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美的景色!空阔的天空中,漫天璀璨耀目的群星环绕着一轮散发出淡淡银光的玉盘,夜风下轻曳的蒲苇翩翩起舞,时而还能看见深处一两点微弱的萤光,空气安详静谧,闭上眼深嗅一口,还能闻到其中裹着的隐隐花香。
爷,这里好漂亮喔,你怎么找到的?阎琛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半睁半阖的眸子宛若天上的点点繁星,在朦胧的月光下折射出迷离的亮芒,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面色莹白如月,与身上的浅色衣衫相互辉映,整个人柔和得有些恍惚,却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等等,脆弱?!我赶紧调回双眼,懊恼到差点要敲自己的脑袋了。
该死,楚弦你到底在想什么,被白晶和叶琳她们催眠了吗?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脆弱呢?幻觉,一定是幻觉!正当我忙着给自己洗脑时,某个人终于神游归国了。
楚弦小妞,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啊?呃……我……看吧看吧,他还笑呢,怎么可能脆弱?一定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呵呵……笑得这么难看,还是不要笑了。
嘴角条件反射地收拢,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我相当十分以及极其特别的肯定,这么促狭可恶的家伙,绝对不会脆什么弱,他不把别人搞脆弱就算是万幸了。
呃,爷,既然你笑得好看,那你笑给我看好了。
不反击一下不是我的风格。
……他缓缓收起笑意盯住我,盯得死死的,仿佛要在我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半晌过后,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低语:不是所有的笑,都是发自心底。
轰的一下,我分明听到了惊雷在耳边炸起的声响。
今、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身边的人变得好奇怪,连他也变得好奇怪,平日里满嘴戏语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深沉起来?不由抬头望望,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哪儿来的小木屋?进门后阎琛径直坐上一张躺椅,给自己调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
爷……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难怪这么熟门熟路呢。
不过这屋子还真是简陋,一张床一张桌,一把躺椅一张矮凳,还有——一把琴?!走过去轻拨琴弦,发出铮铮的醇厚声响,看来已有些年头了。
爷,掩盖不了心中的好奇,我随口问道,你家里很穷吗,怎么小时候住在这?身后好半天没有动静。
……十年,白晶也离开了。
蓦然细细的声音扬起,轻柔得仿佛微风路过就能吹散匿迹。
我微微一怔,徐徐回过头去——楚弦小妞,你……又要多久呢?阎琛的眼睛直直望进我的,清莹的眼眸中没有戏谑,没有调笑,更没有嘲讽,反而蓄满了令我愕然的迷惘与空洞,那么的忧郁,那么的……寂寞。
爷……我怯怯地走向他,怯怯地在椅前蹲下,你怎么了?怎么不跟我开玩笑,怎么不想法子整我,怎么不笑着和我拌嘴,怎么……会露出这样让人不由得为你担心的表情?他不说话,只是朦胧着眼神看我,脆弱无助的模样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明明白天还在耍我取乐,为什么现在由言语到表情,整个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一丝没来由的害怕袭上心头。
爷,扶上他的手臂,我轻轻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略略动了动,他的视线缓缓落到我的手上,怔愣片刻后倏而哑然失笑:是啊,我到底是怎么了……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笑里满是落寞。
花不会常开不败,人不能长聚不散……我也是太贪心了些。
他自嘲地笑笑,仰靠在椅背上凝眸着我,我想我是喝多了,脑袋有些不太清醒……吓到你了吗?我抿了抿嘴,用力摇头。
在那一霎那,我想我已经明白白晶为什么要那样嘱托我了。
爷,双手在他的臂上加重力道,我不走。
如果你需要,楚弦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眸光立时一敛,阎琛怔怔地看着我,满脸讶然,而我也不躲不畏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霎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静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半晌他才低低出声。
楚弦小妞。
爷?你掐疼我了。
立马收回手,……对不起,爷。
用力过猛了。
抬眸看去,他的脸已经不再像先前一样漠然沉寂,笼上一层雾气的迷离双眸也开始渐渐清明起来。
稍过片刻,那张莹白如月的脸上又徐徐浮起了往日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媚笑,不,应该是诈笑。
你的手劲儿还真是大啊,保不准明儿早起来,我的胳膊就会青紫一片了。
……好快,变脸变得好快,刚刚那个忧郁到一塌糊涂的家伙真的是他吗?嗯,擅自对主人动手动脚,还蓄意伤害,我要怎么惩罚你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不说话,吓傻了?没……才怪。
那,就罚你弹琴给我听好了。
耶?!为什么要罚我弹琴?要弹到我睡着为止哦。
……可恶,我弹的是催眠曲吗?#######爷,不告诉玉娘他们好吗?天刚破晓,在下山的路上我问阎琛。
没关系,他们认得路。
一记大白眼翻过去,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我们不打招呼就自己走了,不等他们一块儿,这样好吗?嗯,这个啊……他若有所思地慢下脚步,目光投向我,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的事实吗?啊……咳咳……我……该死,我怎么忘了这一点!而且你还睡在我的床上喔。
咳咳咳咳……我再度被口水呛到,可、可是……你没有睡床上啊!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睡在床上?他促狭地勾起嘴角。
我没那个意思!真让人火大,恨不得扇他一耳光。
哦,那你就是后悔没有和我挤在一张躺椅上,是不是?……还是踢飞他比较合适。
怎么不说话了?……鬼才要跟你说话。
这段路不好走,要不要我帮你?……鬼才要你帮。
山下是一个小镇,你不想逛一逛吗?……鬼才要逛。
……唉,你要是老这么不开口,还怎么永远留在我身边?鬼才要……呃,不对,我不是鬼……等等,他,他刚刚说什么?!怎么,难不成有人要告诉我她昨天晚上是在说梦话?停下脚步,阎琛似笑非笑地瞅我。
呃……当然……不是梦话……可是……永远?我说的是这个词儿么?那就好。
他笑靥如花地点点头,转身迈步。
我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从茶楼出来,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扭头对阎琛说,爷,我们真是好命耶,你有没有发现每次来那个小二都会给我们优惠?嗯,是啊,阎琛一本正经地答,因为他见鬼了嘛。
见鬼?他笑出亮亮的眼波,你呀。
我?为什么?财迷鬼啊。
……搞了半天借机损我是吧?咳,我说爷,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而且容我纠正一下,这叫节俭,不叫财迷,换个说法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哦……那吝啬鬼如何?……我和鬼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气死人了,又想要整我了是吧!爷你……这位小娘子,看模样长得挺水灵,有空陪大爷玩玩如何?一句淫声淫调的话语传入耳际,我愕然回首,发现三个长相猥琐的汉子正将一位俏丽女子团团围住。
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吗?而且还是这等美若天仙、艳若桃李,美到叫人失魂落魄、赞叹不已、狂流口水的小姐!啊,不好意思呀各位,娇滴滴到能挤出两桶水的声音。
三个汉子不约而同地歪了歪,估计酥到骨子里了,人家还有正经事要办,不便奉陪……正经事?陪我们好好玩玩才是正经事,小宝贝儿……一个汉子伸手就要轻薄美女的芙蓉面,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脚猛力踢开,接连退后三四步,其他两个人惊呼着上前扶住他。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