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啪的一声,手机居然摔到地上去了。
苍天,我的手机是不防摔的。
我慌乱的往下面爬,彼时已经熄灯(学校多小气啊,大考试的也不肯多供应几个小时的电。
),我脚下一滑,从上面几乎是摔到地面。
只听见一声颇为清脆的声音,我的尾椎骨,我的手机。
我抱着我的夏新就着过道微弱的灯光无语问苍天。
自打这款通讯工具跟我起,我就没摔过它没磕过它,没让它进过水没让它受过潮;它倒好,直接毫无征兆地OVER了。
我忐忑不安地扫了眼电话。
既渴望它响起,又害怕听到急促的铃声。
万一他一通电话过来,说,怎么呢,不喜欢你我怎么会认你当妹妹,你有必要这样激动么。
我的心还有可能恢复到最初的若无其事吗。
高二的时候,他在医院抓着我的手说,任书语,在我的心里永远会留着一个位子给你,无人可取代。
我握住他的手,甜甜地睡了一夜。
我以为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可是他只是揉揉我的头发,说,傻妹妹,我们该回去了。
于是我微笑,说,好。
我跑进洗手间洗脸,对着镜子,我微笑着流泪,任书语,你是个大笨蛋。
如果是在心中留下一个位置的话,那么好,我也留给你,我会留的更多。
我不会交往任何男朋友,你给我的宠爱无人可以取代。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萧然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确喜欢没事就捉弄我,非把我惹的跳起来掐他的胳膊才好。
可是……但是……他好象从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开过玩笑。
何况考试阶段的我,是众所周知的惹不起,谁敢打扰我考试我就跟谁翻脸。
萧然现在也要考试吧,他没理由这个时候开玩笑。
天啦,我在想什么,难道你这个笨蛋还真的以为萧然这号萝卜会喜欢你?想想校花,想想你初三的班上的女生,想想高中三年的早饭公主,想想他一个冬天收到的11条围巾(亏你这个白痴还真担心他没有围巾戴脖子会冷!),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轮也轮不到你。
老二,摔的很痛啊,严重不严重?要真难受的话,我们陪你上医院。
大姐担心地问。
还好,不严重。
就是这个学期我化学都没怎么认真学,现在有点紧张。
我下意识地说了谎。
别怕,别怕。
大姐转移了方向,跟我头对头,她胳膊向上伸,反手抱住我的脖子,轻声安慰,相信我们自己,我们不会差的。
我拍了拍她,我知道其实她比我更紧张。
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落毛凤凰,怎么着也不会允许自己不如鸡。
人的心态总是这样微妙而奇怪。
没事的,早点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死萧然,来通电话说清楚,让我早点死心也是好的啊。
睡的着才怪。
一晚上我的心都扑通扑通的直跳,逼的我只想冲出门去大喊大叫。
萧然,你个混蛋,你要是敢戏弄我,我就拐带你们家卡鲁离家出走!两眼鳏鳏一直盯着桌上的电话机。
早上起来,老四指着我的无敌眼袋大叫悟空,有妖怪!心不在焉地洗漱一通,临出门时,我又看了眼电话机,话筒没放歪啊。
早饭几乎是吃不下去。
看看舍友,情况也好不到哪。
大家在胸口画十字的画十字;双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念有词。
大姐比较绝,低声说了一句,佛主如来、撒旦阿修罗,你们谁保佑我我就信奉谁。
卷子发下来以后我还无法集中精力,那一个个的有机分子式简直看不进去。
我在心里骂自己,任书语,有点出息好不好;了不得就是被人告白了而已,你又不是没被人告白过。
就算以前没听见别人亲口对你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再说了,他这样叫亲口吗,隔着一条电话线,还来个好象怎么办,一句话完了以后就再无下文,也不来通电话说说清楚。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个男人吗,拽什么拽。
可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辩驳,你知道的,那不一样。
喔——我哀号,下巴重重地磕到了桌子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室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
老师走过来,敲敲我的桌子,抓起我的卷子看了看,摇摇头,走开。
我胆战心惊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赶紧写试卷。
根本没有办法思考,我完全是凭借印象把试卷填满的。
唉,落毛的凤凰,的确是连鸡都不如。
萧然你个混蛋!你害的我奖学金泡汤,暑假里我不把你的信用卡一张张的全部刷爆我就不是任书语。
我哭丧着脸出了考场,行到白求恩塑像前的那棵大松树下的时候,我还超级没有素质地狠狠踢了松树一脚。
眼看着年级主任皱眉走过来,我连忙拖着受伤的脚逃之夭夭。
在这里我要奉劝各位一句,以后踹门踢树的时候千万记得保护好脚,再穷也不能穿凉拖。
脚指头生疼不说,逃跑也是跌跌撞撞。
接下来三天连轴考,我忙的脚不沾地,手机也是考完了以后才急急忙忙拉着大姐去商场买的。
老三老四前脚出考场,后脚奔车站。
惟独大姐工作热情高涨,要留下来参加院里组织的暑期社会实践。
我一贯以为学以致用,我们学医的去医院开眼界才是王道。
萧然一早就帮我联系了他们家附近的一所医院,到时候我跟着他那个妇产科主任的世婶的后面看看就行。
才大一的人,专业课都没上,我能干什么。
买手机的时候太急,都没顾的上用那张什么时候落到我手上的优惠卡,白白多花了两百多块钱。
我这个学期攒的那点私房钱算是彻底告罄了。
咱一小老百姓攒点钱容易啊咱。
回头一定找萧然报销,也不想想跟我相濡以沫的前手机是怎样莫名其妙走向穷途末路的。
死萧然,居然还不来电话。
新电池得充电十二小时以后才能用,我只好愤愤地看着我们宿舍的电话机。
宿舍的门被拍的震山响,宣传部部长的声音在薄薄的门板外气贯如虹。
任书语,你最好在里面,我打电话也敢关机。
我颤巍巍地看了眼大姐,她躺在床上装尸体,怎么也不肯舍生取义。
我们部长有两绰号,前者曰铿锵玫瑰,后者云哥斯拉。
我小心翼翼地扭开门,谄媚地笑:学姐,找我有事?我下午四点的火车票。
想吃顿散伙饭联络联络感情的话就算了。
退掉!你副部长学姐家的男人已经把人架走了。
现在人手不够,你跟我们去大别山。
部长一声令下,东西收拾好了,刚好下午跟我们出发。
运气好的话可以明天在那里吃上午饭。
可是……我结结巴巴,有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