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真的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说完这些话以后,我疲惫的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相扰。
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不知道,闭着的眼睛是看不见任何事物的。
可是房间一下子就冷清下来,我不看不听不想不问,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闭上眼睛,不要睁开,不许睁开,不许想,不许再花费任何力气。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严厉地斥责自己,睁开眼,你就再也不要想做独立自主的任书语。
病房里静谧的孤独,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把脑海里的所有画面都淡化漂洗到空白,然后用铺天盖地的语数外物化一层层地铺盖上去。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查房的医生护士,没有睁开眼。
起来吃点东西。
你午饭和晚饭都没吃什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你养的小狗吗?一脚踢到墙角然后再丢块肉骨头,就指望我会摇着尾巴跑过来么。
我咆哮着把枕头狠狠砸过去,你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我养的狗只吃皇家狗粮的。
他过来抓住我气愤下挥动的手,别动,水还没挂完呢。
我死命挣扎,冷冷地睥睨他。
你说啊,你到底想怎样。
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我把你当成最特别的人,放在最特殊的地方。
就算身边的人和事都改头换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我心里,在这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忘了挣扎。
书语,你也留一个位置给我好不好。
也在心里,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无论我们今后会怎样,这个位置始终只能留给我,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好不好。
他幽黑的眼睛牢牢地禁锢着我的视线,我的眼珠子转也不能转。
好。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就算以后我们长大了,也要留一个无人可以取代的位置给对方。
他忽然笑了起来,好象所有的忧愁都烟消云散了一样。
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难看死了。
我闷闷地垂下头,嘟囔:反正从来也没好看过。
他笑,伸手拍我的头,我又没有嫌弃过。
你知道么,你一直不理睬我,我觉得很难过。
难过的让我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这些天我也过的不轻松。
他的神情很认真。
你活该,谁叫你一直不理我的。
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我洋洋自得。
你可以理我的。
暑假里你可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我。
谁说的。
我去你舅舅家,是你一直不在好不好。
我连忙申明。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没有你号码。
没有?!你为什么不问我要?要你的号码?我一本正经道,我是女生,要矜持,不能问男生要号码。
我是男生,不矜持,可以给你我的号码。
他报出一串数字,勒令,背下来。
拜托,哥哥,很难背的。
我愁眉苦脸,可不可以抄下来给我?不可以。
我的号码,你必须记在心里。
哟,嘀咕什么呢,有一晌没给你强化家法了,开始心思活泛了是不是。
看他笑容满面的样子,我把疑问压到了心底。
那天,在游乐场玩的那天,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才变的这么古怪。
可是家庭一直是他的禁忌,就算平日里谈话提及,他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现在我们的关系正处于破冰期,还是悠着点的为妙。
毕竟今天出门我没把钱包放身上,出院时医药费总得有人给结了不是。
医生查房的时候告诉我挂完水就没事了。
萧然说这么晚,回去也得被生活老师罗嗦,索性打电话回去请病假。
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不怎么好闻,环境倒是不错。
我挂完水以后,吃着小馄饨吹毛求疵:这馄饨的皮有点厚。
馅也太少了点。
怎么是芹菜馅的?要是荠菜馅就好了。
荠菜馅的?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
他哭笑不得看我存心挑刺。
看什么看,本姑娘现在就是在找茬。
腿上的伤好了没有?他把我的裤脚挽高,手覆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轻轻问,痛不痛?不痛了。
我轻轻地摇头,既而想起了什么,立刻痛心疾首,完了完了,那天晚上我吃的红烧鱼。
食堂师傅酱油还放的死多死多的。
这下子惨了,膝盖上肯定要留疤的。
以后不能穿裙子了。
没关系,就是有疤也很可爱。
——咦,照你的意思,你还想穿短过膝盖的裙子?家法我没跟你详细讲解过吗,裙子一律不准短过膝盖。
切!什么变态的家法,比校规还BT。
大胆狂徒,敢藐视家法,该当何罪?就罚我勉为其难地原谅罪不容诛的萧然吧。
不过他以后再敢这样的话,我就永远也不会再理他了。
不会了。
我想清楚了。
既然放不下,那就只好这样吧。
他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下移,听话,好好睡觉。
嗯?我疑惑,想问。
他的食指滑到了我的唇上,微笑,听话,好好睡一觉。
半睡半醒中,我听见有人在低声喟叹,就放任自己一回,凭自己的心意左右下去吧。
早晨我先醒过来,昨天晚上我们都忘了拉窗帘。
阳光温柔的不象话,透过玻璃斜斜地打进来,洒在病床上。
萧然趴在我的床边,金色的光芒中,他的脸宛如天使般美好,一只手还伸进我的被窝握住我的手。
原来睡梦中我拥着火炉取暖的热度是来自这里。
我忍不住笑起来,有人守护,觉得安全的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