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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四十三、我当上了校长

2025-03-31 01:49:23

过了一会,警笛声停了。

我知道警车肯定是停在横亘在书院与水满村之间的那条小溪的岸边。

贫道得走了。

一清道长对我说道。

身为方外之人,他并不想同公安局的同志打照面。

我很理解,点头道:道长,一路走好。

过两天在下再去看您,咱们再聊聊。

吴老师,驱魔逐鬼是咱们的共同责任,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一清道长翩然而去。

望着一清道长的背影,我是既钦敬又担忧。

钦敬的是他始终把驱魔逐鬼,保护生灵不受侵害当做自己的责任;担忧的是茅山派大举进犯在即,茅山老祖法力惊绝,还有残魔煞等五个弟子在一旁兴风做浪,实在是堪虞。

又过了一会,两位穿着警服的公安干警走进书院,直奔西厢房而来。

哪位是吴老师?两位公安中身体较高的那个问道。

我是。

我答道。

你好,我们是镇派出所的同志,他是老张,我是小黄。

吴老师,你把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吧。

小黄拿出笔和笔记准备做记录。

我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老张与小黄。

当然,对残魔煞的身份以及召唤小鬼和僵尸杀人的情节则隐过不说。

只是说宋世用与黄秀秀为了方便长时间地偷情,指使学校敲钟的职工老李头将水老师等人杀死。

现在老李头已经畏罪潜逃。

这毕竟是新社会,对所谓的鬼神论大家都很忌讳。

特别是在派出所的同志面前,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也不可能作为定罪的证据。

小黄边记边点头,不时还插话问几句。

我说完了之后,小黄把笔记递给我,指着密密麻麻的记录下方一处空白的地方,对我说道:你敢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实情?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保证。

那好,在这上面签个名吧。

以后有事我们还会联系你的,希望你配合。

一定。

看到我与小黄做好了笔录,老张对一直坐在一旁出神的黄秀秀问道:黄秀秀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黄秀秀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跟我们走一趟。

老张从腰间掏出一把锃亮的铁手铐,咔嚓把黄秀秀的双手铐住,推着从外面走。

赵阳呆立一旁,默不作声。

小萍见妈妈被公安抓走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跑过去抱住黄秀秀的大腿不肯放。

黄秀秀蹲下来,眼睛里面也噙满泪水:小萍乖,妈妈不好,你要听爸爸的话。

又眼巴巴地看着赵阳。

赵阳走了过去,把小萍抱到里屋去了。

听说杀死水老师、马老师和施老师的凶手捉到了,学校一片欢腾。

老师和学生都拥到西厢房看热闹。

等到看清楚明德书院凶杀案的元凶竟然是黄秀秀时,大家都吃惊不小。

对着她指指戳戳,议论个不停。

待知道宋世用与黄秀秀是这几起凶杀案的主谋,实际的杀人者是敲钟的老李头时,大家更是惊诧地合不拢嘴。

派出所的老张和小黄将黄秀秀带了出来,向停车的小溪流岸边走去。

大家仍然紧跟在后面热闹。

因为是我报的案,自然要把老张、小黄送过去。

小溪对岸停着一辆警车,我们到的时候,警车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两个身穿警服,显然是跟老张、小黄一起来办案的镇派出所的同志。

另一人则是宋世用。

原来此次镇派出所的同志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到书院捉黄秀秀,另一路则奔赴水满村抓宋世用。

看到我宋世用眼里射出一道怨恨的光,简直是比刀子还要犀利。

明显是对我破坏了他的好事怀恨在心。

老张把黄秀秀也塞进警车里,接着跟我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警车又响起刺耳的警笛飞驰而去。

目送着车子的方向,我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来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的郁闷终于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叹惜。

为惨遭杀害的水老师他们感到叹惜,那么美好的年华本来正是享受人生,为教育事业做出贡献的时候却匆匆离开了人世;同时也为宋世用和黄秀秀感到惋惜,所有这一切苦难的造成仅仅是出于他们的私欲,不仅给别人造成永恒的痛苦,顺便也把自己送进了公安局,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无情的判决。

特别是黄秀秀为了这么一段畸形的爱,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因为是我报的案,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还有水满村的村民都以为是我破的案,把我当成了英雄。

对这个案子,我实在是百口莫辩,只好选择了沉默。

宋世用被公安机关抓走了,目前水满小学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选出一位校长来主管学校的全面工作,保证学校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

按照常规应该是由副校长接管宋世用的工作,但是他以年纪大为由推辞了。

没有办法,只得召开一次全校教职工会议重新推选新校长。

照理水满村的村支书要出席教职工大会,但因为宋世用的事他的岳父也就是村支书实在是没有脸面到书院来,只派了村长过来。

没有想到的是,在教职工会议上大家居然一致推选我来当水满小学的校长。

大家的理由很充分,一是书院杀人案的罪魁祸首是我发现的,为死去的水老师等人报了仇;二是我是学校中两个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老师之一(另一个是赵阳),比较熟悉现代教育理念和技术,并且还很年轻,符合国家提出来的干部年轻化的要求。

虽然我再三推辞,但大家异口同声非要我来当这个校长不可。

最后只好由村长来拍板。

村长道:吴老师,既然大家一致推选你,说明你在群众中的地位和威信还是挺高的。

我看你就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带领大家把水满小学的教学质量搞上去,为咱们村多培养出一些人才。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各位老师的心声也是村支书和我的选择。

吴老师,就这么定了。

明天我让村委会打个报告送到镇里,然后以镇政府的名义给县教育局写份请示,县教育局批示下来你就是校长了。

在这期间你就暂时代理校长职务吧。

我一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好再推辞了,只好答应。

赵阳老师的疯病治好了,水老师的功课自然由他来担任,这样我的功课就轻了不少。

并且住在书院中的只有我和赵阳,赵阳主动提出由他来兼职敲钟的工作。

我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第九章四十四、回到宋朝之我和海娴做了一件大好事(一)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

要是在平日这可是让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又可以见到蓝海娴。

几次的生死共患难,使我们的感情又深了一层。

虽然海娴仍然对所谓的阴阳相隔,人鬼有别心存顾忌,但只要是在一起,我们都会感到无比的快乐与满足。

可是今晚我实在是又点怕见到蓝海娴,因为我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把她的骨灰收集完整,让她重新投胎。

但是,这件事连法力无边的一清道长都感觉到为难,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海娴来了我告诉不告诉她?该怎么告诉呢?书桌上的煤油灯光晃了一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又啪的关上。

我正要转身过去,一双冰冷的手悄悄地蒙上了双眼。

蓝海娴捏着声音道:你猜我是谁呢?——还是那么的顽皮可爱!唔,让我想一下,我假装成努力思索的样子,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天上的仙女。

蓝海娴松开了蒙在我眼睛上的双手:在干什么呢?嘴巴这么甜。

你吃蜂蜜了吗?我伸手过去,轻轻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我的大腿上。

蓝海娴很轻,简单就像清风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

海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娇羞地低下螓首。

我呶着嘴想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蓝海娴忙不迭地避开:书生,不可以的。

为什么呢?我有些沮丧。

我是鬼,如果我们有了男女之事会损折你的阳寿的。

我怎么忍心害你呢?说完这番话,蓝海娴的脸上已然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哦。

我想起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也有阳间的男子如果与阴间的女子相媾会折寿的描写,想起海娴一片好心,自己险些误会了她,心中十分惭愧。

把她抱得更紧了。

蓝海娴把脸埋在我的胸前,细而柔软的长发拂在我的脸上,微微发痒。

——这种情景似曾相识,只是那个给我带来过快乐与幸福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

我们谁都不说话,连动弹一下都懒得,静静地享受着这一片静默,沉浸在快乐之中。

对于我们来说,此时此刻天地是永恒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煤油灯噼啪一直爆出了个灯花,我和海娴才从沉静之中惊醒。

海娴从我的怀里挣扎出来,满脸红霞,一副娇羞不胜的样子。

等到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后,我把残魔煞的身份与茅山派的渊源对海娴讲了。

然后把一清道长给海娴的定魂丹拿出来递给她。

定魂丹!哪里来的?这是一清道长给你的,说是有凝魂定魄的功效。

服下之后就不会魂飞魄散了。

一清道长真是达人,对我这么一个孤魂野鬼都如此关爱。

不过这定魂丹我却不能收。

为什么呀?定魂丹是道家的至宝,具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功效。

我乃是阴间朽物,吃了岂非暴殄天物?蓝海娴说道。

这怎么行呢?这可是一清道长的一片好心,咱们怎能辜负。

见蓝海娴坚决不收我有大急,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我这副猴急地模样惹得蓝海娴噗哧笑了:逗你玩的呢!拿来吧。

好一个精灵鬼怪的鬼丫头!我真是又爱又恨,假装成生气的样子狠狠地盯了一下蓝海娴。

哟,生气了?气量这么小呀!蓝海娴从我手中接过一清道长相赠的定魂丹,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一仰脖子咽了下去。

我这才放心了,笑着道:这才对嘛。

今后再次见到一清道长你就不会害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摄人心魂的杀气了。

也不必担心残魔煞的摄魂铃会把你的魂魄摇散。

我在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收集骨灰的事。

你对我真好!蓝海娴歪着脑袋瓜子清澈的眼睛里脉脉含情,为了报答你的赠丹之情,本女子就再带你回到宋朝。

说吧,这次你想去哪里?真的!我喜不自胜,上次回到宋朝与苏东坡论诗至今还让我回味无穷。

我低头仔细想了一下,一个想法突然涌了上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到秦淮河的碧涛阁去看看。

听到碧涛阁三个字,蓝海娴长叹一声:那个地方虽说腌臢龌龊,姊妹们待我却还不错。

再者说我是在那里学艺的,去看看倒也不妨。

上次那套行头呢?把它换上吧。

幸好上次那套在东京汴梁买的衣服还在。

我赶紧脱下身上这套衣服,换上了在汴梁蓝海娴给我买的那套。

把那把泥金折扇也带上。

过来,抱着我。

记住了,我叫你再睁开眼。

一切准备停妥,蓝海娴交待道。

喏。

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搂住海娴纤细的腰肢。

起。

话音刚落,我已经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就跟腾云驾雾一样。

过了一会,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和乐器伴奏声。

一阵阵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猜想应该是到了秦淮河边。

到了,睁开眼睛吧。

蓝海娴的话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急不可待地睁开眼睛。

对于这条以香艳著称的秦淮河,我早已在脑海里设想过它的奢华,纸醉金迷的盛景。

现在亲眼目睹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是多么的匮乏。

秦淮河两岸人来人往,接踵摩肩,人群中不乏南京城的富家公子,缙绅巨贾。

这些人衣着光鲜,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秦淮河中水光潋滟,两岸青楼暧昧的灯光悉数倒映其中。

河面上泊着十几艘画舫,画舫上的唱曲声和喝酒作乐的声音不时顺着风飘上岸上来,使人无端生出许多联想。

我贪婪地观看秦淮河美景的样子肯定比《红楼梦》中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好不了多少。

无怪乎蓝海娴抿着嘴直笑。

吴公子,咱们要不要赁船邀妓到秦淮河上快乐一把呀?我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蓝姑娘此言差矣。

小生熟读经书,恪守孔孟之道,焉能纵情声色。

我的一番话逗得蓝海娴咯咯大笑:假正经!蓝海娴笑声未歇,从秦淮河上画舫中突然传来女子可怜的哭泣声。

第九章四十五、回到宋朝之我和海娴做了一件大好事(二)听到哭泣声,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这歌舞繁华之地,纸醉金迷的夜晚,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悲凄的哭泣之音?为了证实我的听觉是否有误,我立即侧耳凝神细听起来。

没错,果然是女子悲惨的哭泣声。

我很是诧异,侧过头去看蓝海娴。

蓝海娴也听到了,脸上现出愀然不悦的神色,似乎清楚女子半夜饮泣的缘故。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我问蓝海娴。

肯定是哪位姊妹被老鸨*着出来卖唱接客了。

蓝海娴答道。

从表情上可以看得出她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

这些老鸨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呢?我愤愤不平地说道,很为那些青楼中的妓女抱不平。

这也不能全怪老鸨。

蓝海娴接口道,我们这些有的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因为吃了官司抄了家才被卖到青楼。

大多数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无以为生只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青楼来。

老鸨会从中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请乐师来教弹琴唱曲,还得学书法绘画。

待到艺成了老鸨才会让她们出去接客,这些都是色艺俱佳的艳妓,动辄千金一个夜晚。

——她们可是老鸨的摇钱树。

另一些相貌平平,又不很机灵的就只能靠出卖肉身来挣几个龌龊钱了。

你想想,为了培养一个名动秦淮两岸的名艺,老鸨得费多少钱,花多少精力。

这是一笔投资,她们可作梦都想着连本带利地把钱捞回来呢!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对这些身世可怜的青楼女子更加同情。

这时,刚才那个女子的哭泣声还时断时续地传到岸上来,其中还夹杂着男子的喝骂声。

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蓝海娴蹙着蛾眉,接着又舒展开来,一双妙目里还闪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书生,你敢不敢陪我一起玩个冒险的游戏?我心想,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怕,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

当下毫不犹豫地答道:敢!蓝海娴把嘴伸过来在我耳边嘀咕了一阵,我边听边点头:好,好,我听你的。

蓝海娴把计划说完后,我们相对莞尔,均觉得着实是太有味道,太好玩了。

我们租了一只画舫,命船公循声望着女子哭泣的方向驶去。

很快,我和海娴就发现哭声是从秦淮河正当中的一艘画舫发出的。

那艘画舫张灯结彩,灯火辉煌,似乎暗示租赁这艘船的雇主身份可不一般。

蓝海娴让船公将船摇近那艘气势非凡的画舫,这样把透着通红灯光的画舫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画舫很宽敞,里面坐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有喝酒的,有弹琴的,有唱曲的,有翩翩起舞的,令人骨头发酥的女子的媚笑声和喝酒猜枚的吆喝声借着风传出老远。

在画舫的一隅,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低头垂泪,一个鼠目獐脑,瘦巴巴的中年男子声色俱厉地在训斥着她。

女子好像很害怕,已然止住了哭声。

蓝海娴暗中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指着那位鼠目獐脑,满脸狡诈的男子道:你可知道他是谁?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话?对方生活的年代是北宋时期,而我则是二十世纪的现代,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呢?这不成了天方夜谈了吗!蓝海娴是不是糊涂了!你仔细想想,看到我这副莫名其妙的傻样,蓝海娴提醒道,我在给你讲述我的身世时曾经提到过此人。

哦我恍然大悟——鼠目獐脑,一脸的狡诈——一个名字立即浮现在脑海里,朱师爷!蓝海娴嫣然一笑:脑子挺好使的嘛!这么说南京府尹沈铨也必在其中了?是哪一个呢?我问蓝海娴。

喏。

蓝海娴纤纤玉指指向坐在正中一名脸色淡黄如金,大腹便便,年纪约在五旬上下的男子。

这么说沈铨这些人可都认识你,咱们还要不要按原计划行事?当然。

蓝海娴并不因为对方是南京府尹而退缩,船公,把船摇过去,磕它一下。

海娴指着沈铨等人乘坐的那艘画舫命令船公道。

这……船公露出为难之色。

放心吧,撞坏了我们会加倍赔偿你的。

再者说了又不是真撞,只是让你轻轻磕一下,让对方警觉就行。

我对船公说道。

两位,小老儿猜你们肯定是从外地来南京玩耍的吧。

你可知道画舫里坐的都是谁吗?那可是咱们南京府尹在此宴请同僚呢。

就是借十副胆小老儿也不敢撞府尹大人的船呀!你们就饶了小老儿吧!船公哀求道。

废话,我们不仅是从外地来的,还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过来的。

甭说什么南京府尹,就是东京的苏东坡学士我们都见过。

我白了船公一眼,正要发怒。

蓝海娴取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手掌里:这是给你的赏金,你就看着办吧!看着这么一大锭银光闪烁的银子,足足有十五两之重。

船公两眼睁得大大的差点就从眼眶中蹦出来,眼里放出贪婪的光,用力咽了一口就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小姐说的可是实话?你看本小姐像是在说谎吗?好!看来海娴的银子攻略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成效,船公把心一横,只是磕一下,是吧?我和海娴不由得相视一笑,心中均想道,这船公倒也是个谨慎人,只是太过于婆婆妈妈了。

船公用力撑着船篙,对准沈铨等人乘坐的画舫正当中撞了过去。

咣啷一声闷响,两只船都晃动了一下,只是我和海娴早有准备没有摔倒。

沈铨他们的画舫可就不同了,酒杯碗碟从桌子上掉下不少,叮当咣啷一片脆响,煞是好听。

有几个坐不稳的人还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

那几个青楼女子更是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好像船马上就要沉没了似的。

是谁这么不小心!一个像公鸭一样的声音大声喝问。

第九章四十六、回到宋朝之我和海娴做了一件大好事(三)随着一声断喝,从画舫里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脑袋来。

正是朱师爷。

待看清楚居然是蓝海娴时,那张瘦脸上先是惊讶,然后马上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蓝姑娘,你不是同宋学士到东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哦,小人知道了,这是衣锦还乡,衣锦还乡。

对于像朱师爷这种谄媚无耻的小人物蓝海娴可是见得多了,当下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家沈老爷呢?叫他出来小女子有话说。

刚才沈铨端着一杯酒正要往嘴里送,被蓝海娴指使船公开船这么一撞,酒登时全都洒在前襟上。

沈铨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正好朱师爷回过头来禀道:老爷,蓝姑娘……什么蓝姑娘黑姑娘,把她抓上来,本府尹非得狠狠责罚她不可!看把我的衣服弄的。

说话的当口,一个妖冶的女子掏出手帕帮沈铨揩拭洒在衣襟上的酒渍。

老爷,是蓝海娴姑娘。

见沈铨没听明白朱师爷只好说出蓝海娴的名字。

什么?蓝海娴?沈铨差点没跳起来,一把推开给他擦拭酒渍的青楼女子,探头过来一看,撞船者果然是昔日的秦淮名妓蓝海娴。

沈铨久历宦海最擅长的本领就是看风驶舵,知道眼前的蓝海娴已经不再是碧涛阁的一名歌妓,而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龙图阁大学士宋时儒的儿媳妇。

当下大声叫船公把踏板伸过去搭在两只船的船舷上。

宋夫人,请过来一船说话。

沈铨改了称呼。

等蓝海娴与我上到沈铨的画舫时,桌子上早已重新换上了杯盏酒菜。

刚才那位哭泣的女子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兀自垂泪。

宋夫人请坐。

沈铨毕恭毕敬请蓝海娴坐到了上座的位置上,同时向我睃了一眼,这位是……我是……我正要说出我是吴书生几个字,忽然看到蓝海娴不住地向我使眼色,不知又搞什么花招,只得硬生生地把后面几个字咽到肚子里。

沈大人,这位可是贵客,他的大名可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

你俯耳过来,小女子只告诉你,你可要保密。

蓝海娴故作神秘。

见蓝海娴说得庄重,沈铨赶紧弯腰俯身过去。

蓝海娴在他耳边低声嘀咕几句。

沈铨脸都变色,说话也结巴起来:赵公子,恕下官轻慢之过。

快请坐。

这个蓝海娴搞什么鬼,我怎么又变成赵公子了!不知者不怪。

沈府尹休得多礼。

我只得装腔作势地答道。

大家继续。

沈铨屁颠颠在一旁坐下相陪。

一时画舫上又鼓乐齐鸣。

沈铨大献殷勤,不住地向我和海娴敬酒。

酒过三巡之后,蓝海娴开口问道:沈府尹,你可真会享受呀!清风明月,酾歌美酒,歌女相拥,着实是悠闲得很呀!本来蓝海娴话里充满着讽刺的意味,沈铨佯装不知,脸上堆着笑:哪里,哪里。

宋夫人你有所不知,承蒙宋学士提携下官升任工部尚书了,过几天就要到东京上任去了。

同僚宾朋在此设宴替下官饯行。

哦,原来沈府尹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蓝海娴道,小女子与这位赵公子此次来南京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沈府尹,不知可否?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能为宋夫人效劳那是本府尹的荣幸,有什么事请宋夫人明言,下官定当尽力。

沈铨忙不迭声地说道。

蓝海娴端起酒杯浅浅呷了一口,面带笑容:这位从东京来的赵公子可是有身份的人物……沈铨忙陪着笑:下官清楚,下官清楚。

宋夫人请讲,下官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对南京府的繁华赵公子早有耳闻,歌舞升平,烟花柳巷,此次特地过来就是想见识见识。

沈府尹可清楚了?蓝海娴接口道。

下官清楚,沈铨点头哈腰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姑娘们,过来,好好侍候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赵公子。

画舫上的六七名青楼歌妓自然听命于沈铨,叽叽喳喳搔首弄姿地拥了上来。

我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连忙向蓝海娴投去求救的眼光。

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像跟原有计划有点出入。

慢着。

见我这副惊慌失措的熊样,蓝海娴抿嘴轻笑,适时制止,沈府尹,赵公子什么样的名媛佳丽没有见过,这些个残花败柳怎能入他的法眼。

这……蓝海娴向那位哭泣的歌妓望过去,见她落落寡欢地坐在一旁,脸上仍带着泪珠,如同带雨的梨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位姑娘长得还勉强过得去,就让她过来陪一陪赵公子吧。

蓝海娴指着坐在角落里的那位歌妓说道。

这……沈铨为难了,宋夫人,这小蹄子犟得很。

还是换一个吧。

就她了!你堂堂南京府尹马上就升任工部尚书了,连一个青楼歌妓都唤不动?箫箫,过来!见蓝海娴坚持,沈铨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喝令那名歌妓。

老爷叫你呢,还不快点过去!朱师爷也在一旁帮腔,只是不敢像刚才那样那么大声呵斥了。

那名箫箫的歌妓擦了挂在脸上有泪珠,款款站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敛衽道了个万福,然后按照沈铨的安排坐在我身边。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箫箫。

她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件粉红色的衣服,一双眉又疏又细,眼睛很有神,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箫箫虽然坐在我的身边,但并不抬头看我,只是一个劲地绞弄着攥在手中的一条鲛帕。

真是我见犹怜啊!蓝海娴轻声感叹道。

又喝了一会酒,眼看着月上中天,蓝海娴起身告辞:沈府尹,多谢你的盛情款待,小女子与赵公子先行告辞了。

这位箫箫姑娘我们也带走,今夜就让她陪一陪赵公子。

沈铨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沈府尹不肯?哪里的事?箫箫,你可要好好地侍奉这位赵公子,不能再犯犟脾气了。

无奈沈铨只得交待箫箫。

那就多谢沈府尹了,到了东京可千万记得要到宋府拜访宋学士。

那是当然。

赵公子,带着箫箫咱们走吧。

说完,蓝海娴率先从踏板上走了过去,仍然回到来时租的那只画舫上。

我带着箫箫紧随其后也上了船。

船公自得了蓝海娴一锭银光闪闪的赏银后,精神百倍地撑着长篙深深地插入水中,画舫像一只轻捷的蜻蜓划着碧波前进。

一路上箫箫没有同我们说一句话,眼里充满警惕的光芒。

妹妹是哪一处的?蓝海娴温语问道。

箫箫冷冷地盯着我们一语不发。

妹妹放心吧,我们是好人。

蓝海娴知道箫箫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们在岸上听到妹妹哭泣才生出这么一个计策救你出火坑的。

真的吗?箫箫仍然不信,沈府尹对你百般奉承,你们不是一路的吗?蓝海娴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怎么可能跟那种人做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呢?箫箫低头沉思着,看得出蓝海娴的一番话已经打动了她。

小女子叫蓝海娴。

蓝海娴自我介绍。

你就是数年前名动秦淮两岸的名妓蓝海娴?箫箫睁大了眼睛。

蓝海娴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用得着冒充吗?这下子箫箫终于相信了,扑嗵跪倒在船上,眼泪夺眶而出,姐姐救我!蓝海娴双手把箫箫搀起:妹妹有话请坐着说,何必行此大礼。

小女子是春风楼的歌妓……箫箫终于开口讲出实情。

哦,妹妹请往下讲。

箫箫擦了擦挂在腮上的泪珠,抽抽咽咽往下讲:小女子原是东京汴梁一家大户人家的女儿,在七岁那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强盗闯进家里将一切洗劫一空,还杀死了家里老老少少七十多口。

爹娘都被凶残的强盗杀死了。

强盗头子看小女子长得倒也有模有样,就将我拐到南京卖到了春风楼。

老鸨得知我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立志要将我培养成秦淮艳妓。

说到这里,箫箫停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往下讲。

蓝海娴毕竟是女人,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妹妹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讲出来,小女子会尽量帮你的。

箫箫忽然忸怩起来,脸通红通红的。

小时候父母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是我们家的世交。

那人叫柳郎,我们从小一块玩,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自小女子全家被杀之后,柳郎的父母认定我也被杀了,*着他再娶亲。

但柳郎却怎么也不肯,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甘心。

如果我真的死了,他就终身不娶。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上个月柳郎竟寻到南京来了。

恰巧我和姊妹上街买东西,与他撞到了一起。

知道我现在春风楼柳郎拿着银子要给我赎身——蓝姐姐你也在青楼呆过。

老鸨岂是好唬弄的主?张口就是黄金万两,柳郎哪里有这么大的一笔钱?被龟公从春风楼里轰了出来。

老鸨担心我走了,落得个人财两空,恰在此时,沈府尹出白银两千两替我梳头破瓜,老鸨就答应了。

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小女子才会在画舫上哭泣。

说完,箫箫又迎风落下泪来。

好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鸨!蓝海娴还没说话,我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

不就是黄金万两吗?这有何难?说着,海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来递给箫箫,这是一张黄金一万两的银票,明天你就交给你那个柳郎让他到汇通银行兑换成黄金到春风楼赎你。

箫箫感动得泪流满面,扑嗵又跪在船上:姐姐大恩大德箫箫永世不敢忘!蓝海娴把箫箫扶了起来:妹妹言重了!但愿你与柳郎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说毕,蓝海娴命船公撑船向春风楼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