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暴雨已经停了,有一丝惨淡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间洒了进来。
究竟是一夜,两夜,还是五个夜晚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在这几天当中,我白天睡觉,到了晚上则像游魂野鬼一样精神百倍,倾听蓝海娴的故事。
直到今夜,蓝海娴终于给我讲完了她的悲惨身世。
看着眼前这个倍受摧残的女孩,我心中一阵冲动,真想把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好好地抚慰她。
虽然如玉的背叛也已经使我的心碎成了千万片。
我自己也是一个断肠人。
宋时儒真的是太狠了,他真的把你的骨灰洒在了溪水里了?我问道。
是的,我生着的时候就是一个被人蹂躏的,肮脏的女人,死后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连一抔黄土都没有,变成了一个永世都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
蓝海娴满脸凄楚。
难道我们破解不了宋时儒的咒语吗?要是破解了他的咒语,你不就可以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吗?没有用了。
蓝海娴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的骨灰已经被溪水流入大海,有些被风儿吹散了,有些被鱼儿吃掉,无法聚在一起了。
只有聚在一起的骨灰才能转世的吗?我焦急地问。
蓝海娴点了点头:我的灵魂已经魂飞魄散,永远都聚不拢的。
那如果把你的骨灰聚集在一起,你岂不是又可以托胎投生了。
谈何容易!海娴,你不要悲伤,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的骨灰收集起来,让你的魂魄重新聚拢在一起,重新投胎做人。
蓝海娴向我报以悲戚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了。
但你没有法力怎么能够办得到,再者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年,我的骨灰早就化为空气和蒸汽了,永远都无法收集在一起了。
我知道一个高人,他肯定能办得到。
我肯定地说。
谁?高上大洞观的一清道长。
回想起上翠屏山寻访一清道长的情形,我顿时充满了信心。
高上大洞观?就是曾经给过我一张符的混元道长修行的高上大洞观?正是。
这么说一清道长还是混元道长的徒子徒孙了。
他的法力比混元道长还高明吗?蓝海娴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还不待我回答,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嘶嘶声。
难道又下雨了?我正疑惑间,蓝海娴脸上倏然变了色,明亮如水的眸子里布满恐惶:不好了,他们来了!谁?谁字刚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奇蠢无比,能让蓝海娴如此恐惧的除了鬼还会是谁?我这么一问不是多余了吗?可怕的是蓝海娴话中的他们。
也就是说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一群厉鬼!你呆在屋里,我出去看一看。
不,咱们一起去。
我拉着蓝海娴的衣袖。
蓝海娴回过头看我,眼里柔情似水,坚定地点了点头。
门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我毛骨悚然。
天井中密密匝匝挤着十多具僵尸。
男的女的,穿古代服饰,现代服饰的都有。
有垂着一截舌头的吊死鬼,有的双手平伸,脚下犹如安着弹簧一蹦一跳。
这些僵尸无一例外龇牙咧嘴,浓稠的唾液粘在腮帮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眼里露着凶光,口中发出嘶嘶的让我起鸡毛疙瘩的嘶哑声。
僵尸们朝着我住的屋子一步一步迈进。
快回到屋里!蓝海娴转身把门从里面闩住。
看到蓝海娴如此紧张,我心中清楚这次麻烦大了。
我终于明白就什么这段时间来没有鬼或者僵尸过来惊吓和骚扰我,原来是积蓄力量发出致命一击,一举就要我的小命。
嘭嘭嘭僵尸用力推着门,大门摇摇欲坠,屋顶上的沙子和灰尘簌簌地往下掉。
还不等我和蓝海娴想出应对之策,啪窗户已经被打开了。
一具僵尸把两只干枯的手从窗格子中间伸了进来,用力往回一扯,窗户被扯开了一个口子。
僵尸把头从破口子伸了进来,企图钻进屋子里。
嗨蓝海娴一声娇叱挥舞起衣袖扫了过去,正中僵尸的头部。
僵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翻身从窗户摔了下去。
很快,从窗户的破口子中又伸进一张蓝锭锭的脸来。
蓝海娴如法炮制,又把一具僵尸打得直摔下去。
我和蓝海娴稍稍喘了一口气。
这时,推门声越来越响,力量也越来越大,嘭——嘭——嘭的声响震得我的耳鼓发麻。
看来门被推开是迟早的事了。
屋子里是待不住了。
仅仅凭借我和蓝海娴的力量又不足以抵挡得住这么多的僵尸。
怎么办?我用咨询的眼光望着蓝海娴。
看来只能跑上二楼等待天亮了。
蓝海娴说道。
我点了点头,也只得如此了。
问题是怎么上得了二楼,要知道门外都是僵尸呀!蓝海娴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蹙着又细又长的蛾眉用心思索起来。
我一看形势已经很危急了,头上的汗珠子一层一层渗了出来:来不及了,海娴,你走吧,不能管我了!这是什么话!蓝海娴嗔道,这样吧,等他们用力推门的时候,咱们顺势把门打门,那些僵尸全身的力都放在门上必然站脚不稳,肯定会摔进门里来。
趁众僵尸无法起身之际,咱们踩在他们的背上迅速走出去。
你看怎么样?只能这样了。
对蓝海娴的机智我打心里佩服。
这时,僵尸又展开了新的一轮推门行动。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松手。
我一下子把门闩拔了出来,和蓝海娴同时松开了顶在门上的手。
嘭门一下子被僵尸从外面推开了。
果然如蓝海娴所料,僵尸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大门上,大门一打开就再也没有借力的地方,纷纷七扭八歪,脸朝下,背朝上地摔倒在地上。
快走!蓝海娴拉着我的手,踩在僵尸的背地飞快地跑出了屋子去。
僵尸猝不及防,等爬起来的时候,我和蓝海娴已经踏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