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025-03-31 01:51:16

52、收网灾民如同蝗虫一般咬过豪门大户之时,通川商行在辽阳的负责人也被请进了衙门大牢,罪名么,自然是投机倒把、坑害百姓什么的。

所以通川商行也不得不加入义务赈灾的行列,捐粮捐钱捐衣捐种子,连商行大门前的石头都拿去修了坝,商行大院里那叫一个凄凉。

通川辽阳失意,巴蜀却得了意。

安王收到严锦飞的信,上面以极大的愤慨痛诉了通川商行在辽阳碰到的窘境,商行资金在太子的打压下产生了巨大的断链,可这边安王却拖拖拉拉,每每商及合作事宜,华先生都顾左而言他,始终不肯表态。

如此姿态实非成大事者,若是再不给与答复,通川将放弃这次合作,孤身力抗太子之压。

安王看得莫明其妙,和通川的合作他早就答应了,却不知道严锦飞为何有拖拖拉拉顾左而言他之说。

再一读信,才晓得是华卫从中作梗,便找来华卫相问。

华卫如实禀告:这隐公子身份神秘,司先生担心是太子的障眼法,故而让在下再三探查……安王不耐烦地打断他:通川商行与我们来往已久,隐公子名声卓绝,有多位大家曾见过其人,据传乃是一双腿残疾的瘦弱青年,绝不是太子。

本王养的鸽子眼睛瞎了,那些名流的眼睛也瞎了吗?!安王扬扬严锦飞的来信,答应通川,趁现在通川陷入困境,好好地与他们谈谈条件。

华卫查隐公子的身份遍查不到,早已不愿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是司苍始终不肯放弃,故而拖到了今天。

现在有了安王的话,他自然也是颇为高兴,立刻将司苍的飞鸽传书扔到一边,开始了和通川合作的具体事宜。

华卫临走之前道:王爷,此次太子赈灾手笔颇大,朝中传来消息说是国库为此已有空虚之像,不若我们……华卫作了一个特别的手势,看起来就像是将军即将动兵的模样。

安王捻捻胡子,开心地笑起来。

辽阳——巴蜀飞来的鸽子:安王蠢蠢欲动。

看来户部里果然藏着眼睛。

玄澈揉了纸条,对林默言说:默言,让外公带着他的人洁身自好,可不要让辽阳的火烧到他身上了。

是。

玄澈想到自己这次动用的力量,便问:夜鹞有没有说这次通川亏损了多少?基本没有亏损。

林默言道,这次用的粮食都是几月前低价购进的陈粮,先前高价卖出的时候已经赚了不少,而现在的价格也略有盈利,这部分的利钱都用在赈灾上了,所以基本上不盈利也不亏损。

玄澈蹙眉道:夜鹞怎么会突然去买陈粮?林默言道:是商行里的一个老先生告诉夜鹞今年会有大灾,让夜鹞做点准备,夜鹞故而购入一些陈粮以备不时之需。

玄澈大异:这老先生如此厉害,是谁?贾思勰。

据称是沪川郡益东县人,曾做过县令。

玄澈一顿,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贾思勰?错乱的历史里还能出现正确的人。

只是这贾思勰不是搞农业的吗,怎么成了个水利专家?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玄澈揉揉额头,无力道:快让夜鹞好生对待贾老先生,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全力支持他。

是。

林默言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飞快地答应了,又道:这几天不断有人弹劾殿下劳民伤财,而且还私刑地方大臣,不过都被陛下压下了。

劳民伤财?是不是安王藏在户部的眼睛们说出去的?哼!玄澈不屑地撇撇嘴,死刑地方大臣,陈杨保吗?放心,回去给他们一个完整的陈杨保。

默言,记下这些人的名子,回头一块儿收拾。

是。

宫里有什么消息吗?父皇最近如何?林默言暗自抹一把汗,说:自从殿下的书信入宫,陛下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

玄沐羽那家伙又是一堆烂摊子丢给晏老头了吧?还是快点回去好,免得又要被晏老头罗嗦。

玄澈微微一笑,指尖在木椅扶手上缓缓地敲了三下,最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把沈煜和小鸢叫回来吧,还有云昭和宝德也叫过来。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傅鸢欢欢喜喜地就回来了,进门就嚷嚷:澈哥哥,这次我做得好吧,可以将功补过了?!云昭看着傅鸢红扑扑的笑脸,笑道:鸢儿,你看你,都晒黑了。

傅鸢翘起嘴角,拉过沈煜指着自己的脸问:我黑了?沈煜看傅鸢摆出一副你敢说是我就吃了你的模样,便笑道:怎么会,还是一样白嫩嫩的可爱。

傅鸢得意地扬起脸,像只骄傲的孔雀。

玄澈目光在傅鸢和沈煜身上转了转,会心一笑,道:小鸢,玩的开心?是呀是呀!那些家伙都胖得流油,一个个嚣张得不得了,不过本小姐一出马他们就不行了,一个个跪地求饶,哈哈!傅鸢兴奋地跑上来拉起玄澈的手摇晃撒娇,却被沈煜抓回去。

沈煜向太子瞪瞪眼,嘴里却是对傅鸢说:不可对太子无礼。

傅鸢撅嘴道:什么有礼无礼的,澈哥哥才不会介意呢。

玄澈也伸手去牵傅鸢,笑道:是啊,澈哥哥不介意。

我介意!沈煜红着脸大叫一声,吓坏了不少人。

可回过神来,一个个都开始掩嘴偷笑。

玄澈坏笑着调侃傅鸢:小鸢,沈煜介意呀,怎么办?傅鸢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呀哎哎两声说不出话,慢慢地连脖子都红了,最终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沈煜要去追,却被玄澈叫住:沈公子,别急,小鸢只是害羞了,跑不出这个院子。

倒是沈公子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呢?沈煜道:我有什么问题?玄澈笑得很像一只狐狸,他说:小鸢是大将军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嫁一个平民寒士,你说你应不应该努力一下呢?沈煜是个聪明人,只问:那殿下希望沈煜做点什么?没什么,让你到田府把你哥哥落下的帐本弄回来。

沈从海之所以要死,就在于他弄到了田镜等人贪赃枉法的证据——传说中的黑账本。

而沈煜逃出千里仍被追杀,原因则是这账本上记录了不止是辽阳官员的污秽,还有那些给辽阳作保护伞的人的罪孽。

沈从海写下血书之时,账本已经被田镜一伙夺走,沈从海只能告诉太子,有这么一本黑账,并且这本账本应该还在田府中,同时他也告诉太子:田镜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并不是个难缠的角色,反倒是潼阳县令张开文是个阴毒的家伙,切莫不要让张开文把田镜推出来做了替罪羊,而他自己却脱了身。

月黑风高,正是梁上君子活动的时候。

这是……沈煜看着手中详尽的地图,觉得自己似乎被下了套。

田府的地图。

你可要记好,免得到时候跑不出来,孤是不会管你的。

玄澈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泉水流过青石,轻柔的让你不知不觉就入了迷,沈煜觉得自己就是被这个人畜无害的声音给骗了!沈煜咬牙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将军的女儿不会嫁给无业游民。

玄澈一如往常地微笑,说出让人痛恨的话,一路走好,如果不幸殉职了,孤会替你照顾好小鸢的。

请放心。

不用你照顾!我会回来的!沈煜扔下话咻地飞走了。

林默言向玄澈行礼告别:属下去了。

嗯,小心点。

玄澈顿了顿,又说,帮着点沈煜。

林默言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去了。

沈煜手上功夫一般般,轻功却是不错,不然当初也不能从官府的追杀中逃生。

他悄无声息地翻入田府,潜行至田镜的卧房。

此刻田镜正在书房,卧房里只有一个小厮在整理床榻。

林默言打了一个手势,沈煜摸入房中,门开合之际发出一声吱叫。

小厮惊觉身后有人,刚想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巴掌越来越大,最后落在自己脖子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沈煜跨过小厮,在房间里翻得一团糟,又退了出去,就在他退出房门了一瞬间,林默言在窗外用石子将小厮弹醒。

那小厮醒过来,就觉得脖子酸痛不已,再看老爷的房间竟然乱七八糟,显然是刚刚被人搜过的模样。

小厮大惊,抬头又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飞快地窜除去,当即急急忙忙地就跑去书房。

田镜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在写什么,就看到自己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跪到自己面前,道:老、老爷,不好了,房里遭了贼了!田镜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道:遭了什么贼?小厮道:小人不知!刚才小人正在整理床榻,就有一人从后面将小人打昏。

小人也不知昏了多久,醒来时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又看到一人从窗外逃去。

小人不敢再想,赶着就来了!田镜的所有家当都藏在卧房的密室中,听到卧房遭了贼立刻慌了神,连忙赶到卧房。

他手在床头摸索到一个微微突起的石子,上下晃动一番,床榻翘起,露出一个进容一人进入的开口,里面竟是一个足有两米深的大坑。

田镜往下面一看,还好,金银财宝都在,还有几本灰皮子的帐簿也完好无损。

正在田镜舒出一口气,准备合上床榻的时候,却从旁边伸出一柄剑按住了他的肩膀。

田大人。

黑衣人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熟悉,田镜战栗着抬眼看去:每时每刻都能在太子身边看到的冷峻容颜——林默言。

林默言身边还站着一个自己也认识的人——沈煜!田镜惊呼出声。

沈煜低低地笑,露出很狰狞的一张脸:田大人,别来无恙。

田镜脚下一软瘫倒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林默言与沈煜架着田镜出了田府。

玄澈和男装的傅鸢都站在外面,他们身后站着百名精壮民兵。

看到二人出来,玄澈微微一笑,给傅鸢一个眼神。

傅鸢立刻按照先前说好地抬手一挥,喝道:封锁田府!所有人都带回去!第二天,太子请辽阳大小官员喝茶。

说是喝茶,果然是喝茶。

几十个人坐在那儿,田镜也在其中,每人面前一杯茶。

太子说了声请,自己就先端起茶水抿上一口。

一众官员受宠若惊,虽不明其意但还是跟着喝起了茶。

这茶一喝就是半个时辰,太子始终保持着微笑,白坐在他旁边不时地添茶又或者是递上糕点,两个人看上去叫一个甜蜜。

可下面的官员却极不是滋味。

张开文对田镜悄声道:田大人,太子是什么意思?田镜今天大汗淋漓没有停过,脸色惨白中透着灰暗,他哆嗦着说:张、张大人……本官也不知……田镜说完这句,就感受到来自上位的视线,偷瞄过去果然是太子。

太子微微一笑,田镜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张开文看出田镜不对,便道:田大人这是……田镜连忙扶着把手稳住身子,勉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没、没什么,天气有些热,身子……不太舒服。

张开文疑惑地看了两眼田镜,不再说话。

过了些时候,林默言凑到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子绽开绚丽的笑容,抬手拍了三掌,立刻有人从外面将门窗带上,一片安静中还能听到上锁的声音。

门窗突然闭合,大堂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一如众位官员的心一般往下沉了一沉。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无数武士从出现在大堂四周,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田镜一看这阵势当即跪倒在地,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口里喊着太子饶命,太子饶命,额头上的汗水在青石转上滴出一大片水渍,两只手撑着地方也浸湿了一片。

张开文起身道:殿下这是为何?没什么,拿你们归案而已。

太子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中午吃什么。

已有官员开始慌乱,张开文却沉声道:太子此话怎讲?下官自问上对得起青天,下对得住百姓,不知何罪之有?太子笑笑,对田镜说:田大人,张大人说他无愧于天地,那就是你诬陷朝廷命官喽?田镜忙道:罪臣不敢!罪臣不敢!张开文、张开文确实有罪!那本账簿上记的清清楚楚!真的!真的!请殿下明断!张开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对太子道:殿下,田大人的话下官不明白。

什么帐簿?太子从桌子上抽出一个灰色册子扔到张开文面前:张大人可以自己看看。

张开文捡起册子打开,上面每一笔账的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清楚楚,其中不乏辽阳乃至中央的官员名字。

张开文心中冷笑,这账每一笔都是他亲自授意下写的,防的就是今天,上面决不可能出现自己的名字。

他随意翻看了两眼就合上,道:这其中并未提及下官。

哦?那就是我拿错了。

太子笑笑,抽出另外一本扔给张开文。

张开文依旧是漫不经心地打开。

账簿里面是空白的,只夹着一张信纸。

张开文定睛一看,略显陈旧的信纸上分明是自己的字迹,正是他与田镜某次交易时所做的联系,内容足以证明他的贪赃枉法!张开文眼前一黑,差点就要跪下,却突然强作镇定,合上帐簿,跪地对太子道:殿下,这纸上虽是下官的字迹,却并非下官所写。

不知是谁这般恶毒,竟然要以这种方式置下官于死地!哦?不知张大人所指的‘恶毒的人’是你的师爷还是你的夫人呢?太子温和地说,两个人被带上来。

张开文抬头一看,正是与自己最知根知底的师爷和夫人。

张夫人哭哭啼啼地扑上来,喊道:老爷,家里都被官兵围了!他们要妾身交出账簿和信,否则就要诛九族,妾身、妾身……张开文再也听不下去,软倒在地,他这才知道太子请自己这帮人来此喝茶是为了什么,才知道刚才林默言去干了什么……其它官员看连张开文都已无力抵抗,更是惶恐无力,纷纷叩首求饶。

太子对这些官员露出他们这辈子所见过最美也是最令人恐惧的微笑,清淡的声音飘入耳中:默言,将这些人收监吧。

水德190年,太子澈出巡辽阳,辽阳上下大小官员七十八人获罪,共抄出白银近百万两,奇珍异宝无数。

无桐监察使沈从海因公殉职,立烈士碑,封三公,谥文正。

其弟沈煜迁辽阳监察使。

原抚邓县令张竖迁辽阳太守,封直公,原容涵县令徐拓认潼阳县令,另有宇文霖、沙子龙、温贺兰等人获勋。

短短一个月内,整个辽阳官场上下大换血,官风为之一变。

然而这一系列辽阳郡内的官员变动仅仅是一场政治清洗风暴的前奏,随着太子的归来,中央朝廷将刮起另一场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