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伯基先生在家吗?我可以见他吗? 是的,他在书房里。
欧秀拉很快从女房东身边擦身而过。
他的门已经开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好!他有些惊奇地打着招呼,他看到了她手中提着旅行袋,脸上还有泪痕。
她象个孩子,脸都没擦干净。
我是不是显得很丢人?她退缩着说。
不。
到底怎么了?快进来。
他接过皮箱,两人走进了书房。
一到屋里,她就象一个想起伤心事的孩子一样,嘴唇开始哆嗦起来,泪水也一下子又涌上来了。
出什么事了? 他搂住她问。
她伏在他肩上啜泣得很厉害。
到底怎么了?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后,他又问,但她并不说话,只是很痛苦地把头伏在他的肩上。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她突然挣开他,把眼泪擦干,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爸爸打我了。
她泪眼中闪着光,弯腰坐着,好像一只把羽毛竖了起来的小鸟。
为什么?他说。
她看着别处,不说话。
她那细小的鼻尖儿和颤抖着的嘴唇有些微红,样子很让人心疼。
为什么?他声音和蔼,柔和得让人心动。
她扭过头看着他。
因为我说我明天就结婚,他就欺负我。
他为什么这样? 她的嘴巴又抽动了一下。
想起刚才的情景,眼泪又涌了出来。
因为我说他们根本不关心我——这把他给刺痛了,他是个霸道的人——她边说边哭,哭得嘴都歪了,一副孩子的样子。
这差点儿把他给逗笑了。
可这并不是孩子气,这是个致命的冲突,一个很深的伤口。
这也不完全正确。
他说,即使这样,你也不应该那样讲。
这是真的——是真的。
她抽泣着,他只不过是假装爱我,想要控制我——这不叫爱——他根本不关心我,他怎么能—— 他沉默着。
如果你没惹他生气,他是不可能这样对你的。
伯基平静地说。
可是我曾爱过他,爱过他。
她哭着,我一直都爱着他,可他却这样对我,他—— 那是不相同的爱。
他说,别在意——一切都会好的,没什么大不了。
不!她哭着说,这非常严重。
为什么? 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这只是暂时的——不要哭,你迟早都会离开他的——别哭了。
他走过去,吻她娇好、细细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那满含泪水的脸。
不要哭了。
他重复说,别再哭了。
他把她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默默地一言不发。
最后她平静下来了,然后抬起头,睁大恐惧的眼睛问:你不需要我了吗?。
需要你?他的眼神暗淡,让她迷惑。
你不希望我来你这儿?她焦急地问道。
不,他说,我只是不希望发生这一场冲突——这太糟糕了。
她默默地看着他。
那我现在住在哪儿?她觉得有些丢人。
他想了一下,说: 和我住在一起。
今天结婚和明天结婚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 我会告诉瓦莉夫人的。
他说,别担心。
他坐在那儿,看着她。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凝视她。
这让她有点不安。
她下意识地摆弄了一下额头上的刘海。
我看起来很难看吧?她说。
接着她又擤了一下鼻子。
他微笑道: 不丑,他说,感谢上帝。
接着他走过去抱住她。
她显得那么柔弱,让他都不忍心再去看她,只是紧紧地把她藏在怀里。
现在,她已被泪水清洗得洁白、新鲜、娇嫩,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她那么新鲜,那么洁净,没有一丝阴影。
而他则是那么古老、沉浸在沉重的记忆中。
她的灵魂是清新的,与未知世界一起闪烁光芒。
而他的灵魂则是晦黯的,只有一丝生命的希望,好像一粒种子。
但是这仅有的一粒生命的种子却正点燃了她的青春。
我爱你。
他边吻她边低语道,他因着希望而颤抖,就象一个复活的人获得了超越死亡的希望。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而言包含着多深的情意,不知道他这几个字到底有多大分量。
在她看来,一切都还是那么不确定。
但是她绝对不能够理解,他崇拜她,就像老年人崇拜年青人,他以她为骄傲,因为他心中那颗希望的种子,让他的青春和她一样拥有活力。
作为她的伴侣,他丝毫不悔,和她结合意味着他生命的复活。
所有这些她都不明白。
她只想得到关心、宠爱。
他们中间隔着无限的沉寂距离。
他怎么能告诉她,她内在的美不是形体、重量和色彩,而是一种奇怪的金光!他怎么才能讲得清楚她的美是来自什么? 第二天,他们正式结婚了。
依从他的要求,她给父母写了信。
她的母亲回了信,而父亲没有。
她没有回学校了。
她和伯基住在他的房子里,有时住在磨坊。
他俩形影相随。
除了古迪兰和杰拉德以外,她谁都不见。
这样的生活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和迷惑,但心情渐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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