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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生死丛林 第173节 活活噎死

2025-03-31 01:50:02

从飞机上落下来的东西,都是食物、子弹,有些降落伞挂在树梢上,战狼突击队的队员们也一一想法取了下来。

幸福在那一刻突然降临。

战士们实在饿得太厉害了,连续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望着那些难得的美味,个个都张大了嘴,有的流着泪,都不知道咀嚼了,只知道哭。

老天有眼啊!董启明流着泪,大口大口地咀嚼,一个劲地将饼干朝嘴里塞。

潘黄河说:启明啊,你慢点,别噎着了。

谁都没有回话,这会他们已经没有功夫说话了,因为嘴巴忙不过来。

一个个吃得梗脖子瞪眼。

潘黄河看着大家都不做声,立即意识到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于是卯足了劲儿似的,一个个跟比赛似的,大吃起来。

他不但猛吃,还朝衣兜、裤兜里塞。

谁都没有阻止他,因为没有功夫来阻止他。

也不知吃了多久,战士们都吃累了。

董启明靠在树干上,嘴里塞满了饼干,这会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终于,大家的嘴都有空了。

来,吃完饼干咱还有野狗肉吃,老天真是待我们不薄啊!潘黄河说着朝临时搭建的土灶走过去。

大伙又围着行军锅猛吃起来。

嗨,董启明,吃肉了吃肉了!张大茂冲靠在树干上的董启明喊道。

然而,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应答。

这小子,咋在这关键时刻睡觉了呢?吃饱了再睡也不迟啊!张大茂跑过去一推,他就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怎么这么禁不住推呢?起来了起来了!张大茂边拉边喊。

董启明索性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预感不妙的张大茂摸了摸他的脉搏,早已停止跳动了!在探了探鼻子,气息都没了!张大茂急了:快过来看看,董启明不行了!听到喊声,战狼突击队的队员们急忙围过去。

董启明的嘴里还鼓鼓地塞了不少饼干,张大茂猛然两个耳刮子,董启明仍然没醒过来。

当大家明白他是活活被噎死的时候,都悲伤不已:启明啊,眼看这苦日子都到头了,你咋就这么走了呢?埋葬了战友,战狼突击队背上饼干、子弹继续前行。

有了吃的,大家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天下午时分,战狼突击队的队员们,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当田仲达得知伤病员一个都没有活着跟上来的时候,禁不住一阵阵心痛。

是啊,在这片丛林里,别说是伤病员,就是身体强壮的小伙子,一不小心,也得去见阎王。

刚见到团长,潘黄河就急切地问:艾伦、丁秀她们还好吧?她们在哪里?田团长说:她们?她们早已死在路上了……潘黄河闻言大惊:啊?怎么会是这样?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伤心痛苦。

田团长一把将他扶起来,说:你小子啊,到底喜欢哪一个?丁秀啊……我对不起你啊……正在潘黄河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潘黄河抬起头来,却见正是丁秀!你……没死?丁秀一脸的憔悴,比先前更瘦了:谁说我死了?潘黄河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问团长:团长,你不是说……田团长哈哈一笑:你小子,我不用这个办法,怎么知道你喜欢谁?潘黄河像个小孩子一般破涕为笑:那艾伦也没有死?田仲达说:是啊,她还是在野战医院里呢,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再怎么好,也得等仗打完了再结为夫妻,毕竟这是部队,得有部队的纪律!潘黄河和丁秀笑着跑开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队伍终于走出了这片死亡丛林。

当然,走在丛林中的,并不只是246团,还有其他一些友邻部队。

仅246团,人数伤亡过半,走出丛林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了。

但无论如何,总算走过了这片死亡丛林。

日军松山指挥所,鬼子们仍然在寻欢作乐。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中国远征军会避开滇缅公路,穿越这片死亡之林。

这一天傍晚,部队已经在松山阵地的脚下安营扎寨。

田仲达命令部队休息两天,养精蓄锐,再作战斗。

松山位于龙陵腊孟乡,由大小十多个山头组成,它的主峰海拔高度为2267米。

这里山高谷深,地形险绝,是滇缅公路出入滇西地区的咽喉要地。

自1944年5月,日军长驱直入进占怒江西岸后,松山的战略地位就变得尤其重要,它不仅牢牢控制了滇缅公路,而且掌握着怒江战场的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并与龙陵、腾冲形成犄角之势。

在中国远征军进行的反攻作战中,能否夺取松山关乎整个战役的成败。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4节 战狼出征李弥在指挥部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急。

叮铃铃!指挥部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李弥一把抓过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阵地上清晰的枪炮声,246团团长杨光志在电话里说:报告军座!246要抵不住了!我们这边压力很大啊!钟彬沉凝了一下,问:你那边还有几个基数的弹药?电话那端传来刺耳的炮弹爆炸的尖啸声,杨光志在电话里咳嗽了好一会,才继续在电话里喊叫道:报告军座,我们还剩不到十个基数的弹药了。

您看是不是进行战场遮断?请求盟军对敌实施空中打击?钟军长被激怒了:区区几千个鬼子,难道还吃了我们不成?经过一番紧急协调,其他各师的大部队此刻已云集至松山脚下,盟军的空中力量也赶来增援,李弥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246团组成的若干个冲锋梯队,继续向前进攻。

盟军的飞机悉数出动,阵地上一时浓烟滚滚,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然而结局确是一样的。

第2次进攻依然是第1次进攻的翻版,仍以失败告终。

接下来第3次、第4次进攻……次次均告失败。

因为空中猛烈的炮火攻击,各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就像是被削了掉了头皮一样,露出焦黄的泥土。

李弥头一次遇上了这样的劲敌,简直打红了眼。

他这才明白,敌人的地堡确实是非常的坚固和强大,盟军的战机只能摧毁露在地表之上的地堡,而敌军的地堡常常修筑有五六层,地下还有好几层,想必鬼子们在修筑地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如何避开空中打击这一点了。

李弥征战南北无数,没想到竟然头一次遇到如此狡猾和顽固的敌人。

一种悲凉的气氛笼罩着军指挥部。

再这样打下去,只会徒然增加远征军的伤亡,而不会对战事有任何作用。

正在这时,蒋介石发来急电,命令远征军限期在九月十八日国耻日之前务必拿下松山,否则,包括军长在内的高级指挥将领一律军法从事。

虽明知硬拼是死,但是事已至此,是死也得冲上去了。

当日下午,246团团长杨光志找到敢死队队长周工坤,要求其带上30名敢死队员赶到松山主峰侦查敌情。

周工坤走出工事,说:让我出去看看吧。

不到十分钟,杨光志的警卫跑步前来报告:报告图座,周工坤身亡。

杨光志急忙转身,跑到工事后面一看,只见周工坤已经自缢在一棵松树上了。

哎,这个队长,咋就这么糊涂呢!杨光志气愤不已,真是一个没血性的军人!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只要朝前冲锋就是死,不少战士精神压力陡增,因此自杀的时间时有发生。

悲观的情绪再一次笼罩在士兵们周围。

杨光志经过紧急协商,决定将敢死队与突击队合并,由战狼突击队队长武刚强统一指挥,潘黄河为副队长,一旦情况紧急,潘黄河可代替队长指挥。

当夜,李弥副军长亲自秘密来到前沿阵地,视察了这支特殊的部队——战狼突击队,并亲自授予了战狼突击队的队旗。

希望你们像狼一样精诚协作,目标一致,不达目的不放弃!李弥顿了顿,说,那么多艰难困苦我们都闯过来了,眼下胜利在望,只要我们再卯足一股劲,奋勇杀敌,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接着,他又给队员们分析了眼下的情势,阐明了夺取松山主阵地的重要性:眼下的中国远征军,已经被分割成三块:龙陵、松山、腾冲。

最终的胜利是夺取腾冲,而要想拿下腾冲,必须夺取松山。

眼下,中国远征军的友邻部队正在加紧攻打龙陵。

如果日本人守住松山,雨季里实际上被分割成三大块的中国军队,将因为这个毒瘤阻碍着后勤保障,因而始终存在被各个击破而导致全线崩溃的危险;若中国军队攻下松山,则满盘皆活,三处战场连成一片,与此同时,大动脉畅通无阻——滇缅公路将源源不断地为中国远征军提供后续部队与物资,日本缅甸方面军将面临失败的结局!松山,成了怒江战场夺取胜利的关键,松山,成了中日军队拼死争夺的焦点。

因此,整个战役的关键之点,是尽快拿下松山。

松山的主峰代号叫子高地,要想拿下子高地,必须派出侦查兵上去摸清敌人的火力配属、人员装备等情况,这样盲目攻打是很难奏效的。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被誉为246团的獠牙的战狼突击队头上。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5节 斩首行动(更正:上一节的章节:246团团长田仲达已经牺牲,被新的团长杨光志代替。

)当夜,战狼突击队悄悄向着子高地出发了。

这次行动的代号为斩首行动,任务具有多面性,除了侦查敌情外,还要求捣进日军指挥部,破坏日军的指挥系统。

天黑路陡,每走一步都得十分小心。

更重要的是,原本林木葱郁的山头,经过多日的炮火袭击,已成一片废墟、焦土,这对于侦查的战士们来说,想要找一个隐蔽处所更显艰难。

大本营一直关注战狼突击队的动向,李弥副军长坐在作战室里,通宵未眠,不时地举着望远镜朝山头观察。

尽管夜空一片漆黑,但他仍然期待奇迹出现。

直到半夜,山头才响起了枪声。

李弥一夜未睡,而山头枪炮声从半叶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歇,由此可见战事之惨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246团团长杨光志、新28师师长魏主强、副军长李弥,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焦急地等待着从山上传来的讯息。

李弥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命令通信兵呼叫战狼突击队。

滴滴——滴滴——沉默,无线电台里传来的只有令人可怕的沉默。

根据行动前的约定,战狼突击队只有在条件安全、允许的情况下,才能与上级联系;一般情况下,上级不会主动跟他们联系,因为怕一不小心会让突击队暴露目标。

战士们都明白,到了子高地,就等于是到了虎穴。

天渐渐地亮了,微薄的晨曦撒了进来。

李弥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警卫上前递过一盅热茶,他理都没理,像一尊雕塑般巍然端坐在简陋的办公桌前。

叮铃铃……军部指挥室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来。

李弥一把抓过听筒:我是李弥,请讲!报告军长,卑职杨光志……不等团长杨光志说完,李弥就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战狼突击队的情况怎么样?报告长官……迄今无一活口回来……李弥在电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有想到,几乎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60余人,竟然无一生还!他颓废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样的恶仗,他竟然还是第一次遇到。

难道就没有致敌于死地的办法了吗?眼下的情况是,别说消灭敌人,连敌人的身都近不了,谈何消灭?有没有不近身就能消灭敌人的办法吗?当然有。

比如从空中打击,但是敌人会躲进坚固的地堡;比如用远程炮弹轰击,但不能将敌人全部杀死……正在冥思苦想之际,电话铃声再度刺耳地响起来。

报告军长,我是246团团长杨光志。

刚刚有两名突击队员归队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弥悬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终于落地了,他撂下电话,就直奔团部而去了。

两头狼呢,在哪里?杨光志没料到李弥副军长会亲自赶到他的团部,而李弥一闯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问。

杨光志站直了身子,啪地一个立正:报告长官,我们这里没有狼!李弥说:废话!我知道你这里没有狼,我是说战狼突击队的两名队员在哪里?杨光志这才明白副军长的意思,急忙回答道:报告长官,两名队员刚被送到野战医院!李弥大手一挥,头也不回地说道:走,跟我到医院去!野战医院其实就是在丛林里用帐篷搭建起来的简陋临时医院,不少伤病员连担架都没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还没走进野战医院,入蚊子嗡嗡一般密集的伤病员嚎叫的声音便迎面而来。

随着战事的深入和持久,伤病员们急需的药品也无法通过后方运抵前线。

在这个临时的野战医院里,李弥见到了那两个昏迷的从松山主阵地下来的突击队队员。

盟军护士团的艾伦正为他们清洗伤口,边清洗边流泪。

李弥最怕女人落泪,紧跟着心头一热,问艾伦道:艾伦小姐也为我们战士的勇敢精神感动了吧?艾伦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李弥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什么?艾伦的眼圈都哭红了,这会长官一问,她指着面前担架上的伤员,更加止不住地抽噎起来:这个人……他……李弥是最怕女人们说话啰啰嗦嗦,有上句没下句地,这会急了:你这个人究竟怎么了?没见过我们的伤员?我们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伤员!艾伦被他有些自嘲地幽默感染,止住了哭声,说:这个人是我的心上人……李弥一听,坏了,战狼突击队里啥时混进盟军的战士去了?他扭头问杨光志:你说,突击队里啥时候进了盟军的?杨光志说:报告长官,突击队里没有盟军!没有盟军?难道这个美国护士喜欢上我们的大兵了?不可能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李弥问杨光志。

杨团长这时候才将潘黄河与艾伦的情感故事和盘托出,本以为军长会大发雷霆,没想到李弥听了过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轻松地说:好啊,美国姑娘能够看上我们中国战士,证明我们的战士并不差嘛!他又扭头对艾伦说,好,这件事情我替你们做主!听到这里,艾伦破涕为笑。

在经过一阵紧张、忙碌的清洗、包扎之后,两个受伤的突击队员依然出于深度昏迷之中。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6节 邪门之战在艾伦的精心照料下,潘黄河终于醒来了,而队长武刚强,则因伤势太重,终因抢救无效,牺牲在手术台上。

也就是说,60人的战狼突击队,到最后,只剩下了潘黄河一个人。

在潘黄河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下,李弥和杨光志才弄清楚详细情况。

原来,当天晚上,战狼突击队出发之后,直到后半叶才进入到松山主阵地——子号高地。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敌人前所未有的潜伏射击。

原来,他们早已走入了敌人的活力包围圈。

敌人的火力不是来自于地堡,而是地下。

在斜坡上,在被炮弹炸成焦土的地下,四处都是敌人乔装的射击孔。

射击孔用木板遮挡,然后覆上树枝、焦土达到迷惑的目的,在这些射击孔里,全是布置的机枪,可见敌人的精心布置。

嗒嗒——当机枪声如梦魇一般响彻阵地的时候,几乎没有人逃脱,因为偌大一片阵地上,根本无处可以藏身,无论你身处何方,在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能遭到敌人猛烈炮火的袭击。

与其说是打仗,还不如说是屠杀。

在一片混乱之中,潘黄河急切地跳进一个炮弹坑里,才侥幸逃过敌人的火力追杀。

朝弹坑里面跳!潘黄河急中生智,朝无处藏身的战友们喊道。

十多个战友,借助弹坑的遮挡,才得以暂时缓口气。

然而,鬼子视乎早就知道远征军的藏身之处,他们纷纷从掩体内走出来,一个弹坑一个弹坑的搜索。

战狼突击队队长武刚强命令大家以弹坑为掩体,朝外射击,等敌人走进了再开火。

这样一来,几乎一个弹坑就是一个火力单位,他们纷纷朝逼近的敌人开火。

有的弹坑只有一个队员,或者是一个已经受伤的队员,他们就拉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突击队的队员大多都惨死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潘黄河是装死藏身在队友的尸体下才逃过一劫,趁天还没亮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回来。

在回撤途中,潘黄河遇到了队长武刚强,因为失血过多,他横身躺在一处土坡上,敌人以为他死了,其实他是受了重伤昏迷。

就这样,潘黄河硬是将队长给背下了主阵地。

李弥深为自己的莽撞决策而后悔,60条好汉,几乎全军覆灭,他拍拍桌子道:这笔账迟早得找鬼子算回来!难道你就没有看清敌人的阵地火力情况?李弥有些不甘心,这么大一队人马上去,好歹总算留了个活口回来,多少总应该了解一些敌人的火力情况吧?潘黄河摇了摇头说:报告长官,天黑……加上敌人的火力凶猛,当时只顾逃命,没怎么看清……没怎么看清?怎么可能?李弥有些不相信地追问道,其实他也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很难对敌人的情报有所掌握的,只不过他不甘心,总希望能找到敌人的一点情报罢了。

潘黄河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艰难地说:只是……后来我们被逼到弹坑里面之后……敌人的火力叫嚣了一阵,然后才是步兵上来一个一个弹坑找寻并消灭我们的……敌人的火力怎么样?原来,主峰子高地中央有一个大地堡,而周围有许多卫星状的小地堡,火力四面交叉,又可相互支援,根本无法靠近地堡去。

长官……这地堡比老虎还厉害呀……就是个吃人的地堡……潘黄河显得有些无助地说。

李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就安心养伤吧,我们会想办法的,你要相信,咱中国军人是不怕敌人强大的,只要敌人敢来进犯,我们就敢还击,我李弥一辈子还不知道世上有害怕二字。

副军长的一席话,让潘黄河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无奈之下,李弥决定只有依靠飞机大炮等重型武器,才能对战事有利。

第二天,中国远征军召来了美国飞机,调来百余门大炮,整整轰炸了一天,松山的大小山头被反复犁耕,整个山头都是焦土。

有的地方达几米深,炮火不可谓不足。

轰炸再进攻,进攻再轰炸,但松山日军的阵地依然坚如磐石。

李弥一生纵横疆场,从未遭遇过如此强大的对手。

他常常独自一人面对军用地图,一想就是一整天,依然想不出个办法来。

电话铃声里传来的,全是无尽的伤亡的消息。

真是邪门了!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7节 美¥女献¥身潘黄河在野战医院里过着有几分悠闲的生活,每天与喜欢自己的人陪伴,日子过得倒也有几分滋味。

他的伤口在左肩靠进胸膛的部位,被一颗子弹击中,只要再偏那么一点点,子弹就会穿胸而过,他也就必死无疑了。

在艾伦的精心照料下,潘黄河的健康状况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野战医院的伤病员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严重,很多战士就这样在阵阵若隐若现的哀嚎声中断送了年纪轻轻的性命,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病员和尸体。

这天下午,潘黄河找到团长杨光志,要求归队。

杨团长说:你也算是命大了。

按我们老家的习俗,只有猫才有九条命,60多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能活着走下来,也算是有九条命了。

潘黄河低着头,忽然就流泪了。

咋了?你哭啥?我是哭那么多战友都死了……武刚强……张大茂……都死了……杨光志拍了拍他的肩,说:你也别伤心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为国捐躯,死也足了!潘黄河这才止住了哭声,不停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杨团长将他拉到一旁,看看四下无人,问道:你的伤势这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要归队?报告团长,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可以归队了!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开个负伤证明,你退伍回老家去吧。

听说可以回老家了,潘黄河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足足有好几分钟没有缓过神来。

他是多么渴望回到老家去!他做梦都想回去!绿柳庄、老爹、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有王冬梅……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而现在,可以立即脱下军装回去,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而且这样好胳膊好腿的回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

绿柳庄太穷了,家人们一定都吃了不少苦头吧。

他还记得临走时老爹说过的话:在部队一定要吃饱饭;他还记得临走时王冬梅说过的话:我等你回来……杨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说:收拾一下东西,等会我给你开个证明,回去吧!仗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难于登天了,看来我们还得在这里耗上一阵子,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潘黄河的脸上挂着泪水,长官竟然在这个时候格外开恩,悄悄地让他回去,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朝杨团长敬了一个军礼,又回到医院了。

伤病员们的呻吟声渐渐地歇息下来,忙了一天的医生护士们这会也渐渐地没有了事情。

潘黄河掀开帐篷,刚一走进去,就见艾伦满脸焦急地走过来: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我……我到团部去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到团部去干什么?……向杨团长汇报工作了……潘黄河按捺住即将要回家的喜悦和激动,没有说出来。

他总觉得,虽然整个情绪被回家的喜悦所占据,但总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在提醒着他: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因此,他才对艾伦撒了谎。

艾伦笑了笑,看了看四下无人,一把拉住他,走出了帐篷。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潘黄河说:你……要到哪里去……艾伦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们在松软的阵地上一阵小跑,然后钻入了一片密林。

你要……干什么?潘黄河小声地问道。

艾伦喘着气,一把拉过他,潘黄河立足未稳,被她压在了身下。

艾伦附在他的耳边,嘴里呼哧呼哧地踹着气,说:我想要你!说完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潘黄河大惊,想要翻身起来,却被艾伦死死地压在身下,竟然无法动弹。

很快,她的小嘴凑上来,将舌头伸进了潘黄河的嘴里。

潘黄河支吾着,心想这都成了啥了?他幻想了无数次的与女人的第一回,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过了好半天,他们恢复了平静。

艾伦凑在他的耳边,流着泪说:做不成一辈子的夫妻,就让我们做一夜的夫妻吧,做不成一夜的夫妻,就让我们做一时的夫妻吧。

潘黄河还没有回过神来,说:你……你好糊涂……为什么……竟然……艾伦笑了:潘,别问我那么多为什么好不好,我只是希望得到我喜欢的,而这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弄不明白你们中国人,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却不说出来呢?难道一个人追求他喜欢的东西、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也有错吗?潘黄河沉默了。

良久,艾伦握着他的手,问道:当你老了,还会想起我吗?潘黄河点点头:嗯,永远都记得,再过几个二十岁,我都记得。

艾伦在他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会心地笑了:我也是。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8节 绝妙主意潘黄河想把团长允许自己退伍的事情告诉她,可是想了想,终于没有说出口。

他被眼前这个爱憎分明、大胆、热烈、直率的姑娘感动了。

他已经改变了主意,继续留下来,为那些死去的战友,为这个甘愿现出自己贞操的姑娘。

潘黄河的思想也跟着这个异国美女的思想在提高、在成长。

在那个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艾伦能够冲破世俗的观念,大胆地追求理想中的恋爱之情,使潘黄河深受感动,他也觉得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他觉得,从此,他是一个丈夫了。

这时候,他又想到了丁秀,这个曾经委婉地向他求婚的农家姑娘,其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妻子,质朴、勇敢、勤劳、善良,更重要的是,她曾就救过他的命。

如果艾伦没有如此大胆而狂热,也许,他会选择跟她结婚的。

之所以先前没答应她,是觉得战场上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哪还有时间和功夫考虑婚姻大事。

一夜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潘黄河又来到团部找到了团长杨光志。

杨团长看了看他,递给他一张纸,说: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写好了,凭着这张纸,你就能光荣地回家了。

潘黄河说:报告长官,我不是来退伍的,我是来要求归队的。

杨团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昨天不是已经说定了吗?是的,那是昨天的事。

现在我决定不退伍了,我要继续战斗。

杨团长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你做出这种决定的?昨天晚上我想到了很多。

有责任,有战狼,有突击队,更多的是死去的战友……我要光荣地回去见我的家人。

杨团长被眼前这个有些憨厚的士兵感动了,他走过来,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潘黄河的手: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因为有了你的这个决定,我决定由你来组建一支突击队,你任队长!报告长官,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没想到这个士兵还有要求,杨团长一愣,说:什么要求?尽管讲!我能给这支突击队取名为‘战狼突击队’吗?杨团长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是这个,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因为你是队长!于是,一支由潘黄河率领的战狼突击队正式组建起来了,随着战事的需要,突击队的队员人数比先前的增加了20名,人数定在50名。

潘黄河更感肩上的担子重大了,他急切地想要把这一消息告诉给艾伦。

然而,当他回到野战医院的时候,却遍寻不着。

潘黄河不明白,野战医院的一个护士还能走到哪里去?转念一想,也许是被长官命令去当翻译了?要知道,在这支队伍里,能够懂得日语的并不多。

正想着的时候,团长的副官前来找他,要求他马上归队。

在246团,潘黄河任队长的突击队开始整日的操练。

每日对松山主阵地的冲杀都会死伤无数。

怒江的天气也极其无常,日夜温差很大,晚上下雨冷得发抖,但白天太阳一出来,烤得人流油,阵亡的士兵往往两三天后就开始发臭腐烂,随后生出白蛆,爬得到处都是。

那简直就是到了人间地狱。

正在这时,蒋介石发来急电,命令远征军限期在九月十八日国耻日之前务必拿下松山,否则,军、师、团长,应以贻误戎机领罪。

在此紧急关头,军长何绍周召集副军长李弥、参谋长梁筱斋、荣1师师长汪波、82师师长王伯勋、副师长王景渊、103师师长熊绶春、副师长郭惠苍等将领,连夜商讨攻击子高地计划。

商讨会议开了整整一夜,谁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面对这样一个地狱魔堡,远征军上下竟然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攻击办法。

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显然是不行的。

就在各军、师高级将领召开战事研讨会的时候,忽然副官跑步进来报告,说246团团长杨光志找李弥副军长有紧急军务汇报。

李弥一脸疲惫地走过去,嘴里嘟哝道:这个杨光志,能有什么军务汇报?这个时候,除了有杀掉敌人的办法,其他一律不听!杨光志在电话里告诉了他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246团下面的突击队,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

杨光志简短地在电话里做了汇报之后,原本疲惫不堪的李弥忽然来了精神,他命令杨光志速带领出主意的人到军部指挥所参加军事讨论会。

放下电话,李弥不禁笑容满面,他回到桌前,高兴地说: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现在246团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而且依我看,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很有讨论的价值。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79节 美女不再杨光志和潘黄河来到了军部指挥所的临时会议室。

你有什么主意直接讲吧。

李弥副军长对杨光志说。

杨团长说:报告长官,这个主意是咱突击队队长潘黄河想出来的,我建议还是由他来向各位长官汇报吧。

李弥做了个手势,示意潘黄河讲。

潘黄河走到挂在墙上的那面巨大军用地图前,拿起一根木棒,在上面指点起来:报告各位长官,突击队队长潘黄河为各位长官汇报。

现在战事持续了这么久,对于子高地的阵地久攻不下,而上峰有令,必须限期攻克,由此卑职想到一个主意:从山下挖地道,先平着挖,再斜朝上,直到接近子高地正下方,然后在地道的尽头挖掘出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地下室里填满炸药,最后引爆炸药,从而达到消灭子高地上敌人地堡的目的。

他的话刚说话,包括李弥在内的各级将领无不点头赞许,纷纷对潘黄河投去赞赏的目光。

李弥说:嗯,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我们怎么就没想到通过地下挖地道的办法呢?天上不行,地上不行,咱就从地下想办法!不过你这个方案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需要一一论证,我想应该是具有可行性的。

会议结束后,李弥立即命人找来美军顾问斯密斯,跟斯密斯一商量,他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而且盟军可以采用最先进的遥控引爆技术以及当时在世界上质量最高的TNT炸药。

接下来,这个寄托了无限的重大绝密计划开始实施了。

中国远征军第八军工兵营负责施工,美国顾问亲自测量计算。

不分白天黑夜,工兵营马不停蹄地开始挖掘。

好在松山阵地上并没有坚硬的岩石,挖掘泥土对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士们来说小菜一碟,比在前线冲锋陷阵强多了。

战狼突击队的任务,就是每天在炮火轰击结束之后,跃出战壕,朝松山主阵地冲锋。

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象,意在迷惑敌人,掩护工兵营的挖地道行动。

即使是这样的佯攻,为了迷住敌人,也不能做得太假,好几个远征军战士都牺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这天下午,潘黄河不幸在佯攻之中被敌人的一颗流弹击中,随行的医务官在经过简单包扎之后,火速将他送进了野战医院。

潘黄河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几乎每次跟艾伦见面都是在医院。

一个护士戴着口罩走了过来,熟练地给他用酒精在伤口周围消毒。

潘黄河用手挡住了她:让艾伦来吧,他熟悉些!这个护士却并不说话,仍在不紧不慢地给他消毒。

潘黄河急了,大声地说:让艾伦来,去,把她叫来!这个护士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不会回来的了!潘黄河大惊,没想到这个戴口罩的护士竟然是丁秀!你胡说什么?她不会回来了?她怎么了?难道……死了?丁秀说:她死不死对于你来说都没什么分别。

潘黄河越听越糊涂,一把拉住她:丁秀,你说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丁秀的讲述下,一个惊人的秘密就此展开。

原来,艾伦在长途行军跋涉中,不适应原始森林恶劣的环境,加上连日奔忙劳累,在一次做手术的时候不幸被手术刀划伤,感染上了慢性肺病。

艾伦自知病情严重,必须马上回国治疗,否则迟延下去就有可能耽误病情,使病情加重。

正是在即将回国的前夜,艾伦找到了潘黄河,大胆地表白了自己的爱恋之情,并与他发生了性关系。

潘黄河本以为艾伦只是一时的冲动和草率,这会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这个占据了他心灵的女人,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为什么不给自己说明实情?潘黄河愣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想:跟艾伦还会有结局吗?她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才做出那样的事来?如果要相见,那将会是在何年何月?他觉得从头到尾,自己跟艾伦的情感纠葛,就像一场梦一样,到头来,仍是虚无缥缈。

丁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有些揶揄地说道:怎么,心上人走了,不高兴了?潘黄河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农家妇女,他觉得有必要对他坦白了,因为他既然跟艾伦都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就不应该让另一个女人为他等待。

他说:丁秀,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可是……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适合……你看这兵荒马乱地,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是怎样呢……丁秀的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她抬起头来,低声地说:我知道你跟艾伦很好……可是,事到如今,难道你仍然不死心?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了,你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你觉得你再这样坚持下去还有必要吗……潘黄河说:是的,我觉得有必要。

不管她去了哪里,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丁秀没有再说什么,她如释重负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就当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吧……说完,掩着面跑开了。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0节 意外惊险挖掘地道的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先挖一个平行的直洞,通到子高地的正下方。

美军顾问每天都要暗示来测量距离。

十多天后,美军顾问经过测量,确定已经挖到了子高地的正下方,说了声OK,于是地道改变了方向,成Y字形朝上挖。

为了迷惑敌人,每天的炮击、步兵的仰攻仍在进行。

山坡上到处都是远征军战士们已经开始腐烂的遗体,长期在这些腐尸中来回奔波穿梭,人的指甲都变成黑色的了,身上弥漫着一股洗都洗不掉的怪味。

每当山风吹过,那种腐烂的臭味更是令人感到恶心呕吐。

这天下午,正当工兵营埋头挖掘地道,眼看大功就要告成的时候,敌方的阵地上忽然杀出一股人马,他们好像察觉了远征军的阴谋,开始从山上朝下俯冲而来。

李弥没料到敌人会发动如此疯狂的反扑,倘若他们占领了现在的阵地,则地道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眼皮之下。

敌人的首领宫本大佐率领一干人马杀奔而来:我看远征军已经弹尽粮绝了,他们不敢贸然朝上进攻,现在是我们下山收拾他们的时机了!敌人的这一次反扑,打了远征军一个措手不及。

远征军本就是佯攻,参战人员不够,他们没料到敌人真的会走出地堡,处于最前方的战狼突击队队长潘黄河此刻伤势还没有痊愈,带伤指挥突击队消灭鬼子。

见敌人冲下山坡,潘黄河却带队撤离了。

团长杨光志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将鬼子再引近一些。

鬼子们也不敢贸然下山,他们只是凭借树枝、石头的依托,盲目、零星地朝山下射击。

给我轰,死命地轰!杨光志一声大喊,万炮齐发,宫本少佐不得不率队撤退。

这一次小小的波折让远征军战士虚惊一场,挖掘地道的工作也更加紧张了。

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否则就前功尽弃了!李弥不止一次地严肃告诫第八军的工兵营。

挖掘工作可谓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五天之后,美军顾问拿着各种仪器在隐蔽的掩体和丛林里一阵测量之后,竖起了大拇指,说了一声:OK!于是,工兵营开始在子高地正下方挖掘两个填充炸药的炸药室。

左右两边各一个炸药室,容量比一间房间还大,足足挖了一天两夜才挖好。

趁着夜色的掩护,工兵营开始朝里面运送炸药。

所有的炸药都是美军提供的当时世界上质量最先进的TNT烈性炸药。

根据地形的测量,左边药室放了3吨炸药,右边药室放了4吨。

每箱炸药重达25公斤,仅搬运炸药的时间就花了一天一夜。

做完这一切,大伙长长地吐了口气,令远征军将士死伤无数的松山主峰子高地,眼看就要通过这种毫无伤亡的办法一举拿下,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期待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刻的到来。

野战医院撤离到了离前线更远的丛林地带,伤病员的转移工作早在挖地道之初就开始秘密进行了。

这其中,丁秀也偶尔地和潘黄河打个照面,但谁都没有说话,生闷气一般擦肩而过。

1944年8月20日上午9点,阳光明媚,松山在视线里十分清晰,远征军司令卫立煌和一批美军顾问以及宋希濂、何绍周都早早地过了怒江,来到隐蔽部观看。

李弥坚持不肯过江,在一个安全区域里潜伏下来,通过望远镜观察山头的情况。

所有的部队都撤离危险区域,先前一直没有停息的佯攻也停下来了。

第八军工兵营长黄军礼亲自摇动起爆器。

他躲在一个掩体内,手里拿着灰绿色的起爆器,猛吸了两口烟,然后扔掉还剩下大半截的烟头,狠狠地一脚把烟头踹熄,又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摇动了那架电话机改装的起爆装置,然后趴在了地下。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松山阵地的主峰并没有响起期待已久的爆炸声!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工兵营长黄军礼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整个松山阵地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远征军将士的身影,听不到一丁点远征军将士的声音。

放佛整个松山阵地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倘若这样异常的战场情况再持续下去,必将会引起日本鬼子的注意,一旦从地下爆破松山主峰的计划被敌人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弥在电话里呼叫工兵营长黄军礼:究竟怎么回事?黄军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颤抖着声音说:报……告……长官,卑职……这就派人去检查线路,估计……是线路出了问题……李弥在电话里骂道:若不成功爆破,你将立即军法从事!军法从事!放下电话,黄军礼立即招来一个工兵和一个通信兵,要求他们沿着线路检查,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战士猫腰匍匐前进,顺着地上的电话线检查起来。

在地道的洞口发生了一处塌方,电话线被埋在巨石下。

原来,连日的阴雨,使得山头的泥土松软,再加上地下被掏空,滚落的石头将电话线埋在了地下,而且砸断了电话线。

通信兵立即将这一情况在无线电台里向工兵营长黄军礼做了汇报。

我命令你,无论如何,必须在一分钟内将电话线接通!一分钟!黄军礼在电话里压抑着焦躁不安的内心,压低声音朝他吼道。

通信兵拉了拉地上的电话线,可是这线被巨石压住,无论两人怎么努力都无法使断裂的两头接到一处,情况紧急,怎么办?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1节 军长上阵万般无奈之下,军令紧急,通信兵用一把塑料柄剪刀剪开了两截裸露在外头的电线线头,对那个工兵说道:兄弟,帮帮忙,把电线拉过来一点!然而,电线被埋在巨石之下,任凭那个工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电线依然纹丝不动。

算了,别拉了,兄弟,倘若再把电线拉断就完蛋了!通信兵声音哽咽地说,兄弟,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在无线电台里呼叫营长黄军礼:报告长官,请你在两秒之后再次按动起爆按钮,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说完,一手拉着一头裸露在外的电线,然后另一只手拉住了另一头裸露在外的电线,在一旁的工兵看得目瞪口呆:这不等于自杀吗?人体是导电的,他用自己的身体连通了那根寄托着无数人希望的电话线。

这个年轻的通信兵,他甚至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老家是哪里的,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就在强大的电流下扭曲、变形,他死命地咬紧牙关,两只手死死地捏住电话线。

工兵紧跑几步,迅速躲入了掩体之内。

黄军礼再次按下了那个灰绿色的按钮。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的山头,令他感到沮丧的是,这一次,依然没有动静。

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军礼只觉一阵眩晕,再不成功起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不觉,他的手心里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仅仅过了几秒钟,大地颤抖了一下。

黄军礼意识到爆炸成功启动了,紧接着,大地又颤抖了几下,就像地震一般。

隐蔽部的木头支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泥土簌簌而下。

李弥在望远镜里看到,松山主阵地上一股浓浓的黑色烟柱腾空而起,烟柱越来越粗、越来越高,停留在松山上空,久久不散。

爆炸声传来,就像天边滚过的闷雷。

7吨烈性炸药,将松山主峰足足削平了两三米。

李弥在电话里朝246团大喊道:杨光志,现命令你团作为先头部队,火速冲上子高地,务必拿下松山!杨光志接令,带上战狼突击队,从隐蔽部一跃而起,迅速朝山顶移动。

同时,其他各友邻部队也开始了大规模地冲锋。

潘黄河率领的战狼突击队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一次,他们竟然例外地没遭遇到敌人一兵一卒的抵抗,顺利地爬入了地堡。

松山主峰,是几乎呈75度角的陡坡,即使徒手攀爬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在这一天,在工兵营长终于成功地起爆了地下烈性炸药的这一天,松山主峰凹陷出两个四十多米宽、三十多米深的大坑。

突击队的队员们,欣喜地在子高地上看到,敌人的重要主地堡已经被炸飞了。

由宫本在松山只阵地担任守备任务的日军,被远征军认为制造的强烈地震炸得晕头转向,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远征军在几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攻击招数!这是被日本鬼子被逼无奈之下,中国人民的智慧的结晶。

无数事实证明,中国人民绝不会在强权的外来统治者的铁蹄之下屈服。

当突击队冲上残存的子高地的时候,他们看到到处是日军残存的被炸飞的尸体,手臂、大腿、肠子……挂在树枝上、丢在土坡上,到处都是,那些残肢断骸早已没了鲜红的血色,而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突击队的战士们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杨光志在子号高地上插上了远征军的军旗,命令大家搜索残敌,肃清潜在的威胁。

这一仗,使得战士们增加了信心,士气高昂,人人摩拳擦掌,期待与敌人的奋勇一搏。

这时候,尚未被炸死的残敌清醒了过来,他们依托子地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不甘愿就此将这一关键阵地拱手让给远征军。

李弥此时异常清醒,他改变了战术,命令荣八师在敌人有可能派出增援部队的方位布置强大的火力,一旦敌人援兵赶到,即给予迎头痛击;命令246团从四面包围残存的子地堡,将敌人团团围住,然后再近身与敌人展开激战。

被围困在子地堡中央的敌人,面临着弹尽粮绝的艰难处境。

尽管如此,剩下的大约三十多名日军仍然负隅顽抗,与远征军展开了肉搏。

突击队这时候起到了先锋模范带头作用,潘黄河率领突击队冲入子地堡中,用刺刀、手榴弹跟敌人拼搏,一时鲜血飞溅,喊杀声震天,混战之中,五六个突击队员壮烈牺牲。

经过五天激战,日军已断粮三天。

这天下午,潘黄花率队与敌冲杀,竟然见两个日本鬼子砍下刚刚阵亡的中国军人的手臂和大腿,在地堡里血淋淋的进行烧烤。

每个亲眼目这一惨绝人寰的景象的战士,无不义愤填膺,嚎叫着冲向敌人。

松山主阵地上的日本鬼子,在最后时刻充分发扬了武士道精神,他们咬紧牙关,战至最后一刻,宁死不降,虽然明知敌人末日来临,但要想彻底拿下松山阵地,仍需假以时日。

李弥本以为可以尽早拿下松山阵地,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顽固,加上蒋介石限期攻克的命令在即,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过一顶钢盔,朝头上一扣,亲自带领特务营冲上了主阵地,与敌军展开激战。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2节 铜墙铁壁经过三天激战,出于安全考虑,参谋长不得不将李弥护送下山。

这三天,李弥连眼睛都没有闭过一次,满脸胡茬,眼眶充血,脚上连一双草鞋都没有,赤着双脚,呢军服已被撕扯成碎条状,左肩、大腿两处负伤,整个人已经严重走形。

看到过他情形的战士,无不对他竖起大拇指,堂堂一个副军长,竟然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山前线,与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这在中国远征军之中,这样的高级将领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

李弥下山的第二天,参谋长跑步前来报告:报告军座,松山主峰已被我军攻克!听到这个消息,李弥呆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泽,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良久,几行豆大的泪珠滚落面颊,鼻翼翕动,嘴角抽搐,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

目睹军长这一幕的人,无不为之感动落泪。

中国远征军,在历经了数不尽的苦难之后,终于苦尽甘来。

尽管这个幸福来得太迟,但总算是来了。

消息迅速传遍,全军上下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正如李弥所料,斩开松山这道险关,怒江战场的僵局立即被打破。

潮水般的部队和后勤辎重通过滇缅公路,可以长驱直入开往龙陵;而腾冲战场上鏖战的远征军,也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中国远征军将目标的重点放在了最后一个重要目标:腾冲。

只要拿下腾冲,则可以彻底歼灭日军,届时日军要想活着走出中国国门,必将通过龙陵方向朝缅甸境内撤退。

腾冲城的城墙全用的是当地的火山条石,周长3500米,厚6米,墙高8米多,城的四面还各有一座高13米的城门。

日军占领腾冲城后立刻又在城墙上修筑起了永久性工事和防御设施。

火山条石是独产于腾冲的山石,由于腾冲一带出于活跃的火山地带,这里的山石历经地下火和岩浆的熔炼,变得坚硬无比。

关于这种石头的坚硬程度,中国远征军在接下来的攻坚战中吃尽了苦头。

用这种石头砌成的城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此时的中国远征军,因身体需要休息治疗原因,李弥副军长从前线撤退,取而代之的是第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亲自指挥攻打腾冲的战役。

在霍揆彰看来,攻下腾冲不是什么难事,敌人已成困兽之斗,而且在兵力、武器上均领先于对手。

他计划以四个师的兵力从城的四个方向同时进攻,一个师负责攻破一个方向的城门。

同时,他还向中国远征军指挥部司令官卫立煌报告,请求美军轰炸机再次前来战场遮断。

按照霍揆彰先期的料想,以第一梯队6个团的兵力,就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腾冲城。

这一天,期待已久的攻城开始了。

60多架轰炸机和战斗机飞临腾冲城上空,炸弹从天而降;地面上,大炮齐鸣,3000多发炮弹几乎同时出膛。

炮火轰击一直不停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大炮的炮管都被打得通红滚烫,令人不敢靠近。

总之,对于这一次的攻击,中国远征军的进攻方针就是:绝不吝惜炸药。

就是这样一次准备充分、进攻猛烈的战斗,战至傍晚,霍揆彰接到报告是:远征军死伤惨重,每个团死伤的人数都超过两百人,而敌人构筑的城墙连一个角落的缺口都没有打开。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明白,这腾冲城究竟怎么了?难道真如铜墙铁壁般刀枪不入?就在霍揆彰指挥第20集团军攻打腾冲城的同时,宋希濂指挥的第11集团军正在攻打龙陵。

这是卫立煌当初的滇西作战部署:20集团军和11集团军同时对这两处日军据点发动攻势,然后会师向缅甸进发,增援史迪威将军从印度对缅甸密支那的进攻。

计划就此被打乱,卫立煌接到腾冲的首日战报后大发雷霆,命令霍揆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下腾冲城。

霍揆彰摘下军帽,也禁不住怒火冲天:就他妈的知道夺取!从来不去想一想其中的困难有多大!骂完之后,又将怒火发泄到了日军的头上:真不知道这小鬼子搞的什么鬼,难道这腾冲城墙真的是连一滴水都泼不进去?如此惨烈的战斗日复一日,却丝毫没有进展,唯一固定不变的是每天伤亡的人数都在两百人以上。

卫立煌再次大发雷霆,按照他原来的部署,是希望霍揆彰拿下腾冲后,好尽快去支援龙陵的远征军,然而,战事一天拖一天,伤亡一日比一日惨重,这叫他如何不发火?想出什么办法才能拿下腾冲呢?霍揆彰想到了突击队。

为了突围,组建突击队的事情再也普遍不过了,可是他早就听说246团有一支战狼突击队作战勇猛,常常取得令人预想不到的成绩,这一次,他自然也将目光聚焦到了这支突击队的身上。

他希望战狼突击队能不辜负他的厚望,能给这死气沉沉的战局带来一点点的好消息。

战狼突击队,再次临危受命。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3节 拒不进攻这天早上,天还没亮,炊事班就抬来两大桶红薯玉米稀饭,其中就有丁秀。

丁秀是一个临时人员,一会在野战医院,给战士们缝洗衣服;一会到炊事班,给战士们烧火做饭。

她们来到战狼突击队,给每位队员盛上了满满一海碗。

潘黄河接过碗只扒拉了一口,就放下了碗筷:你们炊事班是怎么搞的?怎么连稀饭都是半生不熟的?丁秀一愣,也觉得奇怪:这煮稀饭有什么难的,怎么可能是半生不熟的?说完,她端起潘黄河刚刚丢下的那碗稀饭尝了尝。

果然是生的。

丁秀自言自语地说:这可就奇怪了,我煮不熟稀饭,这可是头一遭。

说完就要跟炊事班的几个战士抬回去重新煮,潘黄河窝了一肚子火,心想:这打仗也得让我们吃饱啊,连稀饭都煮不熟,这不明显跟咱过不去吗?他把手一挥,有些生气地说:就在这儿煮吧!于是,战士们七手八脚,抱来柴禾、抬来行军锅,找了几块石头做了一个临时的灶,重新煮起稀饭来。

十多分钟过去了,潘黄河舀了点稀饭尝了尝:咋还没煮好?于是让几个战士加大火力,继续烧煮。

又过了十多分钟,稀饭还是没煮好。

这时候突击队的队员们就有些焉了。

其中一个队员说:队长,也许这是天意吧,上天不让我们吃一顿团圆饭,或许今天就是我们分别的日子了!一句话惹得大伙悲从中来,不觉颓然。

潘黄河仰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根据上级的命令,早上7点准时攻打腾冲城的西门。

潘黄河啪地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行军锅,豪迈地说:弟兄们,是死是活就看今天的了!我潘黄河是个傻子,大伙别拼命了命地朝死里打,要看实际情况,实在打不下来,咱就撤!丁秀含着泪,将地上的稀饭重新舀回行军锅里。

要知道,这个时候,远征军战士的粮食仍然非常匮乏。

潘黄河整了整行装,说:我们是突击队,是敢死队,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都留个字条吧,谁活着走下来,谁就把这些字条寄回老家去!丁秀不顾众多战士的面,一把拉过潘黄河,泪流满面,说:你……你可得小心啊……潘黄河大气凛然地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丁秀附在她的耳边,说:黄河……给我好好地活着回来,我还等着跟你结婚呢……7点,战狼突击队准时开拔。

霍揆彰亲自督战。

战狼突击队的勇士们,个个都是以一顶十的好手,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周光宗,22岁,爆破能手;杨长致,21岁,狙击手;李广发,23岁,投弹手;刘余能,20岁,全团射击冠军;……战狼突击队一行120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队伍潜伏至西门,后方部队就开始炮火覆盖,朝腾冲城一阵猛打。

借着炮火的掩护,战狼突击队的队员们在西门处架设起云梯,希望登城。

云梯刚架好,就遭受到城楼上敌军的顽强火力攻击。

远征军的炮火仍在持续。

忽然,轰隆一声炮弹在突击队中炸响,潘黄河急令队伍卧倒,尽管如此,仍然有说那个队员被当场炸死。

潘黄河在无线电台里呼叫炮兵营:你们怎么打的?咋对准自家人打?长点眼睛好不好?电话里的回答很干脆:我们就是对着城墙上的敌人打的!话音未落,又一发炮弹从城楼上呼啸而下。

潘黄河急令队伍撤退至隐蔽地带。

他妈的,这仗咋打成这样?他吐了吐满嘴的泥土,摇了摇头说。

队长,你看这城墙,炮弹根本打不进去啊!凡是落在城墙表面石条上的炮弹,全都落在我们当中了!潘黄河仔细一看,直恨得牙痒痒:原来,那炮弹根本就拿城墙毫无办法,与其他地方城墙不一样的是,腾冲城的城墙是用火山岩石修筑的,这种岩石不仅坚固、光滑,而且非常有弹性。

在投掷了无数颗炸弹后,炸弹都被石头弹跳回来,对城墙没有造成损伤。

潘黄河又试着对城墙的表面开枪,结果那些子弹全部落在城墙根下,连个洞都打进不去。

看来这并不是炸弹威力不够,即使有再多的炸弹,也是徒劳。

报告军座,报告军座!战狼突击队请求撤退,战狼突击队请求撤退!在综合分析了眼下的实际情况后,潘黄河不得不向上级请求撤退。

霍揆彰一听火冒三丈:你们这是打的什么仗?刚一上去就撤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撤退,否则军法从事!潘黄河气得把帽子一扔:这仗我没法打了,军法从事就军法从事,一味地蛮干,只会让更多人白白送死!霍揆彰没料到这个小小的突击队长竟敢如此顶撞自己,在电话里也是火冒三丈:给我听清楚,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撤退!违者军法从事!军法从事!潘黄河苦笑了一下,说:军座,不用你军法从事,我马上就自杀!说完,撂下电话,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4节 无计可施突击队的队员们谁都没料到队长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敢公开在电话里顶撞军长,而且拒不进攻,大家不但没有瞧不起这个队长,反而从内心深处佩服他的敢作敢为。

就在潘黄河拔枪对准自己脑袋准备自杀殉国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刘余能一把夺了下来:队长!你死了不要紧,咱这么多弟兄谁带着出去?谁带着活着走出去?潘黄河愣了愣神,说:大伙信得过我潘某人的,跟我走;不愿意跟我走的,请自便。

虽然有人在心里说:打仗不是靠的哥们义气,而是靠的组织纪律,可是眼下这坚固的城墙,比鬼子的地堡还要坚固,他们深深地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刘余能说:队长,咱们能到哪里去?潘黄河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先隐蔽。

于是,大队人马退居到丛林之中。

刚刚推进丛林,军部又开始呼叫:命令你们继续攻击,继续攻击!不得后退,不得后退!潘黄河在电话里报告道:报告军座,我队伤亡很大,伤亡很大!现在只剩下五个活口了,只剩下五个活口了!霍揆彰气愤不已:五个人也给我顶住,给我顶住!潘黄河说:是!说完,关闭掉了无线电台。

潘黄河既不希望违背战场纪律,又不希望自己难堪,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台阶下。

战至黄昏,霍揆彰忽然接到战狼突击队最后一个战士发回的信号:突击队全军覆没。

霍揆彰砰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心头渐渐地涌起一阵厚重的忧愁。

到现在,这个在全军上下战功赫赫的军长,竟然变得无计可施。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霍揆彰只有重复着自己单一的战术,天气好的时候,请求盟军在天空遮断,配合地面炮火的攻击,炮击累了的时候,然后再派大规模的步兵出动。

每颗炮弹的重量达500公斤,每天就像蝗虫一般朝阵地飞去。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两点固定不变:一是每天不断增加的伤亡人数,现在每天的伤亡人数已经增加到400人左右;二是腾冲城的城墙依然纹丝不动。

打到后来,他是彻底地无计可施了。

再说战狼突击队60多人退到丛林里后,开始就地在一个小山头后面隐蔽起来。

其实现在的丛林已经不如当初那样茂密,大量的树木都被炮火袭击而消亡了,只剩下一下残存的树桩、焦黑的树干残体。

潘黄河一退缩到这个小山头,就命令队员们迅速挖掘战壕。

战壕的深度一般为2米左右,可是由于这里土质荣软,这样的战壕根本禁不住敌人炮火的轰击,一发炮弹落下来,战壕就就会坍塌下去一大半。

因此,潘黄河要求战壕的深度为3米,宽度为半米左右,然后在战壕上面覆盖残存的树干、树桩、泥土,在掩体里躺了下来。

一直忙活到近傍晚,战壕才挖好。

这个山头是离敌人最近的一个小高地,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敌人的近前。

突击队员周光宗说:队长,咱潜伏在这里被敌人发现了怎么办?潘黄河说:还能怎么办?跟敌人拼了!反正咱现在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跟敌人拼命而死!周光宗笑了:队长,你咋敢违抗命令呢?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那样拼只会白白地送死,明知是死,为什么还要冲?难道就因为我们的人数比敌人多?可那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一番话说得突击队员点头称是。

潘黄河接着说:我们现在的办法,就是等。

等机会,一旦机会成熟,我们就冲上去。

周光宗说:等?那咱要等到什么时候?一直等到机会出现,机会不出现就一直等。

潘黄河说。

突击队潜伏在战壕里,一连三四天过去了,外面炮火连天,他们白天就躺在战壕里睡觉,睡醒了的时候就观察城墙上的情况,晚上再寻找机会。

这里相对安全,因为敌人不会忽然出来搜山。

他们现在大概已被震天动地的炮火声吓破了胆,凭借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

炮弹每每落到城墙上,都会被弹开,对城墙内的敌人根本起不了杀伤的作用。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将城墙炸开缺口。

只要有缺口,就能顺着缺口攀爬进去。

一旦与敌人贴身肉搏,就有制胜的机会。

连续几日的攻击,不仅连霍揆彰一筹莫展,就连美军的第14航空大队也惊异于城墙的坚固,世界上竟然有炸不开的城墙,这在他们看来还是第一次。

如何才能打开缺口?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次,他们能否抓住机会?且看下回分解。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5节 绝地转机困守腾冲城的是日军148联队,他们已经知道中国远征军的几万大军正向着腾冲城进发。

联队长藏重康美希望凭借山岭、大河的地理优势,并以高大的城墙为依托守住腾冲城。

因为他的上级告诉他,只要坚守到10月,援兵就可以到达!日本的守兵就是三千人左右,但这三千多人是日军的148联队,他们是从高黎贡山撤下来的,当时的一些残军,经过整顿,还有一些伤员。

这三千多人包括他的炮兵、包括他的步兵、也包括他的伤兵,负伤的人员,要讲人数的话,是无法跟中国远征军来比的。

要知道,中国远征军的兵力是敌人的十多倍。

腾冲城内。

148联队队长藏重康美每天都要从坚固的城墙里透过望远镜观察远征军的动向,他经常不屑一顾地率捋着两撇小胡须,小眼睛里露出老鼠一般的光芒:中国远征军,我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可不是吃素的!这一次,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腾冲城其实就是一个坚固、硕大无比的地堡,虽然露在地表之上,但是其坚固程度远远超过远征军的想象。

无论步兵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敌人的有效射程之内。

八格,给我狠狠地射击!藏重康美面带奸笑,这样命令他的士兵。

中国远征军就在这反扑的炮火中,趔趄着,倒地阵亡,或者受伤败退。

藏重康美每天都清早起床,然后沿着腾冲城内的街道跑步,以锻炼身体。

再过几个月,这里,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土地了。

他每天呼吸着夹杂着炮火硝烟的空气,这样意气风发的想到。

累了的时候,他就打开一间特别的房屋,这个房屋里,供养着30多名随军妓女,供他随意享乐。

而普通的士兵,要想得到一次与军纪享乐的机会,那是在荣立战功之后得到的奖赏。

这一天,远征军进攻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大早,霍揆彰得到准确情报,称腾冲城内的日军,抽调了一个大队前往龙陵支援。

司令官卫立煌本指望霍揆彰能将腾冲城尽快攻克,好去增援龙陵,这下倒好,龙陵的日本守军却先得到了来自腾冲友军的增援。

在藏重康美看来,腾冲固若金汤,中国远征军已经莫奈他何。

而盟军最高司令官史迪威将军正焦急的等待远征军尽快与他的部队在缅甸会师。

面对停滞不前的两个集团军,卫立煌怎能不发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立煌给霍揆彰发来急电:现在腾冲城内日军数量减少一个大队,务必趁此良机一举拿下腾冲,不得再有延误。

霍揆彰接到这个电话,为之一震,抖擞精神,立即商量进攻的策略。

商量的结果,依然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请求美军的第14航空大队予以更顽强有力地轰炸。

从天上炸开缺口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美国第14航空大队的飞行员们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智慧和胆识。

一个叫克利福隆德的美军飞行员,在经过多次轰炸之后,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

这天下午,腾冲城上空天气晴朗。

8架美军轰炸机飞临腾冲城上空。

这一次,他们飞得非常低。

而低空飞行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因为弄不好日本鬼子就会给轰下来。

但是日本鬼子对美军的这种轰炸已经习以为常了。

甚至有好几个鬼子站在城楼上看热闹。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美军的飞机,还是远征军的大炮,对这种固若金汤的石头城都毫无办法。

队长,快看,美国的轰炸机!战壕里,周光宗对潘黄河说道。

轰炸机?没看见过吗?有什么稀奇的!潘黄河眼皮都没抬,沉声闷气地说道。

队长,这一次不一样,你看!我从来没见过飞得那么低的轰炸机!潘黄河一惊,这才从战壕里跳起来,趴在战壕边缘观看。

的确,这一次的飞机,飞得特别低,几乎是贴着城楼的楼顶飞过去。

奇怪了,这一次,难道飞机会有什么出色的表现?这样想着的时候,潘黄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城墙。

远远望去,一颗颗重磅炸弹就像飞机在拉屎一般,不停地从飞机的肚子里滚落而出,8架飞机来回穿梭。

潘黄河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炸弹从飞机肚子里拉出来后,竟然像生了脚一般插在了城墙上。

插在上面却没有爆炸!潘黄河就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了。

他拍了拍脑袋,说:他妈的,美国人搞的什么鬼?这一次,炸弹竟然没有爆炸!队员们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怎么会呢?飞机飞得那么低,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它拉下来!正在说话的当儿,只听城墙上轰隆轰隆的炮弹爆炸声连绵不绝。

原来,那些插在城墙上的炸弹没有立即爆炸,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爆炸开来。

潘黄河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城楼上的几个日本鬼子的尸体被炸得飞了起来。

一颗颗重达500公斤的炸弹地动山摇,轰隆之声震耳欲聋。

为什么炸弹会插在城墙上?为什么炸弹要过十几秒钟后才会爆炸?这一切都是飞行员做了手脚。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6节 撕开缺口原来,美军飞行员克利福隆德在经过多次轰炸无果之后,逐渐摸索出了一套投弹经验:在炸弹上装上钢筋,让钢筋插在城墙上,立在(城墙)上面以后,然后再爆炸。

但是这个办法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摸索出来的。

美国飞行员认为利用炸弹下落的重力,能让金属刺插进城墙,但试投后发现,垂直下落的金属刺依然会被这些特殊的岩石弹开。

他们后来考虑可能是金属刺的下落角度不对。

因为从力学原理上讲,只有45度角才是最佳角度,金属刺才有可能刺入墙内,固定住炸弹。

要想让炸弹保持这个角度,飞机必须超低空飞行。

而超低空又是日军防空武器的有效射程。

这一天,美军飞行员冒死进行了低空飞行。

城内的日军怎么也会不想到这些炸弹带给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炸弹落下来了,稳稳地扎在了城墙上,并没有立即爆炸。

正是因为没有立即爆炸,还有五六个日本鬼子走出掩体,凑上去想一看究竟。

但就在这时,几声巨响,城头上的炸弹炸开了!随后更多的美军飞机赶来,向着腾冲城特殊的城墙投下了更多特殊的炸弹。

就是通过这种办法,将腾冲城的南侧城墙炸开一个缺口。

轰炸还没有结束,一支远征军就冲了上去。

率先冲上去的这支远征军,就是潘黄河率领的战狼突击队。

他们在掩体内发现这一天赐良机之后,立即跃出战壕,喊杀着冲了上去。

潘黄河一边命令通信兵打开无线电台,与上级取得联系,告之他们已率先行动;一边命令其他战士们搭建云梯,从城墙的缺口处冲了进去。

日军没料到远征军会来得这样快,天上的炸弹还在不断朝下落,这些不要命的远征军就冲了上来。

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鬼子,几乎来不及抵抗,就退回到城内的中央门阵地。

霍揆彰在电话里得知战狼突击队竟然还活着的时候,惊喜多过了愤怒,不管怎么说,谁最先抢得先机,谁就占有主动权。

你们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抢占有利地形,大批后援部队马上就到!感到良机来临的霍揆彰一边命令战狼突击队拼死搏杀,一边命令其他各师团火速增援。

城墙被炸开缺口,从某种意义上说,日军防守部队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抱成一团,在中央门阵地拼死抵抗。

战狼突击队在这时候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勇猛精神。

他们怀抱机枪、步枪、狙击枪,将手榴弹、子弹等各种武器投了出去。

但是由于地形不熟悉,敌人躲在城墙后面射击,战狼突击队已经有10多名队员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潘黄河急忙命令大家暂时不要跟敌人硬拼,找好有利地形就地隐蔽,与敌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样一来,突击队的伤亡大为减少,而且还能凭借有利地形,伺机消灭几个鬼子。

腾冲城内结构复杂,战狼突击队没有地图、没有向导,只能打一段走一段,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远征军的大批后援部队被敌人猛烈的炮火阻隔在缺口之下,一时半会根本上不了城墙。

战狼突击队巧妙地利用夜间袭击,出其不意地消灭敌人,顿时日本鬼子的几挺机枪变哑巴了。

大批的后援部队蜂拥而入。

慌乱之中,潘黄河躲在一堵城墙的后面,忽然看见一队人马走过来,看那前呼后拥的架势,为首的一定是一个大官。

潘黄河决定不露声色,一路跟踪下去。

几个回旋之后,这队人马来到城东门的一间三层楼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门门口戒备森严,看来这里确实是一个大官的指挥部。

潘黄河立即将这一情报向上级作了汇报。

当天夜里,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他们躲在暗处不停地朝远征军射击,加上对地形不熟,而且是夜战,经过一番激战,远征军不得不退出腾冲城。

尽管没有如期抢占腾冲,但是这一个缺口彻底打击了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他们认为牢不可破的城墙也并非固若金汤。

当天晚上,远征军的主攻部队在离腾冲城最近的小山头潜伏了下来。

第二天,美军第14航空大队的轰炸机从上午9点40分一直轰炸到下午4点20分,数万发炮弹倾倒在了城内的各个角落。

而这一天轰炸的重点,就是城墙的城东门。

因为据战狼突击队的战报,这里有可能是敌人指挥部大本营。

但遗憾的是,因为具体位置不明,几乎持续了一整天的轰炸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在以后的几天里,美军仍然坚持不懈地轰炸东门。

大量弹药倾泻而下,腾冲城内成了名副其实的弹药库。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7节 意外收获突击队先前违抗军令,拒不攻城,霍揆彰心里还为此窝着一肚子火。

本来有意处置,但这次突击队抢先攻进城内,也算将功补过,再加上突击队现在一直在前线作战,霍揆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潘黄河这个士兵实在是太油滑了。

超过4万的中国远征军将腾冲城团团围住,霍揆彰命令兵不解甲,吃喝拉撒都在战壕里,一旦有突破的缺口,立即抢攻。

这时候远征军的粮食问题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连日的抗战,已使得后勤补给跟不上了,粮库亏空,4万张嘴一人吃一碗饭,累积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老天仿佛要故意考验战士们的意志,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战壕这个时候成了雨水汇聚的渠道,洪水漫过了战士们的小腿肚,扶着战壕的边缘才能站稳。

周光宗说:队长,咱要站到什么时候啊?潘黄河说:一直这样站着,等雨水小了就好了。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战士们也跟着在雨水里浸泡了一天一夜。

有体弱的战士经受不住这种酷刑,噗通一声晕倒在水中。

更要命的是,大家已经两三天没吃上东西了。

再这样下去,不被敌人打死,也得活活地饿死。

潘黄河开始怀念起临走前那一锅没有煮好的红薯玉米稀饭,他真后悔不该一脚踢翻了它,那哪里是没煮熟的稀饭,分明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举动的。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一阵稀饭的香味飘了过来。

潘黄河用力地抽动着鼻翼,吐了一口唾沫,在心里骂自己道:瞧你那点出息,一想到稀饭就能闻到稀饭香?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尽量不去想吃饭的事情。

可是人就这么奇怪,如果你也有过饿肚子的经历,就会知道人在饿肚子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美味。

一阵红薯稀饭的香味越来越浓。

正在这时候,忽然一阵沙沙的泥土响动,潘黄河警惕地睁大了眼睛,以为敌人摸上来了。

这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来,丁秀和几个战士给他们送饭来了。

他们身上穿着塑料雨衣,雨衣外面插着伪装,趁着大雨天气,才悄悄地摸上前线来。

潘黄河,我给你们送饭来了!丁秀满脸憔悴,见着潘黄河,高兴地说。

潘黄河伸手一把将她扶到战壕里来,心疼地说:太危险了!你咋摸到这里来了?丁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说:要是我不来,你们还不得饿死啊?其他几个战士也跳进战壕。

几大桶红薯稀饭开始分发开来。

战士们一听有了吃的,高兴万分:咱这下有救了!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腾冲位于高黎贡山之巅,海拔高,一到夜晚,冷得直打哆嗦,牙齿打颤,这会补充了一点能量,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吃过了饭,潘黄河才问:这么多粮食哪里来的?丁秀说:都是老乡给上来的。

老乡?难道他们穿越原始丛林上来的?丁秀笑了,说:不是,他们走了一段公路,然后再走的丛林,躲过日军的搜捕,好不容易才上来的。

潘黄河在心里说,咱老百姓虽然没有在前线冲锋陷阵,可他们吃的苦、受的累,一点都不比咱这些当兵的少。

吃完饭,潘黄河对丁秀说:你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丁秀说:我不下去了,就在这里给你们做饭。

要做饭也得下去给我们做,这里是前线,知道不?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这是前线,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在一起?你能做什么?既不能打仗,又不能扛枪,别呆在这误事!潘黄河一番连说服带教育,好不容易才将她给哄走。

第二天,天气放晴,美军的第14航空大队再次前来空袭。

擒贼先擒王,霍揆彰下定决心要将腾冲城的东城门夷为平地。

不管潘黄河提供的情报是否准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此,这一天,飞机将目标对准城东门一阵狂轰滥炸。

轰炸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20多架轰炸机才陆续飞离腾冲城上空。

飞行员克利福隆德在投下多枚重磅炸弹后,拉起机头,呼啸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最后一枚炸弹,给远征军带来了意向不到的收获。

原来,这颗重磅炸弹准确地落在城东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东城门燃烧着熊熊大火,应声坍塌。

惊喜还不仅如此……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8节 拔掉硬钉这颗炸弹不仅使得坚固的东城门应声倒下,更凑巧的是,这枚炸弹使得驻守腾冲城的日军,几乎丧失了所有高级军官,联队长藏重康美及部下30余名官兵从此命丧腾冲。

战狼突击队瞅准时机,率先发起冲锋,从东城门冲了进去,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在一片废墟中,他们发现了联队长藏重康美及部下30余名官兵的尸体。

他们被倒下的废墟活活地闷死了。

霍揆彰没料到战事进行得如此顺利,这时候已经有五六个团冲进城内,与敌人展开了肉搏,围住腾冲城的兵力也增加到了5个师。

而据可靠情报,此时的日军守备只有1300多人,兵力悬殊30多倍,拿下腾冲指日可待。

尽管如此,中国远征军还是低估了日军的抵抗。

他们拼死抵抗援军的到来。

这是一群已经没有了退路的亡命之徒。

他们虽已知再无取胜的可能,但武士道精神、上级的命令迫使他们战至一兵一卒。

战狼突击队的冲锋屡次受到敌人的阻击,最终,大量的远征军被挡在一座大屋前。

这座大屋就是日军存放粮食和弹药的仓库,日人决定在此死守。

这座大屋也因此成为两军争夺的焦点。

中国远征军在此伤亡惨重,一个团的兵力已经减少到300多人。

为了争取早日拿下这个堡垒,包括三名营长、两名团长在内的800多远征军将士在此战死。

除了这座大屋外,日军将每一条街道、每一堵墙壁、甚至每一棵大树都改造成了坚固的堡垒工事,与远征军展开了巷战。

中国远征军没有巷战的经验,不少战士就这样白白送掉了性命。

名义上的4万部队,实际上战斗力却无法得到完全发挥。

这样一来,战事变得毫无进展。

参战的36师师长李志鹏向霍揆彰发了紧急电报:现部队已无作战能力,请速派兵支援。

霍揆彰接到电报大怒:4万人的大部队,竟然拿不下区区1300多人,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即电告李志鹏师长:拼命也得给我拿下腾冲城!李志鹏说:军座!不是我等无能,实在是这里地形复杂,敌人狡猾!霍揆彰怒气未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要给我拿下来,尽快拿下来!李志鹏不但没搬来救兵,反而受到上司一顿奚落,不觉窝了一肚子火。

令远征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志鹏发给霍揆彰的求救电报被日军截获破译。

情势急转直下,日军长官要求部下拼死抵抗,援军马上就到。

敌军越战越勇,中国远征军数万部队,每天只能采用人海战术与敌人拼杀,结果换来的依然是惨重的伤亡。

从攻进城的那天起,就意味更惨烈的巷战开始了,这是霍揆彰预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艰难。

而他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封电报也被日军截获了。

那座大屋门前的战斗打了三天,仍然毫无进展。

得悉战场上的情势后,冷静下来的霍揆彰不得不向蒋介石发去密电:请速再派一个师的兵力,以期早日结束战斗。

然而,令霍揆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的蒋介石已经对战争局势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原来蒋介石得到消息,驻缅甸日军,有调兵增援滇西日军的动向。

他担心中国远征军很可能会重蹈两年前溃败的覆辙,准备调整部署。

蒋介石认为如果滇西进攻还不见成效,远征军就得放弃久攻不下的腾冲、松山两地,主力撤至怒江东岸占领原阵地。

为了保存实力,特别是保证重庆的安全,蒋介石在最关键的时候准备放弃滇西。

他命令军事委员电告霍揆彰:本会现无控制部队可资增援。

而且,卫立煌特地向他转告了蒋介石有可能撤兵腾冲的计划。

霍揆彰得知消息,悲愤交加。

他下定决心,纵然上级命令他撤退,他也会违抗军令拒不撤退的。

死伤了那么多战士,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在眼看就要成功的关键时刻撤退,霍揆彰内心除了悲伤就是愤怒。

即使要让我霍揆彰掉脑袋,我也会拼死将腾冲拿下来!倘若不能拿下,那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那座大房子门前的战斗依然在惨烈中进行,对于急于想冲上去的远征军来说,可谓吃尽了苦头。

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敌人的抵抗会如此凶猛。

无奈之下,霍揆彰只得再次寄希望于美军的轰炸机。

这一天,美军的飞机再次对目标进行轰炸。

而这一次的轰炸目标主要就是那座大房子,美军派出了3架飞机,急速俯冲,将18枚火箭弹准确从屋顶和门窗射进了大房子,才拔除了这个硬钉子。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第189节 最后胜利东城门被轰,驻守腾冲的日军的联队长藏重康美阵亡,日军群龙无首,顿时一片混乱。

远征军53军116师顺势从城东进入,348团攻打到腾冲城的核心阵地文昌宫时,部队在一座大钟前再也无法前进。

这是一口铸造于公元1450年的大钟,钟高1.9米,口径1.4米,钟身厚达两厘米。

在大钟的腰身部位,一挺机枪从一个奇怪的孔洞里探了出来。

一个日军躲藏在倒扣的大钟里,朝外射击。

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日军是怎么将比坦克还牢固的钟壁凿穿的。

就是这口大钟,使得不少战士丢掉了性命。

348团团长毛芝荃命令迫击炮、重机枪、手榴弹集中瞄准大钟,但一顿狂轰滥炸后,却不见大钟被炸开。

而日本鬼子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只要有人冲上去,机枪就会咆哮起来。

远征军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口貌视不起眼的大钟,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战狼突击队主动请求攻下这个堡垒。

潘黄河远远地看了看大钟,命令突击队将其重重包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开枪。

潘黄河的进攻策略就是让敌人在里面活活地饿死。

直到第五天,大钟里的枪声才停止了,突击队的队员们冲上去,掀翻大钟一看,才发现日本鬼子弹尽粮绝,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想必是被震得耳鼻流血而毙命的。

拿下了大钟,部队继续搜索残敌。

几十个日本鬼子蜷缩在掩体后面,想要朝远征军战士开枪,却又没有子弹,已经连顿没吃饭的日本鬼子们根本没有力气迎敌。

就在这关键时刻,天空中忽然战机呼啸,远征军将士以为是美军的轰炸机,根本没有人注意。

又过了不久,飞机俯冲而下,从飞机上投下来不少弹药和粮食。

远征军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美军的轰炸机,而是日军的补给机,冒死给残存的日军投递补给。

已经濒临绝望的日军,从各隐蔽处钻了出来,奔向它们的弹药。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远征军这才仓皇向敌人发起攻击,但为时已晚,几架日军飞机已经拉起机头,准备逃走。

恰巧这时候,美军战机接到情报火速赶到,一时之间,天空中也正上演着一出好戏,两三架日本飞机被打了下来,冒着滚滚浓烟,最终一头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躲在掩体后面的日军趁机抢夺补给,几乎每个日本鬼子分到手榴弹一枚,步枪子弹十多发。

战斗又进入了相持阶段。

在那些瓦砾中,废墟中,不时有冷枪朝远征军射击,险恶莫测。

这时候,日本鬼子充分利用了下水道,他们把下水道当成了交通战壕,通过交通战壕,可以出其不意地朝远征军攻击。

他们一会在前,一会在后,一会有在侧面,一时之间,好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埋伏。

庞大的远征军队伍就在这种冷枪之中放慢了攻击的脚步。

中国远征军一没有巷战经验,二是敌人在暗处,所以伤亡巨大。

又经过十多天的战斗,远征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高地——李家塘了。

在李家塘,日军最高守卫官太田大尉给师团司令部发了最后一封电报:我们已经弹尽粮绝,准备发动最后一次突围。

誓死与天皇陛下共存亡!电报发出后,日军随即焚烧了148联队军旗,大尉召集了所有剩下的官兵,发布了最后突围的命令。

这是敌人最后的阵地了,战狼突击队冲锋在前。

潘黄河说:弟兄们,就看我们的了!这是腾冲城的最后一仗了,日本鬼子就要灭亡了!突击队的队员们群情激奋,想到马上就可以拿下腾冲,无不热血沸腾。

日本鬼子在此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战至惨烈的时候,周光宗身上绑满炸药,在队员们的火力掩护下,朝敌军冲过去。

就在离敌军只有20米的地方,周光宗中弹牺牲。

突击队员李广发绑满炸药继续朝前冲。

机枪手,掩护!潘黄河大叫一声,机枪刮风一般响了起来。

李广发冲到周光宗旁边,一把拖着他,朝敌人冲过去。

鬼子们被这不怕死的中国军人吓破了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中国军人之中,竟然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李广发先点燃了周光宗身上的炸药,接着又点燃了自己的。

随着轰隆两声巨响,李家塘上残存的日军被彻底消灭。

这一刻,战士们相拥而泣。

他们扔掉枪,在废墟中哭着,笑着,来回地奔跑……眼泪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恣意流淌。

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付出得太多太多。

在经历两年四个月又四天后,腾冲城终于结束了被日军占领的屈辱日子。

攻占腾冲的当天晚上,潘黄河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梦见了绿柳庄,梦见了王冬梅,梦见了爹,梦见了弟弟妹妹,他梦见自己回家了,可是却没有了腿和胳膊,他看见他们,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笑容灿烂地涌上他的脸;他喊道:爹,冬梅,弟弟,妹妹,我回来了!我是黄河啊!然后,他看见他们都朝他跑来,冬梅跑在最前面,边跑边喊:黄河,是你吗?是你吗?他嘴里应着,张开双臂想要去拥抱,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抱住,只抱住一阵风;他想要奔跑,可是脚下却跑不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他挣扎着,他看见绿柳庄两岸的庄家长得那么绿油油的,柳树的枝条依然那么繁茂,堤岸里的水依旧那边清活……就是跑不起来……他像一片柳絮般飞了起来,越来越轻,像长了翅膀一样,他飞在空中,身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忽然,他感到腰部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就从空中跌落在地上了。

醒来一看,丁秀正用一根树枝挠着他的腰。

潘黄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奇怪的是,以前他都是对丁秀不理不睬的,甚至有时候觉得她太没骨气,然而这一次不同,在潘黄河的心里,他从来都没觉得有哪一次,他的内心这样柔软过。

他定定地望着丁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泪水不由自主地簌簌而下。

丁秀先开口道:黄河哥……以前……都是我不好……老缠着你……潘黄河笑了笑说:第一次叫我哥……真好听……他顿了顿,说,妹子,不能怪你……现在仗打完了,回去吧,找个妹夫,好好地过日子。

你放心吧,现在日本鬼子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们了……要是他们敢再来,我照样把鬼子们赶出去……丁秀打断了他的话,说:别说了……黄河哥,其实……以前我是怕你死在战场上,才想着跟你结婚……你是个好人,一定能找给我找个好嫂子。

等你回到老家后,别忘了带上嫂子来看我……潘黄河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他点点头,说:是啊,我会来看你的……是滇西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会回来看的。

等你做了母亲,当了奶奶或者外婆,当了祖母,别忘了我……丁秀也哭得一塌糊涂:我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的……即使到了下辈子……我依然记得……1945年1月27日,在欢呼声中,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及盟军会师于芒友。

滇西大战从1944年5月11日开始,至1945年1月27日结束,历时8个月16天。

日军第56师团全部被歼,第2师团及第53师团被歼一部,死伤、被俘共21057人。

中国军队出动7个军14个师和其他特种独立团共16万多人,伤亡、失踪共67463人。

日军与远征军的伤亡比例是1:3.2.1945年1月28日,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在中印公路经过的一个小镇-苗斯举行会师典礼。

中国远征军在通往祖国的路上竖起白布横幅:欢迎驻印新军凯旋回国!卫立煌长官、索尔登总指挥、孙立人军长、黄杰总司令站在旗杆下面。

这是抗战8年中,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第一次大规模向日军主动进攻,也仅有这次大战驱敌于国门之外。

成千上万的中国儿女,长眠在了高高的高黎贡山山脉之间。

他们是真正的中华民族的英雄,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体现了中华民族的气节。

滇西大战结束后的7个月,诺曼底登陆后的第434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无条件投降。

会师典礼之后,中国远征军便启程回到后方。

离开的那一天,每一个活着的老兵,深深地朝着脚下的土地三鞠躬,他们在面对敌人的钢枪和子弹的时候没有流过泪,在面对鬼子们的阴险和狡诈的时候没有流过泪,今天,在他们即将离开脚下这片热土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苦……而潘黄河,终于有机会活着回到了他的家乡——河北平原上的绿柳庄。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大结局:光辉岁月两年多没见,绿柳庄依然是他梦中的模样。

无论阔别多久,无论旅途多么遥远,回家的路总是记得的。

潘黄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自从离开滇西朝家赶的时候,他就没合过一次眼。

两年的时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他来说,却无数次的从鬼门关擦肩而过,能够活着回家,已经感谢上天的恩赐了。

土坯房,还是那一座破旧的土坯房。

房顶上的茅草,颜色依旧灰暗。

偶尔有几粒种子在茅草中发芽,伸出细细的嫩芽。

屋檐下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头,佝偻着背,头上缠着一根发黑的白毛巾。

潘黄河踉跄几步,扑倒过去,嘴里激动地喊着:爹——那个像石墩一样的老人动了动,浑浊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爹——老人听见喊声,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嘴里说道:你是哪个?潘黄河拉着他的手,颤抖着说道:爹,我是黄河,我是黄河!老人佝偻着的背像忽然挺直了一般,站起来,拉着潘黄河的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被潘黄河一把扶住。

你……你真是……黄河?爹,是我,我是黄河!潘老爹摩挲着他的手,说:你没死?爹,我没死!潘老爹叹了口气,说:没死就好,没死就好!爹,弟弟妹妹他们呢?你弟弟到山上割草去了……你妹妹……死了……死了?怎么死的?生病死的……发烧,没两天就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去年冬天……没想到刚进家门,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潘黄河一屁股跌坐在石墩上。

听说潘黄河回家了,消息立刻在绿柳庄传开了。

不大一会,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爹,咋不见冬梅呢?冬梅到哪里去了?潘老爹咳嗽了一会,说:别提冬梅了!怎么了?潘老爹喘息了一会,才接着说:你刚走的那会,冬梅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她见我们家缺少人手,你弟弟妹妹又小,需要人照顾,我又有病,常年咳嗽,她就搬到我们家来住了。

搬到我们家来住了?是啊,要知道,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我们潘家甚至连媒人都没请过,她就自己搬过来住了!她说,‘她这辈子,除了黄河,谁都不嫁。

’她这是在尽孝啊!潘黄河没料到是这样,不禁大为感动。

潘老爹接着说道:后来,我们接到了你从部队发来的信,说你当逃兵了,怕死,我那个气啊!咱潘家咋就生了个你这样的草包货呢?是冬梅安慰我,说让我不要走漏了风声,这样传出去左邻右舍地知道了不好,她这是在为你挣面子啊!潘黄河说:爹,那都是假的!假的?你信上明明就是这样写的!爹,你知道我是不识字的,我那是请别人代写的信啊,我怎么能骗您呢?潘老爹睁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当逃兵?没有!绝对没有!潘老爹点了点头,接着说:收到你的信后,我就让冬梅搬回去住,我说这兔崽子太丢人了!可是她不肯,她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火了,这信上都那样写着了,难道还有假?冬梅哭着说,‘爹,我都已经住到你家来了,你让我怎么出去?我出去谁还敢娶我?’就这样,王冬梅就在潘家住下去了,每天都为潘家做这做那,她没有别的期盼,只希望潘黄河能活着回来,跟她好好地过日子。

直到去年冬天的到来。

去年冬天,全家都没了吃的,一家人饿了好几天了,王冬梅到门前的小河里去凿冰钓鱼,为了钓起一条大鱼,结果掉到冰窟窿里,沉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听到这里,潘黄河不禁失声痛苦起来。

在绿柳庄后面的一座土坟前,他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村里人见着他的时候,他像没了魂魄一般。

从此,潘黄河成了哑巴。

没人知道,这个打过日本的村里人,肚子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想要说的话。

日子恢复了平静,一天又一天地过着。

潘黄河像一条默默的老黄牛,每天拼命地在地里刨食。

他回到绿柳庄的7个月后,日本人宣布无条件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潘黄河肚子一人抱着一大壶酒,一边哭一边喝。

若干年后,他在滇西战场上的一切,似乎都已渐渐地成了过眼云烟。

只有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潘黄河的脑海里满是战友们的笑脸,满是艾伦、丁秀、王冬梅熟悉而又模糊不清的脸。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接到一封信。

一封来自美国的信。

他颤抖着打开信,满满的三页纸,从信纸里滑出一张照片,一个美丽的卷发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阳光下的草坪里笑得十分灿烂。

潘黄河揣上了那封信,他不认得字,虽然字是汉字,但他没有去找人给他读那封信。

那张照片,他也悄悄地揣了起来。

——就像没有收到过这封信一样。

那个曾经大胆、率真、热烈的美国姑娘,那个曾经深深相爱过的美国姑娘,她现在也一定还好吧?——忘了我吧,就当我战死在滇西了。

他说。

日子就这样一页一页地随风翻过。

村里人都说他哑巴了,没想到好好地一个人,打了两年鬼子,竟然变哑巴了。

有人说,他是在战场上被鬼子打成哑巴的,一发炮弹掉在他耳边,他就成哑巴了。

只有潘老爹知道,他的儿子不是哑巴。

他的儿子第一天回到村里,进门的时候,说话清晰着呢。

此后,潘黄河的老爹病逝了,弟弟成家了,潘黄河独自一人离开了村庄。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也没有人问。

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哑巴是不会说话的。

只有潘黄河自己知道,他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二十年后的一个黄昏,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拄着一根破旧的竹竿,拿着一个破碗,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站在尖利的晚风中,来到国殇墓园面前。

他沿着墓园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亮升起,仍然没有离去。

夜凉入水,他跪倒在墓园里,用干枯的手指一一摩挲着那些残存的墓碑,眼泪在颧骨高耸的脸上恣意流淌。

据腾冲的百姓说,此后便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佝偻着背,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逢人便说:你听,你听——有人问他听什么,他便闭上眼睛,老掉牙的嘴里嘶嘶有声,侧着耳朵,干枯的手指跟着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晃动,那神情就像在指挥着一场大型交响乐。

他说:你听,你听——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冲啊——杀啊——呀呀——嘿……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都说这老人怕是疯了吧。

有时候,腾冲的百姓会看到这个疯子老头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呆呆地出神。

有人看过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卷发、蓝眼睛的漂亮外国女人,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

有看过那张照片的人说,那个孩子竟然跟潘黄河很像,尤其是那个额头、鼻梁,都像是从一个模板里倒出来的一般。

老人坐在一个下等兵的墓前,望着高黎贡山上的夕阳一点点地衔着青山沉下去,太阳的余晖洒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安静而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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