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老师笑得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道:任书语,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学生。
完了,我怎么就忘了老师还在旁边,我平日里文静懂事的好学生形象啊。
全怪萧然。
等到寺庙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立马决口不提什么古香古色的意境。
新修的寺庙朱漆刷的刺眼,熙熙攘攘的游客也没有半点幽雅的氛围。
最恐怖的是一个和尚拿着手机站在台阶上骂电话那头的人。
我心目中的飘然世外、遗世独立什么的全然落荒而逃。
我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不听。
大家在寺院里散开自由活动,我跟晓谕上演了一出千里相望后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
眼泪憋不出来,我隔着老远喊萧然。
他穿过N人跑过来时,发现我跟他要包里的矿泉水居然是为了模拟眼泪,语重心长对晓谕说,以后没事少跟任书语混。
小姑娘长这么大,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也不容易。
云晓谕莫名其妙,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怎么就不正常不健康了。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创造力。
萧然的脸上顿时跟抽了筋一样,我在后来学习角弓反张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他那时的样子。
要说创造力,你应该直接把唾液抹眼睛上的。
他语出讥讽。
结果云晓谕眼睛一亮,拍手道: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罢,啪啪两口唾液吐到了手上就往赝碱上抹,泪眼婆娑,书语,我好想你。
看戏的某人终于被恶心的受不了,夸张地搓搓鸡皮疙瘩,丢下瓶水就走了。
我抱着晓谕又叫又跳,唧唧呱呱地说东说西。
她跟我描述他们那个特逗的政治老师,典型的苗红根正派,动不动就是你们这些学生,被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侵蚀坏了脑子,还一门心思地想出去,接受资产阶级的奴役。
我眨巴着眼睛,后半句我同意,因为我英语不咋地,出去供人奴役人家也不要。
大殿的街前有个许愿洞,旁边用铁链拦着,游人香客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往里面扔硬币,据说硬币扔进去就可以心想事成。
我冷眼旁观了片刻,了然这就是一种变相敛财的方式,跟每个喷水池旁的许愿池都出自一家。
知道归知道,来了不试试手气怎么对得起自己。
反正也没有规定投币的面值。
正好今天的早饭我是吃的路边的饭团,饭团的价格还偏生是一块三。
我想角币打开水用的上,就要了七枚硬币,这下先在这里用了。
晓谕大手笔,身上的硬币不看面额就丢,跟我一样毫无收获。
原来佛主还是平等对待众生的,没有因为我们投币的面额不同而双重标准处理。
很快我们都是身无硬币的穷人了。
我腹诽,庙里的和尚应该拓展业务范围,在旁边支个摊,兑换硬币,保证财源广进。
可惜和尚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没有我等凡尘俗世小女子的庸俗想法,这里没有提供兑换硬币服务。
我跟云晓谕对视,明白从对方身上已经榨不出硬币以后,认命地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了无辜的同窗。
萧然的钱包我搜查彻底,只有纸币和卡。
我看着他,痛心疾首地教诲,纸币上的细菌比硬币上多你知道不知道。
晓谕运气比较好,林风早上出门的时候误把专门装冲开水时用的零钱袋当钱包塞衣服里带出来了。
云晓谕欢呼一声,立刻冲上去抢过来,拉上我就往许愿洞跑。
见者有份,利益均沾。
我们五五分帐,砸出去的不是自己的钱,一点也不心疼。
洞口太小,隔着的距离又远,有好几枚沾了边有弹回来,叫人郁闷的不行。
手里的硬币很快告罄,我俩还意犹未尽。
如果一点点边也沾不上倒好,偏偏是这样,不停地给你心理暗示,下一枚,下一枚硬币我肯定能扔进去。
钱花光了一无所获。
我看着漆黑的树洞,龇牙咧嘴,怎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扔不进去?萧然跑过来看我俩大眼瞪小眼,摊开掌心,亮晶晶的硬币熠熠生辉。
啊,萧然,你居然学会了藏私房钱。
哪来的,哪来的。
我忙不迭跟晓谕瓜分了所有的一角五角一块的硬币。
笨,外面不就是小店。
买点东西不就成了。
那家店主也聪明,不等我说,找来的全是硬币。
我说哩,怎么会有人放着赚钱的机会不用,原来是各司其职。
幸好我刚才抵制住了卖平安符的巧舌如簧,不然就亏大了。
我一心一意地扔,旁边居然有同学在为我加油。
受到鼓舞,有一枚硬币扔进了树洞,就在大家欢呼的时候,它又诡异地被弹了出来,欢呼声变成了惋惜。
我忽然觉得很不舒服,那种奇怪的宿命感让我呼吸都有些艰难。
不要想太多,娱乐而已。
来,再丢一枚。
他靠近我,拍拍我的头。
我翻白眼看他,第N+1次抗议不许拍我的头无果。
我抓着最后一枚硬币,死死盯着树洞,扔出去的勇气一点点的流淌。
书语,你扔啊,扔完以后我们沿寺院逛逛。
再顺便烧香求菩萨保佑考试大吉大利。
晓谕已经丢完了手上的硬币。
这家庙里不供观音的。
我好心提醒。
她摆摆手说差不多,观音佛主本是一家。
别怕,扔出去。
这就像买彩票一样,中了固然好,不中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吸气,轻咳一声,活动活动筋骨。
手一扬,硬币超级有气势的应声而落。
耶耶耶耶耶。
我得意地手舞足蹈,哈哈哈,心想事成。
你说,扔进去的钱是我提供的,佛主是保佑你心想事成还是保佑我心想事成。
他笑的奸诈。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都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