冲着那骑兵和他的坐骑飞去,箭风之声清晰入耳。

那名骑兵弯下身躯贴着马匹,然后拉动缰绳,催促着坐骑向外面奔去。

萨格隆的十多名站在最外围的弓手继续shè击,他们每次shè击都踏进几步,边shè击边快速的移动。

密集的弓箭冲着朝着那名轻骑兵扑面打去。

骑兵掉头就跑,我看见几枝箭扎中了他的马鞍和背部,但是这些都没有让他停下来。

他离得比较远,而茂密的树木也为他做了掩护,不久,他就消失在了树林的后面。

弓手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萨格隆。

在树林外面,凄厉的号角声开始传来。

几只晨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穿过了森林向天空掠去。

在夜里润足了lù水的草叶微微的晃动,叶尖凝成圆珠的lù水悄声的落地。

树林陷入了一片静谧。

萨格隆冷冷的看着骑兵离去的方向,然后慢慢的回头对父亲说,看来我们不能一起去诺德了。

你和家人先走吧。

父亲咬着下chún,听着远去的号角声,摇了摇头,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

别逞英雄了,萨格隆苦笑一声,而且,我们抵挡不了那些人多久的。

如果你想打的话,一定可以找到机会的,但是我不想在我的面前看见你流血。

卡扎克说过,要听长生天的声音。

现在长生天告诉我,一定要把你挡在我的背后。

萨格隆吹了一下口哨,三匹健硕的骏马应声而出,这些马被绳索拴在一起,一个身材短xiǎo的男人驾驭着他们。

这都是上好的维基亚草原马,萨格隆爱怜的看着它们,我nòng到这些宝贝可费了不少神,他们能带着你们去诺德,也算是我没有白huā心血。

走吧,阿卡迪奥萨格隆张开了双手,父亲见状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和他拥抱了一下。

我在一路之上都留了人,他们能帮你跑到北方去,还能不断的传达我的消息。

不出一个星期,你就能在北海看到我们回来了,要是运气不好,你也能听到我的噩耗。

不说啦,上路吧父亲看了看周围默默不语的绿林者,把自己的长剑chā入了剑鞘里,我们会在北海等你们。

萨格隆笑了笑,把斗篷拉了起来。

在几个长弓手的帮助下,父亲和母亲骑上了一匹马,我和哥布林骑着另一匹,剩下的一匹被我们栓在身后备用。

带着斗篷的弓手们已经开始向周围的林子散去了,那两个伪装成为士兵的弓手把匕首藏进了怀中,然后让兄弟们为自己伪装着在手上打了一个结,随后安静的跪在地上等待着。

以那两个伪装的士兵为中心,长弓手们散开躲到了周围几十码开外的树林里里面,他们的衣着完美的隐藏在了林木之间,即使站在对面也未必能看出他们的踪迹来,他们悄悄的搭着弓,等待着敌人的来临。

树林外面已经渐渐地有了人声,那名骑兵已经招来了大部队。

就在此地,清晨里充满生机的树木即将饱饮鲜血。

一只黑鸟落了下来,落在了枝桠上,它把脚下的树枝踩得上下晃动。

它不会知道,就在这片宁静的树林里面,一场人之间的恶战即将爆发。

一个戴着斗篷的弓手在斗篷下面仰面看了看这只黑鸟,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父亲夹紧了胯下的黑马,用手摩挲了一下它俊俏的脖颈,一纵身子,打马而去。

我们骑着的马见状纷纷跟上,一路奔着森林中去了。

就在我们的背后,在森林的边缘,一只手拨开了遮挡住视线的树叶,这只手的主人努力的看了看前方。

他随后看见了自己的两个战友被人绑住,正跪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是一名帝国的斥候,他回头招了招手。

在斥候的背后,从低矮的树丛里面,突然站起了大批的士兵。

士兵们如同jīng神饱满的蚂蚁,从巢xùe里面鱼贯而出。

斥候悄悄的把前面的消息报告给了军官,一个手臂上包扎着绷带的军官简单的观察一下之后下了撒开包围的命令。

士兵们得到了指示之后便慢慢的散开。

长矛兵走在前面,用力的捅着每一处可疑的树丛,这些人鲜红的军服如同炽热的岩浆一样涌入了绿sè的丛林之中。

冰冷的盔甲沾湿了清晨的lù水,士兵们已经劳顿了一夜,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毫无兴趣,但是出于厌恶和愤怒,他们下定了决心要让任何敢于抵抗的人都付出代价。

yīn影之中,绿林弓手们咯吱咯吱拉紧了弓弦。

走近了那两名跪在地面上的人之后,这些士兵看见了他们铠甲上面的血迹。

由于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生死,并且担心周围的埋伏,士兵们都不敢轻易的靠近。

走在中间的士兵走走停停,直到两边的士兵已经占据了保护他们侧翼的位置,他们才放心的微微的站直了身子。

一名士兵xiǎo队长谨慎的走了出来,他远远的呼喊着两个部下的名字,向他们询问着是什么人在埋伏攻击,但是没有回应。

他低声的咒骂了一句,把手里的短剑握得更紧了。

队长再一次看了看那两个人,在确定了他们被反绑住之后,便开始朝他们走去。

在队长的身后,士兵们如影随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队长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你们这两只猪被人绑住了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还得我们亲自来找你们他弯下身去,准备去割开一个士兵手上的绳子,他mō到了那个士兵的手,温热。

一瞬之间,危险的感觉直冲队长的脑mén。

他感觉身下锐利的目光猛然闪动了一下,在下一秒的时间里面,两把匕首从他xiōng膛铠甲下面的缝隙里面扎入。

他忍住了剧痛,用两手扼住了身下两个人的手,回头绝望的大叫了一声,提醒其他的部下有危险。

那些尾随而至的士兵还没有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自己的队长被人驾着站了起来,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

队长的xiōng口汩汩的冒着血,前面刚刚还被绑住的士兵猫着腰向树林深处逃去,手里还拿着滴血的匕首。

sāo动在士兵们之间出现,他们纷纷惊恐的看着周围,本来被队形和盾牌掩护的很好的队伍出现了无数的破绽和缝隙。

此时,在森林yīn影下,第一枝箭离弦了。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四章 湿地第一百三十四章 湿地我们再次进入了森林。

每隔一段距离,我们就能看见萨格隆看似不经意留下的痕迹:一把樵夫遗落的镰刀;一架沾满了泥巴的木犁头;一块织着圣像的丝巾。

这些东西说实话虽然很好辨认,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事,但是同时这也太鲁莽了,万一有别的什么人看见了这些东西之后,一定会打起疑心的。

但是也许萨格隆说的对吧,长生天已经给了他启示,只要他这么做,就一定可以把我们一家引出森林的。

乡下的牧师曾经告诉过我,真正的信徒在野外的时候会看见上帝的手,从而避免mí路。

上帝之手会化为一只瞪着人看的兔子;会化作一只从你头顶掠过的飞鸟;甚至会化作一阵风---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带出你mí失的地方。

现在看来有些好笑,我们正在追随着的路标,是一个被异教占据了信仰的人留下的,而且这异教还是库吉特人的那些mí信的自然崇拜。

在最惊恐的日子里,我们一家追随着萨格隆的标记,一路向北前进。

偶尔我们的道路被折向东面,但是在不久之后我们又会坚定的朝着北面tǐng进。

两天后,我们越过了蓝冰河的上游。

树木变得稀疏,天空变得高而空阔,天空偶尔会变得灰méngméng的。

在白天的时候,阳光晃眼,照shè在身上的时候很温暖,时间长了之后还会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度却会急剧下降,这和苏诺的情况完全不同,晚间的森林里面寒冷异常,我们只能挤在一起,用毯子裹住自己。

我们骑着马在草坡上面向北逃去,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灰绿sè的毯子和披风在风中微微的摆动,我的脸被迎面的风吹得通红。

有时候我的左耳会被风吹得通红,但是右耳却安然无恙,或许这是遗传了我的父母亲不同的体质吧父亲偶尔会回头看一看我们刚刚经过的地方,每一次的回头,他的表情都会变得更加的yīn郁。

如果照我看来,其实我们的情况还算不错了,我们的背后有一群朋友正在为我们拖延敌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作为一名帝国的贵族军人,父亲知道,在与正规军冲突的时候,那些绿林强盗会显得多么的脆弱。

绿林强盗之所以能够在平原上面持续的与帝国武装周旋,就是因为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而且没有什么值得守卫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萨格隆的手下却硬生生的抹去了自己的优势:他们只能呆在一片树林子里面伏击,而且他们还必须保证一直与正规军相接触。

长弓再强劲、匕首再锋利、地形再熟悉,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能发挥出来其最大的优势了。

一旦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回过神来,等待萨格隆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萨格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的带着xiǎo队翻山越岭的与巡逻队长久的周旋了,那些时候,萨格隆只要安静的躲在大山里面等待巡逻队的士气消磨殆尽,不时的再去sāo扰一下他们,就能在几周内让巡逻队撤回城镇,从而安然的度过又一次搜捕。

如果让萨格隆自由的去选择的话,他大概永远不会选择在这种场合下与军队作战。

但是这一次,萨格隆知道他没有选择。

那些曾经是农夫的兄弟们默默地注视着萨格隆;那些泛黄的契约书都在默默的注视着萨格隆;那位曾经的首领正在默默的注视着萨格隆。

萨格隆害怕死亡,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更怕有愧于那些默默的期待。

在机械的搭弓shè箭里面,萨格隆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报恩,这是一个男人最优秀和最充满神xìng的品质。

但是很残酷的是,最优秀的品质往往会带来灭顶之灾。

在森林里面,最洁白的羔羊总是最早被狼吃掉,在世界上面,最也同样如此。

当父亲开始悟出这个道理的时候,他已经被人bī到了绝境上面。

我不知道如果后来父亲在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有机会再去投入到这个世界里面去,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不过他最后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这对我的家人,尤其是对我来说的话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但是我相对于父亲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至少,在父亲离开的我的时候,他还带着自己的理想。

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种种迹象表明,父亲心中的理想正在崩溃。

逃跑的庆幸还没有冲散过去的恐惧,新的yīn影就笼罩上了我们的心头。

我们发现萨格隆做出来的标记已经明显遭到了破坏,在一个萨格隆指引我们前去的村庄里面,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帮助,这里的村民说着我们听不太懂的北地方言,而且他们不是太敢接近我们。

父亲和那些村民比划了半天,才勉强知道就在我们达到前不久,巡逻队的士兵们清查了边境几乎所有的村庄,带走了一些可疑的人,并且警告那里的居民不得帮助任何外来人。

我在马车里面看见了村民们冷漠而yīn狠的脸,这些习惯了动dàng的边境地区的人难以捉mō。

祖父说过,在战争时期,这里的人常常会在同一天的黎明和黄昏忠于不同的君主,这一切都根据他们自己的利益权衡。

现在,我们也必须要担心这些人了:他们已经受了威胁,同时还肯能得到了悬赏的许诺,这些都可能让他们变成我们最可怕的敌人。

父亲用贵于市价三倍的价格补充了食物和饮料,然后打听了一下边境的一个村落之后,就匆匆的上路了。

从那一天起,我们发现,在我们的后面,一直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尾随着我们。

那些边民骑着máosè驳杂的驽马,不远不近的跟着,父亲有几次突然纵马折回去看个究竟,那些边民立刻就一哄而散了。

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充满了yīn谋的眼神盯着我们,或许这只是我们自己的臆想吧。

我听过边民们的故事。

我听说在边地,一只走错了羊圈的母羊都有可能引发一场血斗。

而在北海战争的时候,哈劳斯曾经在绝境之下悬赏一个诺德人的人头四枚大金币,结果有不少村子的男人全部上了战场,奋不顾死的冲杀着诺德人。

到了后来,当哈劳斯违背约定,没有为堆积如山的人头付钱的时候,这些愤怒的村民又立刻加入了诺德人的部队。

我在想,如果某位边地的将军悬赏我们一家的人头,会不会也能让这些穷困潦倒的地方的村民陷入疯狂。

乌鸦总是带来坏运气。

而这一次,我听见了它,我看见了它。

一只乌鸦如同预报丧事的信使一样从我们的马车边倏忽而过。

那个时候,我们正在通过一片湿地。

我看见延绵不绝的池塘流水与茂密的芦苇一直连缀到了天边。

没有一丝风的世界如同一个正在午睡的老人:安静,让人心疼的慈祥。

天空与天空中的云朵倒影在水面上满,辽阔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一样映shè着一切。

我看见列队飞行的鸟儿在天空和水面上面同时飞翔,我知道他们会在地平线的尽头汇聚成为一个点。

我们的马车不时的会惊起躲藏在草丛里面的野禽,这些鸟类我大部分都不认识。

在白鸽谷的时候,我只认识jī、鸭、鹅还有鸽子。

后来我到了异域之后才知道在白鸽谷的生活是多么的闭塞,虽然,那段生活对于我来说就如同天堂一般。

那时我对于鸟类的认识是jī、鸭提供蛋类,而鹅和鸽子提供ròu食。

顺便说一句,彼安文大娘的鸽子汤做得非常的美味,后来我曾让另一个nv人去做这道菜,但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让我感到幸运的是,我在有生之年再一次吃到了彼安文大娘的鸽子汤,虽然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远到我早就忘记了最初鸽子汤的味道,只是在记忆里面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符号:鸽子汤是最美味的。

多年之后,我充满遗憾和感慨的回忆起了那片湿地的时候,那片湿地正在迅速的消失。

那时罗多克人围湖造田的技术传遍了四方,人们满怀热情的消灭着每一处无用的池塘和湖泊,我后来来到这片湿地的时候,一大群斯瓦迪亚农夫正在把从南边运来的岩石和泥土抛洒进池塘之中。

湿地如同孩子手中的饼,被一点点的吞噬,并将在某一天完全的消失掉。

我一直在想,如果这片湿地消失了,那么和它相关的故事是不是也就消失了。

多年后我站在湿地仅存的水脉上面看得出神,回忆着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我清晰的记得这一天。

那是我们离开了我们遇到的最后一个村庄后的第二天下午。

天气闷热,云层低沉。

虫子飞得很低很低,低空处满是追逐虫子的鸟雀,这些翻飞的生灵在欢快的舞动着。

空气重得能拧出水来,我的衬衣贴在xiōng前,仿佛一切都是cháo湿的。

就要下大雨了。

但是天空中却有太阳,光芒很充足,这在昏暗的天气里显得很怪异。

偶尔会下上一xiǎo场太阳雨。

马儿不安的长大了鼻孔,仔细的嗅着所有让它好奇和警惕的东西。

记忆如此的清晰,如同一颗钉子锈进了墙里;如同一只雄鹰死在了空中;如同一个爱人被埋在了心底。

啊,一直到多年之后,我都记得这一天。

因为在这一天里,我失去了我的父亲。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五章 遭遇第一百三十五章 遭遇北部湿地。

四人三马,我们疾行在大原之上。

那个时候我们正在通过一片池塘,这里的蚊虫非常之多,嗡嗡的声音让沉闷的天气更加的纷luàn。

我昏昏yù睡的俯身抱着马头,问着马身上刺鼻的气味穿过鼻腔。

长时间的颠簸让我变得迟钝,以至于对于飞虫的叮咬都不再敏感。

有一次我感觉有一只虫子停在了我的脸上,但是我却对它毫不在意,直到它自己飞开。

我们一直前进着。

我听见父亲在盘算着何时能够离开斯瓦迪亚,何时能够到达诺德。

父亲那个时候正在思考去了诺德之后如何安顿家人,还有,如何去面对那个在北海的少年伙伴。

一路之上,我们不敢做任何停留,我们担心着身后的危险甚于身前,我们其实都觉得,危险只在身后,每多走一步,我们距离危险就多了一步,离安全的地方也越近了一步。

可是突然之间,父亲停了下来,他勒住了坐骑,僵直了上身远眺着一处矮矮的山梁。

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踟蹰不前。

在之前的路程上面,父亲都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毫不避退的前进的。

我好奇的在马背上面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那是一处缓坡,周围杂luàn的生长着一些树木,周围的水脉在这里合拢,要通过这片湿地,前方的山梁口是唯一的通道。

微光浮动,蓄满了水份的空气让山梁看起来格外的清晰。

在山脊之上,阳光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边。

从湿地的深处,闷雷远远的传来,震撼着每一叶飘摇的芦苇。

终于,我知道父亲为什么停下来了:在山梁之上,一个骑着马的人出现了,他似乎对于我们的出现毫不意外,他站在山梁之上,安静的注视着我们。

随后,一面鲜红的战旗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十多名骑兵簇拥在战旗的周围,也出现在了缓坡之上。

这些骑兵把手中的长矛指向天空,灰蓝sè的长旗在长矛的矛头下面飞舞。

在骑兵们出现后,大批的扈从骑兵如同一片凝重的cháo水一般涌上了山梁,他们的盔甲微微的泛着光芒,在光芒与黑暗之间,他们的数量被扩大了无数倍。

在最后,丛丛的长矛森林刺破了山梁后的天空,这片森林从山梁的最左端到最右端一起伸了出来。

士兵们层层叠叠,他们的长矛密集而整齐。

当长矛士兵把长矛猛地锤在地面上的时候,一整压过了雷声的轰鸣震彻了四周。

我们的马儿的耳朵猛然一颤,然后扬起了脖颈,惊恐无比的盯着从山坡后面出现的人类。

如同海啸时的海làng卷上了陆地,在我们的对面,由铠甲的长矛组成的海啸已经席卷了整片山梁。

那面鲜红的战旗我认识,那上面绣着黛拉家的族徽。

在我们的对面,是莱特将军率领着的士兵。

我到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抓捕我们可怜的一家人要动用如此之多的士兵,那些士兵几乎可以用来戒严一座城镇了。

不少的低级军官在士兵们之间大声的呼喊,命令声随着微风断断续续的传来。

在那堵密集的如同城墙一样的士兵海洋之中,突然涌出了大批的弓弩手。

这些弓弩手穿着相较后面的士兵要明显的寒酸许多,他们很多都只穿着绒布军服和劣质的皮靴,他们斜跨着箭壶,里面装满了箭杆,末端lù出了白茫茫的箭羽。

这些人前进到了距离矛兵们前面几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些人微微的调整着阵型,即使是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从自己阵型的两端微微的折出了弧形,我们很快就成了这批人死死盯住的中心了。

这批弓箭手在几十天前曾经参与了对我父亲的搜捕,并因此而声誉扫地。

没有人会相信这些弓弩手在自己腹地遭遇了大规模进攻的辩词。

人们众口一辞的认定弓弩手之所以抓捕不了我的父亲是因为无能。

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兵不会轻易的接受这种名声的。

他们把自己部队的耻辱转换成了我家族的仇恨。

所以,当莱特将军调集各地的士兵前往北境的时候,大批的弓弩手纷纷的要求协助各地的北上部队一同出征。

鉴于当时有很多的西部军军官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观望莱特的,这些组织松散,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弓弩手的申请作战显得非常的显眼。

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些窝囊废们准备在一个落魄的领主身上赚取名声,不知道内情的人则称赞这些人忠勇可嘉,积极的为哈劳斯陛下赴汤蹈火。

莱特的部下来源复杂,即使是莱特的亲卫队都被各个领主集团和皇帝卫队chā入了亲信。

莱特看起来是军队的统帅,但是实际上,忠于莱特的归附军队几乎没有一支成建制的留在莱特身边。

莱特每晚在营帐里面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的人知道。

到现在为止,对于东部人来说,莱特是一个叛徒,对于西部人来说,莱特则是一个异端。

如果不是宣传需要和皇帝的权衡之术,莱特的政治生命可能已经结束了。

莱特能作为一个将军继续存在,也只是西部人内部纷争不休的各个集团的一个妥协。

莱特处于纷争的漩涡中心,看起来平静,事实上,他无法左右自己周围的任何派系。

而在现在的这一支军队里面,莱特同样无法左右周围的所谓‘部下’。

这些人只是勉强的维持着与莱特的隶属关系,很多贵族家庭只是把莱特这里当成一个熟悉军队和帝国权力机构的课堂,有些人甚至只是在莱特的部队里面挂上虚职积累资历。

比如在莱特的骑兵部队里,一百人的编制却又十二位骑兵队长和六名士官,当然,这些人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营区,这些人大都住在帕拉汶的贵族区里面,每天出席各种宴会和郊游,要么就是骑马去打猎消磨一整天。

正是这些luàn七八糟的士兵在他们背后的势力的把莱特推到了我们一家的面前。

这些士兵受命处死叛逆的家族,但是却软硬兼施着把屠刀jiāo到了莱特的手中。

不知道莱特现在心情是怎么样的,不过作为一个已经过于深入了上层纷争的帝国将军,莱特的心情似乎根本不重要。

很多时候,他能做的其实很少。

就位一连串的呼声在对面的弓弩手阵营里面传开。

弓弩手们纷纷的散开,每个人都与自己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

士兵们杂luàn得奔跑着,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素质在这里显现了出来,不少的弓弩手站到了其他人的位置上面,与别人挤成一团,本来就不整齐的线列变得七零八落,叫骂声此起彼伏,好不容易,那些弓弩手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然后就看见弓弩手一阵的弯身把弓箭扎在地面上面,其实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面,根本不需要准备过多的弓箭的,因为这不是在战阵之前。

这么做的士兵除了示威并没有过多的意义,但是纵然如此,这些弓弩手们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在诸军面前的展示自己战斗技巧的机会。

当弓弩手们就位之后,传令官们就开始忙碌了。

穿着白袍的传令官穿梭在每一个队列中间,提醒周围的士兵注意他的命令,当这些人也就位之后,就只等着最后的命令下达了。

所有人的注意点都凝聚到了斯诺因.莱特将军的身上。

在这一刻,所有的战旗为他而飘,所有的士兵为他而战。

在莱特的身边,一名骑士纵马前行。

这一名骑士穿着华丽,全身布满了闪着光芒的铠甲,头盔上面的白sè的璎珞在风中飞舞。

士兵们纷纷的为他让路,战阵中央分开了一道窄窄的通道。

骑士越过了长矛手和弓箭兵,他纵马来到了战阵的最左边,扬起了左手,然后一边对着所有的士兵和军官执意,一边跑过整个阵线前面。

随着这名骑士经过自己的面前,每一名士兵开始呐喊起来。

一些剑盾卫士开始敲击起自己的盾牌,长矛手和骑兵都把自己的武器指向了天空,战阵兴奋的呼喊起来。

然后在所有士兵的注视之下,这名骑士威风凛凛的纵马前来。

这名骑士的动作极其的优雅,那匹马如同在自家的huā圃里面得意洋洋的漫步,它把脚下的土块踩得翻飞,骑士从腰间到肩膀都抖动着,铠甲如同鱼儿的鳞片灵活而纤巧的嵌在他的身上。

终于,这名骑士纵马来到了我们面前几十码的地方。

他掀开了面罩,然后向左右两边张开了双臂,把空空的双手朝着天空。

这个仪式是让上帝看见他并没有携带武器,让所有人看见他是一个公正的勇敢的信使。

骑士的这个动作得到了士兵们发狂般的回应,呐喊之声伴随着雷声不断的传来。

父亲骑马向前走了十多码,微微的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向那名骑士致意。

战阵安静了下来,士兵们对于即将到来的阵前jiāo涉满怀期待。

无数的传奇故事里面,都会有这样的情节的,但是在现实里面,这种情景还是很少见的。

当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之后,这名骑士适时的开口了。

来者可是霍.阿卡迪奥第二?我第一次发现了一个人的声音居然可以如此的洪亮,以至于我相信在对面的战阵里面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骑士刚才的话。

是的。

父亲平静地回应着。

来者正是霍.阿卡迪奥第二骑士立即把这个消息传达了出去。

士兵们再次呐喊起来。

霍.阿卡迪奥第二其父霍.阿卡迪奥,领有白鸽谷地。

多年前méng帝国恩典,得跻身为领主。

然多年以来,其父言行多于贵族之道不合,近年来更是资助不法之人,此乃纵容异端横行世间也随后,骑士又开始了铿锵有力的宣判,将我家族的几乎每一个人和每一件历史都与反叛和卑劣联系在了一起。

最后,我的家族几乎成为了十恶不赦的恶鬼家族。

然哈劳斯陛下以为仁慈为帝王治国之信条,在上帝的注视之下,霍.阿卡迪奥第二只需下马跪地服罪,则陛下将免除其一切罪罚,只需其发誓进入深山修道,终身shì奉上帝,则许其子嗣保有领地。

```。

父亲默默不语。

霍.阿卡迪奥第二吾乃陛下之手,吾乃陛下之舌,吾乃陛下之权杖。

吾今以陛下之目光注视你吾以陛下之圣音亲问于你,你可认罪?你的膝盖可愿为你的罪孽而弯曲?士兵们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父亲的身上,绝大多数人都一定以为在下一刻中,父亲就会向哈劳斯和领主们认罪了。

父亲看了看眼前的这位骑士,看着这位将审判仪式完美的演绎出来的骑士,然后chōu出了长剑。

惊叹的嗡嗡声传遍了前方的军阵,那名骑士也下意识的抓紧了缰绳,并将另一只手mō向了腰间的武器。

我,父亲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开口后却越来越响亮,霍.阿卡迪奥第二,白鸽谷的男爵,山那边的领主!父亲的声音盖过了刚才的骑士。

在此对帝国的士兵和哈劳斯的近臣发出忠告。

篡权者违逆传统,窃据帝位,又纵容爪牙,吸人血髓。

如果上帝还在注视,则我可以保证,追随此贼者,他日必亡对面的官兵之中爆发了愤怒的喧闹声。

我信赖上帝,我尊崇正义,我爱护人民。

如果我有愧于其中任何一项,则我有重罪。

如果我的膝盖有一天会弯曲,那么它一定是朝着以上的三者。

但是今天,我没有看见上帝;但是今天,我依然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是今天,我只看见一群漠视穷苦人民的懦夫。

我对你们发出怒吼和忠告,滚回哈劳斯的身边瑟瑟发抖去或者就追随着我去建立一个新时代去对面叫出了‘处死他’,‘宰了他’的吼叫。

我对你,父亲用剑指了指那名骑士,我对你的指控发出如下回应。

既然我并无罪孽,那么认罪又何从谈起。

既然我无愧于我的灵魂,那么我的膝盖凭什么在你面前弯曲父亲把剑指向了天空,以上帝的名义以新时代的名义山那边的领主,无罪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第一百三十六章 梦尤给我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古老的东方的故事。

一位老人梦见自己变成蝴蝶了,梦境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老人最后都不知道到底是蝴蝶梦见了自己,还是自己梦见了蝴蝶。

东方的故事总是和它的诗歌一样充满了简单的美感,这个故事让我思考了很久。

我常常在梦中醒来之后疑huò自己是不是还困在什么梦境之中,好在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能听见我熟悉的声音,看见我熟悉的人,我很快就不再担心我会留在什么梦想里面。

但是我的父亲呢?在湿地边上的那个下午,父亲是不是依然困守在那个梦境里面呢?他分不清自己是梦想的殉道者还是家族的守护人了吧。

在那一天,父亲似乎终于要从蝴蝶的梦里醒来了,但是却最终变成了一只梦里的蝴蝶飞走了。

那名骑士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把最后的机会丢在了地上。

骑士扣下了面罩,摇了摇头,用我们刚好能听到,而士兵们无法捉mō到得声音低声说道:白鸽谷的男爵,我觉得非常遗憾。

说完这个骑士chōu出了自己的佩剑,然后用胯部夹紧了战马,勒转了马头向本阵而去。

那匹马一如刚刚来到时候的模样,它健硕的四蹄轻轻的踢踏着。

我看见骑士的背微微的弓着,在上下起伏的摇摆里面与胯下的马匹保持着同步。

这名骑士把清亮如水的宝剑指向了天空,士兵们都看着他,或者不如说看着他手中的宝剑。

虽然刚才父亲在众人的面前发出了叛逆的宣言,但是这并没有宣告谈判的破裂。

只有这名担当着战前谈判任务的骑士能够最终的宣布这一点。

骑士如同举着一柄安静的燃烧着的银sè的火焰。

他的宝剑如果一直返回莱特将军的身边就好了,那样的话就说明谈判已经成功,父亲将要接受惩罚,士兵们也能够荣耀的返回驻地了。

但是很可惜,这名骑士轻轻的垂下了手,抛开了手中的剑。

这一柄剑如同秋天落地的竹叶,划过了一道弧线,扎入了地面。

谈判破裂。

骑士似乎根本没有留意这把剑,他越过宝剑,径直的返回了士兵之中,士兵像刚才那样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迎接这名骑士的回归,并且士兵们知道,这是即将开始的屠杀的前奏---虽然对象只是可怜的四个人,器重还有nv人和孩子。

帝国的士兵们可能会稍微的觉得这有一些不荣誉,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而且执行命令的人则是刚刚被纳入皇室的莱特将军。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刀剑,绷紧了身前的弓弩,微微的活动了一下身上的铠甲。

众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谈判破裂之后,一队轻骑兵走了出来。

这些人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了,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受了轻伤的下级军官,他的手部绑着黑sè的绷带---这是他特意要求的,因为他嫌白sè的绷带太过鲜yàn,看起来很丢人。

这个军官在数天之前被父亲砍伤,并且被夺走了战马。

他本来是负责从森林里面追捕并尽量的拖延我的父亲,并且让莱特将军有时间尽可能快的绕道前往我父亲的必经之路上。

在得到了北地边民的某些情报之后,这名军官和他遭受了相当损失的士兵便抛弃了难以行走的森林,转而折向了方便快捷的大道。

这让他们提前我们半天左右的时间抵达了莱特将军的驻地---湿地的山梁口。

父亲看着这名跋扈的军官用绳子牵出了几个俘虏:这些俘虏戴着绿sè的肮脏的斗篷,那是几天前为自己而战的长弓手们。

他们的长弓要么已经损坏了,要么已经被夺走了。

很讽刺的是,父亲在自己的前方看见了本该在背后为自己而战的人。

阿卡迪奥那名军官大声的吼叫道,叛贼有叛贼的下场他挥了挥手,几名剽悍的士兵把那几个长弓手按倒在地上。

父亲没有看见前面的人里面大批有谁,他不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萨格隆或者肯拉希尔,但是有没有他们有什么区别吗?难道那些人不都是为自己而战的人么?那名军官身后的士兵们都伸出了脖子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幕。

那些长弓手头上的斗篷已经被掀掉了,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作着最后的祈祷。

就位那名军官用充满了快意的预言吼叫着。

几个带着圆顶头盔,披着轻甲的士兵拿着行军锄走到了长弓手的背后。

这些人稍微的比了比长弓手的脑袋,然后纷纷侧下身去对着将要被自己行刑的人说着什么。

然后,这些做好了最后准备的人站直了身子,左右摇晃着踏实了脚下的土地,两只手一松一紧的将行军锄的把手再一次的握紧。

最后,这些士兵侧过脸去看着受伤的军官,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完毕。

动手军官的声音再次传来。

士兵们举起了双手,在停顿了片刻之后,猛烈的扣下行军锄那尖锐的前端猛地扎进了长弓手们的后脑勺。

骨头片和脑浆溅shè了出来,那些跪在地上的长弓手的姿势没有怎么变化,只是眼睛猛然的扯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如同一具失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向前倒地。

有一个人倒地后四肢还在痉挛地扭动着,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一名士兵掏出了匕首,一个个的前去抱起那些长弓手的脑袋,用左手抱起他们还温热的脑袋,右手割断他们的喉咙。

长弓手们的鲜血和脑浆很快就淌开了,并且流入了地面。

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已经下了马,哥布林捂住了我的眼睛。

父亲回过头来,对哥布林说,老师,放开提米吧。

有些东西他应该看见。

一个孩子不该看见流血。

不,父亲摇了摇头,我看见他的眼睛冒着一股怪异的光芒,该是时候让他看见流血了。

我看见流血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提米看一看父亲对我呼唤或者不如说命令着,看一看那就是我的世界,那曾是你祖父的世界,那也将是你的世界我们曾今遮住了眼睛说它们不存在,但是它就在那里看看提米看一看父亲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笑着说,看吧看吧血淋淋的呐母亲站在一边,这时候走过来搂住了我的脸,把我的头板向她的xiōng膛,大人```阿卡迪奥哥布林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跟皇帝说,说你不准备再反对他了别再傻了你还在做梦吗!提米要死了艾德琳也要死了父亲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远处死去的长弓手,我看见一股沮丧的神情爬上了他的脸颊。

这种悲惨的神情在连日的逃亡之中已经越来越明显,我在想,这是不是父亲正在发生着变化的表征。

就如同从一个梦里面醒来的时候,人会忍不住的烦躁起来。

虽然痛苦,但是这个过程却非常的必要。

毕竟,没有人可以永远生活在梦里面。

阿卡迪奥哥布林吼叫道,不要再做梦了尤说啊,在过去有一个老人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栩栩如生的翩翩起舞的蝴蝶;那些光荣的梦想啊,让这个世界变成理想的模样像是那些古老的经典里面描述的那样---人们用自己的双手就能赚到自己的幸福,人们用自己的梦想就能收获自己的未来。

再也没有了苦难,人们和睦的相处。

在chūn天的时候,男人们会和nv人们一起走到地头去看一看播种的庄稼;在夏天的时候,士兵们丢弃了铠甲和兵器躺在青青的田野里面酣睡;在秋天的时候,装满了熟透的水果的马车会驶进苏诺热闹的市集;在冬天的时候,老人们会在炉膛边给自己的孙子讲述那些再也不会发生了的苦难故事。

尤说啊,老人觉得非常的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父亲曾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啊。

从一开始,他以自己的善良为准绳支配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曾经为拯救一个xiǎonv孩而奋不顾身;他曾经为拯救一个村庄而得罪亲友;再后来,他违背命令擅自出击只是为了拯救一些被别人抛弃了的难民;他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从不停歇。

做着这些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一切。

这就是他的梦想。

无数的努力最终都会获得回报,人们会得到一个更好的世界,也会得到一个更好的未来。

再也不会有老人在冬天的时候被冻死,也不会有nv孩在chūn天的时候无法穿着新衣在草原上起舞。

这些是父亲的梦想,还是他的人生?或者不如说,他的人生根本就是一个虚幻的梦想?尤说,突然,老人醒了过来;战争来了又走了,但是和平却没有来。

苦难来了又走了,但是幸福却没有来。

梦想燃烧了又冷却了,但是最终实现它的那一刻却似乎永远不会来了。

尤说,老人不知道是自己化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化成了自己。

父亲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他的剑脱开了自己手,如同那个骑士的剑一样坠向了地面。

父亲的一生只是一个虚幻的梦想吗?他所谓的努力难道真的只是在为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不断的苦难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父亲会选择醒过来的吧。

父亲站直了身子,迎着刺眼的光,看着远处的那些士兵。

是的,该醒来了。

父亲抄起了地上的宝剑,扭身骑上了战马,战马预感到了什么,不安的在地面上打着圈,躁动不已。

父亲攥紧了剑。

就这样,一人一瘦马,面对着这个不欢迎他的世界。

该醒来了。

即使醒来的代价,是付出生命。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七章 处决第一百三十七章 处决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机了。

对面的弓弩手们如同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泛起了一整bō澜,所有的人都在把准备好的箭装上武器。

那些士兵都略微的鼓紧了自己的胳膊,把弓弩的弦试了试。

随后,这些人便或跪或立,上身向后仰着,给自己的箭枝找好了最佳的抛shè角度。

我发起抖来。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阵仗,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自信能够从容的面对英雄所面对的一切:我想只要有需要,我就能从容赴死,骑着一匹马,扛着一杆长矛就可以去挑战巨龙或者一整支军队。

但是现在,仅仅只是一批站在山坡上面的弓弩手就已经让我破胆。

提米,你怕吗?父亲骑在马上面,回头望着我,我从没有看见他如此严厉。

我```。

我想说我很怕,但是我却不敢说出来,我想起了那么多次我在父亲和祖父面前夸口说我是勇敢的男孩,但是现在我却在事到临头的时候,我却无法表现的像一个刚硬的帝国贵族子弟一般。

没事的,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亲切起来,他背对着光,慢慢的说着。

没事的,提米。

或许```很快就不用怕了。

阿卡迪奥哥布林叫道,你这个傻蛋什么叫很快就不用怕了远处的号角声再次传来,对着士兵们下达着我不知道的什么命令。

我的tuǐ不住的哆嗦起来,我庆幸就在不久前我刚刚在一个池塘边撒了niào,不然这个时候没准我就得niàokù子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鼻子开始淌出鼻涕来,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起来。

我沮丧极了,我知道在阵前哭泣是懦夫的表现,在那么多的故事里面我都听说过了啊,但是为什么到了我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却忍不住了呢。

虽然父亲说着没什么,但是我却感觉糟糕透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听着那些号角声和叫喊声一阵一阵的传来,就好像有人在抓着我的脑袋不断的撞到墙上去一样。

张弓瞄准不知是谁突然下达了这个命令。

这个命令传来的时候,父亲将头扭过去死死的盯住前面的士兵们,他的肩膀也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觉得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停止瞄准几乎在刚才的瞄准shè击的命令下达之后的第二秒种,第二个命令直接取消了第一个命令。

这很显然的带来了对面士兵的húnluàn,我看见有些士兵一下子把弓拉满,又松下来左右的互相的看着彼此,一些骑士也忍不住的去转过头去看着下命令的人。

第一个命令是那个受了伤的军官下达的,他的伯父是帕拉汶省区的一个伯爵,在边境拥有大片的封地,这个年轻的下级军官之所以能够升职的如此之快,同时对于莱特也敢不太放在心上,恐怕就和他的家境有莫大的关系。

第二个命令则是莱特将军的亲卫队长下达的,而将军的亲卫队长如同皇帝的内卫统领,他只会忠实的反映出将军的意志。

那个年轻的军官有些恼怒,以至于公然的在士兵们面前直呼莱特的名字,莱特你想姑息叛贼吗这句话在将军亲卫之间造成了一阵sāo动,这些年轻英锐的xiǎo伙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统领和偶像遭到这种侮辱的。

但是莱特骑在白马之上看起来毫无感情bō澜。

不,艾伦阁下,莱特用威严而平淡的声音说着,皇帝陛下有一些问题要我亲自询问阿卡迪奥第二,并且指出如果要处死阿卡迪奥的话,必须我亲自动手。

请问你是不是想要质疑陛下的安排呢?这句话直接震住了艾伦,艾伦瑟缩了一下,不```如果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他略略的躬了下身子,我将怀着荣耀的心去履行陛下的命令。

莱特冷冷的看了艾伦一眼,然后又看了他一样,接着开始纵马前行。

大队留后,莱特将军要亲自审问叛贼亲卫队长大声的命令着。

说完,亲卫队长与莱特平齐,六名亲卫骑兵尾随在后,一行八人从出去jiāo涉的骑士走过的道路穿过。

士兵们在莱特路过的时候纷纷低头,把武器指向地面。

只有一些嚣张的军官似乎对于莱特不是很在乎,他们斜着眼睛昂着头,轻蔑地看着莱特。

对于这些人,莱特一概不予理睬,他径直的走到军阵前面,然后一行人开始缓缓的加起速来。

除了莱特和亲卫队长只佩戴着长剑外,剩余的六名亲卫士兵都用右手擎着笔直的长矛,长矛如同其他的骑兵一样绑着长条旗。

地面很湿润,这一队骑士并没有在地面上面jī起尘土,但是他们的声势依旧很壮,就如同是一只上百人的骑兵在集体突进一般。

这些人很快就突进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么久了,我又一次看见了莱特将军。

比起多年之前,莱特显得苍老了。

他的下巴刮得干干紧紧,但是整张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光辉的神采。

现在的莱特显得更加的yīn郁,如果不是他那深陷的眼窝和过于标准的鼻梁,我几步不敢确定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多年前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莱特伯伯。

亲卫士兵在稍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他们散开在一条弧线上面注视着我们。

莱特和他的亲卫队长则径直的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父亲喘着气,看着莱特。

莱特似乎在努力的忍耐着父亲愤恨的眼神,我看见莱特苍白的脸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对视之中,亲卫队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莱特说,大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们显得很茫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莱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取下了自己的头盔,夹在胳膊下面,对于一个帝**官来说,这是一个表示坦诚的动作。

阿卡迪奥,莱特还是那口嗡嗡作响的帕拉汶海滨口音,他似乎在做着最后一次努力,跟我走吧。

皇帝会原谅你的。

莱特,你杀了我的父亲。

绝无此事。

莱特疑huò的摇了摇头。

是谁告诉你的。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还需要狡辩什么吗?哥布林chā了一句话进来。

我从哥布林的话里面听出了惴惴不安,似乎担心自己会jī怒莱特,但是却无法克制的要把真相说出来。

哥布林老师,我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莱特对于哥布林的话显得有些恼火,听着,这些天我从后方的信使那里面也听到了这个谣言。

我发誓,我回苏诺了就要着手彻查此事,不管是谁在中伤我,我都会```莱特突然不说话了,似乎他猜到了如果有人要‘中伤’他,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莱特,哥布林闭着眼睛摇着头,我从婚礼上面出来的。

老先生恐怕已经在你的婚礼上```我是见到他的最后一个人,老先生当时瘫软在地面上```他喝了你的酒```哥布林有些语无伦次,父亲的捏着缰绳和剑柄的手几乎要把它们捏碎,他咬牙瞪眼的看着莱特。

我不信。

莱特不容置疑的说着,阿卡迪奥,现在这里什么都说不清楚。

跟我回苏诺去吧,一切都会明朗起来的。

你没有听到皇帝的敕命吗,只要你认错,那么你可以不用死的,提米也能继承白鸽谷。

我会把他带在身边,我会把黛拉嫁给他。

而且想一想,阿卡迪奥,你至少还能活三十年,这期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啊,又有多少机会可以撤销对你的判决啊那个时候```住嘴我不会和你一样投降的,我也不会向那个叛贼俯首称臣的,我更不会向一个杀死了我父亲的人妥协的莱特听着父亲把话说完,阿卡迪奥,你至今说起话来像是一个马夫,莱特指责道:只凭一腔热血就随意的下结论。

你抱着你那些不切时期的幻想走的太远了。

你盯着太阳以为自己发现了光明,然后你就一直昂着脑袋像白痴一样走着,自己为在朝着光明走呢,连脚前是万丈深渊都不知道父亲把剑稍稍的抬了起来,似乎要进攻的样子。

莱特的亲卫队长见状立刻tǐng马前进两步,准备在我父亲一发难就在第一时间制服我父亲。

但是莱特似乎知道自己的不会有危险,他竖起了右手示意亲卫队队长前来,然后把夹在胳膊下的头盔戴在了头上。

最后的努力已经白费,最后的温情也已经不需要了,莱特的语气不再恳切。

听着,阿卡迪奥。

莱特说,不管你怎么想,在刚才之前,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兄弟。

直到现在,我依然欢迎你回来。

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我处境艰难。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杀死你的,皇帝命令我逮捕你,你回去必死。

如果你不想死,那么跟着我来,阿卡迪奥。

说完莱特一拉缰绳,朝着南边的一片xiǎo树林跑去,轰隆的雷声继续传来,下雨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了。

将军那名在后方受伤年轻军官高声的询问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要处死他么你们是去哪里?将军将在森林里面接受阿卡迪奥的忏悔并亲手处死阿卡迪奥。

阿卡迪奥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死去,这是骑士应得的荣誉艾伦大人请你恪守骑士之道亲卫队长对着所有得士兵宣布着,同时对艾伦施压。

骑士之道告诉我必须坚定的执行陛下的意志我必须出席处决阿卡迪奥的仪式这是我的权利,我的大伯是陛下的兄弟说完,艾伦带着两名骑士跃马而出。

士兵们对于这个敢于和统帅争高低的军官不敢发表意见,在军官们互相争斗的时候,士兵最好保持中立,不然就很容易的招致杀身之祸了。

莱特再一次看了看艾伦,然后头也不回的冲着xiǎo树林去了。

六名亲卫骑兵左右各三人护卫在我们一家的身边。

父亲迟疑了一下之后,便带着我和母亲还有哥布林一起跟了上去。

莱特似乎变得有些不安,但是他的不安并不是将要处死我们一家,而是对于跟上来盯着不放的艾伦。

不久之后,我们走进了树林。

突然之间,我似乎看见了上帝才能看见的关于未来的图景:我死在地上,一个穿的和我一样的xiǎo男孩被扎穿了肚子,割掉了脑袋;而在一边,一个身材和我父亲相仿、穿着完全一样的便服人站在那里。

他似乎刚刚才处理完了地面上的男孩的尸体,我看见尸体上面的血液还在流淌。

发现我和我父亲时,男人显得表情有些恍惚。

但是在看见莱特走进来之后,这个人似乎坦然了,大人,希望你照顾好我的家人。

说完,这个人不再迟疑,转身一头撞到一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面,撞得轰隆一声。

这个时候,正在骂骂咧咧的指责莱特多事的艾伦刚好走了进来。

我说莱特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杀掉就是了谁管他是不是做了死前祷告我们这个时候本来都可以往回走了```我的天这是什么艾伦看见了眼前的一幕,惊得直往后面退去。

莱特yīn沉沉地看着他。

四名亲卫士兵进入树林后就刻意的走在后面,把艾伦和他的两名骑士放到了前面来,这个时候,在艾伦和他的骑士没有注意到得时候,亲卫士兵从后面靠近,突然用剑刺向两名骑士的脖颈和后腰。

一名骑士仰倒着栽下马来,另一名倒向一边,但是却被马镫卡在马背上面,硕大的伤口溅shè着一股股的鲜血。

艾伦当即抖动缰绳,想向从一边逃走,但是亲卫队长从艾伦的身侧贴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扭下了马来。

艾伦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同时,两名亲卫士兵下马把艾伦的骑士架住肩膀拖到一边,两名骑士突然之间遭到重创,现在长大了嘴巴却吼叫不出来,双手徒劳的抓着亲卫士兵的手。

莱特你不要命了吗我们都是皇帝陛下册封的骑士。

莱特骑着马走到了艾伦的面前,那匹战马轻蔑的嗅了嗅艾伦,对他的叫喊毫不在意,莱特的脸陷在yīn影里。

一声闷雷响后,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亲卫士兵抬头看了看莱特,lù出了询问的表情,莱特眨了眨眼。

士兵随即把匕首深深地扎入了艾伦的两个骑士的喉咙里,然后松开了他们。

两个骑士伸出了舌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艾伦的声音变成了嘶鸣,但是却被雷声压过,莱特你不敢杀我我的士兵等在外面他们看不见我,会把把你撕成碎片````艾伦还没有说完,莱特一挥剑斩断了艾伦头盔上的璎珞,豪华的白sè流苏在空中飞散开来,纷飞的máo羽又被雨打湿,坠落地面。

莱特用剑指着艾伦的脖子,催促马轻轻的前进,bī迫着艾伦如同一只狗一样用手撑着地面在地面上滑动。

莱特```!不你看见了。

莱特低声的说。

我没看见,艾伦颤抖着说,莱特骑在马上的身形完全的笼罩在树林的yīn影中,魁梧冰冷,如同死神。

莱特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这个hún蛋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杀了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骑士,是吗?没有```我派他们去诺德了```他们后来在诺德失踪了。

这里有几个和死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是吗?没有这就是阿卡迪奥他们,该死莱特你不能放走阿卡迪奥,他有一天会回来杀了我们的这个贼一定会```别,别,别把剑伸过来```阿卡迪奥,和你的儿子和妻子走吧。

莱特背对着我们说,还有哥布林,我希望你从此能离开斯瓦迪亚,最好从此不跟任何人说话。

如果我发现你在luàn说的话,我会有办法让你闭嘴的。

莱特艾伦在地面上吼叫道,阿卡迪奥的脑袋值上千亩土地所有人都会盯着他的,他非得死在大家面前大家才会罢休你nòng个假的是糊nòng不了别人的。

哼我即使一句话都不说,到时候都会有无数的人会去查根问底的。

走吧,阿卡迪奥沿着湿地往下走,你会看见蓝冰河的。

那里有船,至于去维基亚还是诺德,就是你的事情了```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父亲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yù言又止的看了看莱特。

终于,父亲叹了一口气,开始领着我们朝着湿地边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艾伦突然朝我们冲了过来,他举着剑猛刺父亲,那把剑从父亲的肩膀贯穿了过去。

去死吧,阿卡迪奥艾伦红了眼睛,下定决心要处死父亲。

母亲的匕首同时出鞘,毫无偏差的扎进了艾伦的铠甲缝隙,艾伦一声惨叫,用手掐住了母亲的脖子,用力的扭动了一下,然后把母亲丢了出去。

艾伦捂着xiōng口,大声的骂道,狗jinv你的男人要死了,该死,我的xiōng,啊```哈哈,阿卡迪奥,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不死,我就要找机会杀了你的狗崽子,他看了看我,我要杀```艾伦还没有说完,就被莱特一脚踢翻。

莱特看了看我母亲,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看我父亲,你的伤```哈哈艾伦脸上都是血,他冲着我们笑着说,我看准了扎下去的hún账东西死定了这个xiǎo崽子也要死哥布林,带着阿卡迪奥和提米走。

艾德琳的伤不要紧,只是昏过去了,我会找机会送她去罗多克的。

莱特催促道。

哥布林被进入树林后的一连串屠杀惊呆了,这个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走上来扶我的父亲。

父亲的血还在从肩膀上面流淌出来。

在哥布林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父亲挡开了。

他说的不错,父亲点了点头,而且我受了致命伤,走不了多远了。

而且恐怕人们不看见我死,一定会追到世界尽头去诛杀我的家人的。

说完父亲陷入了沉默。

还有那个预言```,他喃喃自语道,苦难还剩下最后一项。

我不想这个该死的预言应验在我孩子的身上。

我要把里面最该死的部分都挡下来```如果有人要死去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

如果真的有人要被万箭穿心的话```父亲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用长剑杵着地面,如同一个老者杵着拐杖。

那个人应该是我。

www.16kbook.com第一百三十八章 亡命(第二卷结束)第一百三十八章 亡命(第二卷结束)哥布林扛着我,踉踉跄跄的从树林子里面朝着湿地边走去。

我看见母亲躺倒在地上,父亲脸sèyīn沉的跪在一边。

这是我看见他们的最后一眼了,天空轰鸣着,下着大雨。

我伸出了手去,想回到他们的身边,但是哥布林却闷着头向前走,根本不在乎我的哭喊。

道路开始变得泥泞不堪,哥布林光滑的皮靴底让他经常的打滑。

他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头发被雨水和汗水贴在脸上。

他的身上有一种不是很好闻的味道,我闻出来了那时烟叶的味道。

虽然如此,他身上的温暖却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天空在头顶上低沉的压着,乌云的边缘偶尔会亮起一道银边,过不久,就会有轰隆的雷声传来。

在雨帘里面我还看见了不少的飞鸟,这些鸟似乎根本不害怕雨水,它们在强劲的风雨里面上下翻飞着,这个时候很多虫子的翅膀已经被打湿,飞起来非常笨拙,鸟儿能够很轻松的把它们吞进肚子里面去。

纤长的草叶被雨水打得luàn颤,在雨帘下面腾起了一阵烟雾。

大地显得灰méngméng的,这是大雨开始时候的模样。

大雨在地面汇成了无数条溪流,举目四顾,似乎到处都是连成片的水洼。

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我们只知道跑到蓝冰河的上游之后,会找到船。

但是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面,我感觉就算要在黑沉沉的雨幕里面找到一座城堡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事实上,我甚至看不清几十码开外的大树,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们担心身后的士兵会突然追过来,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只要有一个士兵出于邀功的yù望过来斩下我们的头颅,我们就都完了。

父亲的老师就这样抱着我,一路的沿着高高低低的坡地向前面逃窜着。

每一声雷声对于他来说就好像莱特的骑兵已经轰鸣着追到了身后一样;而雨燕飞快的掠过我们的身边的时候,他就会突然低下身躯,就好像那是shè来的几枝箭一样;那些扑通跳进池塘的xiǎo动物也让他胆战心惊,生怕那是埋伏在路上的杀手nòng出的响动。

天空如同杂sè的狼绒,灰白暗淡,铺满整块天空。

太阳消失的地方有一圈淡淡的光影,大地昏暗,天雨坠地。

这是末日的景象吗?不久之后,我就不再挣扎。

我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和哥布林了,如果从他身边溜走的话,那么我会谁也找不到的。

我的头发像是一块湿布一样的盖住了头顶,我透过散luàn的头发看着外面模模糊糊的景象。

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哥布林的喘息声和大雨的轰鸣声。

据说离开河岸还有几十里远,我们在天黑之前恐怕是到不了,在一处洼地里面,哥布林一个踉跄把我摔了出去。

我栽倒了一滩烂泥里面,鼻子里面立刻充满浓烈甜热的铁锈味,我用手一抹鼻子,mō到了一手的血。

但是我当时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或者不如说之前见到的军队和屠杀已经让我惊吓过度。

我回头看了看哥布林的方向。

他像是一个从地面钻出来的亡灵一般从泥泞里面站起了身来,如同一团黑影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他再向我mō索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了一阵惊怕。

终于,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他的脸看起来如此的亲切---虽然沾满了泥浆,还被划破了几个口子,但是看见他的脸的时候,感到眼睛里面又一次涌出了滚烫的眼泪,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的依赖过谁。

孩子,他把我拉了起来,我背不动了,你能自己走吗?我点了点头,然后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我才发现我扭伤了脚。

他似乎没有发现我脚上的伤,只是透过雨帘回头看了看,我肯定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变得更加的担忧起来,他抓紧了我的手就开始向前面跑去。

我几乎是斜着身子被他拽着在跑。

我们就这样一直的跑着,湿冷的雨把我们浇透了,但是风吹来的时候却没有感到冷。

我们的脸都跑成了苹果的颜sè,湿冷的雨珠就这样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脸上。

暮sè四合的时候,雨才稍微xiǎo了一些。

天空的景sè出现了xiǎoxiǎo的变化,由于雨水不再密集,所以虽然时间越来越晚,但是天空却稍微的白了一些。

在天边甚至出现了一大抹的苍蓝sè,我盯着那块xiǎoxiǎo的天空看了又看,当时如果上帝派下天使来让我放弃以后的人生跟她去天堂,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但是没有天使降临,一整南风重新用云层遮住了天空,我的世界再次变得暗淡起来。

我突然发现我的左鞋跑掉了,绒布袜子沾满了泥水挂在我的脚上,好像是佃农清理猪圈的时候用的máo刷子。

我感觉皮kù子低下的膝盖已经磕破了,但是却不感觉很疼。

父亲的老师在偶尔会充满忧愁的回头张望,他恐惧的不是追兵,而是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

在天空彻底黑下来之前,我们找到了一个渔夫废弃的xiǎo窝棚,mén口有一张撕破了的网。

屋子破了一大块顶棚,只用竹篾草草的盖住了,但是已经遮不住任何东西了。

刚才的大雨把这间xiǎo屋子的屋顶吹得七零八落。

旁边的一条xiǎo溪一定在雨水最大的时候暴涨过了河岸,水都漫到屋子历来了。

我看见地面铺的干草和破布都是湿的,屋子里面有烟味,中间的一个土坑里面有几块烧过的柴。

哥布林在屋子里面mō索了半天燃布---那种用油浸过的生火物品,但是却一无所的。

所有的东西都烂在泥巴里面了,我们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几枚锈得无法使用了的鱼钩。

随着夜幕降临,我们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吃的东西了。

我们转了一圈,我在xiǎo屋的北面看见了一个水洼,在里面看见了几条灰sè的xiǎo鱼,哥布林用一个破篮子去试着舀它们,但是徒劳而返,这些灵活的xiǎo鱼总是能在我们动手的一瞬间游走。

我们最后只找到了一些不知名的xiǎo果子吃了下去,这些果子又酸又涩,吃完之后舌头发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也许是八点,或者更晚的时候。

那个时候,外面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哥布林用树枝和草叶在xiǎo屋的一角堆出了最简易的草chuáng,从我出生以来,我从来没有睡过这种地方,我当时还不知道,我以后相当多的时间里面将会一直睡在这种地方。

大风一直在吹。

我问哥布林,父亲大人和母亲什么时候来找我们?他拍着我的肩膀,过了好久才说,睡吧,提米。

他们死了吗?```莱特伯伯```莱特杀死的他们吗?```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屋子的顶棚上面,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巨大的动静,我还听见咕啾咕啾的声音。

这好像是地狱里来的声音,听得我máo骨悚然。

我要死了吗?没事的,提米。

天黑了也快亮了,提米。

我们以后要去哪里?我不知道,提米。

我不知道。

父亲大人说要去诺德的,他说那里的房子修得像帕拉汶。

我们可以去那里等他。

好的,我们去诺德。

诺德用不了马车,我们找回马车后怎么办。

```。

有人追杀我们怎么办?听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如果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拔tuǐ就跑,特别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千万不要想着来救我。

我会帮你裆下来的,你一定要活下去,提米哥布林突然发起抖来,他抓住了我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说着‘我的天啊’这样的话。

他的牙齿上下打颤,他说,提米,要活下去。

好,可是```遇到危险了要跑```要学会保护自己,天哪,你还要学那么多东西,用剑、用笔、骑马```你都不会,上帝把你留给我了,你什么都不会```孩子,如果遇到了危险,一定要赶快跑,不用管我``他好像崩溃了一样兀自的说个不停。

我抱住了他,我感到无可奈何,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觉得他比我还惊慌。

我不再说话,侧耳听着黑暗中的声音,我一直幻想能听见父亲的马蹄声和母亲的呼唤,我想象着他们穿过了湿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想象着白鸽谷那满是阳光的厨房:一只猫挤成一团睡在窗台上,好像一件máo绒上衣;厨娘正用沾满了面粉的手去擦掉额头上的汗;她还要调出一大罐子的葡萄酱去抹面包,她的围裙油迹斑斑;厨娘特意在碗橱里留了一个最大的苹果,准备等我来的时候亲手给我。

我知道的,我去得时候,她一定会搂起我亲wěn我的额头,然后把苹果塞到我的怀里。

苹果的味道真好啊,我咂了咂嘴,感到了一阵遥远的饥饿,同时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在狂热的梦里度过,我第一次梦见了如此复杂而清晰的场景:莱特的骑兵造访白鸽谷,我在烟火下面看着我送给黛拉的手链;白鸽谷的麦田青青,黑sè的虫子翻飞期间,鸟儿落在稻草人的胳膊上面对我嘶鸣;哥布林脱下了帽子,对我和祖父问道,‘你们可以带路吗’;我梦见了祖父睡在白鸽谷的大厅,穿着白衣一动不动,祖母埋头在彼安文大娘的怀里哭泣;我梦见了那没见过面的外公披衣而起,眉头紧锁的听着北方来的使者的紧急汇报;我梦见了在北海的某处,一个瘸tuǐ的男人惊醒过来,喘息不止,窗外月亮像一把银亮的镰刀;我还梦见了大队移动的士兵。

士兵们不时从队伍里面看一看站在一边的骑兵们。

我梦见了莱特越过众人,走到了一具尸体前。

尸体身上扎满了弓箭,戴着一面漂亮的青铜覆面头盔。

莱特颤抖着手拉开了尸体的脸上戴着的面具,然后在梦里,我看见莱特lù出了端详的神情,然后摇了摇头,盖上了头盔面具。

一边的那个叫做艾伦的人yù言又止,但是莱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艾伦终究没有说话。

最后,我梦见了一只白鸽被shè中了翅膀,落在地面上扑棱着翅膀,腾起了灰尘,远处的猎人越走越近,震膀之声愈加明显。

突然,我发现我真的听见了翅膀的声音,我醒了过来。

透过xiǎo屋的缝隙,我发现天已透亮。

我转过身去,两只停在xiǎo屋前的黑鸟立刻震翅高飞而去。

哥布林不在我惊恐的看了看周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

先生```?我低声的呼唤到,担心着大声会吸引来不好的东西。

我坐起上身,从mén缝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湿哒哒的,一望无际的绿sè的湿地。

在xiǎo屋子里,我感到心在剧烈的跳动。

我缩在一边,想耐心的等他回来,但是半xiǎo时不到,我就坐不住了,我想出去看看。

我走出mén去,举目四顾:除了水脉芦苇,什么都没有。

孩子,如果有了危险,一定要赶快跑,不要管我。

我绝望的喊道,先生你在周围吗?两只被我惊动的鸟飞了回来,落在不远处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甚至连这两只鸟都怕。

一定要赶快跑,不要管我哥布林一定死了,或者遇到危险了。

我在心里想着。

在雨幕里面,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他的身体温暖,有烟草味,但是现在他消失了,无影无踪了。

我看了看相反的方向,开始挪动脚步,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两只鸟开始抖动起翅膀来,扑扇的声音吓坏了我,我开始拔tuǐ跑开。

我跳过了xiǎo溪、越过了石块、跑上了山坡,我看见了整个世界在我的面前无限的展开。

我的面前是大山、是大河、是列王戴上王冠的地方、是英雄带走美人的梦乡。

迎着风,我一直跑啊跑啊,跑到湿地的深处去了。

前方是哪里?或许是诺德,或许是维基亚,我不知道。

我感觉背后有东西在追我,我不知道。

一定要赶快跑那天中午当我发现已经没有路可以走的时候,我发现了一艘xiǎo艇。

xiǎo艇被泡成了可怕的模样,在表面生出了滑腻腻的一层黑sè的污泥。

它在水里面上下的浮动,拴住它的绳子已经腐蚀了,再来一阵风暴它就会断掉。

我颤抖着想解开绳索,但是发现自己是徒劳,最后,我只得搬来了一块石头去砸那绑住绳子的船头。

绳子被砸得发白,然后崩断。

在某一次用力之后,绳子松开了,xiǎo船dàng在水面上。

我在船上找到了一根长棍,我在苏诺的运河里看见过用长棍撑着xiǎo船叫买货品的xiǎo贩。

我猛地一撑船,xiǎo船差点翻掉。

我稳住它了之后,它也只是在原地打转,不论我怎么努力,它都只在原地转着圈。

远处的风里传来的说话的声音,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我惊恐极了,对着船尾后头的泥水猛地捅了一竿子。

xiǎo艇颤抖着下沉了一下,然后,它轻轻的离开了岸边。

前方是复杂的水系,顺流而下,是蓝冰河。

蓝冰河上,无数满载着货物的商船正被风鼓满了风帆,来回穿梭着。

夏日正浓,我开始亡命天涯。

www.16kbook.com第三卷序章 大河之上第三卷序章 大河之上顺流而下。

在湿地里的时候,我觉得非常的冷,前一天吃的果子肯定有问题,我冷汗直冒,风吹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冷到骨子里去了。

我根本无法驾驭好的船,我mō索了好一会才勉强的让它动起来。

后来,当我开始呕吐的时候,我不xiǎo心nòng丢了我的长棍,它一下子掉进水里去了。

等我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它已经离开我很远了。

现在我只能呆在船上,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船首有一根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工具、食物、毯子,统统没有。

我的鞋子也丢了,昨天沾满了泥巴之后,我把它们脱下来把泥巴在地上磕掉,但是在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却没有把它们系紧。

它们一定是掉在河岸什么地方了。

那是在白鸽谷的时候,彼安文老爹亲自用xiǎo羊皮给我做的。

当时老爹说要给我的鞋子缀上两块彩石,但是祖父不让他那么做,鞋子太漂亮,提米就会害怕踩上泥巴。

不愿去土地里的人,又怎么做领主呢。

现在我的鞋子可是永远的留在土地里面了。

过了早晨之后,太阳爬上了天空。

气温一点点的升高,在xiǎo船上面,我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

我直接暴lù在太阳下面,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身体发冷,我觉得非常的舒服,但是不久之后,我就觉得非常的难受了,太阳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口渴的很,想把手伸出去捞水喝,这个动作差点害死了我,xiǎo船猛地向一边倾斜,几乎就要翻倒了。

我不熟悉水xìng,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我慌忙的躺回了船里。

太阳越来越大,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坐起身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所有的苇叶都闪着明亮的光芒,比教堂里面牧师的油灯还要明亮一百倍,这些东西占据了天空下面的每一处空间。

有些讽刺的是,在我没有干预xiǎo船之后,xiǎo船在缓缓的水流的作用下,居然飘出了比我努力了半天还要远得多的距离。

那时我正躺在船内,又饥又渴,过了不久,我实在忍不住腹中的绞痛的时候,我坐了起来,然后被我自己看见的东西吓了一跳:我的船在我躺下去得片刻之间已经飘到了一片芦苇之中,而这片芦苇本来隔我非常支之远,我以为我根本去不了那里的。

有了具体的参照物后,我发现xiǎo船其实一直在慢慢的飘动,水流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着,只在某些地方出现回旋。

xiǎo船在大多数时候都行驶的很稳当,只是在芦苇从里面的时候,偶尔会被挂住。

我不想船继续走回太阳底下,因为芦叶下面非常的凉快。

我试着拽住我能抓到的叶子,但是xiǎo船又好像要倾翻了一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水流重新的带回阳光之下。

太阳越过了最高点之后,开始刮起了风。

那个时候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方向,而当时我也没有学会用太阳来判定方位,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肚子里面一阵阵的恶心。

我把上衣的袖子绑在手腕上面,然后把衣服抛进水里,等我感觉手腕发沉的时候,我就把衣服提上来。

我拧着这些衣服,把水挤出来,挤进我嘴里,我长大了嘴,不想放过每一滴水。

味道真好啊。

我从来没觉得水的味道这么好,我曾看见地里劳作的农夫可以一口气喝下整整一壶水,他们的喉咙一下一下的鼓胀,像是一头牛一样。

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样很神奇,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喝下这么多的水。

虽然喝水的时候感觉很好,但是过了一会,我的肚子就疼得更厉害了。

我开始腹泻,但是拉出来的都是水,我恍恍惚惚的记得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最近一次也只是吃了一些可疑的xiǎo水果,虽然父亲的老师保证那是安全的水果,但是我从来没有吃过味道那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从昨天开始就让我的肚子翻江倒海的疼。

我把湿衣服盖在身上,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让我感到很冷,但是当太阳和风把它nòng的很干燥的时候,我就感觉好了很多。

周围除了流水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我开始感觉悲伤或者不如说恐惧,正从心底弥漫上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害怕过:一个人在空dàngdàng的地方逗留,天黑了我就一个人了。

想一想天黑之后的情形我就止不住的哆嗦。

我听过恐怖故事,水中的亡灵悄悄的爬上夜里的行船,割断水手的脖子,把他们的灵魂带到水下充当自己的奴隶。

这么一想,我就感觉隔开一层木板,就在水下面,有无数的亡灵正在尾随着我在水里滑行,等着天黑然后把我拖进谁水里面去。

这样一来,我甚至不敢坐起身来看一看我飘到什么地方了,因为我担心一坐起来,就会看见在船板的两侧,无数空空的眼窝正注视着我。

风开始变大了,xiǎo船晃悠的厉害。

我感觉的到,xiǎo船走的速度要比刚才快很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芦苇从我的身边划过去了。

我猜想我已经到了水很深的地方了。

我知道,在湿地的深处,在水深不见底的地方上面都没有长出芦苇来。

风吹来了河上的味道,我闻得出来,被太阳暴晒过的东西味道都不一样。

即使是白鸽谷的xiǎo溪,在夏天的时候都会有特殊的味道。

河里lù出的石头、浅水处的苔藻、岸边的沙砾,它们共同散发出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渔民们会比我更熟悉这种味道。

我听说有盲眼的渔夫通过嗅着河岸的味道找到自己的目的地的。

当我感觉xiǎo船猛地一拐弯,突然开始加速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我坐起身来之后发现,我刚刚飘进了一条大河。

我记得什么人说过,这条河流,叫做蓝冰河。

xiǎo船颤抖得像一片秋天里的枯叶,就算是我也知道xiǎo船很危险。

我需要帮助,我要一艘大船。

我举目四顾,所见之处,没有一片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