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间取出几匹送贺专用的上好布料,我边检视着花纹边问:请问公子的母亲年高几许?……公子??……难道公子你不知道吗?……我故作惋惜地摇摇头,为人子女居然不记得母亲的年龄,公子你还真是,呃,与众不同啊!……无所谓。
又来!我不禁翻翻白眼,这家伙,我从头到尾说到现在,他究竟听进去几句还是在敷衍我?或者说他真是个傻瓜?呃……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很想问一下……公子你是不是,指指自己的脑瓜,这里有些不太好?他的脸有一霎那的发黑,随即却又恢复了常态,不是。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而且还没用那三个字!呃……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地回答啦……我只是开个玩笑……无所谓。
……他无所谓的尺度还真是大啊!既然确定了他不是白痴,而只是个有怪癖的普通人,那我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那好,公子你就拿这匹绣有流云蝙蝠的吧,流云代表有好的预兆,蝙蝠象征着福寿如意,可以吧?无所谓。
那价钱——无所谓。
……我本来还想给他算便宜些的,看在他没冲我大发雷霆的份上。
不过既然人家都无所谓了,我还在乎个什么劲儿呢?于是这匹布就按原价——再加百分之十的价钱,卖给了这位无所谓公子。
#######阿……阿……阿嚏!!咳咳、咳……小姐,这是我刚煎好的药,快趁热喝吧。
咳……嗯,谢谢你雏绣……麻烦再拿张纸来……擤去鼻涕,我略微好受了一点,便有气无力地靠在枕上让雏绣喂药。
该死的天气,明明前一阵子还是好到不能再好的阳春三月,哪知昨天温度突然下降,还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害得我今天不得不卧病在床……真是有够衰的。
雏绣……现在什么时辰了?已经酉时了,小姐。
这么晚了啊……闭了闭眼,痛得几乎要裂开的脑袋让我很是难受,待会喂完药你就下去吧,我想睡会儿。
让奴婢留下来伺候你吧小姐,你病的这么重——没关系……吃了药,一觉醒来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感冒而已。
那……她有些迟疑,如果你需要什么,喊奴婢一声就来。
我略略点头,不再言语。
……痛。
晕沉沉的痛。
而且身上热得烫手。
我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把被子掀离自己,捂着额头开始小声呻吟——该死……居然发烧了!雏、雏绣……好想喝水啊……等了半晌没人回应,我略略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雏绣…………这丫头,睡死了不成?还是我的声音不足以赶跑她的瞌睡虫?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全身乏力,连动一下都觉得天旋地转……叫丫头丫头不应,靠自己自己不行,难不成天要亡我?正在心慌喘气的当儿,我模糊感觉有人来到了床前,把我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个凉凉的东西送到我嘴边。
干燥的嘴唇刚沾到那温热的液体,我立即如获甘霖般迫不及待地将其饮尽。
……终于舒了一口气,我闭着眼恹恹地道,还好你没睡得太死,不然明儿早你家小姐我就成一死人了……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手在我额上拭了拭,冰冰的温度让我很是舒服,别动……抓住那只凉凉的手贴在额头上,我嘟哝着,给我敷一下……手的主人很听话地把手借给了我,然后拉过一边的被子把我盖住。
感觉到周围一下子燥热了起来,我又忍不住要揭被子:热……听话,你发烧了。
……我怔怔地转过身去,迷迷糊糊抬起头,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你……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不是吧,是不是我烧得有些过头了?为什么会是他?伸手去摸那张出现在梦里无数次,想起过无数次的熟悉面容,我有些疑惑不解,……雏绣?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抚过,伴随着轻轻柔柔,却又无奈至极的声音,我不是雏绣。
嗯?不解地歪着头,发昏迟钝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雏绣?……哦,我明白了,傻笑着偎进他暖暖的怀抱,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那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怪不得人常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来着……倏而腰间的力道加重,我顺势更深地嵌入他怀中。
楚弦小妞……嗯?张嘴。
……撑开眼皮看向他手中的白色药丸,我的脸瞬时就垮了下来,苦……这药不苦,吃下去睡一觉病就会好了……来,听话。
求证般地看向那张柔和秀美的脸,我小声问道,真的?真的。
垂下眼睑,我乖乖地张嘴让他把药喂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这药刚入口就化了,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重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我徐徐开口,爷……什么?……你想过我吗?感觉他的身子一僵,……这么长时间……你有想过我吗?……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袖,我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欲望,就算是梦也好……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唐儿对不对?我不会妨碍你……我就想呆在你身边……可你……我……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我的眼泪,阎琛的脸有些模糊,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弦小妞…………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想睡觉……轻柔的声音继续,如果我不姓阎……唔……努力撑开几乎要合成一条线的眼皮,我竭力想要听清他的话。
……就算是死,温热的面颊紧贴我的额头,我也不会放手。
……唇角微微一勾,我终于抵不住睡魔的侵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