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苏,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紧张,后半部分一点都没做。
我不会写啊,我都已经忘光了。
大姐的模样很无辜。
我叹为观止。
后来实在来不及了,我在草稿纸上用黑水笔把答案写的又大又粗,竖起来给她抄。
我佩服的是,当时你镇定自若,没有一点点的紧张。
我苦笑,反倒是我,被吓的后背都汗透了。
真的,我当时一点也不害怕。
我知道你会给我抄的。
大姐嬉皮笑脸,我不会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还有你么。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去年的寒假,我也曾在一个人面前撒娇,我不会又怎样,我不还有哥哥你嘛。
旁边有勤工俭学的同学发传单,塞到我们手上。
大姐要丢进垃圾桶,我瞥了一眼,要了过来。
45天语言速成,天惠外语让你迅速掌握英语法语德语日语K语。
我抓着传单,眼睛死死地盯在K语上,萧然,别以为你变成了假洋鬼子我就奈你莫何。
大二下学期,晓谕出国。
我想说你一中文系的学生出国学什么?然而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对着电话微笑,你们都走了,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
年华似水,岁月如歌,我在天涯的这一头微笑,沐浴在同样的阳光下的你,在K国可好。
舍友在看《天若有情II》。
屏幕上,展颜(女主角)说,我一直在思念季冬阳,思念的太用力,有的时候我也怀疑,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存在过,还是仅仅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忽然泪流满面。
我没有任何萧然的照片,记忆中他抓我去拍大头贴我也会笑着躲开。
他初三高三拍毕业照的时候都不在,一片娇憨天真的笑脸中没有他漫不经心微笑的面孔。
时间越久,他的相貌越模糊不清,淡淡的水印画,停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我放假回家,打开冰箱,找不到那盒巧克力。
外婆(当时她在我家小住)探出头来,小语,在找什么?我问她,冰箱里的巧克力呢?她告诉我,早就过期了,她扔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外婆再给你去买一盒。
年迈的外婆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期期艾艾,我收拾冰箱的,看到它过期了就……没事。
我垂下睫毛,微笑,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还有巧克力。
即使金帝在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如果思念太用力,在潜意识的支配下,我也会自己去买来放进冰箱,自欺欺人。
真的很寂寞,我考完了六级考口译,也许以后还会去考GRE。
大姐嚷嚷,好无聊啊好无聊,我们去找野男人谈恋爱吧。
我说好啊好,你先找,吃完了大姐夫的那顿饭我就去找。
我们拎着水瓶往宿舍楼走,迎头遇上出来的几个男生。
相视一眼,我们不约而同地叹气,如果是他们,我宁愿鳏寡孤独终生。
指着对方大笑,不厚道啊不厚道,两个刻薄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任谁都不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有把手放进你的掌心,我才能够安心地走下去。
抽空去学生会看部长学妹。
宣传部新进的大一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叫我,学学姐,前部长。
我想起当年我的部长也这样叫糖异生,哦,不,应当叫唐医生,唐老师。
他读完了博士,目前正在我跟大姐实习的医院作为引进人才为祖国发光发热。
学学姐,你有没有去玩鬼屋?上次我跟我男朋友去玩,他非要去玩高级的。
一开始还好啦,跟以前玩的没多大差别。
到快要出来的时候,那个领着我走的工作人员突然转过头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小丫头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那个人突然变成了鬼。
我笑笑。
啊!就是的啦,吓死我了。
以后他再要玩鬼屋我坚决不要陪他玩了。
小学妹脸气的鼓鼓的。
学姐你怎么知道的啊,你玩过?拜托,你连看鬼片都要找借口溜号的。
当年跟她们一起在学生会看恐怖片,我中途闪人的事情一直是笑柄。
玩过。
当时有人陪我一起玩的,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我解释道。
连那个人转过头变成鬼的时候也不害怕么?小学妹瞪大了眼睛,你好厉害。
对,不害怕。
因为那个时候,他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没有看到让我害怕的画面。
这些天产科很忙。
医院搞了一项学生凭借学生证可免费人流的活动,原先以为来的都是大学生,没想到还有初中生背着书包过来。
现在的小孩子,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去给主任送报纸。
实习生干些什么,手术台上拉拉钩(用拉钩把切口拉开,方便内脏器官暴露手术)缝缝皮,手术台下打打杂送送报纸。
经过五楼妇产科的走廊等电梯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窗户边上打电话。
一开始,声音还刻意压低,后来就渐渐歇斯底里。
你过来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动手术实在害怕。
……你放心,我没想借机跟你怎样,否则我也不会同意把这个孩子拿掉。
……你这人怎么这样,打孩子的钱一分不出。
要不是赶上医院有这个活动,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你这话说的,这孩子难道不是你的?……你想想看,当初我对你多好啊,你声音哑一点,我立马冰糖炖雪梨的给你送过去。
你胃不舒服,我大晚上的去药店给你买药。
你冬天说脖子冷,我给你织围巾。
现在我不是伤风感冒,我是在动手术,掉我身上的一块肉啊。
……什么没时间,你有时间玩游戏,就没有时间来陪我几个小时吗?喂喂喂……女孩的脸涨的通红,死命摁了几个键以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他妈的什么***男人,凭什么挂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