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温柔而生疏,淡淡的微笑如朝雾弥漫,难道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吗?我怔在原地。
砰——门被关上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拼命地喊,不是,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他已经走远。
我打他的手机,铃声在客厅响起,他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手机。
我心里乱极了,想来想去,给他的小帅哥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如果看见萧然一定要通知我。
我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难受的要命。
我的耳朵时刻竖着,一有汽车的鸣笛声就往外面看,结果每每都是失望。
来K国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前面的时间全部呆在医院,后面的几天就一直跟着萧然开工。
他在K国的熟人除了两个助理以外,我谁也不认识。
就连他平常喜欢去什么地方消磨时间我也不清楚。
这些天他都是在我身边消磨时间的。
我焦灼不安,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
我抱着卡鲁的头掉眼泪,怎么办,他出车祸了我还能从朋友那里得到地址来看他,可是现在他是离家出走,我该去向谁求助。
手机响了,漂亮的男生助理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还没有找到,但是别太担心,萧哥过了气头就好了。
我苦笑,过了气头,哪有那么容易。
萧然的脾气。
那么就麻烦你了。
我实在是很担心。
任姐,你跟我哥是不是吵架了。
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劝解,我哥那脾气你还不清楚。
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我保证,在我跟哥以后,从来没有看他跟哪个女的纠缠不清。
哥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好几次他喝醉了嘴里都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那些绯闻都是为了造势,就是熙多姐,那也完全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哥是看在熙多姐的母亲的面子上才不跟她一般见识的。
熙多姐的母亲是哥的经纪人,对哥有知遇之恩。
任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跟我哥怄气。
哥的脾气你知道,他肯定不会为这种事情解释什么的。
不是,这次不是我生他的气,是他生我的气。
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也不想想他解释什么,所以我们俩就闹得很不愉快。
男孩子笑了起来,你跟哥还真是有趣,一个比一个闷。
你放心吧,哥肯定会原谅你的,他从来都不会怪你任何事。
我也笑,希望吧。
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了12。
卡鲁呜呜的幽咽了两声,换了个方位,重新在我身边趴好,大脑袋在我的睡袍上蹭了几下。
我拍拍它的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今天晚上的星子很灿烂,相应的,我看不见任何月光。
我坐在沙发上,好几个小时不曾改变一下位置。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等待,是一种煎熬。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带着假寐的大狗也摔到了地上。
我顾不上安抚卡鲁,连忙跑到门边。
几乎是我开门的同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打开门,扑鼻的酒气。
一个陌生男子架着萧然,看到我,咧嘴一笑,说,果然是你。
也只有你能让他这么失态。
我没有时间去琢磨他话的意思。
萧然烂醉如泥,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谢谢你,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歉意的对陌生男子欠一欠身。
没关系。
你不在的时候他喝的酩酊大醉,想不到你已经在这里了,他却喝的更加厉害了。
男子脸上挂着的是笑容,声音没有一点受笑容的影响。
对不起。
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跑一趟。
真的很抱歉。
我鞠躬,准备要送他出去。
手被抓住了。
萧然含混不清的喊,丫头,你不要走,不要走,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走的。
陌生男子的眼睛在我们的身上转来转去,摇摇头,自己出去了。
我想了想,把卡鲁唤到房门口守着。
萧然,我给你换条毛巾好不好。
他不动,我只好任由他抓住我的手。
我一直向他强调我没有安全感,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也不曾让他觉得笃定。
刚到K国的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也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原来我伤他是如此的重。
我满心的酸楚,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喊,萧然萧然。
他的睡容安静而平和,只是眉头始终皱着。
酒喝得太多,脸色苍白如纸,薄薄的,脆若蝉翼。
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吻,沾了花粉一般,沉沉的,在眼眶的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抚摸着他的脸,轻轻的,只怕稍一用力,就惊醒了他。
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和四月天里满城的风絮,轻浮如云,绵薄如梦。
那滋味是甜的,入了口,塞满了心里,暖暖的,满是甜蜜。
早上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见萧然居高临下的盯着我。
看见我醒了,他起步就要走。
萧然——我连忙从床上滚下来,来不及爬,只能直接滚。
这是个技术活,脚着地的时候,我差点踩到睡袍摔倒。
萧然,你先别走。
我伸手拦到他前面,我必须得把话说完。
是不是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必须得听,你不想说的时候我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他忽然笑了,笑容美丽而飘忽,任书语,我在你心里究竟算是什么?萧然,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
我真的很害怕跟你吵架,每次一跟你吵架我都难过的不行。
你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告诉我爸妈来K国的事。
其实我没有存心想瞒我爸妈,只是那个时候时间太紧,我以为你快要死了,我还顾得上回家说服我爸妈吗。
我从小就不爱出门,把我一个人丟市中心我都能分不清方向。
你说这样,我爸妈能放心我来K国吗。
这一时半会的,我又怎么可能说服我爸妈。
说不服他们,我又不能硬跟他们拧着。
我只好先斩后奏,瞒着他们了。
萧然的脸色放缓了一些,然而还是没有说话。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我抿了一下嘴唇,因为我不想。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给你带来了任何压力。
我不希望成为负担。
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喜欢你,我放不下你,我知道你出车祸,我很担心,所以我跑来了。
可是我不希望你,不希望你觉得我是抛家弃国,所以你有义务对我好一样。
我希望你爱我,就是因为你爱我,跟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其实我根本没有系统的去想过这些,我只是下意识的去隐瞒了。
我知道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对于有些事情,我固执的让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我单纯的喜欢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单纯的喜欢我。
我是不是很天真啊,天真的可笑。
大概确实是太可笑了,因为萧然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我来不及叫卡鲁帮忙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又走出了家门。
我又急又气,心里头更是惴惴不安。
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他所有事,包括我觉得最难以启口的部分。
他为什么还是这样。
一时间只觉得公寓空荡荡的可怕,客厅角落里的金橘盆景蔫头耷脑的了无生气,天花板的颜色好像死鱼的眼白。
窗户外的蝉鸣过早的响起,绿油油的树叶被惨白的阳光一照,泛起的色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冰箱里老肥肉上白霜,又油又腻。
卡鲁在我脚边磨来蹭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知道大狗是饿了。
我叹了口气,示意它把狗粮罐叼过来。
开了盖子,拿出几块饼干放在掌心。
卡鲁嗅了嗅,委屈的看我,黑水晶一般的眼睛动也不动。
从我来K国以后,它就没碰过超市里的狗粮。
我拍拍卡鲁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哄劝,乖,卡鲁,先吃点饼干,我现在没有力气做饭给你吃。
大狗小心翼翼的看我,大脑袋在我脸上蹭了两下,又舔舔我没拿饼干的那只手。
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狗少爷如此察言观色的撒娇,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卡鲁,附近的狗狗女生们要知道我居然不做饭给你吃,它们会不会集体扑上来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