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31 01:49:47

我的不祥预感真的得到了验证。

事实上,玉娘留我下来一半是因为投缘,另一半则是因为白晶说的那几点。

换句话说,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打杂丫头,更主要的,是一个能时刻跟随在阎琛身边,却又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护卫。

不容易引起人注意吗?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看中我这个才十五岁的丫头片子。

说是十五岁,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全都是玉娘帮我看手相看出来的。

当然,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护卫,除了唯主命是从外,还必须掌握暗杀、用毒、易容等一系列本领……说白了就是一古代的忍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歪了歪嘴。

保护那个能笑着把威胁人的话说得云淡风清却又煞气十足的家伙吗?就凭他那张不是女人胜似女人的脸,如果遇上男刺客,只要媚眼儿一飞纤手一招,没有搞晕不了的;要是遇上女人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勾引就行。

有这么能男女通吃的本钱,哪儿还用得着护卫?!不过玉娘对此的解释是,阎琛虽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平日里做人处事却是极为随性肆意,亦正亦邪。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朝廷百官每人的家底都清一遍,然后抄出一大部分送去前线补充军队粮草;也可以因为一言不合而将一个一品大官拉到七品甚至贬为庶民赶出皇城(天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因而有不少人左半脑绞尽脑汁地要和他搞好关系,右半脑则费尽心机地谋划如何送他去阎王那儿报道。

然而就在两年前,皇上的身体状况开始下降,膝下有七子三女,却独独立了一个当时只有三岁的小娃儿为储,还命举止乖张的阎琛为太子太傅。

因此阎琛越发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让皇子官吏们又恨又怕。

感觉是他自己找罪受啊,平时做人厚道点不就不用害怕了么?!这样一个人,算是什么性格呢?记得我那天误会他的时候,他一声都不吭,而且可以说是笑着任我轻薄他。

奇怪的性格……喂喂喂,回神了回神了,想什么呢?玉娘冷不丁地出现,手里提着一个满满的竹篮。

想你呀,你老是不来,让人家等得好心焦呢——我故作委屈状朝她倚去,却被她一手挡住:少来,我可不玩断袖。

切!我撇撇嘴,一眼瞟到篮中一大堆瓶瓶罐罐。

捡起几个打开,里面有的是粉末,有的是糊状,还有红红绿绿的液体,颜色齐整得开个染坊都绰绰有余。

这些是什么?我瞅着手中的青瓷小瓶,一时兴起就要往鼻下凑——哎!玉娘劈手一把夺过,边塞塞子边训我,这些都是毒药,哪能随便就闻?毒药?我诧异地问,拿毒药做什么?教你用毒啊!她说得那么天经地义,仿佛是我在装疯卖傻。

用毒……对哦,我从今天起就要开始魔鬼般的护卫速成训练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权当多学点知识。

那好,开始吧。

我坐下来,像个乖乖听课的好学生。

首先,这个,她将一个褐色小瓶放在桌上,这是断肠草,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

‘断肠草’?好好听哦,感觉好凄美……这名字好记。

我点点头。

不是‘凄美’,应该是‘凄惨’吧!玉娘翻翻眼,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喏,这一瓶是砒霜,不陌生吧?嗯。

那这瓶呢,鹤顶红?我伸手捞出个白瓷瓶子。

聪明!哇,出运了,随口瞎猜也行?!迷情散,专用在控制情绪上。

剂量少时会使人神经持续兴奋一阵子,用的多了就会兴奋个三五天不等。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不过这种毒我们通常都用来催泪,以便顺应突发状况。

这名字好俗啊,而且会有歧义……我皱着脸思索一阵,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泪如泉涌!既然它催泪,那就叫它‘泪如泉涌’吧,好记又形象。

……玉娘的面部肌肉在抖动,好一阵子才闷闷答道:随便你,自己能记住就行。

这一罐是‘销魂醉’……她正要说下去,却被我满脸严肃地制止了。

咋啦?呵呵,玉娘——我笑得狡诈又诡异,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是不是就是那个……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可以笑得那么色?!她啪地一声挥手打在我头上,这可是难得的催情药,入水即化,服下去就连神佛都会忍不住为之动情。

我告诉你啊,这个药除非是用在两厢情愿或是作恶多端的人身上,其他的,凡是恶作剧什么的统统都不准用!否则的话——否则怎么样?哼哼,她笑得好不阴险,否则的话,我就把它给你灌下去,然后把你关起来让你没处出火,最后欲求不满而死。

我忽地睁大了眼,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她马上就会扑过来灌我似的。

靠,真是够恶毒的老女人!娘。

我们转过头去,看见白晶单薄的身子正站在门口:送菜的朱大伯叫你去清点一下。

噢,马上就来。

玉娘欠起身,扫了我一眼:先把刚说的记一遍,我去去就回来。

看着她踏出房门,一抹诡谲的笑容出现在我的嘴角——不准随便用在人身上,拿来用动物做个实验总可以吧?想起小花园里白晶养着的一群鸡,我把罐中的销魂醉倒出一颗在手上,飞快地奔出去……#######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件很不人道的事啊……而且是相当极其特别以及十分的不人道——一跺脚,我冲进鸡群里把还在陶醉的公鸡从母鸡背上揪了下来。

霎时间,原本就躁动不安的鸡们仿佛炸了锅,纷纷咯咯地叫着四处飞窜。

我呆愣在那里,直到手中的大公鸡猛地挣脱才清醒过来。

喂!你别跑!!该死,明明只是一只畜生,却在药力的驱使下像个火箭筒似的。

更要命的是,它在路上见一个上一个,而且我一到跟前就偃旗息鼓!我差点没一个跟头栽死。

这样都行?!难怪玉娘说不能随便用。

站、站住……追了几里路,我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鸡倒好,还在不断地搜寻着可以泻火的地方。

操!我骂骂咧咧地直起身子,继续追。

你有跟在鸡后面练习跑步的习惯么?听到这个阴柔的声音,我猛地停住脚,一脸不爽地折回去:哼,没错,我就是喜欢跟在鸡后面跑,睥睨着他盈盈浇笑的眸子,我没好气地说,怎么,要不要也来亲身体验一把?呵呵……阎琛笑得那叫一个妩媚动人,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白痴做这件事。

火噌地一下就往上蹿,我正要反唇相讥,哪知他美目一斜:喂,快出鸡命了,你不去救吗?啊!我拔腿朝那只作恶多端的鸡奔去。

都怪这个人妖,干嘛半路上杀出来碍事?!#######……弦弦。

玉娘面部肌肉抽搐了好久,隐忍着说,这是什么?她手指的,是地上已经身首异处的公鸡。

呵呵……我心虚地挠挠头,这是一只公鸡……的尸体。

我问的是它怎么死的!呃……吃了‘销魂醉’,怎么都停不下来,所以……被我直接了结了……呃,呵呵,玉娘你脸色好青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你居然无视我的警告,拿‘销魂醉’给鸡吃?!她危险地眯起丹凤眼,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呵呵……我笑不如哭地在她的步步紧逼下步步后退,不要这么当真啦,我还是个小孩——少找借口,她手中蓦地出现一粒褐色小丸,乖乖受罚会比较好哦!可……可不可以换个惩罚方式?这样不太好吧……我我我还是未成年……虽然姑娘我是二十二岁的魂魄,但身子还是个小孩子耶!狗屁的未成年!这里的习俗是姑娘到了十五岁就可以出嫁!是……啊……耶?!十五岁?这么早?!怎么,你不信?镇上的王屠户今年刚好三十了还没娶妻,要不要——不要!!不要那就乖乖地给我受罚!呜……你好狠……算了,就饶她这一次吧。

突然,座上刚刚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某人懒洋洋地开了口——就在我被玉娘逼到墙角,已经撬开嘴巴即将下药的一刹那。

……是。

沉默了一会儿,玉娘貌似很失望地放下手答道。

我揉着酸痛的下巴,颇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哪知她凤眼一横,用比我还要毒辣凶煞的目光反瞪回来,吓得我不禁缩缩脖子。

不过——修长的指撑住下巴,未束起的黑发柔顺地随着他的身姿披覆下来,灌药是免了,惩罚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