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025-03-31 01:51:16

68、牡丹六月份快过去的时候,玄浩发现玄澈开始常常失踪,即不在玄沐羽那儿也不在东宫,问云昭,云昭也不知道,连玄沐羽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玄澈去了哪儿。

这天玄浩又来东宫,却看到玄澈正带着林默言往外走。

玄浩连忙拦住他,道:四哥,你跑哪儿去了?昨天来找你你都不在!呃?嗯……玄澈眼神闪烁了一下,讪笑道,没什么,出去了一趟而已。

玄浩鼓起腮帮子,怪道:四哥你骗我!玄澈好笑道:我骗你做什么?玄浩不依不饶:那你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父皇和云昭都不知道?这……玄澈刚一犹豫就被玄浩缠上,玄浩粘在他身上乱磨蹭,大热天的也不觉得难受。

玄澈弄得没办法,只好说:我是去花园了。

玄浩撇撇嘴,一脸你在骗我的模样。

玄澈无奈道:你若不信我带你去就是了,只是今天的事不可以说出去知道吗?玄浩眨眨眼:四哥和浩的小秘密?嗯,小秘密。

玄澈刮刮玄浩的鼻子笑道。

玄澈确实带了玄浩去了一个花园。

这个花园不是一般的偏僻,而且园门紧锁,还有两个侍卫看着,一般人都不让进。

玄澈带着玄浩进了门,大门立刻被关上,将林默言留在了外面。

玄浩更加兴奋和好奇,忍不住想要看看园子里究竟有什么要让玄澈如此保护。

进了院子,就看到数个巨大的金字塔状玻璃房,房内一片黑紫,竟是整整一个院子的黑牡丹!玄浩看得一愣,不由道:这是什么?消失已久的小狐狸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到玄澈肩上,吱吱地叫唤。

玄澈一边摸摸小狐狸的脑袋,一边说:我种的黑牡丹。

那这是什么?玄浩指着巨大的玻璃金字塔。

玻璃暖房。

你跟我来,先换衣服,我再带你进去。

二人换了一身精简的粗布衣裳进到玻璃房里。

玄浩一进去顿觉阴凉,一看乃是玻璃房中摆放了许多冰块,让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数名仆役打扮的人正在里面忙碌,除草的、修剪枝叶的,还有人不时地将溶化的冰水换掉。

小狐狸吱吱叫了两声,跳下地拉拉玄澈的衣角,同时往前挑了两步回头再看玄澈。

玄澈便跟上小狐狸走到暖房的一个角落,却看到那儿的一片黑牡丹已经开花。

黑紫的花瓣层层叠叠,露出嫩黄的花心,很是漂亮。

玄澈却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行吗?小狐狸拖出一块薄木板,摇摇晃晃地举起来,身子被木板压得东倒西歪,但它还是努力将木板盖到了花身上。

玄澈会意道:哦,你是说太阳太大,要加上木板遮荫吗?小狐狸点点头,又跳回了玄澈肩膀。

玄浩在一旁看得怪异,疑惑道:哥,你种这么多牡丹做什么?玄澈抿抿唇,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玄浩心觉不妙,又问:哥?玄澈支吾了两声,才说:没什么,只是父皇生日快到了,想……送他一盆花。

玄浩心一沉,很是不痛快,看看周围一朵又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牡丹,似乎每一朵都在欢唱着玄澈的心意,玄浩这一瞬间只想火烧玻璃房。

玄澈没注意到玄浩的异常,他蹲下身子,摆弄着一株已经开花的黑牡丹,似乎想要研究如何才能让花枝更加娇艳。

玄浩深深吸上一口,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说:那为什么要躲在这里种上这么多?玄澈注视着黑牡丹,道:我想给父皇一个惊喜。

这花本是几年前别人送入宫的,我觉得黑牡丹很适合父皇,就想种起来等父皇生日的时候送他。

但是牡丹的花期在四五月,开不到夏末,所以我就让人引进了各个品种的黑牡丹,用温室培养,想改变它的花期。

到今年,差不多已经能在父皇生日的时候开花了。

玄浩惊讶道:这花已经种了几年了?!嗯,差不多有四年了吧。

就为了父皇的生日?是啊。

玄澈回答地理所当然,话语里缠绕着无尽的温柔,他注视着花朵的目光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恋人,手指抚过花瓣,轻柔得让人想到了易碎的珍宝。

玄浩握紧了拳头,极力不让自己摧毁一切的欲望喷发。

玄澈突然回头说:浩不要和其它人说噢!要给父皇一个惊喜吗?玄浩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妒妇在努力地控制情绪。

玄澈展颜一笑,他怀中的黑牡丹黯然失色。

玄澈和玄浩换回华服从院子里出来,却不期然地在门外看到了玄沐羽。

玄沐羽不是不知道玄澈藏了这么一个园子在这里。

这园子是几年前冒出来的,开始的时候没留意,后来想留意的时候已经查不到线索了,玄澈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就没有去打探,加上这园子好几年没动静了,玄沐羽渐渐也有些忘了。

前几日突然听玄浩问起,想到最近玄澈常常无故消失,而且一消失就是半天,心中不免好奇,这才心血来潮来看看,却不想被林默言拦住。

林默言管来的是不是皇帝,他只听太子的话,说什么也不让玄沐羽进去。

玄沐羽杀又杀不得,正在生闷气地时候看到玄澈出来了。

玄沐羽刚看到玄澈时候只觉得高兴,却没想到竟在玄澈身后看到了玄浩,又见玄澈看到自己之时竟在错愕之中露出些许慌乱,心一沉,脸色顿时黑了。

你在里面做什么?玄沐羽上前质问。

玄澈不知该怎样回答,讪讪道:没什么。

见玄沐羽盯视着自己,他不自在地为微微侧身,低声道:父皇先不要问好吗?玄沐羽本来只是生气玄澈让玄浩知道园子的秘密却不告诉他,现在见玄澈竟然神色闪烁,心底的阴暗念头又冒出来,忍不住用力扳过他的肩头,冷声道:为什么不说?什么事朕不能知道玄浩却能知道吗?又在折腾你的科技,要改革社会吗?!玄澈身子一震,脸色唰地白了,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玄沐羽,抿抿唇,突然发力甩开玄沐浴的手,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你给朕站住!玄沐羽大喝一声,玄澈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停,反而加快了离去的步伐,竟将皇帝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玄沐羽又气又怒,刚要追上去,却被玄浩一把捉住,玄沐羽下意识地翻掌反扣住玄浩的手腕,没想到玄浩竟然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玄沐羽脸上——啪!极清亮的一声响,吓坏了一群下人,扑通扑通全跪到了地上。

玄沐羽难以置信地看着玄浩,断然想不到玄浩竟然嚣张至此。

玄沐羽怒道:你不要以为澈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玄浩竟然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你又算什么东西!四哥为了你……玄浩说到这里想起了玄澈告诫,顿了顿,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却恨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根本不信任他,你已经将他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伤害他到什么程度你才开心!?玄沐羽火气上来根本没有听出玄浩话中的意思,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我说你:根本不懂得爱他!你这个只会伤害四哥的混蛋!玄浩对着玄沐羽大声喊道,愤愤离去。

心脏像在打鼓一样,偏生一点规律也没有,玄澈捂着心口勉强回到东宫,无力地倒在软塌之上喘息。

是的,还是这样的,你一点也不相信我。

心口一片冰凉,眼睛却热得难受,仿佛要哭出来才肯罢休。

这时玄澈却又强忍着难过坐直身体,招来林默言,道:默言,你找几个武功好的人去牡丹园里,千万不要让父皇的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林默言一愣,压抑着怒气道:陛下那样,殿下又何必如此费心!玄澈惨淡一笑,道: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就做完它吧。

你快去吧,父皇这下肯定想着要知道里面的秘密,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林默言无法,只得领命退下。

玄澈重新靠回塌上假寐。

云昭听说太子脸色发白地回来,连忙急急赶来,就看到玄澈闭着眼睛靠坐在软塌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也不知是被牙齿咬出的还是从心中呕出的。

澈,澈!云照大惊,慌忙上前抱住玄澈,连连呼喊:澈,你怎么了?太医,快叫太医!玄澈睁开眼睛看清了云照惊慌的神色,微微一笑,安抚道:没事,没事……怎么会没事,你都吐血了!云昭简直快哭了,澈,又是谁这样狠心,明知道你不可以知道激动的……澈,你不要再理会那些人和事了好不好,你这样臣妾很担心啊!还能有谁呢,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伤害我……昭,让我靠一下,我好累……玄澈轻轻地低语,倒在云昭的怀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早在太子回宫之时森耶就看出主子面色不对,赶忙去叫了太医。

玄澈刚刚昏过去,张太医就来了。

张太医把了脉,道:太子怕是又受了刺激,血气翻涌,太子强行压下,却不知这样反而让身子留了暗伤。

太子现在虽然已经无事,但怕只怕日后身子要更加虚弱了。

云昭看看玄澈,只得道:张太医,还是麻烦您多开些养心的药了。

张太医忍不住道:娘娘,您劝劝殿下吧,殿下的身子再经不起折腾了!云昭无奈道:妾身又如何不知要劝?只是太子他……唉!云昭叹出一口气不再多言,这皇家男人间的事她妇道人家又如何能插嘴。

张太医也知云昭的无奈,太子的脾气向来是有些执着的,认准的事便一定要做到底。

张太医也已经多次规劝太子切莫不可劳心伤神,但太子每次都是笑着答应,一能下床又忙碌起来。

陛下也真是的,也不知阻拦一点。

张太医有时倒希望皇帝不要这样信任太子,若是能将太子稍稍困住一些,太子也不至于如此操劳。

太子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若是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

想归想,张太医也只能无奈摇头,开了方子,又去了清凉殿向玄沐羽汇报。

这是皇帝亲自交代的,若是太子有什么一定要对他报告。

张太医说了太子的病情,却没听到想象中或愤怒或紧张的声音,只听玄沐羽淡淡应了一声便让他下去了。

张太医百思不得其解,这对父子的关系实在令人难以揣测。

玄澈只是小睡了半天就醒过来了,找来林默言问了牡丹园的事。

林默言只说皇帝确实派了几拨人前去探查都没结果也就不问了,却不说玄浩将当时听到他与玄沐羽对话的人都送去见了阎王。

玄澈听了只说:那就这样吧。

他不想再去思考了,只等玄沐羽生日送上黑牡丹,便将那园子毁了就是。

有点心痛,却没有力气再去安抚了。

从此,玄澈也少再去那园子了,隔了两三天看看状况便离开了,再不像从前一去就是半天。

听说了玄澈的病情和动向,玄沐羽也没有去东宫探望,半个月里,两个人朝政上的默契虽然还在,对话却是硬冷冷的。

七月下旬的时候,玄沐羽的生日如期来临。

若是按照往日,除开清晨时例行的请安之外,在一天的忙碌过去后,玄澈定会带上自己礼物上清凉殿为玄沐羽庆生,一盏写着爱你的玻璃灯,一朵绚烂的烟花,一块甜美的蛋糕,都是不珍贵的小东西,却让人感觉到其中浓浓的情意。

然而今年太子虽在早晨请安时表达了祝福,到了晚上却没有来,只让玄浩送上了一株怒放的黑牡丹。

浓郁的芬芳在瞬间充满了整个清凉殿,近乎纯黑的花瓣雍容绽放,露出金黄的花心。

黑牡丹在夜风中傲然挺立,它的高贵与美丽征服了每一个人。

一卷白纸之上玄澈俊雅的字迹写着:竟夸天下双无绝,独立人间第一香。

牡丹本是四月花,奈何因人入七月,没人知道这其中倾注了玄澈多少心血。

玄沐羽看着黑牡丹有些发愣。

喜欢吗?玄浩冷冷地说,四年!他用四年时间种植了成千上万朵黑牡丹,只是为了这么一株!你问他那园子里有什么?什么‘科技’我不懂,我只知道那里面种满了黑牡丹!每一朵都是他用心血浇灌出来的!而你却干了什么?你自己扪心问问,你对不对得起这株牡丹!玄沐羽看着牡丹不敢相信:园子里……都是牡丹?玄浩嘲讽道:哼,你才知道么?他不告诉别人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你却那样猜忌他。

你既然不信任他又何必让他掌权,给他希望再生生打碎的游戏很好玩是不是?!玄沐羽说不出来,满心只剩下那日圆门前惨白的脸和悲痛欲绝的一眼。

玄沐羽突然想起,曾几何时,澈漂亮的粉弯处诱人的弧度,眨着眼睛,像个小把戏得逞的孩子,他说:父皇,儿臣没有杜鹃了,下次送您另一种花好不好?……这是个秘密!父皇到时候就知道了。

玄浩盯着玄沐羽嗤笑道:不相信儿臣说的吗?没关系,园子下午才刚刚开始毁去,你若赶得快说不定还能见上一眼!你……玄沐羽一惊,顾不得玄浩还在说什么,匆匆赶去了牡丹园。

牡丹园里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进出拿出一块块正方形的玻璃板。

玄沐羽进去时,玻璃金字塔已经被完全拆除,一园子或盛开或含苞的黑牡丹,花枝随风摇曳,花香弥漫,沁人肺腑。

几个人正忙着将花铲掉。

玄澈和林默言站在花丛之中。

玄沐羽进来,林默言立刻察觉到侧头来看,玄澈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手中捻着一片花瓣,呆滞地注视着仆役不断将眼前的牡丹铲掉,似乎每一下都铲在他的心上,然而过多的伤已经让他痛得麻木了。

忽而玄澈惨然一笑,花瓣从指尖飞出,在空中轻轻巧巧地转上一圈,终于落在茫茫花海之中消失不见。

玄澈的目光追随着花瓣的纷飞变化过无数色彩,沉痛的,轻松的,悲哀的,快乐的,寂寞的,温馨的,当回忆停止在今天送出的黑牡丹上,光彩终于流转到尽头,随着花瓣落下玄澈的眼睛只剩下一种情绪:淡漠。

玄澈,你该清醒了。

玄澈轻轻地说,闭眼,再睁眼,眼睛恢复一片清明。

玄沐羽看尽了玄澈变化的每一分,每换过一种色彩他的心就被重重地敲击,当光华散去,玄澈的眼睛一如初生婴孩般的清澈时,玄沐羽心中的一根弦绷断了,似乎有什么崩塌了,但他却还是不愿相信地低低出声:澈!玄澈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缓缓转身看来,虽面露惊讶却没有悲伤。

玄澈微微一笑,道:父皇。

您怎么来了?澈,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玄沐羽想挽回什么却只看到玄澈温柔地笑,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没有爱没有恨,没有伤没有痛,透亮的眼睛如同盖上了黑色的水晶玻璃,你看不见里面的世界,也走不进去。

玄澈就站在几步之外,却让人觉得离了千里之遥。

玄澈淡笑着说:真是对不起,父皇,儿臣今天没能将牡丹亲自送去。

不,那不重要,澈你……玄沐羽急急地要辩解什么,玄澈却温和地打断他:噢,父皇,儿臣忘记和你说了:生日快乐。

不,澈……玄沐羽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面对玄澈波澜不惊的眸子,任何饱含情感的话语都像是水珠融入了大海,激不起半点风波。

父皇,从今天起,儿臣会真正记住这个称呼的。

玄澈淡笑着说,从今天起,所有的路,儿臣都会一个人去走。

父皇,没有您的日子,我会学着自己握住自己的手,即使寂寞也坚强,即使艰难也前进。

注1:竟夸天下双无绝,独立人间第一香,唐,皮日休,《牡丹》。

第69-70章69、统一玄沐羽觉得他和玄澈的关系变得很奇怪,或者说,他觉得玄澈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玄澈微笑,玄澈撒娇,玄澈或嗔或怪,畅谈理想、品茗下棋,一切都很自然地做着,黑牡丹花丛中所见到的那个隔绝人心的玄澈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玄沐羽不知道玄澈究竟怎么了,他变得看不穿那双眼睛,猜不透他的心思,身子离地很近,心却隔地很远。

啪。

清脆的的落子声,玄澈笑道:父皇,您输了。

玄沐羽一愣,看向棋盘,果然大势已去,无须收官就能看出败势。

玄澈收着子,笑得很甜:父皇,您不专心!玄沐羽怔怔地看着玄澈的笑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玄澈见玄沐羽盯着自己,眨眨眼,笑问道:怎么了?父皇不愿认输吗?呃,不。

玄沐羽勉强回神,道,澈,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玄澈反问:父皇怎么这么说?玄沐羽艰难地说:你看起来很开心。

哦。

玄澈笑笑,父皇,明天就是中秋了,可不要忘了晚上的赏月会。

中秋本不是宫里固定的节日,只是三王叛乱身亡之后,太子才在每年八月十五的晚上让皇室成员们都聚在一起,吃吃月饼,赏赏月,渐渐地也就成了习惯,中秋节也就固定下来了。

又是中秋,可今年中秋却怪异地很。

玄浩在八月初的时候去了西北,玄泠仍然在辽阳,只剩下玄沐羽、玄澈和云昭。

玄澈递上一块亲手切好的月饼对玄沐羽说,笑得很美:父皇,这是您喜欢的莲蓉月饼。

玄沐羽接过月饼不知该说什么,明明十分欢喜的气氛,却让人觉得隐隐地不安。

玄沐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言笑晏晏的玄澈,却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中秋的第二天,不安爆发了。

玄澈站在书桌对面,手里玩弄着玉玺,淡淡地对玄沐羽说:对不起,父皇,这个东西——儿臣接收了。

这时玄沐羽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失去了对整个朝堂的控制权:中书省无权,尚书令是太子的人,六部有四部站在太子一边,下面的官员很多都是通过今年春闱被太子提拔上来的年轻人,城防军、禁军、西北大军和东南、西南军早就落在太子手中,甚至连影子们都在一夜之间被太子囚禁!变化来的太突然,让玄沐羽措手不及。

玄澈竟用利用了玄沐羽对他的愧疚掌握了国家。

玄沐羽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还会有今天,玄澈一直是那个透明的玻璃人,感情归感情,权力归权力,玄澈从不曾利用过他的感情做过什么。

而第一次却是……太子变了,笑容愈加动人,手段却愈加决绝,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只剩下冷漠,他残酷地处决所有阻碍他的人,用铁血洗刷朝廷。

他将已经在辽阳稳定下的政策推广到了半个大淼;大力推进文化事业,开放言论;创办义务小学,支持大学教育;降低农业税,提高商业税;鼓励出国出海贸易,促进科技发展;完善科举,分乡试和省试,乡试考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礼仪道德,另有琴棋书画任选,省试则考律法时政,专科专长。

太子变的冷酷激进,失去了温和。

与此同时,一种新兴的宗教在发展,它以中国传统孔孟、法、道思想为主体,包罗其中精华,结合了佛教修身养心之说,又加入了人对自然的探索、男女平等等新兴思想,对内团结互助,对外同仇敌忾,有着自己完整的涵盖了方方面面却不繁琐的礼节仪式,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信仰。

对此太子不但不反对,反而大加鼓励。

所有大臣都认为太子疯了,但没人能阻止他。

皇帝手中已经没有兵权,禁军在林默言手上,城防军属于傅清川,西北大军被玄浩控制,东南军和西南军最高层是傅鸢和沈煜,其它中上层将领已经被军校洗脑,只听军令不听皇令,另有水军——更不用说,长江水军根本就是太子一手建立的。

太子自己也说:我在用另一种专制取代原先的专制,但你们无法阻止我。

改革稍稍有所稳定,战争又爆发了,这次是对成国的。

事实上,战争的准备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只是那时候下达命令的时候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明白太子的用意。

每逢七月,大淼就会时不时在长江北岸调动兵力,摆出一副进攻在即的姿态,只是最后却又不发动进攻。

成国兵力不及大淼,国力也不及大淼,一看大淼调动兵力就紧张兮兮地备战,可如此一来就误了农时。

大淼几次备而不攻之后成国就放松了警惕,若不是大淼大规模调兵,他们连备战也懒得备了。

再等到十一月,成国的粮食都收割了藏在粮仓里,却不想大淼竟然派探子潜入成果境内,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

成国地处长江以南,国土土质疏松,不宜掘窖储粮,所以粮仓都是用竹木茅草建造而成。

大淼这么一烧,成国只能重修粮仓,可刚修好又会被大淼烧掉。

成国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重复建设。

国力衰退,民生疲弊,不少百姓都偷偷跑到了大淼。

大淼政策也宽松,来的人先集中在一起接受半年的审查,审查期间由朝廷安排劳役、供给衣食,半年后合格者可正式成为大淼百姓,如遇鳏寡孤独者,可自由组合或由朝廷安排组成新的具有劳动力的家庭,新民可入户籍,开田地,一切待遇与大淼旧民无异。

如此一来二往调兵烧粮折腾了几年,成国人疲于奔命,劳顿不堪,与大淼的国力相差更远。

今年太子认为时机成熟,终于下令开战。

今年十月份,大淼突然调集二十万大军分六路,从长江的出海口一直摆到上游的敦州,形成绵延几千里的战线,对成国发动了全线进攻。

六路大军中最强劲的两只分别由傅鸢和新进高级军官韩素,摆在长江下游吕江和芬州两处,用以围攻成国的都城淮央。

南下的大军沿途散发加盖了御印的传单,上面列举了成国主的十大罪状,细数成国之民生凋零,又大肆宣扬大淼的宽政厚德,甚至军队后面还跟着商人,用繁荣的商品经济现身说法。

战争如火如荼进行时,太子妃被把出喜脉。

消息传出,大臣们终于在七月之后看到太子露出开怀的笑。

水德198年十二月,韩素攻占了淮央东面的金口,傅鸢也在同一天夺取了成国的南河州,两支大军同时向淮央前进。

东线上韩素攻打成国军事要地落山,拖住了成国的精锐部队,西线上傅鸢轻松逼近淮央。

当韩素结束落山战役捕获成国大将顾隆的时候,傅鸢的军队已经将淮央结结实实地围了三天。

韩素一来看到这个阵势,就知道傅鸢是在等他一同进城。

韩素在落山那一战打得极辛苦,这都是太子的吩咐,让他将帮衬一点傅鸢。

本以为赶来淮央必然捞不到开城门的功劳了,却没想到看起来很没神经的傅鸢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韩素虽有些看不起女人,此刻也觉得将门虎女确实不同凡响。

韩素进入军中看到傅鸢和沈煜在说什么,便抱拳一礼道:傅将军!沈司长!沈煜客气回礼,傅鸢却是大大咧咧惯了,见了韩素便嚷嚷道:韩将军,听说你抓了顾隆?给我看看好不!?韩素笑道:正是。

想不到傅将军对顾隆那么有兴趣。

那是呀!傅鸢欢喜拍手道,以前我常听昭姐姐说,澈哥哥在一场晚宴上只用两三句话就将顾隆驳斥得没话说呢!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看不到澈哥哥的英姿。

不过现在抓到顾隆了,别人总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我可要好好看看是个怎样厉害法却还是败在我澈哥哥手下!韩素知道傅鸢口里的澈哥哥和昭姐姐正是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当年八岁智辩敌国大将,又做诗讽成王的事迹可是名动天下。

韩素就是折服于太子这份睿智才在十六岁时下定决心好好读书以报效朝廷。

他靠着家族关系投在几位退役将军门下学习,今年三十二岁终于按耐不住参加武举,最终高中状元,展现出的军事天赋让太子和诸位将军大加赞赏,故而进入军校进行特别学习,一个月前学业有成加入东南军成为最高统帅,如此一帆风顺的仕途让韩素不敢想象。

韩素听到傅鸢提起这件事也不免有些兴奋,道:顾隆也就那样,如今老了,上阵杀敌也力不从心了。

在下就是在战场和他单挑时,碰上他后劲不足才轻松获胜。

可惜了这样一名大将,若是成国也有我们大淼的军校,那顾隆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那是呀,澈哥哥的决定从来都是对的!傅鸢像只骄傲的孔雀,仿佛夸奖的是她自己一般。

沈煜看不过去了,上前问:韩将军准备怎么处置顾隆?韩素是十分欣赏沈煜才华的,忙说:这样一名大将杀了着实可惜,在下倒是很希望他能进入军校任教,他经验丰富,如果能保留下来将会是一份很大的财富。

而且在下希望能用他叫开淮央城门,兵不血刃是最好。

沈煜却摇头道:顾隆这样的忠臣定不肯为我们效力。

韩素想了想,道:确实,顾隆一直不肯降。

不如我们就把顾隆绑在马上不让他说话,我们来叫门就是了。

等我皇统一的中原,顾隆不降也要降了。

怕也不好。

沈煜说,如此一来虽然留了他的性命,只是他蒙受如此之大的羞辱,日后恐怕也无颜在军校呆下去,即使他苟活下来,你若是学生又可会服他?韩素摇头:不会。

那我们要如何?沈煜沉吟片刻,道:不如将他在城门前斩首,杀一杀守城军的士气,只是千万不能让他开口,开口只怕要出事。

第二天韩素带着顾隆去叫门,顾隆口里塞着布帛无法发出声音。

韩素高声喝道:尔等成国逆贼,若再负隅顽抗,下场只能如此!说罢,韩素手起刀落,顾隆的头被鲜血冲上了不敢空,又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马背上的身子轰然摔下。

一代名将就这样落得身首分家的下场。

城墙上的守军见被斩首的竟是他们的军神顾隆,心下慌乱。

又不知谁喊了声:顾大将军都投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为成朝卖命?!此等声音一起,便有数人应和,吵杂之中守军无心再战,纷纷四处逃窜。

韩素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将本应该固若金汤的淮央收拾了。

韩素兵不血刃开了门,占了大功,进城的功劳就让给了傅鸢。

傅鸢领军进了淮央。

大淼军纪严明,不动民众财产半分。

淮央民众本是心中惴惴,却看大淼军如此分毫不范,心下渐渐安定,微弱的反抗也消失了。

傅鸢很快就在皇宫里找到了成国国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多在床底哆嗦,实在丢人。

成国战事就这样结束,成国主遣送回临澹,成国军队收编,除了留下少量大淼军队维护治安,其它大军均撤回大淼,另派吏部名册上闲置的文官前往整顿,此时主要是整理各地钱粮刑狱情况,新的制度要等社会稳定了才施行。

一切善后事宜安排妥当后,太子亲自为顾隆立了一块碑,赞其为爱国英雄。

中原到这里算是统一了,然而接下去玄澈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傅鸢没能赶上元旦,只能在元宵之前回临澹过个团圆节。

战争期间为了防止西北趁机作乱而镇守边关的玄浩回来了,玄泠却在享受了春节后去了成国主持稳定和改革工作。

玄浩抱住消瘦的玄澈,心疼地说:哥,你又瘦了!玄澈笑笑没说什么,任玄浩抱着他。

其实他虽然比以前瘦了些,身体却好了很多,或许放下些什么能让心变得轻松些。

玄浩含着泪啜啜道:对不起,哥,我是帮不了你,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努力……玄澈拍拍玄浩的肩膀,笑得很温柔。

寂寞?辛苦?还是压抑?没关系,习惯了。

每个人都看着他,跟着他的脚步,没人能并肩而行。

独自行走的感觉并不好,但玄澈却知道,自己必须这样,他必须学着去享受。

70、乱伦夜深了,玄澈仍然坐在院子里的小亭中。

白花花的糯米包裹着白糖芝麻、桂花什锦、枣泥、果仁还有麻蓉,甜甜粘粘的口感令人从舌尖甜到心里。

玄澈看着缓缓流出金黄色的馅心,却想到:这样甜爽的东西父皇一定会爱吃吧?玄澈和玄沐羽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玄沐羽几乎不出清凉殿,玄澈却在每天下午去清凉殿陪玄沐羽下棋,两个人会讨论朝政,畅所欲言,玄澈说他的理念,玄沐羽说自己的看法。

仿佛玄沐羽不是一个被变相软禁的皇帝,而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而玄澈也不是囚父的太子,而是在和朋友探讨的改革者。

两个人的思想在慢慢靠近,然而身体的距离却又离得很远。

玄澈看着小狐狸趴在盘子边,用爪子把汤圆粘起来放到嘴巴里,好吃的味道让它惬意地眯起眼。

玄澈笑着移开了盘子,说:小梅花,不要吃那么多,糯米不好消化,你会拉肚子的。

小狐狸委屈地抓挠玄澈的掌心。

云昭从一边过来听到了玄澈的话,失笑道:你还说小梅花呢,你看你,快把一整碗汤圆都吃掉了。

玄澈微微一笑,放下了碗筷,拉过云昭的手,说:都怀孕了还到处乱跑,小心着凉了。

云昭抚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特有的幸福,说:还不都是你这个父亲带坏的,胃那么不好,还乱吃东西。

我才没有呢。

来,让我听听我们的小宝贝会说话了不?玄澈揽过云昭,耳朵靠在她的肚子上似乎真的要听孩子说话。

云昭好笑地摸过玄澈的脸,道:才三个多月呢,哪来的话说呀!玄澈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那不一定呢,小宝贝每天都和母亲在一起,却看不到父亲,多难过呀。

我们的宝贝一定在想我呢!云昭失笑,这个在政治上翻云覆雨的男人却总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幼稚地像个孩子。

玄澈站起来为云昭批上披风,道:别站在这儿吹风了,快回屋吧。

云昭被玄澈推了两步,回头来问:那你呢?你也……我想再坐一会儿。

玄澈第一次打断云昭的话,但仍然是很温柔,今晚夜色很好,我想多看看。

云昭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嘱咐了几句进了屋。

玄澈看着云昭离去,轻轻叹出口气,重新坐回亭子里,却让森耶抱上一坛酒,开封喝了起来。

小狐狸站在桌子上看着玄澈的脸在酒精作用下渐渐红起来,他有些不安地拍拍玄澈的手,似乎让他不要再喝了。

玄澈只是看着小狐狸微微一笑,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闪闪的,像钻石一样漂亮。

玄澈摸摸小狐狸的脑袋,说:小梅花,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小狐狸吱吱叫了两声,但玄澈只是喝酒并不理它。

小狐狸得不到玄澈的回应,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跳开了,也不知跑去了哪儿。

玄澈看那抹火红的身影转眼就跑没了,无奈地笑笑,也没有理会。

小狐狸一路飞跑,竟是去了巍明宫。

元宵节的三天里玄浩都在宫里,今天是元宵的最后一晚,少了玄澈也没什么意思,因此就早早回了巍明宫休息。

刚睡下不久,就被小狐狸挠醒了。

小狐狸咬着他的衣服使劲往外拖。

玄浩心念一动,问:是不是四哥出什么事了?小狐狸连忙点头,用前爪做了一个举杯灌酒的动作,又摇晃着身体走了两步。

玄浩道:四哥喝醉了?小狐狸点头,又扯扯玄浩的衣服。

玄浩不敢耽搁,套了外衣连忙赶去了东宫。

玄浩并没有在东宫的庭院里看到玄澈,小狐狸嗅了嗅风的味道,带着玄浩进了浴室。

隔着半透明的纱帘,玄浩看到一具玉白的身体伏在池边,他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入浴室,却看到玄澈半个身体在水里,半个身体伏在池岸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虽然池岸是用玉包裹着铜龙制成,并不会冰,但这样裸着身体睡觉还是会着凉。

玄澈缺乏血色的脸上难得泛起红晕,长长的睫毛粘染了水珠,轻轻一抖,似乎能抖下无数晶莹。

这样的玄澈美极了,却也让人心疼极了。

玄浩不明白一向克制自己的玄澈为什么会喝醉,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

又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四哥,不明白你,你是爱还是不爱?玄浩蹲下身子抚摸过玄澈优雅的侧脸,引起玄澈一阵轻呢,玄澈似乎是醒了,睫毛颤颤,却终究没有睁开眼睛。

玄浩暗暗一声叹息,双手抱住玄澈一个使劲就将他提上了池岸。

玄澈虚软地跪坐在地面上,重量完全靠在玄浩怀里,如此大的动作终于让他有些清醒。

玄澈睁开迷离的眼睛,也不知是否看清了眼前人,只是模糊地发出一声低喃。

闻到玄澈呼吸间的酒味,玄浩微微皱眉,说:哥,你醉了,我抱你回去!玄浩打横抱起玄澈,将他抱回了卧房,却不是云昭所在的。

玄浩给玄澈擦干了身子,又仔细给他换上衣物,过程中玄澈始终有些迷醉。

玄浩让玄澈躺好,自己也换了干爽的衣物在一边躺下。

四哥?玄浩轻轻地唤,但没有得到回应。

玄浩抱上玄澈,两人以额触额,玄浩闭上眼轻轻地说:哥,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始终把我当成一个弟弟……哥,不,我不想叫你‘哥’,我希望能和那个人一样叫你‘澈’……我好想每天晚上都这样抱着你睡,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肯,其实你不爱云昭,但为了责任你装着很爱她,同样为了责任,你可以无视我们对你的爱……是不是我们的爱就这样让你为难?你一定知道父皇的爱,可是你没有办法接受,你在怕什么?怕知道了就没办法用公允的心态对待朝政吗?哥,我爱你的……玄浩突然停下来,睁眼看看眼前人,顿了顿,一个翻身将玄澈压在自己身下。

玄浩慢慢靠近那片粉唇,低低地说:哥,你若不愿睁开眼,我就吻你。

玄澈没有反应。

以为我不会吗?玄浩吻了下去,不同于以前半开玩笑地轻吻,他用力地吻着,在唇瓣上啃咬,掠夺唇间的芬芳,舌头甚至要突破牙齿深入口腔。

然而玄澈却咬紧了牙关,猛然睁开眼睛,盯着玄浩。

玄浩停了吻,轻轻一笑:哥,你愿意醒了?玄澈似乎完全没有醉过,清明一片的眼睛地静静盯着玄浩。

玄浩说: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对不对?是的,我爱你,非常爱你,从十年前我就爱上了你,爱得我快疯了。

玄澈稍稍挑起眉毛,应了一声:哦。

我本不想说穿,因为你一定不愿意接受。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知道四哥不喜欢与男人亲密接触。

父皇用了四年时间才能毫无阻碍地触摸你,而我,若不是一个孩子,你恐怕根本不会让我靠近吧?!玄浩自嘲地说,我本想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你,和你撒撒娇,吃一点无伤大雅的豆腐,和父皇斗斗气,但是现在我不想了,你知道了,我就没办法安静地看下去了。

所以?玄澈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所以我现在要你。

玄浩话音刚落,玄澈的右手以奔雷之势袭上玄浩的手腕,趁其不备一拉一带,二人攻守之势立换。

却不想二人还未停稳,玄浩一个翻掌扣住玄澈掌心,顺势一扯,玄澈又回到了他的身下!玄浩舔舐着玄澈的耳垂,低声道:四哥,你忘记了?你的功夫已经不如我了。

玄澈也不挣扎,只说:我是你哥。

玄浩不屑道:那又如何?玄沐羽还是你父皇不是吗?玄澈愣了愣,突然瞪大眼睛。

玄浩看了好笑道:哥,你还要骗自己多久?父皇对你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的,还是你真敢说你不知道?玄澈沉默了。

玄浩突然咬牙道:既然父皇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玄澈平淡说,我不喜欢男人。

玄浩咄咄逼人:那父皇呢?父亲而已。

骗人!玄浩怒喝道,你明明已经觉察他的心思,还是对他那么纵容,你敢说你只是单纯当他是父亲?!玄澈抿抿唇,闭上眼睛,说:我累了,你下去。

哼!玄浩欺上身,狠狠道,我今天说了要你,就一定要你!玄澈手指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玄浩吻他的唇,啃噬他的脖子,吮吸他的锁骨,玄澈仍然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好似一个木头人。

玄浩不甘心地拉开玄澈衣服,道:你装死人也没有用,父皇买账,我不买账!玄浩径直握上玄澈的分身,开始或轻或重地套弄,巨大的刺激让玄澈忍不住缩紧了身体,玄澈知道自己打不过玄浩,却是一字一顿地说:你想我死,就继续。

玄浩手下动作一停,悲哀道:四哥就这样讨厌我?玄澈认真地说:身子弱,经不住刺激。

玄浩顿觉哭笑不得。

情况变得有些尴尬。

一方面玄浩听完玄澈这么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但是就这么松手却有不愿意。

另一方面玄澈也不动,任凭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就握在别人手上。

沉默了片刻,玄澈再次开口:闹够了就下去,我很累了。

玄浩默默下了床和衣离开,他发觉自己很无力。

出门的时候,玄浩看到玄沐羽站在门口。

小狐狸停在不远的地方,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这边。

玄浩与玄沐羽目光交错,谁也没说什么。

玄浩离开了,玄沐羽看看房门,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

房内的玄撤仰躺在床上,一手遮眼,深深叹出一口气。

第二天上朝,玄澈心不在焉地听着大臣的报告,忍不住看看坐在高位上的玄沐羽。

父皇——爱我?玄澈觉得很可笑。

玄浩问他,你将玄沐羽当成了什么。

父亲?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玄澈知道自己从没将玄沐羽当成过父亲,他的字典里没有父亲这个词,他一直觉得玄沐羽是朋友兼长辈一般的存在,或许玄沐羽也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他的哥哥。

但玄澈始终认为,他对玄沐羽的爱不是爱情的爱。

男人怎么可以爱上一个男人?!可是……玄撤坐在那儿发呆,玄沐羽已经盯着他了很久了,然而玄澈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尽量拉高的领子也挡不住青红的印记,玄沐羽想起了昨天看到玄浩从房里出来时衣裳不整的样子。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狐狸一个劲地拉他去东宫?玄沐羽心中翻腾,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无视玄澈的夺权,却没有办法忍受这种猜测的煎熬。

澈。

玄沐羽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玄澈抬头看他,神色茫然。

昨……玄沐羽只说了一个字,玄澈的脸忽地就沉了。

玄澈淡淡道:父皇,我先回宫了。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玄沐羽猛然拉住。

等等!玄沐羽匆忙间只拉住玄澈的衣袖,玄澈一时不察,衣领被拉开。

玄沐羽一愣,愕然出声:你这……玄澈低头,却看见露出的肌肤上青青红红一点一点,心下了然,定时昨日玄浩留下的痕迹。

心中更加压抑,沉默地退了一步,将衣服整好,又要抽手而去。

玄沐羽不放,反而一用力将玄澈拉进自己怀里,一手扯开他的衣襟,露出整片胸膛。

玄澈想要挣脱,却意外发现玄沐羽的力量大得惊人,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人曾是也是名动天下的皇家高手。

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落痕点点,分外凸兀。

玄沐羽顿时红了眼。

是他,是他是不是?!玄沐羽暗哑着嗓音低吼,玄澈望着他怔怔发愣,说不出话。

玄沐羽将玄澈揉入怀中,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便吻了下去。

玄澈瞪了眼,却没有反抗。

玄沐羽以舌描绘着他的唇,轻轻地舔,轻轻地咬,轻轻地吮吸玄澈沉默着,任玄沐羽炙热的唇在自己嘴上辗转。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真的可以让人习惯任何事,哪怕这件事天理不容,玄澈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唇间的温度。

这个吻炙热的,霸道的,也小心翼翼而温柔的。

湿滑地舌头抚过牙龈,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爱?脑海中记起很多事,记得出生时他将自己抱起的那种晕眩,记得他捻着红叶黯然神伤的模样,记得五岁遭遇刺客时他焦虑而彷徨的眼神,记得北征归来时不愿舍弃的拥抱,还记得鼻尖在脖子里磨蹭的麻痒,记得对自己伸出的温润大手,也记得逼宫后的心碎伤神,记得黑牡丹飘落在茫茫花海中的痛楚……从小到大,一点一滴,幸福或悲伤,这样的温柔几乎可以抚平任何伤口。

玄澈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事,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一直克制着自己,最后也不过是个感情上的侏儒。

人是欲望的动物,却偏偏要让自己变成理智的机器人,实在很累。

酸酸麻麻的触感让人忍不住张嘴,那舌头立刻坏心眼地探进来,时而欺负一下上颚,时而挑逗一下舌头,狡猾得像条小蛇。

其实从八岁那年他就应该看出玄沐羽不一样的感情,也应该知道他对自己是不同的,只是一再地刻意忽略了。

玄沐羽汲取着玄澈口中的甘液,怀中温凉的身子诱惑着他,小腹如同火烧一般,似乎要将两个人都烧成灰烬。

他知道自己完了,忍耐了二十年的感情终究还是爆发了。

同时又欣喜着,澈没有拒绝自己,澈也爱自己……澈,我爱你,你知道的是不是……玄沐羽低沉地说。

玄澈发觉自己在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是不对的,但他觉得很累了,由眼前人抱着很舒服,哪怕被伤了心,依然可以放心地软下身体去休息,不愿意动弹,更不要说反抗,任由玄沐羽将抛入火焰中焚烧。

玄沐羽很高兴,疯狂的喜悦点燃了他。

身上的凉意将玄澈微微唤醒,这才发现衣物已经被玄沐羽除去,露出一具玉白的酮体。

这具身体美极了,比丝绸细腻,比象牙光滑,精致的锁骨成了勾魂链,两点樱红点泛着淡淡光泽,看过去会觉得应该是甜的,口感会很好,引得人想去细细品尝。

柔中带刚的线条向下蔓延,带过一臂就能扣住的狭窄腰身,延伸到私处。

那株玉茎就像处子的器官,似乎还未经过人事,色泽青淡,形态完美,甚至连体毛也是稀少的。

再往下是修长的腿,笔直的,富有力量的,当和情欲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会紧紧勾住对方的身体,然后渗透欲望。

玄澈觉得自己很奇怪,居然在这时候还有心情欣赏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看了二十三年了,从小到大,每一寸都了然于胸,今日再看却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真看过它,它是那样的完美而充满了色情的味道。

玄沐羽亲吻着他,抚摸着他胸前的茱萸,很轻柔地划圈拧弄,带来酥麻的战栗。

他灼热的身躯覆盖在身上,热似乎也都传递过来了,小腹被顶着,一团火在燃烧,很快这股热量就传遍了全身。

玄澈能看到自己变成了粉红色,淡色的唇吻成鲜艳的红,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能滴出水来。

澈……澈……玄沐羽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呢喃,述说着他的爱和欲望。

吻一点点下落,不同与玄浩带着掠夺的啃噬,这吻是那样轻柔而灼热,就像一直以来玄沐羽给他的拥抱一样,覆盖在青红得斑点上似乎就能洗去污渍。

明明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喜欢的东西,却偏偏喜欢了,陷落了。

吻慢慢沿着优美的线条向下滑,来到私密处。

热气喷在敏感的玉茎上,玄澈忍不住缩紧了身子,玄沐羽紧随而来的抚摸却安抚了他绷直的神经。

那双手带着魔力,游走在背部和大腿内侧,玄澈不自觉渐渐放松了身体,随之自己的分身就被滚烫的手给包裹住。

那只手不安分地上下滑动,粗糙的茧子带来奇特的快感,或轻或重的揉捏让火焰迅速旺盛,甚至连那两个小球也不放过,玉茎的顶端分泌出透明的粘稠汁液,一滴滴地滴在了被单上,打湿了一片。

嗯……玄澈从嘴角飘出一声呻吟,引来身上人一阵粗重的喘息,那只手更加灵活,不时滑过脆弱的铃口。

玄澈战栗着,身子绷成一条弧线,双手紧紧扣住床沿,修长的大腿也忍不住缠上了那具结实的身体。

啊……不、不要……嗯……玄澈的拒绝更让让人欲罢不能。

玄沐羽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粉红色的液体在手指上,轻缓地按上那桃红的***。

嗯!玄澈一个抽身,似乎在抗拒。

玄沐羽温柔地拉开他的双腿,一手抚弄着青涩,一手食指慢慢探入那紧涩的甬道,他极缓慢地按压着内壁,将粉红液体均匀地涂抹在每一条皱褶里。

异物的侵入感慢慢过去,桃红的花瓣再次翕张,肉壁将手指紧紧包裹,深处有一股吸力让玄沐羽无法退缩。

玄沐羽再次吻上玄澈红润的双唇,舔噬茱萸。

手指缓缓地抽动,直到身下人完全放松,才慢慢放入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后庭被慢慢扩张,不适感渐渐过去,快感在手指触碰到某一点时汹涌而来。

玄澈不可抑制地发出绯糜的呻吟。

玄沐羽反复试探着那一点,玄澈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神色迷离,双臂交缠上玄沐羽的脖颈企图为自己找到一个依靠,然而滚烫的体温却让他更加难以自拔。

玄沐羽退出手指,空虚感淹没了玄澈,玄澈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似乎在邀请对方的进入。

玄沐羽的分身早已被欲望涨成了紫红色,愤怒地昂扬着,此情此景他再也忍不住,抵上了穴口。

可紧致的蜜穴即使经过扩张仍然不足以承受巨大。

玄澈只觉得下体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一个巨大的硬物似乎要强行进入,疼得他连前面的欲望都开始疲软。

玄沐羽连忙停下动作,轻柔地安抚他,熟练地玩弄他的欲望,直到他再次放松身子,***渐渐适应了外物的进入,慢慢地舒展着花瓣,将炙热的巨大包裹进去。

玄沐羽终于压抑不了欲望,挺身用力进入了甬道。

啊——缓缓地律动,寻找那个敏感的小点。

见玄澈适应了,玄沐羽才开始加快抽动,每一下都直达最深处,似轻似重地搔过敏感点,让人兴奋又得不到满足,腰肢忍不住要扭动想要迎合这种快感。

嗯……玄澈美丽的眼睛被水气蒙住,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即使咬着唇也不能阻止呻吟外泄。

他全身肌肤呈现出明艳的蔷薇色,映像着所有光线的幻影。

身子像弓一样绷着,脚尖蜷缩着,有一股热气从小腹一直冲到咽喉,让他将头用力向后仰去,下颚在空中划下一条金色的弧线,露出小巧的喉结,隐约能听到上下滑动的声音,更加刺激了人的欲望。

头发散落在床榻上,纠缠着两个人。

他们完美地贴合着,肿胀的欲望进进出出带出鲜红的媚肉,透明的液体顺着股间留下,每一次律动都会发出汁液滑动的声音,战栗的快感将人都淹没了。

然而,此时玄澈却觉得自己并不在那具身体里,他的灵魂似乎在停留空气中自上而下看着被欲望支配的两个人。

身下的那个人好陌生,从未有过的莹亮眸子闪烁的是情欲的色彩,玫瑰色的肌肤宣泄的是情欲的美好,他在战栗,在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凄迷而满足地发出呻吟,那声音象是小提琴被拉上了最高音,颤颤巍巍,发着抖,又绵长不绝。

玄澈看见眼前那双眼睛,他注视着自己,用无声倾诉着爱恋。

玄澈只记得自己要抱住眼前的人,就像是溺水者抱住了稻草,任自己的随着海潮晃动……注1:在汉文帝时,已下令将正月十五定为元宵节。

注2:元宵节的节期与节俗活动,是随历史的发展而延长、扩展的。

就节期长短而言,汉代才一天,到唐代已为三天,宋代则长达五天,明代更是整整十天。

至清代缩短为四到五天。

这里取唐代制。

注3:从《平园续稿》、《岁时广记》、《大明一统赋》等史料的记载看,元宵作为欢度元宵节的应时食品是从宋朝开始的,那时候称元宵为浮圆子、圆子、乳糖元子和糖元。

元宵在宋朝很珍贵,姜白石有诗贵客钩帘看御街,市中珍品一时来,帘前花架无行路,不得金钱不肯回。

不过既然澈穿越了,元宵当然要早点出现,名字也自然用现代化的了。

第71-72章71、离去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亲昵地耳语,温柔地抚摸。

颜御瞪大眼睛,拉着哥哥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颜川顺着看过去,转而对弟弟调笑道:御,看什么看得出神。

颜御依然睁着大眼睛,结巴地说:他们……哥,男人、也可以这样吗?颜川笑道:为什么不可以?这是他们的精神自由。

颜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多看了一眼那对男人。

颜川又说:不过我们的小御儿可不要变成那样了,御长得这么漂亮,可不要被男人骗走了。

颜御回头看哥哥,哥哥背着光,令人看不清他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好远好远,声音好淡好淡,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抓……哥!玄澈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手正伸向不知名的前方。

金紫的帐幔告诉他,他在一个奇特的时空里了。

玄沐羽已经不在,看时间应该是去上朝了。

小狐狸站立在床沿上,乌黑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玄澈。

玄澈强自笑了笑,拍拍小梅花地头,再次挫败地闭上眼,以手背遮脸,似乎不愿意面对那华丽的装饰。

呵,竟然和一个男人上床了,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好脏……这样的弟弟你是不会要的吧……还好,颜御早就消失了,颜御还是完美的,你的弟弟还是干净的……好脏……玄澈啊,你在想什么,你本来就不干净,你早就被阴谋算计占领了!你分裂了雄单、颠覆了西善,你杀庶母弑兄叔,你却还假装无辜,你又干净什么了!好脏……好脏!玄澈难以再在这个还弥漫着男性檀香的房间里呆下去,从床上坐起,一股白浊顺着大腿从股间流出。

玄澈皱了皱眉头,昨夜不知做了多少回,似乎记得玄沐羽从自己身上离开时窗外已是微亮。

大概玄沐羽赶着上朝便没有给自己清理。

也罢,自己来总比叫太监来做好的多。

玄澈穿上宽大的衣物,尽量忽略后庭的钝痛,一如往常地慢慢走回东宫。

玄澈一回东宫立刻吩咐下人准备沐浴,他无法再忍受肮脏的感觉,哪怕是自我安慰,也要洗的干净。

今天,他第一次没让小狐狸跟进浴室,他不愿意玷污了这可爱的小生灵水晶般的眼睛。

温热的池水轻柔地抚慰着玄澈,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昨夜玄沐羽的爱抚,脸上开始发烧,但心却是死寂的。

其实要把欲望和理智分开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昨夜玄澈就明白了这件事了,他可以和玄沐羽做爱交缠,他可以任由自己呻吟起伏,但他的灵魂却没有办法停留在那具身体里,他清楚那是不对的事,他会觉得脏,会厌恶自己,可是没有办法控制。

除去多余念头,玄澈开始清理自己的后穴。

大致知道要用手指伸进去清理,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弄,只能抱着瞎猫抓死老鼠的心态在甬道里胡乱触摸。

趴在池壁上,玄澈咬着唇努力不要感受异物侵入的不适感,然而越弄越是热汗淋漓,双颊绯红,狼狈不堪。

澈,我来吧。

玄澈一惊,抬头果然看到玄沐羽,想到这时自己的模样,慌忙将手指抽出。

玄沐羽除去衣物步入水中,将玄澈揽入怀里,让他面对自己,一手扣住他的腰身,一手顺着臀瓣滑入后庭,探入幽穴轻柔地刮划。

热水顺着动作涌入体内的感觉很微妙,不一会儿就有白色液体流出,比玄澈自己弄不知强了多少。

玄澈安静地伏在玄沐羽怀中任由他处理,长睫低垂,在脸颊上落下一片新月状的阴影,目光却不知落在了那里。

当白浊不再流出时,玄沐羽发现怀中人好像是睡着了,闭着眼,呼吸均稳,脸上带着淡淡的潮红很是诱人。

但玄沐羽不愿再让心爱的人受累,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将玄澈抱回东宫的床上。

玄沐羽出门的时候看到玄浩站在不远处的宫柱下,怔怔地看着自己。

玄沐羽此刻恨得想杀了自己的这个孩子,但昨夜的疯狂也让他知道玄澈是自己,完完全全的是自己的,没有人任何人抱过他。

想到这里,玄沐羽又觉得愉悦起来,看玄浩的眼神也多了同情:是啊,你没有得到他,可是你的冲动让朕得到了他!玄沐羽示威般地扬起笑容,昂首而去。

只留下玄浩愤怒地击碎了宫柱。

玄沐羽保持着高度的美好心情,从早上早朝时就不时地展露笑意,惹得大臣们纷纷进言,趁着皇帝心情大好且太子不在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免得哪天不得不说的时候触到霉头。

但是玄沐羽的好心情在从东大殿中出来后就消失了,太监禀告太子殿下正在发烧,本以为不是大事,叫来太医开了方子,但药喝下去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热,现在情况很不好。

玄沐羽惊慌不已,赶到东宫的时候玄浩和玄泠都守在太子床前,二人起身行礼,玄泠面色忧虑,而玄浩却带着几分怨毒。

玄沐羽不喜欢这两个孩子看自己心爱的人的眼神,玄泠倒还好,玄浩却是充满了掠夺的欲望——和自己一样。

你们先回去吧。

玄泠虽有些犹豫,却还依言出去了。

玄浩落下一步,在玄泠出门后,他却回头对玄沐羽冷冷道:父皇,四哥为什么发烧您应该很清楚!玄沐羽面色一白,玄浩已经退出了房间。

玄澈发着高烧,体温烫手,面色却是青白,红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小狐狸窝在他的颈便,似乎在给于他温暖,然而火红的皮毛却衬得这张脸更加苍白。

玄澈眉头紧紧地拧着,玄沐羽坐在床边看着他,眼中既是后悔又是矛盾。

玄沐羽守着他,直到夜深了,玄澈眉头不再紧皱,玄沐羽才轻轻退出房门,却在门外看到玄浩。

玄浩倚在墙上,冷冷地注视着玄沐羽。

两人静静对视。

玄浩嘲讽道:父皇,这就是你对待四哥的感情。

现在四哥这个样子,父皇高兴了?玄沐羽冷然道:难道你不是?只是……你没有得到罢了!玄浩象是要发怒的公牛,红了眼,却在片刻之后大笑道:那父皇,我只问你,你能给四哥幸福吗?不要忘记了,父皇,您今年四十七岁了!玄沐羽沉默不语,目光冷冽如冰。

父皇,就算现在你得到了四哥又如何?你还能爱他几年?那样年轻而俊美的身子,你还有力气爱吗?父皇,我不急,一点也不急!玄浩勾起嘲弄的笑,扬长而去。

可恶!玄沐羽握紧了拳头,却无法无视玄浩所说的话。

玄澈烧了整整两天,到了第三天才慢慢消退,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愈发的让人疼惜。

玄澈醒来,眼前的景物恍若隔世。

他想起来,但手脚无力,挣扎了一下,身子落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守在一边森耶听到响动,连忙上前扶起他:主子!玄澈皱皱眉头,道:怎么了?森耶说:殿下高烧不退,已经三天了。

玄澈还想说什么,门被推开,玄沐羽和玄浩一前一后进来,他们在门外听到声响就进来,果然看到玄澈神色憔悴地坐在床上。

森耶知趣地退了出去。

玄沐羽想去握去玄澈的手,却想起玄浩那日的话,不自觉地顿了一顿,口中的呼唤已经逸了出来:澈……玄浩坐在床沿,毫无顾忌地抱住玄澈,暗哑着嗓音道:四哥!四哥!玄澈轻轻抚摸玄浩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了?又是小梅花欺负你了?玄浩身子一顿,抬起脸道:四哥?玄澈笑道:怎么了?玄浩道:元宵那日,你喝醉了,然后……玄浩说到这里不敢往下说,注视着玄澈的表情,却见玄澈面露疑惑:然后怎么了?玄浩又问:四哥不记得了?还是四哥怪玄浩,不愿意和玄浩说话了?玄澈看看玄沐羽,见后者也是面色复杂,便问:你们怎么了?我记得那日我有些喝醉了,然后就去沐浴,可是为什么到了床上又发烧了?失忆了?!玄浩与玄沐羽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惊诧和庆幸。

玄沐羽道:你进去沐浴之后,浩还拉你去吹风,结果害你着了凉,就发烧了。

玄浩也说:四哥,对不起,以后浩儿不会这么任性了!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也跳上玄澈的身子,听到玄沐羽与玄浩这么说,也拼命点起头来。

玄澈笑了笑,敲敲玄浩的脑门,道:你已经给我惹了够多麻烦了,也不差这么一点。

玄浩抿着唇紧紧抱住玄澈,再不像平时那样撒娇顶嘴。

云昭也来了,她顶着微圆的肚子,玄氏二人让她在床边坐下。

云昭泪光连连:殿下!玄澈抹去云昭的眼泪,微笑道:好了,别哭了,不过是发烧而已。

乖,你这样会让孩子也跟着悲伤的。

好了,不哭。

玄澈揽过云昭的身子,轻声抚慰。

云昭想到周围还有两个人看着,连忙挣出怀抱,抹去泪花,又唤了一声:殿下。

玄澈微笑,笑容中的淡雅让人心安。

玄氏父子难得默契地退出了房间,虽然不愿,但是将空间留个人夫妻二人。

出了房间,走过一段长廊,似乎是确定玄澈不可能听到了,玄浩才说:看来四哥并不爱父皇!玄沐羽盯他一眼,玄浩冷笑道:父皇这般看我也没有用。

四哥若是爱你又怎么会发烧?又怎么会一觉醒来就把那日之事给忘了,若是喜欢,又怎么会忘?!玄沐羽咬着牙不肯说话。

玄浩嗤笑道:父皇可不要自欺欺人,四哥身子如何父皇还不清楚么?父皇流连花丛这么多年,总不会连有没有帮四哥弄干净都还不清楚吧!玄沐羽冷然道:那又如何!又如何呢?玄浩冷冷一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父皇!看身边的妻子沉沉睡去,玄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了衣服推门而出。

月色正是皎洁时,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庭中人身上,只觉得他便要随着月光翩然而去。

小狐狸不知怎么也醒了,跳上玄澈的肩膀,又是用它滴溜溜的目光注视着玄澈,吱吱地叫唤两声,似乎在问:你怎么了?玄澈将他抱在怀里,笑道:小梅花,你怎么也出来了?小狐狸吱吱地叫,前爪抠住玄澈的衣服,那它的狐狸脸在玄澈脖子里乱蹭,好像在撒娇。

呵呵,可爱的小梅花。

玄澈笑得很温柔,小梅花也出来陪我看月亮吗?小狐狸用力点头,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玄澈轻轻地笑,美得天地失色,道:那小梅花跟我去另一个地方看月亮好不好?这里的月亮……好孤独?玄澈仰头看那圆月,眼中划过不知名的哀伤。

抱着发呆小狐狸,玄澈展开轻功,无声无息地出了东宫,也不知往哪儿去,只知道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飞驰跳跃,也不知行了多久,在一片低矮的房中找了一出较高的屋顶停下。

玄澈也就随意坐下,让小狐狸站在自己的膝盖上。

小狐狸好奇地看着周围,这皇宫之大,不要说小狐狸,就是玄澈也不曾完全走过,以至于玄澈也不知这儿是哪,不过要回东宫确实容易得很,只要朝着最高的那个屋檐行去便可。

玄澈并不看月亮,反而是逗弄着小狐狸,说:小梅花,你想家吗?小狐狸歪着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

玄澈轻轻地说,幽幽的声音就如同那晚风一样,抚过你的脸,温润而沁凉。

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家……二十多年了,早已经不是那个颜御了……即使现在让我回去,我也不愿意回去了,怕哥哥看看这个肮脏的我……玄澈低下头,对小狐狸说:小梅花,你会讨厌我吗?小梅花连忙摇头,趴在玄澈怀里直撒娇。

玄澈却说:可是我很讨厌我自己……讨厌自己的冷酷,讨厌自己的无情……说什么淡漠,不过是无情,可既然无情,却为什么又无法拒绝他?他是我的父亲,和这个身体留着同样的血,云昭她又要怎样看我?自己的丈夫,却要在另一个是他父亲的男人身下呻吟……好肮脏……玄澈的话就像他的面容一样平静,可这样的平静却让人想起了死亡的寂静。

他的眼中充满了悲哀和痛苦。

小狐狸看到这样的玄澈,揪得心也痛了,乌黑的眸子蒙上水汽,眼泪忍不住就落下来。

小梅花,你怎么也哭了?明明是悲伤,却还在微笑。

明明自己都痛苦得快要发疯了,却还在安慰别人。

小狐狸在玄澈脸上里使命地舔,似乎是在说:不要这么悲伤,不要这么悲伤。

玄澈只是笑,他已经不会哭了。

玄澈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他怀中有一只小狐狸在替他流泪。

天隐隐要亮的时候,玄澈回了东宫,一如往常地上朝、议政。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元宵之前,和玄沐羽若即若离地下棋聊天,玄沐羽的目光依然深情,玄撤的也依旧是漠然。

而玄浩依然是紧贴着身子撒娇,附在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话,说着看似玩笑却千真万确的情话。

玄澈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愚蠢,如此明显的爱意竟然会没有发现,但他现在也只装做不知道,原来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他依旧是那个淡笑着的如水太子,被铁血和冷酷包围,别人已看不出这水究竟有多沉。

玄澈爱上了那个一片低矮中偶然突出的屋顶,每隔几日便出现在那儿,小狐狸始终跟在他。

玄澈坐在屋顶上却不赏月,只是注视着庭院里倒在地上的孩子。

经常可以看到这孩子,可能只有八九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院子里的人似乎很喜欢拿他发泄欲望,有时一是一次两个人,有时是一个晚上两三个,不会有前戏,也不会有爱抚,丑陋的欲望进进出出,带出白浊和鲜血,只有痛苦没有快感,只有单纯的发泄不带任何感情。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具,供人玩弄。

玄澈若要帮助这孩子,自然是举手之劳,但他却没有,只是在清冷的夜晚里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命运。

孩子其实很坚强,咬着嘴唇,即使痛到晕倒也不会呻吟。

发泄过后被人扔在院子里,像一个破败的娃娃。

孩子每次都自己爬起来,用冰凉的井水冲洗身体。

大概是习惯了,他清洗的动作很熟练。

孩子再一次被人丢弃在院子里,嘴角瘀青,身上遍布蹂躏过的痕迹,青芽垂软,双腿因为过分交合而无法并拢,红肿的***微微张着嘴,流出肮脏的液体,今夜这本该稚嫩的地方曾被人硬塞进两个巨大的欲望,以至于肌肉撕裂得无法闭合。

玄澈并不非不知道皇宫的阴暗面,却从未接触过,他的心放在了国家和百姓上,放在了玄沐羽给他的爱和痛上,他无暇旁顾,可如今,这一切却不期然地闯了进来。

孩子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哭,无声的眼泪一滴滴坠落在草地上消失不见。

或许孩子的命运也会如同着泪珠一样,转瞬就消失在这吃人的皇宫里。

终于受不住了吗?玄澈看到孩子的眼泪心里想。

是啊,为什么要忍耐呢?玄澈对怀中的小狐狸说:小梅花,你去告诉父皇我在这好吗?小狐狸不解地眨眨眼,但还是去了。

玄澈跳下屋顶,来到孩子面前。

孩子因为看见了人而战栗。

玄澈的手轻轻抚摸过孩子的脸颊,温凉的指尖似乎带着让人安宁的魔力。

小家伙,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直到数十年后,孩子临死都还记着这句话,那个声音像是温泉的水,暖暖地流入人心。

番外三左手手背72、云昭如果一定要选,儿臣当然选择云姑娘这样聪慧而有勇气的女子。

当听到太子这样说的时候,我想我真的疯了,高兴的疯了,我以为这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我将得到我的所爱了,却不知,数年后,当我真正站在这儿男人身边时,我才知道,这一天,将是我寂寞的开始。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就开始追随着太子的身影,他的淡漠,他的睿智,他的温柔,他的俊秀,无一不吸引着我。

我时常觉得,这样的人,大概没有女人可以骄傲地站在他的身边,宣称这就是我的夫君吧?!直到结婚那日,我仍然不敢相信,将陪伴他一身的人会是我。

他是那样的完美,令人自惭形秽。

澈和陛下的感情很好,为了陛下,他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了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是忧是喜,我会是他未来的妻子,我爱他,我自然担心他的安危,但父亲却笑咪咪地说,经此一役太子的地位一定更加稳固了。

我将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我也应该用父亲那种思维吧?但是从此澈的身体就变得很不好,他和陛下的感情似乎也淡了……大婚那日,澈站在宽广的大殿之中,对我伸手,声音如春风一般轻柔和煦,他说:昭,我的妻。

眼睛好热,我想我是感动地哭了,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我这样不安。

他缺乏血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宛若透明,消瘦的他被包裹在沉重的黑色礼服之中,身形单薄得如纸一般,似乎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我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他以为我是紧张了,温柔地安抚我,却不知,我是怕自己一放手他就会消失。

随后我被送入房中,而澈却要去应对那些贺喜的大臣。

我很想告诉他:不要喝太多酒。

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听到澈附在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喝太多酒的,我马上就回去。

你要饿了就先吃一点点心,不要累坏自己了。

我只能点头,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这样的夫君,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不安。

似乎等了很久,澈终于回来了,他对我微笑,温柔地微笑,我却在他进入房门的一瞬间看到了一抹悲伤。

那一瞬间我很无措,那种悲伤,我无法触摸,更加无法抚平。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澈忙于国事,白天的时间几乎都和陛下在一起,偌大的东宫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无聊之下只能和宫女们玩些闺房的游戏,或者是聊聊天。

其实聊天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澈的生命是辉煌的,同时也是纯净的,在这个红墙金瓦之间,几乎找不出关于他的任何绯色消息。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冒出那么一两个女人,让我吃醋让我嫉妒,生活或许也不会这样波澜不惊。

但是我知道不可能,澈说过,我今生只有你一个妻,我只疼你,只宠你,你为你一个人好。

澈这话是对鸢儿说的,但我知道他从来不食言,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没由来的被幸福填满,任何寂寞无聊都消失不见了。

澈有时会问我,要不要出宫走走。

我也会想出去看看,但我更希望澈能陪我,可是澈很忙,这样要求提出来一定会让他为难,但即使为难,澈却又一定会陪我。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能任性一次,像浩那样,无论怎样无理的要求都可以像澈撒娇,但我做不到,这样完美的夫君,我不敢再求什么了。

很多年后,澈对我说:昭,你还不够幸福,你这样容易满足,会惯坏我的。

呵呵,我就是想惯坏你呀,让你永远永远都陪在我身边,我也是个自私的坏女人。

澈身体不好,对于房事他总是很节制,每一次都很温柔,照顾我的感受。

我知道他心怀愧疚,但是他却不知道,对我而言,只要能躺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是如此四年过去了,我的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有点急了,父亲也为我着急,没有子嗣的太子妃是坐不稳位子的。

果然,纳新妃的说法在大臣之间纷纷扬扬地传开,父亲让人将这个消息传给我,要我要小心争宠。

我不禁设想,有其它女人和我分享丈夫的话,我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的温柔。

未来的皇子们,为了那个位子争斗。

皇宫里的是是非非,最终还是逃不掉吧?!但如果有几个姐妹做伴生活也不会如此平淡了吧?我安慰自己,想说,如果澈要纳妃,我不会阻止的,我是未来的皇后,要母仪天下的,不可以这样小气。

有一天上朝的时候有一位大臣终于忍不住提出要太子纳新妃,很多人响应,但澈拒绝了,大臣们说的多了,澈甚至沉了脸,厉声说:本宫只有云昭一个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闭上你们的嘴,不然孤让你们永远都开不了口!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说我媚主了,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任何谣言诽谤都比不上澈的这句话。

但我还是在为孩子的问题担心,澈不可以没有子嗣,即使现在他拒绝了纳妃,那么以后呢?澈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他笑着对我说:没有孩子多好,你的目光就只会看着我,也不会有个小不点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随后他又歉然说:昭,没有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身体不好……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他却拉下我的手,说:昭,是我对不起你的,你不要再自责了。

我有些想哭,我知道澈并不在意子嗣的问题,他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可是我从未想过他可以将男性最在意的问题说穿。

他是那样骄傲的男人,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地维护我,让我深陷他的温柔泥潭,寂寞无助也无法自拔。

我突然发觉,不论日后如何,只要他的这句话,我就可以承受一切。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澈每年都为陛下准备生日礼物。

澈会在陛下生日的晚上庆生,但仅仅是他和陛下两个人,澈曾带我一起去过,我看到澈在陛下额上轻吻。

澈说这是生日吻,西方有一个国家的神仙叫天使,有着纯白的羽翼和圣洁的光辉,天使们会用吻给孩子们祝福。

只是单纯的祝福吗?可是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看到不是一个在亲吻孩子的天使,而是……我想起了上次澈病中陛下也亲吻了澈的额头。

澈在陛下面前像个孩子,露出些许俏皮和稚气,陛下却……疼爱吗?我不知道,只是当阳光透过窗户将他们染成金色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出现的。

看着他们两个人亲密的交谈,我觉得我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说不出的滋味,有些酸,有些闷。

此后我就再也不去了,我在想,或许他们也更希望两个人呆在一起吧?这天澈晚上没有回来,也没有让人传话,他从来不这样。

我很担心,但是问了宫人,却听到他们说澈在清凉殿。

是因为有什么公事吗?我有点担心,好不容易睡了,第二天天大亮了澈才回来,他看起来很糟糕,拒绝了森耶帮忙,独自进了浴室,连小梅花也不让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澈是骄傲的,他一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和脆弱。

陛下来了,林默言不在,没人能阻止他。

他们在里面呆了很久,最后陛下将澈抱出来了。

澈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眉头舒展着,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如此安稳的澈了。

但陛下看澈的目光像在看情人。

我有些恐惧,不敢上前。

浩也来了,他和陛下对视,交换着我似乎明白却又难以理解的讯息。

他们离开后我进入房间,看见澈睁着眼睛躺在那儿,他看到我进来,微微一笑,却是很勉强。

……我想澈应该是想叫我的名字,可是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澈,你怎么了……我很焦虑,自从上次澈回来吐血晕过去之后,他就一直很不对劲,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帮他。

昭,澈低低地发出一个气音,看着我,很久,才说,对不起。

澈全部都知道了,他明白了陛下和浩的感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抱住他,对他说:澈,告诉臣妾发生什么了好不好?澈微笑着,虽然比哭泣还要让人心痛。

晚上的时候,澈开始发烧,我要叫太医,他却说没有关系。

太医还是来了,喝了一点药,似乎没什么效果。

太医和我说,澈他……后庭有些破裂发炎……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这意味着什么。

我下意识地冷声警告太医:要命的话,就管好你的嘴!太医惶恐地下去了,希望……希望这件事永远只停留在他的肚子里。

澈的话犹在耳边: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伤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颤抖着手小心地撩开一点澈的衣襟……我很想哭,抱住澈哭,替他哭。

澈醒了,他看着我,叹息,只说:对不起,云昭,我不是个好丈夫……不、不!你是的!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这样羡慕我!澈……我想安慰他,或者说我觉得我应该安慰他,但是话在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轻抚过我的发丝,说:云昭,不要哭。

你这样美丽,哭了就不好看了。

澈的体温越来越高,太医无法控制,陛下和浩心急火燎地赶来了,我只能避开。

澈昏睡着,高烧不退,药石不进。

陛下和浩无奈地离开,我进去却看到澈坐在床上将药倒掉,他形容憔悴,但眼神很清明,不像是个病人……澈抬眼看了看,轻声说:昭,不要告诉别人。

可是你……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澈的神色很平静。

好、好的。

我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澈依然在昏迷,他的演技在陛下和浩面前天衣无缝。

第三天的时候澈醒来了,却失忆。

澈最终选择了逃避吗?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云昭,对不起,还有孩子。

当时我没有听懂。

我没想到澈这次会逃避得如此彻底。

澈竟然离开了皇宫!陛下只告诉我澈是去巡视了,其实我知道事实如何,虽然——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不知道。

我想起了澈的对不起,我想我明白了。

宝宝出生了,刚出生的他像一直小猴子,粉红的皮肤皱皱的,很丑,但很快,宝宝就变得白白嫩嫩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澈。

森耶拿出一条长命锁,是澈准备的,我多少有些高兴,澈没有忘记我们……澈一直没有回来。

宝宝慢慢长大了,他很聪明,一岁多就能流利地说话了,他问我父亲呢,我只好告诉他,你的父亲很忙,为了这个国家忙。

两岁的时候宝宝问我为什么别人有名字而他没有。

我告诉他,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他会亲自为你起名字。

陛下也告诉他,你的父亲是天下最美的人,要为宝宝起一个同样美丽的名字。

宝宝听了很高兴,他说他一定要等父亲给他起名字。

我病倒了,太医说我是积郁成疾。

宝宝,你的父亲有一个很大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很寂寞,也很苦闷,你要爱你的父亲,陪着他,照顾他,帮助他,知道吗?我对只有两岁的宝宝说,他很疑惑,我想他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小梅花听懂了,我对小梅花说:小梅花,你记住今天的话,日后告诉宝宝好吗?小梅花点头了。

我笑了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澈时听到的让我欣喜若狂的话:如果一定要选,儿臣当然选择云姑娘这样聪慧而有勇气的女子。

直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不是爱,是责任——对国家的责任。

水德200年,太子妃昭云氏薨。

第73-78章73、玄浩我的四哥,是天下最美的人。

我喜欢他抚摸我,喜欢抱着他,喜欢对他撒娇,喜欢他用无奈而宠溺的目光看我,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是我哥哥,疼爱我的哥哥,然而一场春梦却打破了我的幻想。

梦中我在一个人身上冲撞着,紧热的甬道紧紧包裹着我,迷离的声音发出细碎的呻吟,我看不清身下人的模样,却知道这象牙色的肌肤是我所熟悉的,上面散发着令我欲罢不能的幽香。

清醒的那一刻,我突然看清了梦中人的模样——我的四哥,澈!我竟然对我的哥哥产生了这样龌龊的欲望,我果然是生活在阴暗角落的卑微生物,配不上那样明媚的他。

我想避开他,然而他却关切地抱着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这年,我十三岁,皇家的孩子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性什么是爱什么是欲,然而四哥还是将我看作一个孩子。

或许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我才能肆无忌惮地亲近他,拥抱他,吻他。

不像我的父皇,只能将欲望深埋。

我喜欢抚摸四哥的肩胛,紧实的肌肉,优雅的线条,仿佛会滑开手的丝滑肌肤。

我并非贪恋他给我的美好触感,我只是想抚摸这里是不是有一双翅膀。

四哥曾说,在不知名的西方国度有一种叫天使的神仙,他们圣洁而美丽,他们每个人有着一双美丽的翅膀。

我有时会想四哥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双翅膀——我抱着四哥,靠在他的怀里,手掌在他的背部摩挲。

四哥好笑地问我:浩儿,你在摸什么?我对他笑:我在找四哥的天使翅膀啊!四哥轻笑起来,捏捏我的鼻子,说:找翅膀做什么?四哥的翅膀一定很漂亮,人家想看啊!我对四哥这样说,看到四哥宠溺地亲了我,我知道怎么让自己笑得像个可爱的孩子,我在四哥黑玉砌成的眸子中看到一个天真的孩子脸,然而我在清楚地听到我的心在叫嚣:我要撕去你的翅膀!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我不禁对自己冷笑——呵,玄浩,你果然是阴暗的可怜虫。

后来那场春梦醒过来,我在身边看到的人却是苏行之,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是喝醉了。

我对四哥欲望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而无法控制了吗?我考虑着是否要将苏行之处理掉,当然,我不是嫌他不干净,也不是怕苏行之报复什么的,他是一个和我一样黑暗的孩子。

我只是担心这事万一传到四哥耳朵里,他会怎么看我。

其实这种事在皇室之中再普通不过了,武奴对于主子来说就等于半个性奴,大概只有四哥那样干净的人才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林默言和严锦飞真的很好命呢,若是换作其它主子,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骄傲吗?说起来,四哥还是处子吧?呵呵,四哥那样可爱的人,如果真的被压在身下一定会羞红了脸,然后闭上眼睛侧过头去,整个身体从头发到脚尖都紧绷着,泛起诱人的粉红色,却不知这样更加引人犯罪……我这样想着,忍不住笑起来,昨天晚上刚刚发泄过的稚嫩的欲望竟然又有了起来的势头。

真是糟糕,走神了,旁边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呢。

虽然和武奴发生关系这种事再普通不过,不过还是不能放在纯净的四哥面前呢。

怎么办才好?要如何将苏行之处理掉才不会引起四哥的怀疑?我思考着,苏行之醒来了,他看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殿下放心,这件事太子绝对不会知道的。

呵呵,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我的行之。

从此行之就成了四哥在我欲望中的替代品,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我很怕如果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我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四哥毫无防备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我觉得父皇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吧,只是四哥自从皇叔叛乱后和他的关系就很糟糕,虽然对于这点我有些窃喜,但我却知道这样的疏远对四哥也是一种折磨,他的笑是苦的,一点也不是那个能让我看了便能欢喜的四哥。

何必呢?四哥是喜欢父皇的吧?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过。

但为什么明明父皇已经道歉了他还不肯原谅?他说我不懂,好吧,我确实不懂,但我也不懂四哥这让双方都痛苦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

四哥明白自己的感情吗?一定是不明白的,四哥是个傻瓜,如果说他当我是个孩子,那么父皇表现的那么明显的爱意他都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父子乱伦,果然是以大障碍。

不过,好像兄弟乱伦也不是什么好事?行之,你说四哥最后会接受父皇或者我吗?我摆弄着手中的书,虽然我不爱看书,不过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书是很好的掩饰的工具。

苏行之撇撇嘴,说:太子殿下不愿意正视你们的感情,也不愿意正视他自己的感情,根本就是不想接受。

我说:乱伦啊,你以为所有认都和我们一样变态?他只是一时没想到呢。

苏行之发出一声嗤笑:主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太子的自欺欺人?陛下那么大的一个水园在那儿,林默言说一声是圈养娈童的地方,太子就一句也不过问了?摆明了是视而不见。

还有主子你那么明目张胆地上下其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主子,您都十三四岁了吧?不是小孩子了!哈,行之,这你就不懂了,在四哥眼中十八岁以下的都是孩子。

我笑道,上次四哥还和我说,未满十八岁都是未成年人呢!我的傻瓜四哥,他难道不知道十四岁做爹的都不少吗?唉,我可爱的四哥,被他那变态的父皇守着迟迟不肯出闺呢!苏行之笑了两声,说:主子,太子可不傻,他比任何人都聪明。

骗人最难的是要先骗己。

太子殿下的探子遍布全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太子心底肯定明白你们的感情,故意让自己不去知道而已,不然真相摆在面前,你让他怎么做戏?!苏行之说的对,没有什么是四哥知道不了的,除非他不想知道。

很多时候我搞不太懂四哥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他无意皇位吧,确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舍身救下父皇,但说他淡泊名利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他总是执着地做着一些事情,从四年前他参政以来就致力于进行一些小小改革,老实说,我完全不明白那些根本不触及利益的变化有什么意义。

唉,反正我是不适合想着事情,这些事情比较适合五哥去想,我还是领兵打仗给四哥武力支持最实际,反正那些复杂的政治我不需要参与,自然会有四哥护着我。

四哥真笨,让父皇试探一下又如何,虽然父皇做得过了,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但父皇毕竟是因为爱你不是?不过四哥对父皇究竟是什么感情呢?说是亲情,皇家哪里来的亲情,更何况我看四哥也没把父皇当成父亲,那么何必这么介意试探?说是爱情——四哥那傻瓜根本不会说爱。

没多久,四哥结婚了。

一想到那个女人即将得到四哥的宠爱,想到四哥琉璃般纯净的身体要被那个令人作呕的肮脏身体玷污,我就没有办法不愤怒,婚礼我没参加,我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将云昭杀了。

多了不久,四哥突然就和父皇和好了,据说两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四哥又吐血晕了过去,可醒来之后两个人居然和好如初了。

我在边关看着草原,想到四哥曾经在这里站过,抚摸过这里的一砖一瓦,我就忍不住想要将这些砖瓦毁去。

我知道我是因为四哥和父皇和好的消息而有些激动了,但是想到有这些死物得到过四哥的触碰,我就更加愤怒。

我找了不少借口砸碎了不少城砖,然后苏行之阻止了我。

主子,你在这里做些没有用的事情的时候,太子殿下可是在东宫里和那个女人恩爱呢!苏行之嘲笑地说。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家伙这么讨厌。

苏行之又说:主子,您不赶快变强回去,不要说陛下是否先下了手,只怕太子的温柔还要分给更多的人呢。

苏行之的模样很可恶,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刺中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苏行之,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呢,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呢?哦,我知道了,我这样阴暗的人大概潜意识里就对光明有着无比的向往吧,而四哥便是这世间最明媚的光芒。

那种毁灭性的独占欲望,令人战栗而疯狂。

若是其它人,得不到我就要毁掉,可是他是我的四哥呢,我无法纵容自己毁掉他,甚至于施加于他的一点点伤害都会让我心痛到疯狂。

天知道那段时间里看到四哥微蹙的眉间时,多少次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吻上去,想要用湮灭世界般激烈的吻将他的一切烦恼都抹去。

只可惜我不能呢。

唉,四哥,你不要理会那个反复无常的父皇了,你爱我吧。

四哥,我爱你啊!我仰天长啸,只可惜如此动情的一幕我只能在边关的小院里偶尔发泄一次,还要忍受苏行之在旁边的白眼。

苏行之每次都会说:主子在我身上逞逞欲望就好了,还要昭告天下都知道吗?有着闲功夫,还不如赶快变强了回去呢!混蛋苏行之!我瞪他,变强如果有那么容易我至于这么辛苦吗?更何况回去啊……当自己这个身体完全成熟之后,当我以成人的身份再次站到那个人面前的时候,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吗?我有点担心呢。

相隔五年再次见到四哥,我发现这个人果然是用琉璃雕成的,放在这么一个浊世之中也是纤尘不染。

我邀请四哥上马,紧紧地贴着他,隔着衣物,我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总算没出什么丑态。

四哥的身体还是一样的敏感,看着他在热气之下就能泛红的耳垂,我突然很想就这样将他压在马上狠狠地蹂躏,从精致的锁骨到鲜红的茱萸再到娇嫩的花瓣……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我在心底默念其佛经,硬生生将自己的欲望压制住,我怕自己再想象下去会真的付诸于行动。

出于我自己也不说不清的心态,我将四哥拉去洗澡。

四哥对我还是没有避讳,或许在他心目中,男人和男人、哥哥和弟弟根本是不可能发生关系的吧?四哥的身体……完全看不出经过了人事嘛!他真的有和云昭圆房吗?一定有,四哥这么温柔体贴的人,肯定不会让云昭寂寞的。

不过四哥呀,你这样很容易引人犯罪啊!好想摸摸然后再伸进去,然后一进一出一出一进……完了,快把持不住了。

我将身体压向池壁,又开始默念佛经,我发现这些干枯老秃驴念的东西对于平息欲望真的有奇效——谁一边想着一堆活动骷髅还能英姿勃发呢?不过,四哥,我的四哥,让我疯狂的四哥啊,如果那堆骷髅是你,我想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吧?74、地府话说,颜御死了之后,在黄泉路上排队等着喝孟婆汤——黄泉路上的灵魂大部分是没有意识的,颜御同样浑浑噩噩地跟着队伍往前走,轮到他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孟娘!我放假来看你了!听到这个声音,鬼差们纷纷仰头看去。

站在大锅旁边给颜御盛汤的老太婆身体一震,惊喜之色一闪而过,慌忙放下手中的碗,拿出一方小镜子,默念了一句什么,老太婆立刻变成了一名年轻女子。

变成年轻女子的孟婆绽开一抹明丽的笑容,对着天空中渐渐出现的身影娇唤道:月郎!旁边的鬼差掩嘴偷笑,注意力再次回到排队的灵魂身上,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空碗,随意地伸手一推,将没有喝过孟婆汤的颜御推下了往生河……不久。

大淼的皇宫里四皇子诞生,他在皇帝怀中睁开了眼睛——地府的一本生死簿突然爆出一团青色的火焰,紧接着其它的生死簿纷纷点燃,整个房间瞬间被青色笼罩。

判官眼睁睁地看着几乎所有的簿子都烧成了灰烬,抱头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入阎王殿,大叫:阎王不好了!有人投错胎了!阎王不满道:不过是一个人投错了胎,判官何须如此紧张?!判官惊慌失措地说: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3号房间里的生死簿超过九成都被烧光了!几乎整个世界的命运都要被这个人改变了!阎王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的声音响彻地府:什么!哪个混蛋做的好事!地府派出特别调查队,通过明察暗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竟然是有人带着记忆投胎到3号世界,而且还是投身皇家!最糟糕的是这个人居然还被封做了太子。

阎王抓来了孟婆和看守往生河的鬼差,询问之下才大概知道了缘由:原来是月老的突然到来造成的阴错阳差。

阎王紧急联系玉帝,要求天庭对此负责,经过七天七夜的会谈,天庭地府联合决定:鉴于错投者是有龙气护身的太子,地府不能随意索命,故而决定由天庭降劫——多多的劫!用劫将龙气耗掉,以尽早结束这场错误的命运。

另一方面,月老和孟婆被惩罚一百年不准见面。

天庭——月老拉着几条红线嘀嘀咕咕:哼,你这个臭小子,害我不能和老婆恩爱!我不好过,你也不要想好过!月老看看某一个红线牵连的两个人,阴笑道,云昭?还真是个好姑娘,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

反正要降劫,情劫也是劫嘛!看我的小泉牌剪刀!喀嚓!喀嚓!再看我的502万能胶!吧唧!吧唧!哼,乱伦,同性,嗯,不够,加几个疙瘩,还要再来几条没头的……月老将红线搓出几个绳结,又勾了几条红线上来。

只见那根细若悬丝的红线连接着两个名字,一头悬着玄澈,一头悬着玄沐羽,又有几根或长或短的红线交错而过,看那些名牌,分别是:郑关、玄浩和云昭。

月老看看郑关那条红线,突然又皱起了眉头:这家伙的命这么短,姻缘根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会不会太便宜那小子了?月老左看右看却又觉得找不出其它人了,想了想,还是满意地笑了,终于拍拍屁股走人。

番外一续狐狸的世界75、我想安慰你我抓起自己的尾巴,用尾巴尖上的那撮毛沾上墨汁在白纸上画起来,我要把握最爱的那个人画下来,然后挂在房间里每天每天地看。

珍珠美人是瓜子脸,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的鼻子很挺,嗯,还有两片薄薄的粉唇。

我用线条描绘出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满意地吹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画得意地笑。

这是用真正的狐毫笔画出来的呢!啦啦啦,我的珍珠美人,我要天天看着你,把你捧在手里,爱呀爱呀~我得意忘形地唱起歌来,却忘记了现在正在清凉殿里——那个混蛋大美人的屋子!果然,就在我正高兴的时候,那个声音不期然地出现在门口:畜牲,你又在朕的书桌上作什么坏事!不准叫我畜牲!我愤怒地抗议,可是混蛋美人根本不理我。

他的大手很轻易地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我被他晃得好晕差点要吐的时候,却发现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混蛋美人注视着我画的珍珠美人,惊讶地说:畜牲,这不会是你画的吧?!嘿嘿,我喜欢看到他惊讶的模样,这让我觉得自己胜过他了。

我得意地翘起尾巴,露出我那一撮被墨染黑的毛,说:怕了吧!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混蛋美人显然没听懂我说的话,他自顾自地拿起画,说:画的真不错,栩栩如生。

那是啊!我又一次翘起了尾巴。

好吧,拿这画朕就收起来了。

混蛋美人说着把画受到了怀里。

啊!我愤怒了!混蛋美人,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东西,你快还给我!我企图扑上去抗议,无奈脖子还被他拎着,我只能扑腾着短小的四肢却根本没办法碰到混蛋美人。

呜,坏长老,都是你把我的法力封印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狼狈!混蛋美人对着我轻蔑地笑,把我扔到一边。

我不服气想扑上去抢画,但是混蛋美人再次用他的必杀技——弹指神功——把我打到了一边!不行,我一定要夺回我的珍珠美人!我跳起来企图从空中袭击,眼看就要碰到混蛋美人了,混蛋美人居然伸手一抓,轻轻松松地就把我捏在了半空中!混蛋美人居然抓着我的尾巴把给我扔出去了!混蛋!我嘶吼着,本想落地再跑回去抗争,却不想在门口看见了珍珠美人,于是我改变了战略,扑向了珍珠美人——珍珠美人,那个混蛋欺负我!我趴在他怀里哭诉。

珍珠美人还是一样地温柔,却口气无奈地对混蛋美说:父皇,您别欺负小梅花呀。

混蛋美人居然恶人先告状:朕可没欺负它,这狐狸不听话要抢东西,朕才小小教训他一下。

我立刻愤怒地抗议:不是的!是他抢了我的东西!珍珠美人,你要为我做主啊!珍珠美人抚摸我的脑袋说:小梅花,你不听话了?才不是呢!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貌似跳回了混蛋美人身上,我要把罪证从他怀里掏出来!可是混蛋美人手比我长,力气比我大,他居然有揪我的毛把我扔出去了,好痛,我会变秃头的!我掉回了珍珠美人的怀里,我可怜兮兮地向他哭诉:珍珠美人,他抢我东西,你要帮我拿回来!那是我画给你的,呜……珍珠美人走到混蛋美人面前,他也看到了混蛋美人藏在怀里的纸,珍珠美人说:父皇不会抢了小梅花什么东西吧?混蛋美人十分无耻地说:朕能抢一只狐狸什么东西!珍珠美人撇撇嘴,却不再向混蛋美人索要了,他对我说:好了,小梅花,不生气了,我下次给你煮鱼羹。

不甘心,不甘心!珍珠美人,你干吗对混蛋美人那么宽容,他老是晚上跑来吃你豆腐,还欺负我,你不能这样!珍珠美人偏心!你偏心!可是我却知道我叫得在大声也没用,只能抱着珍珠美人的脖子哀号了两声,瞅着珍珠美人水嫩嫩的粉唇就在眼前,我突然心跳变的很快,于是我做了这辈子第二大的错事——我吻了他,还舔了一下!好甜的味道。

我看着珍珠美人愣愣的模样和混蛋美人愤怒的样子,我心里好开心,连混蛋美人抓我尾巴还叫嚣着要把我炖汤喝的话也不在乎了,反正珍珠美人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可是珍珠美人愣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他居然没有把我从混蛋美人手里抢回来,却对我说:小梅花,你在干什么?我在亲你啊!我开心地说,虽然因为被混蛋美人倒吊着,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

珍珠美人不笑了,他冷冷地对我说:小梅花,下次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珍珠美人还用丝巾擦嘴,还把丝巾扔掉了!珍珠美人做完这一切,又是冰冷冷地说:小梅花,记住了吗,我不喜欢。

珍珠美人,你为什么要擦嘴?讨厌我了吗?珍珠美人,你干吗要那么凶地对人家说话,呜,你好凶……我忍不住哭起来,想用眼泪吸引珍珠美人的主意,可是珍珠美人不理我,他和混蛋美人说话,完全不理会我。

珍珠美人,你不要不理我……对不起,珍珠美人,人家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哭着向珍珠美人道歉,可是珍珠美人变得好可怕,他的眼神好冷,简直要把我冻住了,以前长老生气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对人家。

珍珠美人不听我道歉。

我抱着他,他会把我丢开,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会笑着抚摸我,说我可爱的。

珍珠美人……我一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眼前一片血红,珍珠美人的脸在眼睛里白蒙蒙的一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一双温凉的手将我捧子,又是那熟悉的充满着幽香的怀抱。

珍珠美人的声音很温柔,又充满了歉意:小梅花,不要哭了,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虽然嗓子只能发出一丝丝的气音,但我还是哭着说:珍珠美人,你不要生气了……珍珠美人听得懂我的话,他抚摸着我的背,柔声说:我不生气了,你不要哭了,小狐狸,我不该凶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瞎了,你这样我很难过。

珍珠美人,我不要你生气,我不要你难过……我抱着珍珠美人的脖子低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像要把这六百年来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似的。

唉,我的小梅花。

珍珠美人在叹气,他抱着我说:小梅花,我很讨厌别人舔我,湿热热的,可是一旦离开就会变得冰冷冷的。

以前有一个人也这样亲我,可是第二天他的舌头就不见了。

我看到了那条舌头,热腾腾地,还会抖动,我从未觉得舌头还会这样可怕……我知道哥哥那样做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接受……小梅花,我知道你不懂,我也不懂,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不过还是忘不掉……我听着珍珠美人说话,他说的很奇怪,他不是只有两个哥哥吗?眼泪不知不觉停了,我看着朦胧一片的珍珠美人,隐约觉得他在怀念着什么。

珍珠美人……你在想什么?我问他。

珍珠美人又听不懂我说的了,他只摸摸我的头,对我微笑。

珍珠美人轻吻我,软软的唇,甜甜的气。

我知道珍珠美人在安慰我,我喜欢他的吻,可是这个吻为什么这样悲伤?我卷上他的脖子磨蹭他,珍珠美人,你的心凉凉的,你比我更要安慰,我好想抱紧你,温暖你。

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是一只狐狸,如果我有好好修练就不会这样了……76、我想保护你大美人和我说,他很爱珍珠美人,珍珠美人也很爱她,他会让珍珠美人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所以要我帮他。

我答应了,因为我希望珍珠美人幸福。

可是——玄沐羽,你怎么这样伤害珍珠美人!珍珠美人被你害得那样惨,你的爱呢,你要给的幸福呢?!珍珠美人自从那场大病之后脸色就一直没什么血色,他的身体变得很虚弱,那些没用的太医说珍珠美人不能经历任何大波动。

他们说如果珍珠美人太激动就会死。

我不想让珍珠美人死,他的理想还没有实现。

我知道珍珠美人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理想,他和我说,他希望能让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中华民族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让汉文化成为全世界每个人都仰慕的文化。

我不知道什么是中国什么又是中国民族,可是珍珠美人说这话的时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星星一样,他在笑,比我见过的西王母还要让人想要膜拜。

我喜欢那样光芒四射的珍珠美人,而不是这个病怏怏的珍珠美人。

我讨厌玄沐羽,我不会再叫他美人了,虽然珍珠美人后来原谅他了,可是我知道珍珠美人心里一定有一道伤。

长老和我说过,人类的心很脆弱,一旦受伤就合不拢了。

我要为珍珠美人去找药,我们的灵山上有很多奇珍异宝,我一定会治好珍珠美人的伤。

我离开了皇宫,回到我所居住的灵山。

长老在山脚等我,他看到我回来了,将我抱到怀里。

我知道长老很疼我,所以我对他撒娇:白长老,你给我一种药,能治心病得好不好?!谁知长老叹了一口气,对我说:梅花,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可是那是那个人命中的劫数,我们不可以插手。

我抓着长老的袖子叫嚷:为什么?!珍珠美人很可怜的,他那样美丽,那样完美,为什么上天要让他这样痛苦?长老说:梅花,你不懂,他的到来是一个错误,可是这个错误却牵扯了太多的生灵。

上天是要考验他,只有度过了考验,他才能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

我不明白!我要药!我固执地说,但只换来长老一个无奈的微笑。

我知道,灵山上有一种草,翠绿欲滴,会在月光下跳舞,长老说过,那种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去找,却被守药的灵兽打伤;我知道,灵山上有一种花,它的芬芳可以让整个山谷浓郁醉人,长老说过,那种花能治百病,我去找,却被花毒弄伤;我知道,灵山上有一种玉髓,它藏在玉脉的中央,每千年孕育一滴,长老说过,那种髓能接上任何破损的经脉,我去找,却被地心的怒火烧伤;我知道……我知道灵山上各种各样的灵药,我却没有能力将它采回!我好讨厌自己,为什么当年不认真修炼,为什么明明六百年了还不能化形!我两手空空地回到皇宫,我不敢去见珍珠美人,我怕被他知道我的没用。

可是珍珠美人却很高兴见到我,他给我了一个香喷喷的吻,他跟我说:我的小梅花!珍珠美人,我不配做你的小梅花,我既不能保护你,又无法给你治疗,珍珠美人,我好没用,我不配享受你温暖的怀抱也不配拥有你的吻。

珍珠美人,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自责的。

77、我想帮助你有一天一个人送来一盆黑牡丹,珍珠美人很喜欢,他说,这株牡丹和父皇一样,高贵而美丽。

珍珠美人说,他希望能让黑牡丹在七月盛开,这样他就可以给父皇一个惊喜。

我不明白,珍珠美人,那个混蛋命名明明害你那样伤心,为什么你还这样想着他?不过,既然是珍珠美人想要的,我就一定会帮他实现的。

什么国家百姓我做不到,不过种花可没有问题呢!珍珠美人用玻璃建了好几个大大的屋子,屋顶尖尖的,珍珠美人说这叫金字塔状,还说这是暖房,能改变小气候,让花儿在夏末开放。

我不懂,不过珍珠美人懂得很多东西,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说错的。

花精们都很喜欢我,我会问她们住在玻璃屋里舒不舒服,可他们说屋子里太干燥。

于是我去找珍珠美人,想告诉他花精们在抱怨。

但是珍珠美人听不懂我说什么,我只好把自己的皮毛弄湿,然后跳到花周围抖啊抖,好像洒水一样。

珍珠美人马上就懂我的意思了,他让人定时给屋子里喷水。

我有问花精,她们说太阳太太了,晒得她们没有力气。

我就用木板挡在花上面,珍珠美人领悟了,令人建造了一个可拆卸的挡板。

我问花精能不能等到七月底再开花,可是花精说不可以,她们说花神交待了,这是珍珠美人的劫,珍珠美人要慢慢地养育他们才行。

我不明白,为什么养花就是劫,又为什么上天要给珍珠美人这样多的劫,珍珠美人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幸福呢?时间一点点过去,我都呆着种满了牡丹的院子里,这里很寂寞,花精们和我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珍珠美人也不是很经常来,我知道他有很多事要忙。

他说过,这个世界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他要一个人往前走。

我不明白,虽然我身体太小不能给你依靠,但是玄沐羽呢?人类的感情很复杂,我搞不明白,就像玄沐羽说他很爱珍珠美人,却又伤害了美人,珍珠美人明明很痛苦,却还是原谅了玄沐羽。

玄沐羽说珍珠美人也爱他,却又再逃避。

他们相爱为什么又不在一起呢,为什么要逃避呢?珍珠美人每次来就会凝视着牡丹露出微笑,幸福的笑,期待的笑,我想我就是被这笑蛊惑了,才会呆在这里养花。

一养就是四年,黑牡丹终于会在七月末开花了,我知道珍珠美人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上次他和浩小美人一起来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地抱起一株黑牡丹呢,他笑起来的模样连花精都沦陷了。

后来那个花精对我说:这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她要为这抹笑容绽放。

果然,花精在七月底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深沉得近乎黑的花瓣,金灿灿的花芯,浓郁的芬芳快要将我熏醉了。

可珍珠美人看到盛开的牡丹却只有悲伤,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牡丹从土里移植到盆里,手被石子割伤了也没有知觉。

牡丹被送走了,而珍珠美人却就这么默默注视着满院的黑紫,这不是那个让花精盛装迎接的珍珠美人,他看起来像一个木偶,一动不动,没有了灵魂。

珍珠美人……?我跳到珍珠美人的肩膀上呼唤他,但珍珠美人没有半点反应。

过了很久很久,我觉得珍珠美人已经站了好几个百年了,过去六百年里我从未觉得时间还可以这样长。

珍珠美人突然叫人将整个花园铲掉,他捻起一片凋谢的花瓣,轻轻念着我不懂的诗:‘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父皇,你真是如此无情么……是不是作为帝王就注定无情……珍珠美人看起来很无助,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样的他,两次都是那个人——都是玄沐羽害的!珍珠美人突然对林默言说:是不是权力横在中间,父皇就不可能信任我?林默言沉默了很久,才说:是的。

珍珠美人不知道想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很残酷:那我就毁掉权力吧!我有点害怕这样珍珠美人。

后来玄沐羽来了,他很震惊又很痛苦的模样,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痛苦的,再痛能比珍珠美人痛,再苦能比珍珠美人苦吗?珍珠美人已经为你变成了这样,你却又伤害他,现在还跑来装成一幅受害者的模样,玄沐羽,你们人类的心思是不是都这么恶毒?我听到珍珠美人用我不认识的冷淡声音说:从今天起,所有的路,儿臣都会一个人去走。

我看到浩小无赖站在门外握紧了拳头,后来浩小无赖要走了,他对我说:小梅花,你要好好爱四哥,你不可以让他伤心,不可以让他失望。

玄沐羽是个混蛋,你不可以学他,你要替我爱四哥,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浩小无赖,我发现他并不是那么无赖,他的眼睛很漂亮,当他看向珍珠美人的时候会露出亮亮的神采,让人觉得他幸福而悲伤。

我对浩浩点头,告诉他:我会的!78、我想追随你当我好不容易将玄沐羽带到珍珠美人看月亮的地方的时候,屋顶上却空无一人。

第二天,上朝,珍珠美人缺席。

玄沐羽和浩小无赖终于确认珍珠美人走了。

皇宫里弥漫着悲伤。

过了两天,玄沐羽昭告天下:太子出巡。

小昭昭没有被告知真相,可是我觉得她知道,因为我在晚上看到她对着珍珠美人画的玄沐羽叹气。

珍珠美人就这样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带走任何东西。

珍珠美人,我知道玄沐羽和浩小无赖让你伤心了,你要离开他们,可是为什么你连我都要离开呢?我去找珍珠美人,城里很多人,气息很混乱,我闻不到珍珠美人的味道。

我拼命地找,我跑出了临澹,我跑过树林,我跑过农田,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他的味道。

珍珠美人的味道很特别的,我能闻到,我能闻到的!我一定能闻到的……呜……珍珠美人,你不要丢下我……我蹲在路边无助地哭泣。

每次我哭的时候珍珠美人都会安慰我,会亲自烹调云羹给我吃。

玄沐羽会嫉妒地瞪我,浩小无赖会抓我尾巴泄愤……珍珠美人……你在哪里,我要你安慰我,我要你给我煮鱼羹……珍珠美人,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让玄沐羽和浩小无赖伤害你了,我们像以前快快乐乐的好不好……我哭,不停地哭,我发觉自己很软弱,没有了长老没有了珍珠美人,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

一双手将我抱起来,热热的大手,我知道不是珍珠美人,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

我看到一个年轻人看着我,他眼睛有点像珍珠美人,都温柔的可以淹没人。

那个人对我说:小狐狸,你在这儿哭什么?他的声音很像珍珠美人,珍珠美人也都是这样轻柔地对我说话。

我扑到他身上大哭,我说:我要珍珠美人,带我去找珍珠美人……年轻人听不懂我说什么,我听到他在叹气,他说:小狐狸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我摇头,没有说话,除了珍珠美人没人能听懂我说话。

年轻人一下下地抚摸我,让我想起了珍珠美人的抚摸,珍珠美人的手是有魔力的,能安抚一切痛苦——除了他自己的痛苦。

我在有着珍珠美人的梦境里睡着了,我梦到珍珠美人抱着我,笑着对我说:我的小梅花!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年轻人,没有珍珠美人。

年轻人说他住在的地方叫江湖,我想起以前珍珠美人说过他也想看看江湖是什么样,所以跟着年轻人走,也许他们会在那个叫江湖的地方碰面。

年轻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不想告诉他,小梅花这个名字只有珍珠美人可以叫,我是珍珠美人的小梅花,只属于珍珠美人的小梅花。

过了几个月,小昭昭生下了珍珠美人的儿子,我偷偷跑回去看了,是个白嫩嫩的小孩,他看起来和珍珠美人很像,那双眼睛,黑亮的,纯净的。

我与他说话,他会很高兴,我知道,他听得懂我说话,因为他的心是透明,出生的婴儿都是这样干净。

看过宝宝不久我就找到了珍珠美人,在一个什么山庄里,珍珠美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微笑,他的脸上贴了一张东西,把他的美丽遮掉了,但是我知道那是我的珍珠美人,他的气味是独特的,天下无双,让我迷醉。

我扑到珍珠美人身上,珍珠美人看到我很惊讶,他温柔依旧:小梅花,你怎么来了?我抱着他哭,为我哭,也为他哭。

我开始在山庄和皇宫之间奔波,我常常回去看宝宝。

宝宝很聪明,一岁多的时候就会说话了,一定是遗传了珍珠美人的优点。

小昭昭的身体不太好,她很忧郁。

玄沐羽变得沉默寡言,终日呆在清凉殿里,看着珍珠美人送给他的黑牡丹叹息。

浩小无赖自从珍珠美人走了之后就去了西北,听说那里战事很频繁。

有时候战争是发泄的好办法。

我想把这些告诉珍珠美人,但是我想珍珠美人是知道这些的,我时常看到珍珠美人对着一株黑牡丹或是一幅画发呆,他的模样像极了清凉殿里的玄沐羽。

我想他在想念玄沐羽,就像玄沐羽想念他一样。

我很想问珍珠美人,既然想念为什么不回去?我会和宝宝说话,宝宝问我:梅花是不是和父亲在一起?父亲是不是很忙?为什么都不回来看宝宝?他咬字还不清楚,但是我听得懂,因为宝宝是在用心和我交流。

孩子的心总是透明和敞开的,不像大人那样闭锁。

我点头,告诉他:你的父亲也很想回来看宝宝,但他每天都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他的身体不好,他每天都很累,只能每天想念宝宝。

宝宝会歪着头说:那我就不要父亲回来看宝宝了,父亲累了,父亲要好好休息。

我喜欢宝宝,他会为珍珠美人考虑。

有一天宝宝说:梅花,你告诉父亲,宝宝每天都很想他,好不好?好。

我忍泪答应他,你父亲会为有你这个乖儿子高兴的。

宝宝很高兴地说:那梅花,你要告诉父亲,宝宝会读很多书,学很多东西,长大了就可以帮父亲的忙了。

一定要告诉父亲噢!我答应了。

这是一个好孩子,虽然皇宫里的孩子总是这么早熟,但是我喜欢他。

又过了一年,小昭昭死了,太医老头说她是郁郁而终。

太子妃薨,消息也传到了山庄里。

珍珠美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摔破了手里的茶杯。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看起来很悲伤,却执意不肯回去,他说他不想回去。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有点讨厌珍珠美人了,为什么这么无情,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伤痛再去伤害别人。

我看到了小昭昭的忧郁,我看到了玄沐羽的落寞,我看到了浩小无赖的自责,我看到了宝宝在无限期待中每每失望的眼神。

每个人都在为你难过,而你却还在这里为了你的什么理想自怨自艾。

理想真的比那些人都重要吗?我只是一只狐狸,不能明白你的选择,但这一次,我觉得你做错了。

珍珠美人,我还是很爱你,但我希望你也能爱自己,更希望你能更爱其它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