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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推算(上)

2025-03-31 01:53:07

迷阵果真不负其名,两人在内里又转了数圈,却始终走不出去。

白小奇用尽了心思,仍然不得其法。

人在长廊里,只看得见廊侧清湖以及其上的假山玩石,或者一些花草树木。

苑内该有的亭台楼榭,却是一处也没见着。

这样的景色,初看还是清淡逸雅,数十个时辰折腾下来,二人总算看得略微乏味了。

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书修士修习天书之后,固然已养精培神,却也有修为的限制。

未入阶的他们,精力只比普通人多了数倍,迷阵中行走尽是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促使两人急剧的消耗精神,现在已然生出了疲惫感觉。

好景依旧秀,赏者不复游。

心累了,再好的景色只觉得是多余的衬托。

白小奇坐在走廊挨湖一侧的朱栏上,和廊柱同样的朱红漆色,令其不怎么显脏。

心不在焉的他并没多想,随意地坐了上去,后背依着牢实的柱身,方才将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阵中,再也出不去了?休息了小会,疲感稍微减退。

白小奇停止了心中繁杂的阵理运算,他抬起头来,朝身倚壁墙的燕引突然问道,话语中有些隐隐的慌乱与无助。

突兀的言语,让燕引感到有些诧异。

身陷这样的法阵中,白小奇亦能凭着一贯的冷静,借着从未用过的理论知识运算阵机,一步一步地解开层层迷关。

就算生了更加恶劣的变化,他却镇定自如,始终没有放弃。

燕引想来,对方便是这般坚强的人,即使再大的困难出现,也能一一克服。

可是,这一刻他才现,白小奇也只是同自己一样。

是修为低下,连门都未入的书修士而已。

所以,也会担忧也会害怕,他的软弱藏在理智的深处,只有最无助的时候,才稍稍显露。

深凝的瞳眸不复之前的灵动,忧扰聚在眉间透出几分无助。

俊美的容颜本来男生女相,再添上这般柔弱神情,确有些伊人滋味。

燕引的心头泛起莫名涟漪,也不知道究竟是种什么感觉,只晓得对方需要帮助,他定然不会推辞。

可惜,这劳什子的法阵,他也只能干瞪眼,破解是没有希望的了。

运算这种东西,除了算账以外,想起什么五行法阵相生相克,六十甲子纳音取象,燕引就头晕。

唯一的办法只有暴力破解,这个方法他喜欢,省事又省心。

晃了晃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天书要修到一阶的修为该有多难,却想不出修习至六阶是何概念,不过想想都感觉飘渺。

目前为止,燕引的理想修为是三阶,做一名威风的大书修,至少不能比那孟建差。

若能离开这竹苑,此后自己定要拼命修炼。

不然,只能像此刻这么难堪,想助兄弟一臂之力,却身无长处,着实惭愧无比。

作了一番深刻的自省后,燕引心念一转,便决定将实际的帮助,换成了精神上的鼓励。

他一挺身站直了身子,眼中透着刚毅坚强,脸上神情自信无比,几步走到了白小奇身前,在其不解的目光中,用力地拍在了对方肩上,似要将精神的力量由手掌传递。

肩头入手的感觉,始终有些绵软,更添了燕引的保护情绪。

他深抿起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肃声言道:困在阵中没关系,再也出不去也没关系,我陪你。

惊愕过后,一丝慌乱的表情出现在了白小奇的脸上。

他并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不过燕引的手拍在他的肩头,除了疼痛以外,更有难以抑制地酥软感觉。

他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出于义气。

可是,话出他口,听入我耳。

心中却生出难言感觉,思绪变得纷乱复杂。

白小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分明不需要回答,只须接受好意便行了。

他却有些关不住唇口,形若桃花的双眸轻轻眨了眨,暗藏着意味不明的光亮,糊里糊涂地问道:即便再久。

你,你也会陪着我?为什么。

好兄弟,讲义气嘛。

这哪有为什么的,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燕引想也没想,顺口便答。

原来很大气的一句话,白小奇听来却感到有些刺耳,他连忙收起心中繁复的思念,轻轻地‘哦’了一声,算作应话。

随后反过来,这样子太过冷淡,生怕对方误会,他朝对方微微笑了笑,以示感谢。

咦?燕引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了白小奇坐的朱栏上,他轻咦了一声,随即在对方的身旁蹲下,朝着那阑干使劲吹了口气。

一蓬尘灰被激荡而起,在空气中弥漫,始作俑者转头看着正在向自己微笑的人,惑道:很厚的灰尘呢,你穿着一身白,竟然敢直接坐下去啊。

白小奇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轻呼一声,仿佛电击般跳了起来。

可惜,跳得再快终究是晚了,衣袍的臀部位置沾了太多尘埃,已然变换了色彩。

素爱干净的人顿时苦恼万分,弄脏了衣服本就可惜,竟然还脏在了难堪位置,这就可恨了。

此事在他的心中,一时间过了无法出阵的苦恼。

灰尘?出阵?白小奇一个激灵,似乎灵光乍现,又不是太清晰。

他感觉好像找到了破阵的关键,却又想不出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思绪变得急躁起来,接近成功的时候却差那临门一脚,在殿门前徘徊的滋味最是焦急。

这样的状态可不适合思考如何解阵,白小奇立马调整情绪,尽量回复到以往的平静之中。

数番勘察迷阵,连最微末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他可以确定阵眼所在房间,生变化后的迷阵,仍是纯粹的依水洛行阵。

所以他根本找不到阵眼,因为一个法阵只能有一处阵眼,便是复合法阵有两处阵眼,那也是因为它本来就是阵中有阵的两个法阵。

法阵原来的阵眼已经被取下了压阵的器物,况且那处阵眼已经消失。

这同一个大阵内,怎去寻得第二个核心阵眼呢。

被死死卡在这一步的白小奇对其已束手无策,哪料得燕引一口气吹飞的灰尘,却给了他隐隐启。

此刻,思维再次活络起来。

第一百章 推算(下)方才在尘埃被吹飞的一刻,弥漫在空中的灰烟给了白小奇心灵一动的感觉。

顿有灵光乍现,解阵的契机若隐若现,他便顾不着这身衣袍是否干净了。

为了找到那一丝的感觉,白小奇学着燕引那般,蹲在阑干前,朝着尘埃厚积处,使劲地吹了一口大气。

荡起的灰尘,腾起的灰烟,定然有许多扑在了面上。

连擦拭一下都来不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最是普通不过的一团灰埃,试图寻觅电光火石间消失的灵感。

过了阑干便是碧湖清池,湖水清亮亮的,岸边的花树不少,随着微风吹来,和泛起的波光一同摇曳。

不过,这美好的景色透过一团灰尘看到,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白小奇却似没有察觉到任何不美,仍旧专心致志地盯着看。

扬起的尘埃,泛起的湖波,两者极大地反差潜藏着怪异的暗意。

湖水是死水,应该和阑干同样,久年沉淀,早已便得脏污不堪,怎么会这般清亮干净,宛如活水一般。

白小奇心思急动,终于明白哪个地方自己没能注意到,终是将其忽略了。

但凡这种高等级的法阵,其内灵气沛然,是不可能任由尘埃肆意。

便如走廊上的朱柱栏杆等事物,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却是非常不合清理的。

白小奇毕竟是新手,虽然靠着书中理论,也算解开了半个迷阵。

却终究无甚经验,将法阵中灵气的作用,这最基本的一点给忘了。

唯有灵气不足的中低阶法阵,在长久的光阴流逝中,其内灵气经不住阵法运转的基本消耗,没有余力清除如尘埃等脏污之物。

只要阵中灵气是充盈的,绝不可能混入尘物。

栏杆,廊柱,包括房间的门窗。

这些东西上面,都有着长年累月沉淀的灰尘。

而湖水却是清澈的很,其内鳞甲生存,一派盎然生机。

以此可以看出,这个法阵绝非因为灵气不足,而无法清除脏污之物。

难关宛如环环扣,只要解开关键的一环,其他的便能依次解开。

白小奇感到已经接近那关键的一环了,他心念电闪,那快的分析,让他越来越临近答案:法阵内有灵气却无法使用,就只可能是两种原因了。

阵的结构不再完整,大部分地方无法再聚集到灵气。

很快,他排除了这一点。

除非遭受外力的破坏,阵的结构定然是完整地,大阵不比其他事物,缺了微末的元素都会导致阵势瘫痪。

如今这依水洛行阵,困了他们已有数十个时辰了,哪里有半点的不完整。

那么,一定就是那个原因了。

唯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地通顺。

白小奇眸光一亮,他感觉已经抓住了解阵的契机,顺着这思路分析下去,成与不成也只能看运气了。

如若这次同样无功,他亦只能干坐着等,等那不知多久才能再闪现一次的灵光。

大阵在最开始还未布下的时候,阵的结构便是这样。

灵气能够清除阵内所有的污垢之物,却也不能违背最原始的阵理。

倘若遵循阵理,依水洛行阵中,除了无法到达的池湖地带,其余地方的灵气不能清除尘埃之物。

阵理如此的话,那情况就和现在一摸一样了。

遵循阵理?白小奇呐呐自语:那就意味着迷阵被尘埃覆盖,是合了成阵的基本原理。

先前感受到少阴之气潜藏水中,而今阵理又暗喻覆盖之意,难道之前推断的地支错误了?他陡然一惊,随后又微颦起眉,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若是之前的地支推断错误,是决计找不到压阵器物的。

怎么会这样,一个迷阵内怎么会有两种阵机,那岂不是该有两处阵眼!正是纠结关头,白小奇眼光扫过不远处的房间。

房间全都是一个摸样,那藏有压阵器物的房间,便是这其中之一。

无论是简陋的窗户,老旧的门扉都看不出异样,确实难找得很。

突然,他将目光定在了木门上,一些激动地情绪不禁生了出来。

白小奇快步行到门前,吱呀一声将其推了开来。

浓浓的灰尘味扑鼻而来,早有预料的他连忙捂住了口鼻。

果真是这样的!白小奇心中一阵欢愉,只觉所有不解再难阻碍思维,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原来他们现在所处的法阵,早已不是之前的依水洛行阵了。

虽然看着几乎完全相同。

但终究让自己找到了异处。

这样一来,阵机不同就理所当然了。

尽管木门的户枢同样老旧不堪,打开的时候也都是长长的吱呀声响。

可那依水洛行阵里,确是没有半点埃尘。

之前他没有注意到,好在上次找到阵眼后,推门的印象颇深。

那个时候,推开木门的一瞬,屋内确实清洁干净,不比此次灰尘迎面扑来。

好了,这下全都能够解释了。

现在身处的是另外一个迷阵,阵理暗喻覆盖,少阴之气潜藏于水。

白小奇终于理顺了所有阻碍,于是右手一抬,指尖飞动起来,掐算着大五行法则。

阵中有阵呢。

没想到,这还真的是复合迷阵中的复阵,最开始我的推断并没有错。

而且,此阵完全可以运用大五行法则来推算,可见仍然是大五行灵阵之一,白小奇小声自语,沉心于繁复无比的运算中:……灵潜在尘下,气居于水中。

便是,气在包藏,有名无形。

犹人之在母腹,生衍之始也。

天干当取甲乙二位。

大五行阵固然厉害,不过阵中的天干地支一旦被确定了。

便如同定了主轴一般,所有阵势便能轻易推算出来,犹如阵图在手,再也难不倒解阵之人。

人居母腹,也既是人在胞胎。

唯有阴阳始孕,方是人在胞胎,此时物藏其根,万物未有涯际。

此乃地支中的子丑二位。

盖子丑为金之初位,天干正值甲乙。

通会天干地支,甲子乙丑取象乃是……瞳眸不禁睁大,推算出的结果,骇得白小奇一声惊呼:海中之金!生阵之物竟然是海中之金!那么,遵循五行相生的成阵原理,它的阵名也就呼之欲出了。

与依水洛行阵,同属大五行灵阵中的水属迷阵,弱水图卦阵!这个大五行灵阵里,水行一属中最厉害的迷阵。

算出了此阵阵名,白小奇原本欢快的心情,也变得非常不好了。

弱水图卦阵说起难解,也只比依水洛行阵困难少许。

况且此刻天干地支业已知晓,破阵要不了多长时间。

它之所以被称为最厉害的水属迷阵,并非缘于此点。

真正的因由,其实是这弱水图卦阵,牵涉了一种布阵方法。

第一百零一章 难解(上)有些大阵结构特殊,或者阵势稀奇。

这就需要一系列独特的布阵方法,才能成功布下大阵。

不同的布阵方法,遵循的阵理与法阵结构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那小五行和大五行,都是很常用的阵理和法阵结构。

布阵之人与解阵之人,推算起来却已经很消耗心力了。

何况那些独特的布阵之法,所遵循的阵理与法阵结构,更是繁复到了极致。

便将阵图递到眼前,大多数列天书书修士,都要感到头脑晕。

白小奇此刻不仅感到头脑晕,还感到心火上窜,杜山真是太过分了!内苑外的墨竹林就不说有多危险,进到园门后,竟然还布下这样子的一个迷阵!依水洛行阵,是大五行阵理的迷阵。

难解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也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将其阵眼找到,也算破除了。

哪料得,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这迷阵还是阵中有阵,内里竟然藏着同样级别的大五行迷阵。

一念至此,白小奇就恨得牙痒。

在这阵中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找到阵机,兴奋地算出了天干地支,结果两相通会,知道那成阵之物竟是海中之金!大五行的迷阵里,何阵须用海中之金压制阵眼,当然是弱水图卦阵。

这个最厉害的水属迷阵,成阵所用的布阵方法极其独特。

法阵本身是叠阵结构,遵循地乃是易象阵理。

若非白小奇浏览过列阵一书,其名却是闻所未闻。

不过,看了列阵的介绍后,他连试着破解的心思都欠乏,想一想身陷这种阵里都是绝望感受。

列阵,是极品的列天书专精法门。

不仅有珍贵的布阵诀要,授人以阵法玄奥。

其涵盖罗列的法阵知识,远胜现今流传的籍录。

而且内里对所有记载的法阵,评了三六九等,以供阅者参考,让其能够做到识尽万阵优劣,临阵心中有数。

复合迷阵,是以复阵结构布成的大阵,在列阵中得到的是第五等的评价。

白小奇费尽了心思,方才寻到其初阵与复阵的两处阵眼,勉强算得解开了此阵。

而叠阵结构,在列阵中的评价却是第三等。

虽然与复阵结构同属法阵三要素之一,但两种基本结构,确实不可相提并论。

以叠阵结构布成的法阵,也是阵中有阵,分别为祭阵与主阵。

主阵是叠阵结构的中心部分,以祭阵的献祭才能开启并运转。

而依水洛行阵和弱水图卦阵,组成的复合迷阵,便是其中的祭阵。

它在白小奇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已经快被解开。

取下弱水图卦阵的阵眼器物,整个复合迷阵就被彻底破解。

同时,它本身会自主完成祭阵之功,开启主阵。

法阵解不开就算啦,你也用不着太担心。

燕引瞧见白小奇眉间的郁色,以为他始终想不出这个法阵的破解之法。

也不愿其太过为难自己,随即出言宽慰道。

尽管燕引说的和对方心中担忧的并不一样。

但话中的意思也能起到平和思绪的作用。

反正白小奇觉得颇有道理,既然燕引都说解不开法阵就算了,他会陪着自己。

那么,这个以复合法阵为祭阵的主阵,如何高深莫测且暗藏玄机,自己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现在,已推衍出弱水图卦阵的阵眼方位,该是解开的时候了。

这之后又有哪般变化,到底怎样凶险,待会再伤脑筋。

白小奇这么想着,应了燕引的劝慰,心中一松,脸上愁色也没了踪影。

再不耽搁,一同往这个阵的阵眼处寻去。

弱水图卦阵由海中之金压制阵眼,在天干地支都已明晓的情况下,犹如按图索骥,片刻时间便已找到其所在。

推开依然老旧的门扉,房内仍是相同的摆设,不过少了倒悬的锋锐之兵,多了一枚扁平的黑镜,八方等边棱角,镜底透着幽幽的金属色泽,静静地镶在屋心的木头地板上面。

又是一件天书物宝!什么才是奢侈,这就是奢侈!看见压阵器物的燕引不禁叹道,天书物宝在近处,天书便会生出感应。

虽然看不出这个八棱黑镜有何作用,但确实是珍贵无比的天书物宝。

这回没有煞风景的人抢夺宝物,白小奇细细打量了四周,才进到屋内。

有了先前变故经验的他,打算一取下器物转身便走。

嗯?怎么会这样。

那八棱黑镜犹如生长在地板之中,根本扯不出来,她用了全部力气,连灵力都使了出来,却也无法移动半分。

既然这样。

白小奇扯不动此物,马上变了方法。

他挺身站了起来,盯着脚边的八棱镜,提起手中天书剑往下刺去,想要刺破木头地板,将这器物撬出来。

天书剑本来是刺向地板的,哪料还未刺到地板,便有一股庞大斥力从八棱镜传来。

白小奇哪里控制得住,天书剑一脱手嗤地一声射到两尺开外的地板上了,再去拔剑时却如方才压阵器物一般,如何使力也是无用之功。

我来试试。

先前说好的白小奇一人进屋,这屋门狭窄,异变生时一个人便于逃出。

不过天书物宝取不下来,燕引也进了房内想要试上一试。

片刻过后,他就知道剧收之力也不是万能的了,郁闷地呐呐自语:竟然移动不了分毫,有种和整间房屋连在一起的感觉呀。

天书剑莫要靠近那八棱镜,恐要被它强大斥力震脱了手,刺进地板后,如何使力也取不出来了。

白小奇见到燕引扯不出天书物宝后,也想用剑去撬出来,连忙出言提醒。

可惜,燕引出剑快无比,收剑已然来不及,终究晚了一些。

又是‘嗤’声响起,天书剑被同样的强大斥力震出,**了地板里面,两柄天书剑似与整个房屋连成一体。

再想拔出已是妄想。

白小奇和燕引互相看了看,都生出了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

这个镇压阵眼的器物,虽然不像之前那锋芒毕露的天书物宝,但绝对是更加麻烦。

第一百零二章 难解(下)天书剑拔不出来,不代表无法重新幻化回天书摸样。

天书可是无锋无尖,自然不会插在地板里取不出来。

燕引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将天书剑还原的办法,此法定然可以收回天书。

怎么会这样!天书剑连天书状态都不能回复,这回惨了。

燕引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低估了压阵器物的麻烦程度。

在还原天书状态的时候,仿佛有一股诡异力量,维持着天书剑的形态,连主人都无法将其重新化成天书。

不如我们加强灵能的输入,突破那股力量,应该能够把天书剑还原,取回手中。

虽然没有成功,但白小奇认为燕引的思路却是很正确的。

这种时候,仅靠蛮力是绝对行不通,还得找些其他途径。

两人一合计,那力量固然诡异,却也不是太强大,源头都来自那八棱镜,想必是天书物宝的神秘能力。

不过力之一物,终有竭尽。

二人各自还原自己的天书剑时,相对于阻挡的力道便有双倍的灵能,很有可能能冲破其阻碍,继而收回天书。

相互朝对方点了点头,眼神交汇便是交流,这些日子下来,都是临危相伴,两人也算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各自引动了体内灵力,贯入了插在地板中的天书剑上,以灵能相激,便如天书化剑一般。

天书剑还原成天书,也是依靠灵能改变形态。

剑上灵光耀起,一紫一黄两种华色都明亮到了极致。

他们都感觉到了,那股阻碍天书剑变化的力量,正在两人合二为一的灵能攻势下,渐渐消融。

只有很薄的一层了,我们同时使出最大灵力,将其一举破除。

白小奇眼中露出喜色,先前的猜想果然可行,那阻挡的力道与灵力相击,渐渐不敌,唯有最后薄薄的一层了。

只是始终绵绵不断,他便让燕引和自己一同出最大灵力,以求瞬间冲破最后的阻碍。

好!燕引沉声应是,转念后他又急声问道:等等,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时候出手啊。

你听着我倒数三下,数到一我们同时将灵能的输出,增至最强。

好!……三……二……一!白小奇缓慢而又有节奏地数了三声,当念到一时,他将体内全部的灵气引导进了天书剑内。

于是,天书剑内的灵能终于蕴满到了极致,紫色的灵光犹如聚合了千万光束,绽放开比方才更强数倍的明亮。

同一时刻,燕引手握着的天书剑也耀起了刺眼黄芒,和旁边的紫色剑芒熠熠通光。

一直阻碍天书变化的诡异力量,再也无法阻挡这澎湃的巨量灵气,一刹那便消散无踪了。

天书剑灵光一闪,天书重新归于手中。

白小奇这才放下了满心的担忧,要是天书出了什么意外,书修士的心情就不仅仅用糟糕可以形容的了。

你快看那压阵器物!燕引的一声急呼,将对方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又给绷紧了。

白小奇从天书画卷上移开目光,抬头顺着手指方向一看。

空中的一片小范围内,无数光点游曳其间,竟然全显紫黄两色,想必是刚才剑上收束不住的灵气,溢到了空气里并未完全消散。

而本来暗沉沉的金属八棱镜,居然伸出百十根黑光细线,仿若摇动的触手,将空中的紫黄光点统统吸走,一滴未留。

然后,一层幽幽的黑色光芒,在这金属八棱镜的镜身耀起。

黑芒开始朝八方扩散,但凡遇着这光芒的物体便瞬息融为灰烬,直到散开两尺方圆,才渐渐停歇了。

原本死死镶着八棱镜的木头地板,却早已化作飞灰。

此刻的八棱镜已经看不见镜身,只有一团尺大黑光悬浮在空中,隐隐透出毁灭的气息,万物不得近其身。

右眼皮跳得厉害,白小奇眼睁睁地盯着这变化,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绪愈浓烈。

他满含歉意的眼神望向了燕引,刚好碰见对方求问的瞳光。

最后,只得叹声言道:你不该进来的,我现在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低估了这天书物宝的厉害,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

燕引正想说既然预感不好,还不快快离开这个房间,便看见那两尺方圆的黑色光团,早已飘到了房门正中位置。

待到他的念头转过,已然变成一块,由黑色光芒聚合而成的巨大八棱镜,竟然挡住了门窗所在的整面壁墙。

燕引吞了吞口水,不得不承认白小奇的预感非常准确。

几乎是迎面扑来的恐怖气息,足以让任何驽钝的书修士都有这种认知。

轰!声响起,黑色的光体八棱镜里如有雷霆之音,在其东北一角响起,消于正中镜心位置。

转而又有流水之声,起于最西棱角处,复又消于正中镜心位置。

紧接着便有烈火燃烧之音,在八棱镜东方一角响起,又如同之前,消于正中镜心处。

黑光聚成的巨大八棱镜内,自从轰声震响后,竟持续生出异声。

燕引和白小奇退到房间的另一面,尽量离得远远的。

那黑光本来就是毁灭一切的东西,这番又起怪异变化,莫说挨着,恐怕离得近了都要丧命。

八个棱角,分别生出八种声音。

当最后的大风之音从西南一角生起,同样消于镜心时,整个光体八棱镜慕然一静。

片刻后,从镜心处猛得喷出一柱臂粗的白光。

在燕引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刹那,射在了他的胸口正心处,恰恰印出了一块八棱镜本体的摸样。

惊魂未定的燕引埋头一看,那八棱镜竟然不是影像,分明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真物!这时,一直挡住了门窗的巨大之物,连同空气里翻滚的毁灭气息,猛得消失地无影无踪。

唯有刚刚射出的白光,透在燕引身上的物体,还能证明其存在过。

既然是真物,便不能像光影般凭空漂浮,正常情况下往往会朝下掉落。

燕引惯性地接住,自胸前往地上坠落的八棱镜。

骇然现,它同原来的压阵器物不仅形象完全一样,而且都是天书物宝之身。

除了一点不同,它是白色的。

第一百零三章 变端(上)什么时候变成白色的了?难道不是同一块。

那八棱镜作为压阵器物本来只有一块,却不知这摸样完全相同,可黑白相反的八棱镜又来自何处。

燕引看着手中凭空而来的天书物宝,思绪有些混乱。

想起开先白小奇解开第一个迷阵后,就多生枝节,竟然阵中含阵。

这次解开迷阵仍然再起变化,总是环环相扣,寻不到头。

感觉这迷阵,不是简单的想要困陷住阵中之人,仿佛还有些什么东西深藏内里,一直在引导着他们渐渐靠近。

天书物宝河洛八卦镜,八位正列宜克敌,八位逆排宜辅己。

依水洛行阵与弱水图卦阵合成的复合迷阵,成功出阵且条件符合者可得之。

燕引手中的白色八棱镜,其正心金属镜面突然射出一束白光,光芒尽处便有数行文字,工工整整地悬在半空。

他定睛看去,小声念出了文中语言。

河洛八卦镜乃竹苑四镇之一,亦是进入竹心园的凭证。

一旦被人所得,主阵八门锁金阵,将在片刻后开启,破阵者便有资格进入竹心园。

燕引方才念罢,还未来得及细思其中含义,就有翻天覆地感觉冲击脑海。

脚下大地仿佛倒旋逆转,这一刻混混沌沌,找不着东南西北。

一刹那,眼前一黑如同遮天蔽日。

六感不察没了任何知觉。

他想要呼喊出声,却现意识已经控制不了行为。

燕引心中大悚,害怕深陷进这种状态,无法脱出。

他不能自由地扭动脖颈,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勉强瞟了旁边一眼,现原来白小奇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见了人影。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有更像是弹指而过。

一切重归自然。

燕引的手中仍然握着那块河洛八卦镜,金属镜面映出他惊慌的面容,嘲笑他的不安与惶恐都是虚无。

转过头去,身旁的白小奇也一动未动站在原地,想必仍在细想方才的文字。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燕引拍了拍头,试图打掉那些扰乱心智的错误感觉,待到思绪平静许多后,他才叫上白小奇一同出去。

嗯?等了半响,对方却是没有回应,好像沉溺进自我的思索中,丝毫没有理会其他声音。

燕引又唤了几声,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这时他终于察觉到不太对劲了。

近到白小奇身前,才看清楚这人的瞳光呆死,面无表情,仿若断了所有生机一般,根本就是一具人形的空壳。

熟悉的身体,陌生的感觉,诡异始终凝滞在这屋子内。

燕引有种可怕的念头,他希望那是错误的胡思乱想。

缓慢地,犹豫地,伸手碰了对方一下。

指尖触碰到的并非肌肤的感觉,和他所想的**犹在,意识全无那种可怕想法并不一样。

不过,还未松下一口气,又有变化突生。

白小奇的身体在他的一触之后,变得越来越模糊,几个眨眼时间,便生生地从眼前消失不见。

这,这到底怎么了?难道全是幻觉,就像在那墨竹林里一样,真实的场景早已经看不见了。

眼睁睁地看着白小奇从眼前消失,燕引心中生出无法抑制地难受,虽然想到可能是幻象,却也忍不住担心对方的安危。

站在原地,大声地呼喊着对方名字,仍旧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他也只得放弃了。

唯今之计,只有完全破开这个大阵,才有机会清除可能存在的幻象,找回迷失在阵中的人。

他定了定神,确定了现在的要任务便是解阵,就像小奇那样,算出阵眼然后找到它,取下内里的压阵器物,解开大阵!燕引深吸了一口气,解阵对于他来说,能够解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他有无论如何也要成功的理由!那么,就这样开始吧。

从现在起,便是我一个人在战斗了。

拉开房门,一步踏出了屋外,燕引右手持拿黄光熠熠的天书剑,左手握着刚得到的天书物宝河洛八卦镜。

只身走到了长廊上,片刻后想必动了什么心思,他将手中的物宝,小心翼翼地放进天书囊内,一边系上囊口,一边自言自语:这镜子,说是什么竹苑的宝贝,又是什么入园的凭证,定然重要无比,还得小心保管着为好。

燕引也看不懂什么法阵玄机,自觉一切妥当后,操起锋芒隐现的天书剑,选了出门靠左的方向,就往前行去。

他的打算是一间一间的找,任它摸样相似,还是一个样子,阵眼总有被找到的一刻。

方法虽笨,却也是他唯一想到,并且可行的注意,只是会非常非常的麻烦。

走了十数步就快到了下一个房间的屋门处,推开门扉,房内没有任何特别的事物。

燕引仍是进屋,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才退了出来,向下一间继续找寻。

他出门的时候将房门故意留开,以防万一看漏,下次回过头来找更容易寻到。

小小地佩服了一下自己的细心,此刻的燕引刚好走在下一间房屋的窗户位置。

正准备三两步走到木门前时,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作为一名合格的书修士,往往拥有如本能存在的常灵觉。

-随着修习天书的时间加长,以前无甚灵觉感应的燕引,终于开始有些体会了。

他仿佛感觉到背后有些莫名凉意,出于危险地信号,连忙停步转身看去。

映入眼瞳的场景再一次挑拨了他的神经。

这时所在的长廊在很远的两头才有转折处,因此燕引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廊上生了什么。

虚空中仿佛有无形的巨手,将好好地长廊捏成碎块,又如创物的奇迹一般,把这些碎渣**成崭新的建筑。

一段一段地破坏,又一段一段地创造,朝燕引立身的位置蔓延而来。

诧异于这番变化,摧毁一切,又创造一切。

不过燕引可不想尝试这种感受,要是给他摧毁了,就不知道还能否创造一个自己出来。

一见到身后的情形,在刹那地惊愣后,他拔腿便逃。

跑慢了的话,可就得变作方才那四散的灰灰,随风飞扬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变端(下)那变化看似来得缓慢,循循渐渐朝这方蔓延。

却只是一种错觉,燕引转身疾奔,哪料未逃出几步,便被那混合着生与灭的狂潮淹没了。

他心头剧震,觉得一颗心狠狠地缩紧了。

又猛得提起一口气,险些无法呼吸。

临面死亡的气息,这种无法抵抗的威势,燕引难免生出恐惧感觉。

摧毁一切的狂潮撕碎了身周的建筑,也漫过了他的身体,能够感受内里狂躁的气息,那样子的灭亡确非人力所能抵挡。

同时,他也察觉了另外一股相反的力道,二者紧紧相随先后而至,正是创生与死灭。

一动未动地立身在原处,四面八方甚至头顶足下,都被灭为埃烬。

这时,燕引才无比惊异地现,自己竟然毫无伤,虽然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恐怖的毁灭,可身体确实好端端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笼罩在身上阻碍了周遭的所有伤害。

难道说……立马想到了一样事物,燕引猜测身上唯一有这种能力的东西,刚刚得到的天书物宝,河洛八卦镜。

毁灭的狂潮,又向更前方涌动,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已重新创造出来。

又过了十息左右时间,整个直道走廊上,便已全部重造过了,燕引目力所及,已经看不见方才情景,想必拐向了大阵的另外地方。

廊上又恢复了先时的平静,唯一的观者四顾张望,惊讶于摸样全变的场景。

长廊左侧的清湖绿树不见了,左右两侧皆是一间间宿房,齐列的朱红廊柱也消失了,扶手的阑干亦无影踪,走廊已经不能算作走廊,顶多称为过道。

狭窄的过道自然无法凭栏顾景,而且,这紧凑的布局端端生出一股子压抑,狭小的空间不利于闪躲,行走的人更加谨慎小心。

天书剑上灵光一震,唰地窜起老高,黄光耀起瞬间横在了胸前尺许。

燕引突然的格挡动作,却是防御突如其来的惊变。

本以为大变刚过,定然会平静好些时间,哪知心念方生,双眼就被偌大一片强光,刺得无法视物。

他来不及猜想又是哪番变故,只怕是危险来临,便立马横剑在胸,极力以双耳辨物。

安静,过道内寂静无声。

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极其轻微的呼吸声音,仿佛置身于密闭的空间里,却难再有其他动静。

除了呼吸,若要再强辨一种的话。

因为紧张而加快搏动的心跳声,勉强算是第二种。

突然,有风声从右前侧传来。

这风来得猛烈而陡然,若非燕引早有防备,察觉得时候就已晚了。

世上哪有无头的因由,无缘无故的风自然也不是善物。

听声辨清了风源,他一剑挥了过去。

因为眼睛也看不见,凭空添了好几分危机感。

燕引一剑是全力施为,十成灵能于刃锋爆,连回剑变招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如此形势下,只求一剑致命。

仿佛砍中了什么,应该是那袭击自己的东西。

反正他暂时看不见,也无闲暇心思多想。

收束了识念全神警惕着周遭一切。

燕引侧耳凝听,视感失却的时候听感似乎加强了不少,合上开始养成的灵觉,极其轻微的响动他都能够很快察觉。

可是,自从方才的袭击后,便不见类似动静了。

过了好一会,四周仍是安安静静的,并无其他异样。

白亮的强光终于消散了,眼睛也慢慢恢复过来,可以看得清事物了。

当满目的白色世界,映入眼瞳的时候,燕引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从前的褐色门窗,灰白壁墙都以成了纯白之色,其上似有金属光泽,尽皆相互映耀着更显得过道异常明亮。

他的脚下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是头犬狼形象的兽类,流溢的鲜血混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淡淡灵气,燕引明白这是一只法兽。

幸亏当时反应及时。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不然可以重点防备?看着对方尖锐的长齿,心中微微庆幸。

不过,他很是疑惑这么大一只法兽到底怎么出现的,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四下看了看,只有房间最可疑。

伸手摸了摸身侧的门墙,入手感觉竟然真是金铁。

往前的木门木窗,就在他双眼看不见的时间内,统统换了五行属位,竟然逆转五行,成了白金。

朽木之门易推,金铁之门难进。

燕引手推脚踹,剑劈刃刺,居然弄不开任何一扇门窗。

郁闷的同时,也更加猜不透这法兽从何而来,房间明显是封死了的,他不相信刚才的袭击者,有如此大的能耐弄破金门冲出来。

莫非真是凭空出来的?这个念头流转开来,想起这个大阵的诡异,他也觉得有些可能。

人都能莫名其妙整得不见踪影,随便弄只法兽出来也不会太过离谱。

想了小会,他也不多计较了。

问题研地太深入是很累人的,管他怎么来的,只要提高警觉,像刚才的突然袭击想必也应付的了。

对了,看看那天书物宝。

连续的剧变,让燕引忘了本来打算做的事情。

从天书囊内取出了河洛八卦镜,还未来得及细看,这镜子一被手指触碰,便浑体透出温润的白光,触在肌肤上有种隐隐的热量。

倒提起天书剑,燕引将这镜子捧在了手上,待到其上白光渐渐暗下时,居然又从镜心处衍射出八条极亮的白色光线。

芒线射到了八方棱角顶端便停了下来,各自聚成一团光点。

最后,七团光电渐渐暗淡,唯有东北方向一端白点依然明亮。

嗯?这是……燕引看着那耀眼的光点,在东北方向一角不断闪烁,一时不明白是何意思。

他皱眉想了下,依旧弄不懂究竟,只得将其重新放进天书囊中,持着剑继续往前行去。

一直安全地行了半炷香时间,当他走在了过道的尽头,这才现此处居然有三处岔路。

忆起方才河洛八卦镜上一直闪烁在东北一方的亮点,他终于后知后觉了,那物宝难道是作阵中指路之用。

第一百零五章 独闯(上)原来这镜子还有指引功用?燕引快地从天书囊中翻出河洛八卦镜,镜面东北一端的白亮光点依旧闪烁不息,其意明显是提醒持宝者按照喻示,选择东北方向的岔路而行,换到阵中场景也就是最右边的过道。

不知道八卦镜指的路准不准确,要是错了一步,行到后面岂不是越错越深。

凝眉踌躇了一会,片刻后燕引意思到一个很根本的问题。

那就是,其实无论怎么走自己也是瞎闯,任他引对引错,有天书物宝指明路线,在分岔道口的时候也会省心许多。

下定了决心,他就不再追究这镜子指引的路线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因为结果如何,并非燕引可以看出来的。

不过最坏的情况,也就和他闷头乱找的结果一样。

鉴于河洛八卦镜貌似不凡的能力,他认为放在天书囊内总归安全许多,到了分岔道路拿出来指下方向就好。

遇到法兽袭击的事情仍在脑中徘徊,这足以证明现在的法阵不同于之前,开始有威胁到阵中之人性命的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还是空出来好些。

要是拿着什么重要事物,急变之际,自然不甚灵活。

河洛八卦镜每每将近道路分岔时,便会在八方棱角的一个端点耀出白光,一闪一烁给予迷途的指引。

照着这镜子的喻示,燕引在大阵中七弯八拐,一边惊诧其纵横复杂,一边感叹运道极佳,得了这雪中送炭的天书物宝。

按图索骥确实容易,只嫌法阵太大,变成金铁之身的建筑太不讨喜。

在内里行走久了,他目力所及的竟然全是金铁相互映耀起的光芒。

他猜想若是一会出了大阵,恐怕看见什么,也定然渲染上一层金属光泽。

哎——,怎么没完没了的啊?我不会是又转回去了吧。

又到了一处岔口,燕引不禁叹声埋怨,他停下了脚步,终于想要歇息一会了。

其实身体倒不是太累,唯独精神压抑太久,同时又过于紧张,此刻已然比较疲惫。

揉了揉额头,顺带不忘捏了捏晴明**,让早已疲劳的眼睛也放松一些。

倚在过道旁的白壁上,触感一片冰凉,那是金铁独有的冷意。

孤身一人行在这种大阵里,他不敢完全放松,揉捏双眼的时候,观感亦是张开的,一路过来,踏入竹苑也有好些时日,时刻提高警觉有多么重要,燕引已经非常清楚了。

两侧全是紧挨着的宿房,中间只剩下窄窄的过道。

其实这是一条走廊,不过,燕引宁愿叫过道,他很不满意这样子的空间,危险来临必然施展不开。

房间的门窗也关得死死地,不流通的空气,没有风的呼吸,一切更加沉静而压抑。

总感觉走入了空旷而死寂的地界,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半点声息。

哐!得一声突兀响起,好似偏要驳证燕引的感觉。

听来好似重物相击之音,应是从偏左的一个过道内传出。

靠在墙上的身体一挺,燕引握紧了天书剑,匆匆结束掉短暂的休歇。

那重击之音骤然响起,待到他全神戒备后,又莫名消歇下来。

凝神守在原处等了好一会,却再没听到什么音响。

怎么回事?方才如此大的动静,这刻却恢复了风平浪静。

不过燕引丝毫没有平静的感觉,反而觉得似乎更像暴风雨前的安宁。

这般安宁令人沉重地如同窒息,面临者想象着即将承受的狂暴,未知又可怕。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妙,那传出声响的过道,怎么总觉得有股异常危险的气息。

他立马取出河洛八卦镜辨路,镜面的亮点一如既往地闪烁着,并未在这关键时候出什么差错。

燕引心底舒了口气,同时顺着西北方向望去,以确定物宝所指的路线。

然后,他看见了靠左手一侧,也就是镜面所指的西北方向,有两条过道。

而其中之一正是那出动静的过道。

燕引愣了愣,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他安慰自己,事情不会这么凑巧。

便朝两条路的中间位置行去,立在了其上,以求更准确的定位。

河洛八卦镜上,西北方向的亮点闪了闪,随后渐渐暗淡。

紧接着,镜心处有白光流转而过,朝东北一方射出了一丝芒线。

最终,线聚成点,闪烁其端。

燕引站在已指明的过道前,看了看河洛八卦镜的光点,又看了看这过道深处,拐角后的尽头。

深深地理解了天不遂人愿这个词语,所能代表的负面影响力。

到底怎么走才好?前方有危险存在,趋吉避凶是万物的本能。

因此,燕引一时也难以决定该不该闯进去。

身旁没有同伴商量,也没有引导的人,独自做选择感觉的确比较困难。

燕引踌躇不定,想了好些时候才咬咬牙决定下来。

既然先前就选择相信河洛八卦镜,怎么能半途生变。

再说,阵眼还等着他破解,小奇还等着他去寻找。

既然称作危险,便是用来经历的!哐!哐!哐!……就在燕引下定决心之时,消歇后便一直未有声息的巨大动静,竟然再度响起。

且更比上次凶猛,有节奏地撞击声音,连空气都跟着震荡,仿佛蛮横地触进他的心胸,生出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连续响了半柱香的时间,期间燕引根本无法移动步伐,全因那声音沉闷凝重,每一相击出声,便如同撞在心头脑后,令他感到气血翻涌无序,灵台浑浊不清。

直到声响二度停歇,他才软绵绵地从地上坐起,无力地靠在金铁壁墙上。

后背的冰冷,带来了丝丝凉意,也令他渐渐脱离开眩晕的感觉。

好一会后,头脑恢复了清醒,燕引才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露出骇然神情。

那声音第一次响起时,他就隐隐猜想原因,可那一声来去匆匆,过于短促,他始终不能确定心中所想。

现在,终于确定了,哐哐的巨大声响,绝对是门窗或壁墙,被强大力量重击后出的。

天啊,那可是天书剑劈下,都不见痕迹的金铁之物,什么东西竟敢生生硬撞。

燕引凝望着身前的过道,这一刻竟无语。

第一百零六章 独闯(下)重击的声音便有如厮威力,不知道是何危险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终结过往之人的生命。

就算先前已经决定选择身前的过道,燕引仍是生出逃退的想法。

片刻后,他又暗恨自己的退缩,那是心中未曾根除的怯弱。

如果说勇气与实力总是正比,那么在理智的分析下,只有微弱修为的自己是应该退避而另择他路的。

不过,燕引最终没有这么做,若是在一些信念的支撑下,人可是会变得非常冲动。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碰到了,不就知道那是何物。

往往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接近重要位置,说不定这条路走通,便能找到阵眼,然后找到小奇。

燕引拍了拍头,打掉那些滞怠步伐的念头。

心中再不犹豫,终是踏上了河洛八卦镜指向的道路。

金属的光泽依旧相互映射着,一路走来已经约莫一刻钟头,他也没现哪里有撞击的痕迹。

不过在行路的时候,倒是感觉隐隐有东西在窥探自己。

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多半是想到了此行有极大危险的缘故,这条与之前并无半分异样的过道,也变得诡秘莫测。

燕引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比先前所有时候都还要紧张。

这是?燕引突然停下了脚步,凑到左侧的壁墙上看去。

他在那里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这个时候正该小心,也自然不会放过这点蛛丝马迹。

他用手摸了摸那金铁的墙壁,差不多到自己胸口高度的地方,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划痕。

他的瞳孔不自觉缩紧了些,三道划痕是爪印!虽然看起来不过浅浅的痕迹,却是在这种地方留下的。

燕引深吸了一口气,试想着这一下若是抓在了自己身上,该有多恐怖。

他不禁猜想道:莫非这就是先前弄出那动静的东西,难道又是法兽。

像这种杀伤能力,也太过厉害了些。

四等?还是三等法兽呀?在这儿不断猜测也不是办法。

空气似乎变得凝滞,呼吸起来都感到略微吃力。

燕引抿紧了唇边,两边嘴角皱起沟纹,合上深虑的眼神,情态显得无比凝重。

他从那划痕上移开目光,看向更前方过道,仿佛安慰般自言自语:希望不会出现太离谱的东西,这样的话,剧收之剑也许能带给我一线生机。

独步而行,他走得很慢,眼光四路耳听八方。

尽量压制着心中的负面情绪,他告诉自己御敌需要冷静,需要谨慎,全神贯注地警戒。

其他想太多,只是增加负累。

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地方现的划痕了,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啊。

按照河洛八卦镜的指示,燕引有拐了几个弯,却又现了类似方才的痕迹。

而且,跟着指引走,那划痕愈密集,前一会总共才数了四处,这短短的一刻钟不到,数量竟然翻了两番!想必已经接近阵眼位置了吧,通常那最危险的地方便是很重要的。

他不知道法阵有生门死门的道理,认为该是快找到阵眼,该和最危险的东西碰面了。

一直在大阵中走个不停,他早已厌烦透顶,这会总算见到出阵的希望,尽管晓得危机重重,心中紧张的同时,也难免隐隐有分激动。

最后的险阻,能不能渡过就看下一刻了。

前方是一出直直的弯角,满眼的白色世界里,也不知走过了多少这样子的折道。

此时,燕引却远远地停步于前,惊愕地望着足下正踩着的地方。

那里有六道巨大的沟痕,这当然也是爪印。

金属的地面上,如此深的爪印赫赫出现眼前,比之前看到的居然大了好多倍。

微微一推算,若是按正常身体惊愕爪子的大小来估算,这个东西爬行在地,也有两人来高。

倒吸口冷气,脑海中想象着那事物的摸样大小,他的心中如有大槌擂鼓,砰砰得响个不停。

冷静!冷静!燕引连忙守住心神,定下波动难安的思绪。

天书剑上的寒光让他感到安稳许多,紧紧地握住剑柄,他尽量不去想那地面夸张的爪痕,一门心思防范着即将来临的危机。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凉,似有沁骨寒意。

心中一惊,猛得转过身去,凝目一看。

结果,身后空空荡荡,却无半点想象中偷袭者的影子。

难道是我太过紧张了?此时此刻,燕引的灵觉业已敏感到极致,危机如潮涌来,将他的心弦几欲绷断。

不死的念头却迫使着他,挥出最大的潜能去面对。

然而,身后的异样感觉却是虚无,他怀疑紧绷的神经令他敏感过头。

重重地呼出几口大气,胸中的憋闷感觉方才渐弱许多,心跳缓和些许后。

燕引终于往前方的弯折拐去。

几个大步拐过弯口,第一时间将前方的一切引入眼帘,以防这转弯的一瞬间,中了什么突袭。

里所见,全是满地的巨大爪痕,壁上门窗到处都有,一扇明显不同与其他的大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开并撕裂。

满目狼藉,充斥着破坏意味的场景,也诠释着始作俑者的恐怖。

本来做好了思想准备的燕引,方才已经平稳的心跳,又如槌鼓般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 利爪(上)另一只森冷的利爪又从门扉后伸出,燕引目光一定,分辨出那是兽类的右前足,其上的爪勾竟比先前的左爪大上许多,显得不太协调。

他将这只巨大前爪,和那被毁坏地已不成型的金铁之门,相互联系起来。

过于庞大的右爪,虽然看起来不太和谐,却有着乎想象的恐怖破坏能力。

在此临对之际,这可算得上十足的坏消息。

剧收之力开始在**中潜伏待令,光光看到那巨爪,都让人头皮麻,燕引却不敢在第一时间,尝试用出剧收之剑,他只将两种力道分别压制在体内。

毕竟,这招固然厉害,可成功的几率极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剧收之剑是杀招,虽说通常不太灵验,可在最危急的关头,偏偏保下他几回,免除了性命之忧。

而且,对方看起来可怕,不一定就无法与其周旋。

他打算先掂量掂量自己,比那利爪兽有多大的差距,再做下一步念想。

尖细的耳朵,长长的嘴巴,端头处有些细小。

黑色的圆圆眼瞳上,时不时闪烁起深绿光芒。

那利爪兽从门后现出身形,那模样分明是只特大号的老鼠。

顶多是那前后两对爪子,显得过于别扭,也不知是如何行走的。

拖着这般笨重事物,走动间竟然只有微小声响。

鼠类倒是见得多了,猫一般大小的老鼠,燕引却是没有见过。

而且它浑身的黑毛是根根直竖立起,形象着实骇人。

可是,即便比猫儿还大一些,也终归大不了多少,并非燕引想象中巨大无比的身躯。

没了那种庞巨带来的强大压迫感,他紧绷的心弦总算放松了些许。

并成剑指的左手,本是配合横于胸前的天书剑,作御敌之用。

这时,他却将天书剑剑尖一翻,指向了正前。

按住剑脊的两指一下抹过剑身,擦起灵光芒火,一束明黄的剑芒朝着那门后出来的利爪鼠兽,电射而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燕引当然明白。

那利爪兽远没想来可怕,于是他胆气也壮了些,变守为攻,试探对方有多厉害。

果然也是法兽,还好并非动作灵敏一类的。

天书剑射出的剑芒,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对方身体上。

荡起了非常明显的灵能波动,燕引心中明了,这摸样像是大老鼠的利爪怪,也是一只法兽。

好在躲不开自己的剑芒,想必属于体质强横一类的法兽。

就它那大得出奇的右爪,战斗时多半也是硬碰硬的角色。

心中念头流转,手中剑式亦不放慢。

瞬息间,又是数道凛冽的剑芒射了出来。

那利爪法兽动作似乎有些缓慢,兴许是反应迟钝,燕引的攻击竟然全部命中,它也不躲不闪生生受了下来。

利爪法兽缓慢地朝他爬来,似乎没将这些剑芒放在眼里,而它爬过的地方,右爪之下总会在地上留下三道爪痕。

这正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划痕。

还是没有反应,难道全身的皮毛是龟甲变的,承受能力如此强悍!挥出的几道剑芒虽然击中目标,却都无甚作用,仿佛没有丝毫杀伤力度。

看着对面渐渐爬过来的法兽,越到近处那巨爪越显得恐怖。

燕引微微一慌,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又将大量灵气引到剑上,反手力斩出了两道弧形的光刃。

弧光唰唰划开,先后劈到了利爪法兽的头颈于腹腰处。

么会这样……刃光到,既见血。

那法兽不仅身异处,连身子都被砍成两断。

原本只是想阻挡一下对方脚步的燕引,双眼瞪得老大,一时间惊愕无语。

不明白先前七八剑连皮都刺不破,方才稍加了些力,居然瞬杀了一只法兽,而且是身体异常坚固的那种。

连忙查探了体内的情况,确定不是无意间用出了剧收之剑后,燕引更加迷惑最后两剑的强大威力。

绞尽脑汁也想不透后,他的心念便转到其他地方。

那门内出来的利爪法兽,虽然是莫名其妙地殒命,却总算是死了。

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渡过了危机。

这时。

他想起那特别巨大的爪痕,只得沮丧地叹了口气,就体积对比起来也绝不是一个层级的,刚才那头法兽顶多算作人家的小喽啰。

可惜,连小喽啰都这般厉害,燕引不禁有些生气:竹林是墨色的,而且还要杀人,法阵是七弯八拐的,不仅困着不让人出去,还尽放些危险无比的法兽进来,说白了,这竹苑分明是将进来的人往死里整。

古书修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基本的好客之道都没有,死了这么久也不安生。

无缘无故被送到这个地方,牵扯了进来,真是越想越不心甘是真遇着那能在金铁地面,都能留下深沟般爪痕的巨*这点灵力就算全部豁出去,恐怕也破不开人家的皮毛。

想起要和过分厉害的法兽战斗,九死一生的危险让燕引心头烦闷,责怨起竹苑主人。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心绪很是紊乱。

突然,他心头一惊,念叨了两遍灵气二字。

原来是这样的,我明白了!先前挥过去的剑芒刺在那法兽身上,激荡起灵能的波动。

而最后那两道剑刃劈过去,却没有了任何灵能波动的反应。

应该是利爪法兽本身的灵气,形成了一种保护,可以抵抗攻击。

但是,灵能和力量一样,都不会无穷无尽,终结的时候便再无护体作用了。

无意间,想通了最后两剑威力大涨的原因。

原来并非有什么古怪,只是法兽本身的灵能被剑芒消耗殆尽,终究不敌致死。

想到这里,燕引的眼睛一亮,呐呐道:爪痕上看来,两个法兽应是同一种类,那么,就该都有着行动迟缓的弱点,只要将其灵能消耗殆尽,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样一想,他的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

这样狭小的空间内,度极快的敏捷类法兽,却是要可怕许多。

而那利爪法兽,连走动都如此迟缓,只要不被其近身,确实安全许多。

不过,另外一只法兽的灵能肯定非常深厚。

要将其耗光也定然不会容易,到时候只能与它慢慢周旋才行。

想好了应对之法,燕引便将目光投向了损坏的门上。

这门扉比所有的都要大上许多,想必内里总有些异样事物。

待我进去好生瞧瞧,万一就是阵眼所在,也不一定哦。

<>第一百零八章 利爪(下)死去的利爪法兽,瘫倒在地的尸身上仍自不断地流出鲜血。

有些浓厚的血腥气味,在过道里渐渐弥漫开来。

燕引近到其旁,停留在鼻尖的气息,让他感觉不太舒服,便用天书剑挑开了扭曲的法兽尸体。

又行了几步,终是来到了那房间前。

这大门近乎其余门扉的两扇大小,可惜破损的门身,再也遮挡不住任何东西,还未进的屋中,内里的景象便一览无遗。

房间异常宽敞,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住居器具。

不过,房间的正中位置,却有偌大一个圆形图腾,远远看去应该是雕在地面上的。

这圆形图腾立刻吸引了燕引的全部注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过道,确定暂时安全后,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屋中。

整个屋子什么都没有,仅余这图腾雕在正中央,多半有些玄机藏在里面。

或许,就是阵眼也说不一定。

站在这圆形的大图腾前,其上雕刻的花纹图象抽象无比,燕引看来看去也觉得实在不懂其中深意。

唯一能断定的是,这个房间不简单,这方大图腾更不简单。

他站在其前,凝眉想了片刻,自觉光光呆立着也不是办法,此时倒还没什么危险,阵破之前却不敢保证一定安全。

另外一只法兽随时会出现,一旦生最坏的情况,想要破解法阵便难上加难了。

绕着圆形图腾转了几圈,燕引也算看出点玄机。

虽然杂乱无章的纹路刻痕,看得人眼花缭乱,站远些看去却仍然可以找到一点规律。

分别在图腾的八个方向,密密麻麻的象纹花刻,隐隐围成了八个小小的正圆,最令他高兴地是,整个图腾的正中位置,合着看去竟是一个巨大的八棱镜摸样。

心中一动,燕引朝那正中心走去,就在其相隔不远的地方,他已经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细密的纹路,如他所料,阵中心雕出的纹路,竟然和那天书物宝完全一样。

而圆形图腾的正心,简直就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河洛八卦镜。

个是……燕引的心脏突然激越跳动,他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踏入了图腾最中央后,一个微小的凹痕映入眼底,这凹痕在大量的刻痕雕纹中,不太显眼。

好在他的运气也不差,终究现了关键之处。

连忙蹲下身来,取出天书囊里的河洛八卦镜,将镜身持平,遥遥向那凹痕地方比了一下。

妙哉!燕引心中欢喜,轻呼了一声。

刚刚将那镜子一拿出来,稍微一对比,他就知道果然猜中了。

只要这明眼人都瞧得出,河洛八卦镜和那凹痕根本就是原配一般。

照着凹陷的边角,把手中的天书物宝对准往里一按。

一声,二者相合凹凸相镶,天衣无缝。

么会没有反应?以为镶入河洛八卦镜后,那圆形图腾会有很大动静的燕引失望了。

脚下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找不到半点法阵被破解的样子。

他迷茫了,望着已经填满的图腾凹痕,只有满腹的疑惑与不解。

正值苦恼无奈,一抹亮光闪过他的眼角,惊得其立马偏头望去,以为什么异变生出。

待到凝神细看,原来是大图腾的最边界的位置冒起点点微光。

很快,那微光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漂浮在图腾的圆周临界。

芒辉映在燕引的眼瞳里,总归带给他最美好的希望。

光点渐渐相互融合在一起,仿佛天生亲和,眨眼时间不到尽皆合为一块,于雕成的刻纹上耀出蒙蒙之光,那图腾圆周的临界被这光滑一染,似乎戴上了偌大一圈光环。

而后,真正的变化开始了。

自图腾最外围的那圈光环开始,整个图腾里所有的雕纹,仿佛受了那辉光感染,竟统统溢耀出亮眼泽光。

光环很快与这大量的芒光聚成一片,向正中心快蔓延。

图腾里玄奥的象纹仿若光化,一种神秘的力量似乎在其间生出。

站在内里的燕引,感觉身体的每个地方好像被禁锢了一般,都凝滞在了这个空间。

足下陡然升起一束白色光柱,图腾最中心的那凹痕中,河洛八卦镜终于感受到光芒的侵染,这才迟迟作出了回应。

镜身的光华喷涌而出,仿佛等待了太久,终于被激活了,蕴含的过盛灵力全部化作芒采,一股脑地放了出来。

唯独那镜面依然无甚动静,直到整个大图腾都沉侵在这光采之中,那光芒炽亮得几欲射穿屋顶与壁墙时。

毫无反应的镜面总算被触动了,八棱边上,每个尖端处都出现了一点强光,刹那间化作细细芒线,皆往河洛八卦镜镜心汇聚。

八条光线汇聚而成的光团,亮度竟过了图腾内所有的光亮。

燕引被这华光一晃,感觉眼睛都刺得生疼。

不过,他仍然坚持着睁大双眼。

这一刻,绝对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那高亮的光团亦是化作长细光束,冲天而起。

差不多射到燕引下颌的高度,才猛得停滞下来。

瞬时之间,镜心耀起的光束,最顶端突了一突竟然分作了八个小团,朝着八大方向直直散了开来。

这些小光团静静地浮在空中,仿佛暗含着规律,尽皆按着正圆形态排列归位。

当这八个小光团出现后,大图腾上所有的灵光好似受了莫名牵引,居然向着图腾中八个隐成正圆的刻纹涌去。

光华分流为八股,尽入圆形雕纹内里。

最后光芒渐渐暗淡,却也不灭不散隐而不。

悬浮在空中的八个光团,仿若含着说不出的吸引感觉。

燕引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耀眼之光,甫一挨着,便有源源不断地拉扯力道,从内里窜了出来。

他微一愣神,便被吸走了些许灵力。

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后怕地盯着这些光团,它们令他想起了初次使用一窍双环板,全身灵能差点被吸干的危险时刻。

不会吧,难道又是需要吸收灵能,才能开启的东西?燕引带了些畏惧的目光,盯着眼前静止不动的光团。

明知道这是解阵的关键,他的心里仍然有些忐忑。

回想起来,多半是那次开启一窍双环板,留下的心理阴影。

<>第一百零九章 光团(上)书修士完全耗尽灵能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不知道的时候还能胡来一把,如今燕引知晓了这条禁忌,再结合起当时的情况,哪里还敢来再次尝试。

而且,上次穿界之门开启,消耗的灵能虽然很多,却只险险地触碰到他灵能底限。

现在身前的八个小光团,就不知道会吸去多少灵力才能全部开启。

不过他估摸着,这前奏都有那般声势,要是真用灵能激活开启它,这量可不会少呀。

踌躇徘徊,却总得作出决定。

其实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也由不得燕引多想什么,明知是危险,硬着头皮也要上,不然就等着乖乖困在这大阵里,百十年不见天日。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也是白费脑力。

他咬了咬牙,把眉头一皱,将手伸向了一个光团之上。

内里传来的丝丝吸引力道,借着触碰的手,牵扯出体内的灵气时,燕引这样想着,便豁出去了。

一个光团生出的吸引力道,最开始不太大,且还嫌有些缓慢。

片刻后,其旁侧的一个光团仿佛感受到灵能的气机,也出一股牵引之力,从开先的光团之上汲取灵能。

这般一叠加,灵力的释放者便感觉消耗增了一倍,不是那么轻松了。

莫非这八个光团要同时吸收灵能,才得以挥破解法阵的能力。

感受到这两个光团引入灵能的方式,燕引心中闪过不好的想法,那念头刚一生出,他就知道不妙。

往坏处的猜想,命中的几率通常都很高。

八个光团共同吸收灵能的情况,搞不好就是真的。

正值思想关头,揣测体内灵能到底足不足够。

莫名间,心中却有警念生出。

那感受陡然生起,他只觉心神剧震,灵觉不会虚假,恐怕真有大事将出。

风呜鸣,大作声响,且只在图腾之内刮起。

身在其中的燕引,深知这风有多猛烈恐怖。

房间并非处在风眼位置,过道也不向阳通风,这有些密闭的空间里,竟然生起这般飓风,原本就太过荒唐。

哪料得,巨风正在狂吹,图腾有莫名地升腾起云雾之气,这白气起初只是稀稀淡淡,眨了几眼的时间,竟积成浓浓的气浪。

浪头本不安分,被飓风一刮,更是弄得狂云乱翻,雾气暴涌。

令他如坠云天之上,如落穹天之中,明明脚踏实地,却感受到了滔天海浪里,一叶扁舟的飘零无助。

乱云浓雾已迷眼,极风骤转惑人识。

一时间,燕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头脑昏,不知身在何处。

差一点在输出灵能的时候,出现心神失守的大危机。

好在近段日子,他的灵觉越敏锐,方才早有警念生出,才守住最后的一点灵台清明。

云雾翻涌了好一阵子,终于歇停下来。

风静了,云淡了,视野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晰。

燕引回顾四望,自己身在大图腾内,周围事物仍是之前摸样。

力的吸收怎么停滞了?一直引动着体内灵能向外流出的事物,慕然间不再出牵引之力。

先前两个悬浮的光团,此刻胀大了许多。

原本一直是单一的白色光华,也在核心位置生出了彩色的辉光。

燕引最先触碰到的那个光团,已经浑圆如球。

内里华光汇聚,一小濯碧青之色骤然亮起,在光球正心处宛如微卷之风,不断盘旋。

其侧旁的光团,也滚圆若球状。

那亮起的辉光同样耀人眼目,不过却是尽白的芒色,仿佛茫茫云雾,在光球中心飘渺变幻。

难道要将灵能输入其余六个光团,待它们全部变成这般摸样才行?吸收了灵气以后,光团生了巨大变化。

最明显的是那正心位置,好像蕴含着自然的象征,又暗喻着整个光团最重要的改变。

简单算了一下体内消耗的灵气,感觉激活那剩下的六个,也勉强可以。

燕引便不再犹豫,将手伸向了其中一个。

熟悉的拉扯感觉再次传来,借着手的传导,吸引走存在体内的灵能。

大概也是过了片刻时间,其旁侧的一个光团便感受到了灵能气机,立即出一股牵引之力,汲取着燕引的灵能。

约莫半柱香时间,大图腾里又有异变升起,燕引这次却是无甚吃惊,知道这是它们的灵力充斥到一定程度后,自然而然的表现。

与方才的大风起兮乱运涌不同,图腾内突然生出许多泉眼。

一刹那,这些泉眼便喷涌出清澈的泉水。

泉水四溢,自成十数条溪流。

很快遍布了整个图腾。

不自觉让开了一步流过足底的溪水,虽然他知道这水可能并非真实,身体却忍不住相信眼前的场景。

图腾本雕刻在房间之内,屋内地势自然是平坦的。

哪料水作溪流后,图腾里的地面陡然生出一些凹坑,坑在地势低位,润下之水自然流入其中。

泉眼不断地喷出泉水,燕引感觉身临水泽地带,水成溪纵横流溢,尽皆往地势低处流淌。

汇聚了大量溪水的凹坑,只是片刻蓄积后,便隐隐有了湖池之象。

可惜入流的水乃是活水,清澈干净。

进了这凹坑后,就不再流动,终究归于静止了。

更奇快的是,水在这图腾内的凹坑里,一瞬间便似沉淀了千百年,眨了眨眼的光阴,竟然粘稠积淀,成了极难形成的沼泽。

水与泽之象已成,千百年变化只在眨眼之间,这图腾内的幻境太过真实,燕引觉得快要分不清真假。

正值感叹时分,眼前的景象突然统统消失,一息后再无影踪。

唯独图腾正中上空,又多了两颗悬浮的光球。

其中一颗球心处有柔柔光采,仿佛装着一滴散着蓝光的水珠,另外那颗光球的正中却暗淡无光,内里只有一坨墨绿光泽的粘稠水液。

只剩下四个小光团了,消耗的灵力才三成左右。

燕引心下一算,现在消耗的能量,已经远远过最初使用一窍双环板的全部灵力,却只用了体内三分之一的灵能。

想来是自己的灵能,在修习天书后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修为高了,灵力深厚了,就是好办事,知道自己有了长进,他忍不住有些得意。

随即又想到还身陷危阵之中,要找的人也没能找到,情绪又变得低落了。

燕引好生地想了想,总结出一切都是修为的关系。

是我现在的修为足够高,也不会被困在这破法阵里了。

真是讨厌法阵这东西,待我往后修为高深了,见到谁摆布这烂玩意,就一剑砍个稀巴烂。

哈哈……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乘此愉快关头,燕引收拾了沮丧情绪,全力激活接下来的两对光团。

<>第一百一十章 光团(下)体内的灵气经右手掌心传出,光团需要的也正是这种能量。

其中一对光团感受到灵能气机,出了牵引之力顺利地吸收着燕引的灵能。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预定的计划生,房屋内安静无声,只有芒光在闪烁,映耀着他施术时专注的脸庞。

多半是这光团,又到了幻化自然场景地时候了,灵觉在提醒我小心守住心神,保持灵台清明,应该没事的。

和最开始激活光团时一样,半途中,心中突生警念。

燕引也不知究竟,认为是让自己不被待会生的幻象,迷住了灵识。

撇了撇嘴,他有些不以为然,上次的水泽之象,虽然警念未生,他也是神识紧守,没见得生了什么不妥事情。

心念刚过,整个图腾都震了一震。

内里的人只觉大地似要倾覆一般,明知身在平坦的房屋之内,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强烈的颠簸。

他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种错觉,不要被其取代了真实的感受,心中一直反复这两句话,终于在这大震之中,勉强站稳了身形。

只是一小会时间,却感觉震动疯狂了很久。

当大图腾转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色土地,他才松下口气,这个光团所含的自然幻想终究是激活了,离最后完成的一步也相差不远。

不知接下来又该哪番变幻,切莫如刚才一般凶猛就是。

燕引差不多知道了光团吸收灵能后的规律。

每每是一对同引,生的幻象亦是前后而至。

此刻,前一个光团出了幻象,另一个定然也要变幻。

图腾有距,大地无限。

黑色的土石泥岩,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明白这就是幻象,却不知是迷惑了自己的双眼,还是改变了整个空间。

唯独悬浮着的光团光球,依然按圆周罗列,不曾有丝毫改变。

孤身立在这苍茫的大地上,燕引没有迷失其中,全靠那光的指引。

脚下的土地并不安分,方才停止的剧烈震动再次开始。

地下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大声音,不过位置太深,那声息显得沉闷压抑,仿佛大地的痛苦嘶喊,似乎承受着被挤压或拉扯的剧痛。

地里的有些部分仿佛受了什么力量,渐渐隆起。

那隆起的地方越来越高,几个呼吸时间,竟有了巍峨姿态,怀具了山之脉骨。

凹凸相应,如同阴阳一对,总是相伴相生。

随着地势的隆高,一些地方必然出现凹陷。

这凹陷可不像上次的泽泊之浅。

其深尤胜山之高伟,山填不满。

其广与地疆一般,无际无边。

如今只是空空地貌,若是水漫其中,分明是那无际之洋海。

本来还指望那变幻不要太凶猛,这番看来,激活过的所有光团就数这一对,特别是之后这颗最是骇人。

燕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辉光,不敢再往其他地方多看半眼。

方才他抬头一望,那高山果然仰止,脑袋都要望掉了,也看不到其穹顶的尽头。

即便是天上的浮云,恐怕只能缠绕在那山腰之上。

最可怕的还是这凹陷,就在他身前形成,只往里瞟了一眼,顿生临渊俯瞰之感。

黑色的土地在那凹陷的最底处,更显幽暗深邃。

燕引抚了抚激跳的心脏,这比深渊还要深的地方,掉下去真个就粉身碎骨了。

若要念着它不是真的,其实也不太可怕,就是连自己都不相信。

赶忙收回了目光,脚步往光团所在靠近了许多。

是好生奇怪,怎会又有警念生出?这个时候,燕引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灵觉出了问题。

现在幻象虽然骇人,他也不敢说自己相信那是假的,却也没到心神失守的地步。

仍是顺着光团的牵引之力,有序地导出灵能。

可是心中又生出那般强烈的警念,且是接连三次撼动灵识,这已经是灵觉给书修士,很高的一种警示了。

一声骤然响起,山石碎裂,大地突然裂开无数缝隙,许多东西从内里纷纷钻出来。

燕引认得那事物,它们就是先前已交过手的利爪法兽,那时他根据脚印判断,以为只有一大一小两只,万万没想到数量如此巨大。

而更加令他惊恐的是,它们之中有三头形态特别巨大,足足两人来高利爪法兽,正是可以在金铁地板上,留下如深沟一般爪痕的怪物!巨大利爪法兽行动相对快捷许多,虽然它们的后肢完全退化,仅靠一对前爪爬行。

可是,这两只前爪却已高度进化,都是将近半个身子大小,无论是力量和锋利,尽皆一等一厉害。

喉结动了动,燕引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要告诉自己,这些也并非真实的,只是灵觉早有警示,由不得他不信。

无数的利爪法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尽管都是很缓慢地爬行,就连度最快的三只,要爬到自己身边还要些许时间。

不过,仅凭着那万军压来的气势,围在最中心的燕引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恐惧不能让自己渡过危机,任何艰险只有面对它,然后冷静地去解决。

这一点,他是完全明白的。

可惜,实际操作的时候,却难以完全做到。

力敌不成,逃身无路,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法兽越来越近,燕引慌乱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怎么办?在黑色的大地上孑然而立,独面如潮的杀机,没有人有良策给他,也没有人可以帮助他。

当咚咚的心跳声在耳中回响,汗珠顺着额头脸颊滑落,却有种冰冷的感觉时。

他突然明白,怎么办这个问题,习惯了问向他人,有一天轮到自己时,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墨竹林里遇险,可以跟着几名大书修士走。

迷阵里无路,可以靠小奇解阵破阵。

猛然现,修习天书的时间长了,越来越了解这个广博的天地后。

他开始变得谨慎小心,自己无甚把握,很多时候就习惯依靠他人。

远没了初次接触天书时的果敢决断。

晃了晃头,燕引想要甩掉这讨厌的依赖意识。

可一段时间形成的习惯,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摆脱的。

但他相信习惯终能渐渐改正,可决断的意志和勇敢的心,却永远不能改变!即使,如今只是一微末的无阶书修士。

那么,甩掉那依赖就从此刻开始。

每一个生命,终归需要自己的决定。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澈而坚毅,将放在身侧的左手,也伸向了最后的一对光团。

如果这真的就是破阵的机关,那我就用最快的度,将你完全开启。

不会逃跑,不会攻击,赌上性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激活(上)双手传来的引力确实有些大了,燕引体内的灵气自然不是源源不断,在四个光团同时吸收下,顿感比较吃力。

不过,这危急关头每一刻都是珍贵无比的,灵能高且大量地流失,身体自然吃不消。

但他咬咬牙,终是坚持住了。

缓缓朝图腾正中蔓延的法兽群,仿佛低垂天际的乌云,带着浓浓的凝重与压抑,朝大地上倾轧而来。

利爪法兽的摸样就同那老鼠很像,应该属于同族同类,甚至都有着吱吱的叫声。

千万只法兽叫得欢快,那声音在燕引的耳边此起彼伏,搅得他心绪微微焦躁起来。

眼前的险峻与深渊陡然消失,场景一换变回了最初的那个房间,门窗和墙壁依旧是金铁摸样,满眼都映着白色的金属光泽。

右手的牵扯之力也散去了,两颗光球沐浴灵机而生,耀出迷人的光辉。

球心位置总是变化的最关键,那有土黄色光芒的山峰,含在光球之中。

宛如纳须弥于芥子,玄妙自有宜。

其旁边这颗,中心处却只是一块黑蒙蒙的方厚之物,看不见多余的光采,但有一种沉淀后的凝实感觉。

利齿法兽,全都不见了?燕引望了房间一圈,一时有些失神,先前密密麻麻的法兽全然不见了踪影。

他不禁放慢了灵能的输出,搞不清楚那些法兽孰真孰假。

心中自然生出怀疑念头:难道真的只是幻象而已,亏得我将灵气死命地往外放,到头来却是虚惊一场。

也许是他的怨念太过强烈,以至于上达天听。

天公作美,大慈悲。

利爪法兽那熟悉的身影渐渐在虚无的房间内出现,它们仿佛没感受到环境的变化,仍是用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朝大图腾最正中的燕引爬来。

燕引眉毛一抖,本来平静下来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下意识地就将自身灵气的引导度,加快了几倍。

触到他手的两个小光团,吸收了大量灵气,浮在空中开始耀出熠熠之光。

已经激活过六个光团,输入多少灵气便会生变化,他已颇有经验了。

看着利齿法兽步步接近,算着最后两个光团完全激活的时间。

燕引心中一凛,他知道该是幻象出现的时候了。

而这幻象一消,便是完全激活所有光团的一刻。

轰声响,闷雷震。

眼前所见再也不是前刻屋房景象,天空黑云密布,压得老低,滚滚如潮来,翻腾不息。

又是一声震雷,在穹天中声浪四溢,掀起数股云气。

这雷声离人太近,响起时如临耳畔。

空闲的左手捂住耳朵时,已经慢了许多。

燕引只觉有片刻双耳失聪,被那闷雷震得听不到任何声息。

终于,咔嚓惊雷炸响,将他从无声的世界中挽救出来。

炸雷嘹亮高亢,声浪尖锐无比,一两声云上响起,震开了好些凝厚的黑云。

震雷在云后透出蓝紫色的影光,一片片纠结于中天处,散雷霆威严。

看了看又靠近了一大截的利爪法兽群,现它们竟然无畏滚滚轰雷,不顾一切地爬行着,只向自己所立之处前进。

燕引的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他也就杀了它们一只同类,这些法兽怎么就像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想不通也猜不透,只得自个郁闷着。

灵能一直往光团中输入,其内蓄积的灵能愈来愈多,雷霆威势自然渐渐变大,直到雷光倾落天际,降下无数霹雳时,可将燕引骇得不轻。

幸亏他谨记着一切皆非真实,光团才是本源。

刚刚那阵惊雷落下,恐要收手断开输导的灵能了。

霹雳一落,天雷勾地火。

幻境不愧是虚幻而化,地上只有沙石并无草木,那雷霆落下居然生生勾出腾腾燃烧的烈焰。

烈焰在大地上迅窜开,燕引满目皆是飘摇的红莲。

不过,恐怖的天雷和地火之象,在这一刻于他的眼里,已经不存在任何震胁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光团上面,他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带上了一丝喜色:终于,好了!空冥皆入尘土,幻象尽归虚无。

雷火再狂猛,等待的也是消散的结局。

八大光团最后的两个终于完全激活,成为那耀人眼目的浑圆光球。

一抹紫色的雷光和一簇艳红的火花,各自闪着蒙蒙的采光,在球心处显现。

大图腾周边,纹雕刻成的八个大圆,仿佛等待这一刻已有许久时间。

早已聚集好的白光,猛然爆出最明亮的芒辉。

片刻后,八个图刻纹上又有彩光冲天而起,化作八色光束,对应图腾正心的八个光球。

绽放的光采只有几个呼吸时间,而后光华渐渐消散,光束淡去唯独留下了八个巨大的单色光球。

光球透出纯净的芒色,与正中心的八颗核心光球遥遥相应。

仿佛受了什么指引,那些单色光球忽明忽暗闪烁了几下,最后竟齐整整地朝自个呼应的核心光球,射去一柱光束。

光束犹如柱粗,甫一射到目标上,便激起变化。

八大核心光球受了同属性的光束传递的能量,立马遵循圆周之律,逆向旋转起来。

连接在它们球体上的八道光束,以及大图腾边界的单色光球,皆被带动着一齐转动。

先时还是慢慢旋转,眨眼功夫,却已急飞转起来。

整个大图腾仿佛也在转动,成了八彩的巨大罗盘。

站在内里的燕引都快被这五光十色,炫花了眼时,八大核心光球才渐渐停止转动。

他定睛一看,所有光球都射出了一束细光,集结在它们的最中心处。

那里有一颗灰色的光珠缓缓形成了,珠体周身的光芒十分暗淡,只有微微光亮透出,看上去无甚显眼,似乎平凡无奇。

站在这灰光小珠近处的他,却不会这么认为。

那灰色的微埃里,透出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引力,燕引整个身体的灵能,便无法自抑地破体而出,涌入其中。

灰珠吸收了新鲜灵气,开始有了动静,它的周遭逸散出一圈灰色光点,在其慢慢转动之际,溢洒在空气中。

而每散去一点灰色微光,珠体的光采便会更加暗淡。

它强制地吸收这燕引的灵能,对方丝毫动弹不得,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灵能被快消耗。

又想着现在仍非预料中的大阵破解之象,燕引脸上的苦笑快要化作了哭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激活(下)灰色光珠吸收的灵能越来越多,自转的度却没有加快,只将周身的微光不断甩出,而自身也愈暗淡。

当它快要失去全部的光亮,唯独剩下纯粹的灰色躯壳时,燕引感受到珠体传来一种奇怪的引力,被那引力一激,他体内的灵气便如破提之潮,向对方狂涌而去,这势头直比之前还要凶猛数倍。

本来还有三成多的灵能存于体内,这么小会时间,吸得只剩最后一成左右。

燕引的灵气很快便所剩无几,不过,他却任由这灰色珠子施为,甚至还主动配合着灵能的输出。

选择了激活大阵作为应对之法,就不能半途而废。

虽然之前过于心急,以为搞定八颗核心光球就算解阵。

但是这一次,他隐隐感到这灰光小珠,作为最后的关卡,定是大图腾内真正的核心。

况且……燕引将目光投向周遭不远处,法兽群黑压压的一整片,拖着缓慢而又坚定的步伐,终于渐渐接近了目标,图腾正心站着的那个人。

族群最前面的三只巨大利爪法兽,全凭一对巨无霸的前爪行动。

爪如刀刃,利比锋芒。

于是,它们走过的地方,总会留深深的爪痕,无论在泥土表里,还是在金铁之上。

堪堪相隔五十步之远!最前面的巨大利爪法兽,将要近到燕引的身前了。

一旦真正靠拢,他相信只要一爪拍下,自己绝对是肉身变成肉泥,灵魂化作孤魂。

庞大无比的利爪,三只爪勾破坏能力表里如一。

危险的感觉前所未有的靠近,这一刻,他再顾不得灵能够不够这个问题。

连灵脉保有的基本灵能,都顺着灰珠吸收的方向,死命往内里贯去。

不计较它需要多少,只盼能再快一些。

拜托!快点,快点啊。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听得十分清楚了,燕引深切的祈祷看来失了效。

也许灰珠吸取灵能的度很快了,可这世事无常,行动如此缓慢的法兽,偏生赶在了前面。

兽爪扬,大风起耳旁。

如此异样,以他现今的灵觉自然感应得到。

可是他看了眼砸过来的兽爪,却是动也未动。

全部心神沉于灵能的传输之中。

躲得了两三下攻击,却躲不了成百上千的围袭。

此刻若是不能激活灰珠,最后的机会一失,待那四面八方的法兽群涌来,恐怕连尸骨都难全存。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命搏之,尚能有一线生机。

一片黑影从头顶上方遮了过来,强大的压迫感清晰地传来。

燕引周身灵力将尽,想要抵挡逃脱都已无甚可能。

此刻穷途末路,干脆看都不看那袭来之物,只全神贯注地盯着灰色光珠。

珠子仍旧滴溜溜地旋转着,珠体已是一片灰暗,其内里甩出的光点竟然全都不散,尽皆集成一团一团,分别漂浮到八大光球上方寸许处悬浮。

光点集结的光团瞬息万变,最终幻化成了八种他从未见过符文。

符文一现,立刻沉入八大光球之中,各自和那球心处的事物合在一起。

也就在这一刹那,已经全无光泽的灰珠,突然变作了透明的空壳,然后猛地消失了。

同一时间,几欲丧命巨爪之下的燕引,忽觉身体一轻,眼前一花,待他反应过来看时,竟然瞬移到了先前灰珠所在的位置。

巨大利爪法兽必杀的一击落空,大声怒吼着,合上另外两头刚刚赶上的同类,一起杀向了燕引。

灰珠的位置,本就和他离得不远,三只乃是体型特别巨大的法兽,根本不须移动,直接抬起兽爪,朝其拍了过去。

虽是不知它们为哪等的法兽,但应该有些智慧。

可能是含怒出手的缘故,最先袭击燕引的那一头,利爪拍过来尤其用力,挟着呼呼的风声,威势惊人着实厉害非常。

三只巨大的勾爪,从三个方向6续朝他压来,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只留下正面力敌的机会。

当然,燕引是不会把握这种找死的机会。

而且,自从莫名被移到这个位置,他便隐隐感到一种神秘奥妙的力量,始终围绕着自己,休说这三只巨爪,就是那嚣张的孟建来了,他也不怕那人有什么法子能够伤害自己。

心念一动,燕引右手一挥。

八大核心光球中内含红色火莲的那颗,经他意念操纵。

从了他的召唤,浮在空中轻轻一转,其上的怪异符文便透出耀眼的红火光芒。

光芒似有眼耳,分作三股各自飞向袭来的三只巨爪。

巨爪,作为利爪法兽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就连金铁也不能挡其威风。

而今,这作威作福的事物,沾上了一丁点火红光芒,瞬间变成了那,炼得通红的烙铁一般。

这番变化,三只法兽嘶声狂叫,想必受到了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

又是眨眼功夫,通红的巨爪居然化作通红的水液,仿佛一捧红水,自其臂手上泄落在地。

如此的重创,也激起了三兽的凶性,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啸后,竟然拖着残废的身躯,张起巨口向始作俑者扑咬过来。

啧啧。

巨口长大,獠牙上的寒光还是很可怕的。

燕引却全无半点担心,这点攻击绝对伤不了自己。

且经过方才的试验。

他终于明白现在的状况了,自从灰光之珠完全激活后,他被瞬移到这个位置开始。

便和利爪法兽的地位完全转变,狩猎者与猎物身份对调了。

尽管,仍不知晓这个图腾是不是大阵的阵眼。

不过,他现了一件同样可喜的事情。

这大图腾原来是个法阵,神秘的天书物宝河洛八卦镜,就是此法阵的核心阵器。

而那些图腾的雕饰刻纹,既法阵阵图。

竟然也是件天书物宝,准确的说,应该是河洛八卦镜,这个天书物宝的附宝。

燕引不会明白有附宝的天数物宝是个什么概念,从河洛八卦镜中知道了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这么厉害的法阵呀,阵图是物宝,摆在地上不用画就能好。

核心阵器亦是物宝,往那中心处一按,大阵就结成。

只等着输入灵能,激活法阵便完事。

而最重要的,是二者都可以携带并使用,且两者一旦结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大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八门锁金(上)运用方便,原理简单,布阵容易,还能随身携带。

而且,法阵的威力相当强大妙!燕引喜不胜收,他是越想越高兴。

虽说是被牵扯进这个破竹苑,不过宝物谁不爱,这极品宝物最有爱。

那河洛八卦镜镶在阵心,其白色的镜面依然射出一束光芒,聚在在空中合成一些话语。

聚光而成的文字仿佛上次,仍是工工整整。

好似被人下了什么禁制,每到一定关头,便会这番变化。

感觉有种隐隐的引导力量,一直在影响着来者。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燕引便是从这些文字中了解到,莫名其妙就被自己控制了的法阵,究竟是何原因。

他再一次认真地看了遍镜子射出的文字,欲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法阵的东西。

白光聚成的文字慢慢消散了,燕引长呼一口气,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时来运转,运气好了挡都挡不住。

得了天书物宝,竟还捡了个便宜法阵。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法阵需要灵能来运转,虚耗极其巨大。

以他现在的灵力,勉勉强强地激活便是极限了。

身处阵之核心,作为法阵操纵者的燕引,自然能清晰感受大阵内生的一切。

包括刚才那三只巨大利爪法兽,向他嗜血袭来。

可惜,它们所有的撕咬,皆被八大光球轻易抵挡,所有的攻击只是徒劳。

先前要弄清楚这个图腾这个阵,没来得及理会无甚威胁的微末事物。

不过,燕引的善良不是好欺负,他也是个有仇必报的角色,谁对他好谁对他坏,皆要一一算清楚的人。

从现骇人爪痕开始,到不久前被密密麻麻的法兽群围袭。

这种持续的惊吓,虽然锻炼了心脏的承受,不过令人非常不爽快。

还有眼前的三只巨大利爪法兽,受伤之际仍是凶性不减,仿佛誓死撕碎燕引才心甘。

可叹,终究是螳臂挡车,拼着重伤的爪牙一个劲地冲撞,却无法破除八大光球,只能算随意丁点防御。

纯粹是白费力气,连我看着都有些心焦了。

原来,你们也是很普通的法兽嘛,开始那么凶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其实他知道不是利爪法兽太弱,而是这阵太强。

但是,依旧忍不住出言说了两句,以泄心中忿恨,也不管这三头兽类听不听得懂人语。

自言自语结束后,燕引也不再耽搁,心意与河洛八卦镜相交相通,心念一生,法阵便有所动。

在他的控制之下,阵内灵气飙升,大阵的缓缓地开启了全部的威能。

以大图腾为边界,立阵图,以河洛八卦镜为核心阵器,命阵眼。

过了小会,阵中的灵机越来越盛,燕引只觉如临空灵之境,沛然的灵气环绕身侧,呼吸间都是飘飘欲仙。

只是,这种舒适的观感仅限于他这名控阵者。

图腾范围内若有其他人,见到的该是另外一番景象。

法阵内自成天地格局。

仿佛天分两半,完全不同之象。

左半边天地,是蓝天白云,灵气依然浓厚。

只可惜,尽皆化作了狂躁无比的灵风,搅得穹天乱云狂涌,吹得大地沙石暴动。

人在其中,便如那地上的草木,统统会卷入风眼里面,吹到未知的地方。

这边天象厄境,另一半天地,环境却更加恶劣。

好像回到了最古老的年代,那时天玄地黄,不见半点云气。

大地荒凉无比,要么干旱得不生半根草木,要么洪水肆意,泛滥地无边无际。

杳冥上有紫雷狂降,伴随着滚滚天火。

此情此景,更比幽冥恐怖。

当然,以燕引全部灵能激活的法阵,肯定没有那般夸张。

不过,有这么点缩影晃他两晃,同样是不存生机的。

数量庞大的利爪法兽,终于停下了前进不息的足步。

大阵中,尽管它们分辨不出所处的天地真假,但那恐怖的天象,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

所以,它们恐惧,疯狂地嚎叫,开始闷头乱窜。

只是,终究逃不出法阵内的天地空间。

几道雷火,几道罡风,就死了一大片。

两三下眨眼功夫,包括凶悍的巨大利爪法兽在内的法兽族群,尽皆灰飞烟灭。

权当它们是假的吧。

虽然双方是不死不休,可一口气屠杀了如此多的生灵,燕引感觉心头颇为难受,自己身在灵阵之内,这些法兽却是伤不着的。

想到这点,总归生出了些后悔的念头。

可惜事以至此,无可更改,只好找了个借口,慰藉难安的良心。

法阵之威,强至于斯。

他连忙意念相动,停止了大阵的全开启状态。

只是刚才的瞬息时间,阵中的灵能储存竟然消耗了将近六成!这可不是他一脉合位,那点微弱灵气能够消耗得起的。

怎么回事?心念一动,法阵本该乖乖停止运转。

此刻,燕引惊骇地现,任由自己操纵的图腾大阵,竟然丝毫不受控制,仍旧保持着完全开启的状态。

而他的心念仿佛穿透了整个大阵,亦或是借助这个大阵的力量,扩散到难以想象的范围。

他看见了全是金铁的门窗壁墙,看见了好多交叉的过道,看见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摆设装饰,最后视野一阔,居然重新见到了清池碧潭,绿树青草。

甚至,有许多是之前并未见过的亭台楼榭。

正值惊诧时候,他的灵识陡然一震,瞳眸一花,又回到了阵中场景。

图腾大阵仿佛受了什么因由而延迟了些许,直到这个时候,才停止了完全的开启状态。

八大核心光球仍在他眼前静静地悬浮着,一直与其心意相通的燕引,很快便现这几颗光球看似无甚变化,其实在方才莫名地瞬间后,已然混乱了原来的顺序列位。

而自己,竟然无法操纵这种混乱序位的光球。

苦苦思想了一会,仍然没有找到原因的他,似有灵机牵引,慕然心思一动,抬头看向了所在的地方。

如眼景物,不再是之前的金铁壁墙,而是偌大的一方大殿,殿内除了八扇颜色不同的木门列立,竟然无一物所存。

身之所在,果然业已变换,燕引是连人带阵地被移到了这个地方,一座空空的大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八门锁金(下)燕引不知这方大殿位于何处,还在不在先前的迷阵当中。

他猜测应该是变了位置的,之前那迷阵的采光有些过头。

一路走来,总感觉像在强烈的光辉中行脚,大抵是金铁的门窗壁墙,令光芒相互映耀不散,晃得人双眼花。

此刻不同,身之所处的大殿采光很是合理,白净的普通墙壁也不像金铁那样光泽熠熠,整个空间保持着恒定的光亮,不太弱也不太强。

殿内没甚摆设装饰,显得特别宽敞。

单一的白色壁墙也很简单,唯有八扇颜色各异的木门,门页上镂刻了美好的纹花。

繁复而高贵的纹饰,在这种环境内自然非常突兀。

不过细细看去,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觉。

有门?有门不就意味着可以出去了,只是不晓得门外又是哪儿?突然,他忆起方才图腾法阵不受控制的瞬间,看见的很多景象,不禁想到一旦出门,是不是就不在迷阵之中了。

他心念意转,踌躇了片刻,便看着正前方的一扇黑漆木门,动了走过去将其推开的念头。

算了,这么多扇门,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就选第一眼看见的吧,谁料他心念一动,还未付诸行动,那正北方向涂了黑漆的木门,竟然自个打开了。

‘吱呀’一声门扉轻启,门开后内里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还来不及看清楚有些什么事物,那门又关上了。

一开一关的间隙很短,堪堪一个呼吸的时间。

燕引感觉身体一滞,气息有了片刻的紊乱。

而后瞳眸一花,又过了小会,眼前的景物才重现清晰地轮廓。

熟悉的滋味,再一次体会,他知道,身体所在的空间,必定变换了。

图腾法阵内,八大核心光球依然绕在他的身周。

其中,球心是黑色方土的那颗,在黑漆木门开合之后,竟然自主地旋转起来。

一刹那,它的转动便搅乱了,八大光球早已稳定的气机。

气机一乱,光球又得重新列位排序。

本来,就因为这混乱的序位,燕引都不能随心地操纵地图腾法阵了。

这次再被光球一搅,序位变得混乱异常,他已经感到图腾法阵似要完全脱离控制,自行运转活动起来。

阵的力量,非大能之人不可御使。

阵的核心一旦不受约束,便很难操纵。

因为木门的一次开合,使得核心光球生混乱,好好的图腾法阵,便渐渐脱开燕引的控制。

阵内开始出现聚合和崩离的力量,二者相互制约又相互抵抗,图腾仿佛要融进周围的环境里面,和这空旷的大殿成为一体。

突如其来的剧变,令他有些惊慌失措,时好时坏的法阵,也让他心中烦闷不已。

正值慌急之际,却猛然现大殿中的八扇木门变得面目全非了。

其实,也算不得多大变化,只是门页竟耀起熠熠光芒,原先镂刻的纹花变成了颜色各异的光华纹路。

而让他最惊讶的是,八扇门扉的光纹,居然和图腾临界的八个大圈,雕刻的纹路完全相同!河洛八卦镜,核心八大光球,图腾边界的八个正圆刻纹,大殿内仅有的八扇门扉有的事物都含有八这个数字。

而且颜色上也有对应的意思,难道……燕引的思绪狂飞,回忆起八颗单色大光球,各自朝核心的所在射出一柱光束后,整个法阵才完成最后的变化。

方才一念升起,黑漆的木门开合,身前的核心光球,球心同色的那颗竟然也跟着变化,岂不是早已喻明,它们相生相应的关系。

若有万丈高阳,刺穿了重叠在心中的迷障。

一瞬间一种明悟,一刹那一通灵犀。

心识豁然开朗,他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近乎明澈的洞悉。

燕引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光芒溢耀的门扉,现它们分别散出四种不同的光色,每种光采都只在两扇相邻的木门上耀出。

如果按着自己所立位置朝向,便是那东南西北四个大方向方,各有褐朱黄黑四色之光。

门列在八个方位,只有四种颜色。

核心光球也有八个方位,但有八种颜色。

虽然不知道每一种代表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将核心光球,和这八扇光门对应起来。

接着,它们就会像之前的图腾一样,生什么变化吧。

可是,我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令他们对应起来管了,先试一试再说。

燕引想到了此间关系,却不知道推论正确与否。

而且,他也不知晓如何将这八位相合,两者连接对通,想了想也没其他的好方法,只好凭着感觉来弄了。

八大核心光球按照新的序位排列以后,仍旧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环绕着阵心的燕引。

其中球心是一簇红色焰火的那颗,便在他的正前方向。

找了找大殿内同样是朱红的门扉,他现在正南与东南的两扇门扉皆是此色。

也没多考虑,阵中之人抬起右手,按住了身前那颗光球,想将其往身后的正南方向引去。

本来,这些光球已经不再受燕引的心念控制。

不过,他想的就是姑且一试,不成功便另寻他法。

哪料,他的手一触摸到那核心光球,就有了很强的粘连感觉,微微一使力,焰火光球就顺着他的意思往身后转移,和那正南方的朱红之门,处在了同一方位上。

八大光球列位是固定的,焰火光球一转动,其余的七颗光球自然跟着旋转。

仿佛身处一个罗盘正心,拨动了任一方向,八颗光球组成的轮盘就开始旋转了。

当焰火光球转到了正南方位时,正心是一束青色气旋的光球,也跟着转到了西南方位,和一扇黄光的门扉对应起来。

便是此刻,燕引感到整个图腾,乃至整个大殿都充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肃穆,大阵仿佛变化了,且能隐隐地觉察到,该是种巨大的改变。

他的心头一紧,同时也有了些许期待。

不怕改变大,就怕没变化。

只要变化一生,自己的推论,多半就对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应(上)一直熠熠流光的八扇门扉,其门页上的光纹竟然开始明灭闪烁。

片刻后,燕引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沉闷声响,从脚下传来。

很像是链纽或机枢运转时出的,不过只有瞬间入到耳内,感觉上更像是莫须有的幻听。

纹络闪烁的辉光映入眼中,频率渐渐变缓。

当其保持着一种温润的光泽时,便停止了忽明忽暗的动作。

顿了顿,竟又开始在门扉上流转。

门页上的镂刻,本来就和图腾临界的正圆雕纹一摸一样。

流转的光纹,循着这早已镂刻好的轨迹越流越快,一愣神的功夫,那门上仿佛是有一团圆盘状的光华在旋转。

旋转的光采自然很美,其周遭点点的碎光更添了迷幻。

可是,但凡盘旋转动的事物,或多或少会生出一种拉扯的吸力。

门页上的华光圆盘正是如此,八股吸扯得力道由弱变强,到了此刻,就连阵心处的燕引,都能清晰地感到这种巨大的力量。

正是这时,已经被他移到身后的焰火光球,与那跟随着转到西南一方的风旋光球,猛然光芒大炽。

那一红一青的光芒,真正强烈无比。

他直觉身立极光之前,就算闭上了双眼也仍旧感受的到,这红色与青色交错着的世界。

可惜,过于强烈的光华,溢耀太广的流光,终究收敛不住,突然化作柱粗光光束,直直地射向了前方,打在了木门之上。

大殿内八角各立一扇门扉,分别以四种漆色涂之。

正南方木门上的是朱漆,西南一向的门页上的却是黄漆。

之后漆色转为同色之光,又经过一些变化,其上有了散出吸引力道的光纹圆盘。

那核心两大光球的光束,便是射到了这两扇木门之上,激荡起无可名状的灵波。

灵波一泛,光束连接了光球与门页上的光圈。

就在这一刹那,光圈旋转而生出的吸引之力,慕然消失了。

同时,那门上的所有光华也一下子暗淡下来,木门回复了本来的面貌。

只是,经过了几番变化后,同最初的摸样相比,总归有了些许差异。

正南方的朱漆木门上,受了焰火光球的束光集射,门面中心竟然生出了一个鲜艳的图案。

不须细辨,正是一团飞扬升腾的火焰,仿佛要从门页上跳跃而出,那样子真实和鲜活,完全不似描画之物。

列于大殿西南一角的土黄木门,情况同侧旁一般,也是受了风旋光球的柱光直射后,门面上生出图案。

应该是合应了光球的属性,它的门扇中间,正是一团青色的流风气旋。

流风无拘,清风无束,一眼看去便是潇洒自在。

现了图案的两扇木门,完全没了其他反应,算是真正地消停下来。

但是,大殿内仍有六扇门扉,随着时间的流逝,弄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变化也是愈演愈烈。

吸引的力道一直增强,竟无丝毫停顿的意思。

这股力量不断壮大,必须赶快解决现状,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受了如此巨力牵扯,燕引微一分神,脚步便难稳住,再无法安然立定,身子一偏差点摔倒下去。

好在手中天书剑往地上一戳,堪堪定住了身形。

暗自松了口气,他再也不敢分心旁顾。

此时,来自六扇门的引力仍在急增,稍微不注意,又要被其一下吸过去。

迷阵多有古怪,离了脚下护身的图腾法阵,可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点,燕引深感时间珍贵,不敢丝毫耽搁。

连忙找准了应该和门扉对应的光球,将其移到相应的方位。

好让两者之间也生出光束连接,而后停止一切异动,回归木门的本来形象。

不过,他也不是太懂,两两之间凭的是什么而相对应。

就好像他认为应该靠颜色作依据,那青色的气旋光球却和黄色的木门合应成功了。

时间紧迫,想了想反正颜色相同的多半也是对的,他便按住了球心是黑色方土的光球,施力一拖,将它往正北朝向的黑光之门对面转去。

方土光球一转到与那黑门对应的正北方向,果然同之前的焰火、风旋两颗光球一样,耀出至强的烈光,然后光华聚合,统统往正对面的门上冲去。

之后的一切便简单了,受了束光的照射,黑光之门所有的异样全消,变回了木门形象,门页正中也添上了一个若有所喻的图案,是块沉稳厚重的黑色方土。

心中一跳,燕引是喜上眉梢。

尽管是糊里糊涂的,不过让自己误打误撞地找对了方法,如今只差五扇,就能还原所有的木门了。

可惜,还未待他多高兴一会,身后传来的两股巨大吸力,把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拖回了残酷的现实。

八大核心光球,便如一个整体的罗盘,只要转动任何一点,其余的地方自然会跟着移动。

他刚才将方土光球的位置变动了,却忽略了焰火光球与风旋光球也会跟着转动。

这两大光球一动,本来已经没了异常反应的朱、黄二门,一下子变回了前一刻的状态。

就连生出的巨大吸引力道,也和其余的光门同步,力度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大。

此的变化,可让燕引傻了眼,牵一而动全身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转动光球,才能将它们与大殿的八扇门都一一对应。

方才,焰火与风旋两颗光球是应合了,其余六扇门却仍旧老样子。

现在,方土光球与黑门成对了,却改变不了其他七扇门的状况。

这想来想去,根本就是个无解的谜关呀。

七股吸引的力道还在增长,身周的空气都有种粘稠的吸附力,随着这种力量持续地加大,燕引越来越难站稳,一不小心终是被扯倒在地,打着旋朝大殿的角落里滑去。

他的身体滑到核心光球的界线处,却突然顿住了。

仿佛有堵坚厚的壁障,截住了他。

借着这短暂的凝滞,他才连忙调整身体,重新掌握平衡勉强站起身来。

好不容易立定身形,却感觉这时的空气里,明显多了许许多多流动的液质,而且分作了很多股流向不同方向。

他一站到其中,就被冲得摇摇晃晃,只觉身不由己,一个扑趴,很不幸地又栽倒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应(下)倒下的瞬间自然是无法控制身体的,被那吸力一扯,只得乖乖地往力的源头滑去。

好在核心光球悬在空中,似乎围成了一堵无形的壁障,燕引滑到那临界处,又被挡了下来。

他依靠着看不见的壁障再一次站起身,总归有些放心了,任那吸引力道再强,有了光球结成的壁障,他还算比较安全的。

不过,只能限于短时间内。

从门页旋转的光圈里,传来的吸引力越惊人。

才过了片刻时间,空气中那种流淌的液质物体,明显增多到另一数量级。

这种液质物体,其实是因为强大的吸扯力,引起了极高度的灵气流动。

空气里,本来是普通气灵的灵能,密度急剧提升,从而渐渐转换为倾向于潮灵的进阶灵能。

潮灵若是在一名书修士的灵脉中,足以证明这位书修士的灵能深厚,那当然是件好事。

若是在一个范围的空间内,空气中都充盈着这种非自然的进阶灵能,却并非绝对的好事了。

修为高的人也许还能吸收运用,得到一些好处。

修为低的可就惨了,不仅半分无益,而且性命堪忧。

空气中气灵浓厚,总是令人心旷神怡,充分感受到自然之舒适。

但这物极必反,浓厚得过了头,平常人便无福消受。

那潮灵充斥着身周的空气时,倘若不能吸收,就只能被这取代了空气存在的灵能,弄得无法呼吸而死去。

燕引修习天书时日尚短,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连门都没入。

直接呼吸空气中的灵气每一个生命都会,将潮灵转化为气灵然后再吸收,就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运用的了。

当他还未想明白,到底该怎么摆弄八大光球,才能与八方门扉一一对应,身体就已经感受到了微弱的窒息。

他终于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是安全,而是更加危险了。

使劲地吸了一口气,燕引却没有往常呼吸时的顺畅感觉。

空气里充斥着莫名的液质东西,仍在逐渐增多,再不快点解决那些门扉的强引力,迟早被这空气中的液体给活活憋死。

一想到这种倍受煎熬的死法,他不禁有些害怕,心中焦急起来。

这人要是心里一开始着急,便很难保持冷静了。

燕引本来就不会弄这种东西,如果时间宽裕,他还会细细揣摩,全力试上一试。

可惜,此刻危机席卷而来,生死关头,已容不得多余考虑。

再也不管颜色什么的,究竟对不对。

他就着最近处的一颗光球,反手一拉,由它转向任意位置。

这光球的正心是一团飘渺的云雾,被燕引一拉,转到了东北方向后,并未和对面的褐色光门生出之前的反应。

反倒是颗球心为黄色山石的光球,和西北一方的门扉刚好相应。

不过,顾着了西面,却顾不了东边。

这样下去,终究是白费气力。

那窒息的感觉愈清晰了,头脑里已经有了轻微的昏晕。

用力晃了晃头,试图甩掉这种强烈的不适。

他告诉自己,必须赶快找准光球与门相应的方位。

可是自己的心中没谱,确实太过为难。

但光着急也不是办法,努力地平静了思绪,燕引沉下心来,依照老办法,从光色上来两两配组。

不对,不对,不对。

统统都不对!不管怎么相配,都无法让所有的木门还原。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焦急与烦躁,一股火气自他胸中腾起,顺手将身前的一颗光球狠狠地打去,受了力的球体,连带着其他七颗光球飞快地旋转起来。

燕引觉得仍不过瘾,双手齐齐施为,相互交替着使出旋转力道,本来就不停歇的八大光球,这么一弄更是转的飞快。

转不到正确的位置是吧,那就让你们转个不停,永远别想停下来,哈哈。

燕引泄了心中的负面情绪,这才呼出一口大气,感觉爽快许多。

只是,呼气容易吸气太难,稀薄的空气令整个空间都凝固起来。

深吸,却只吸进了丁点空气。

窒息仿佛梦魇紧紧跟随着他,昏晕的沉重感觉袭来,手足绵绵无力,终是难以支撑。

他靠着临界的壁障,不禁软倒在地。

旋转的光球将球体的华光,铺满了圆周的轨迹,仿佛一个绚丽的光环停在他的身周。

似乎惊讶于这种光色之美,又好像看到了其他的事物。

燕引用尽全力,睁起了快要垂落的眼帘。

看向眼前这光球旋转而成的炫丽光环。

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已经到了完全闭气的状态,身体的难受已经无法克制,眼里所见的东西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迷幻,看起来不太真切。

自然,也包括眼前犹自旋转的光环。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光环转的越来快了,每种不同颜色的光球转过燕引的眼前,都在他的眼底留下了一种奇怪的视觉残像。

意识混沌的他也无能细细分辨,只知道是一种莫名的符文,每颗光球转到眼前时都有看见。

昏昏沉沉间,不能清晰地感觉时间的流逝,只觉过得很慢很慢,直到各种光球从眼前转过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楚时,燕引竟对那些莫名的符文生出了古怪的熟悉。

长横,短横组成的符文,绝非表面简单普通。

他好像能感受到它们所蕴含的沧桑与古老,这一刻有股无法控制的悸动,从心灵深处生出。

而后,他居然感觉自己脱离了**的束缚,仿佛退到了灵识的最深处。

这个身体已经成为,一具没有灵魂控制的空壳了。

失去了空气而无法呼吸,因为窒息,我死去了吗?脱离了**的束缚后,燕引的头脑开始恢复清明了,这个时候才慕然觉,自己不需要呼吸,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

心头一惊,他认为自己已经死去,成为幽魂一类的东西了。

不过,当积压的昏沉感觉完全从头脑消失,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仍在身体内里,没有飘散到外面的空间,总归放心下来。

可惜平稳的情绪没持续多久,燕引又现了令他更加惊异的事情,脱离自己意识的身体,居然开始活动了!<>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临(上)手指,手指动了?燕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弹动了几下,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他心中骇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连忙透过自己的双眼,关注身体其他的部位。

灵魂,应该是沉侵在了最深处的识海当中。

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存在,不过这样子的意识是无法传导出来的,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控制身体了。

可双手没有经过他的意念,便自主的弹动起来,有韵律的搏动越来越明显,简直就像昏迷许久的人快要苏醒过来一般。

自己的身体,本该是自己最清楚,但燕引已经感受不到相互的联系,可怕的猜测不愿其生,却终究被证实了。

未进到杜山竹苑前一刻,天地陡然变黑的一刹那,现在的情形和那个时候如此相像。

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了!原来,那一瞬间并非幻觉,只是生的太短,刚刚察觉便消失了。

因为窒息而无力软倒的身体,仿佛获得了什么力量,竟慢慢恢复过来。

燕引更加确定,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完全感觉不到**的状况,只能透过眼睛看到的一切,确定身体的力量回归了。

双手握拳伸展开来,而后一撑地竟轻巧地站了起来,尽管燕引并非此刻的始作俑者,也为自己的**复苏而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没有死去,便总会有希望。

可惜,**到是没事了,灵魂却出了大问题,直到这一刻燕引仍旧想不通,那窒息的昏沉期间,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什么东西,正在行这越俎代庖之事,操纵着明明属于自己的的躯体。

为何难明,究竟难寻,正当燕引苦苦思索时,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讶不已。

之前的空气中已然有许多液质的流体,每一次行步都是艰难无比。

而且,无法呼吸的窒息痛苦一直缠绕着他,直到最终浑噩以后,才没有感受到。

如今,大殿内依旧是前番摸样,门页上光圈犹自旋转不停,想必经过一段时间的变化,空气中的情况应该恶劣到极点。

而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竟然开始走动了!步伐稳定,看不出丝毫勉强之态,居然很适应这种环境。

现这一点,令燕引倍感沮丧,而后又有一股怒火升腾起来。

不可饶恕,不知其名的东西控制着他的身体,竟然比自己更加悠然地面对厄境。

身体此刻的控制者,正在打量着身周的八大核心光球。

燕引透过自己的双眼,从那些看到的熟悉景物,慢慢过眼而去,可以想到身体主人不紧不慢的动作。

他不禁疑惑,这算不算是胸有成竹的感觉。

随后,抬起的右手,和熟悉无比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手按向那中心是一团飘渺云雾的光球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了燕引耳中。

不过,语调却是完全不同,感觉到一种沁骨的寒意,仅仅听来便觉异常阴冷邪意。

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挂在嘴角的邪恶笑容。

手心触到了云雾光球,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旧是那种仿佛轻笑,又更像沉沉呼气的音韵。

可是怎么听来,都不减一股子阴邪的冷意。

不过,无论对方是个多么恐怖的东西,占据了自己身体,还代替他控制着每一个动作,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你是谁?你是谁!燕引大声问道,奈何无论怎样呼喊,都没能出声音。

直到魂体都有了声嘶力竭的感觉,仍然没弄出半点响动。

早就压抑在心中的惊恐,再也无法克制,一瞬间爆了出来。

难道,难道会这样子永远沉沦,在最深处的识海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他物操纵?可怕的想法,带来战栗的情绪和更加强烈的恐惧。

燕引越想越害怕,他不要沉寂在这种地方,更不要除他以外的任何东西,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身体是我的,必须必须,必须抢回来——!心中猛然腾起从未有过的暴虐与嗜杀,突然有股力量在魂体中燃烧起来,燕引试着用出所有的方法,去接触去感受,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身体。

律动的心跳,韵动的脉搏,每一寸肌肤的伸缩与活动,每一条灵脉里灵能的流淌。

最后,还有那每一次的呼吸。

我都要亲身去感受,用双脚重新站立在这大地上,用自己的声音呼喊出自己的名字:—可恶!那身体的控制者,突然感受到庞大的撕扯力,将其往识海深处引回,而那里面的事物,似要喷薄欲出,将二者的位置扳回原有的模式。

感受到了,我的躯干,我的四肢,我的头颈,我的心……虽然是很费力地活动着身体,他却以强大的意志力,渐渐压倒**中存在的阻力。

然后,身体的各个部位,终于被感知到了。

声夹杂着愤怒的痛苦呼喊,从燕引口中喊出。

不过,这只是那身体的控制者被夺回操纵权,而不得不重归识海的不甘声音。

当那声息慢慢消失后,燕引终于完全地掌握了属于他的躯体。

可惜,等不到他开心一下,空气里迎面扑来的凝重,使他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心中一抖,燕引想到了一个悲惨的结局,难道又要重蹈覆辙,被那甩不掉的窒息生生憋倒。

不行不行,得赶快破除这个迷阵。

这是什么!刚刚有念头转过,要赶快破除身处的迷阵,就有一段陌生的知识,瞬间喷涌而出,争先恐后地充斥进脑海。

可能是信息量太过庞大,平时不怎么用脑的燕引,只听见嗡得一声在颅内响起后,立马陷入了昏昏晕晕的迷状。

好在有了方才的教训,他哪敢轻易昏沉。

下意识得提起了全部精神,对抗这种眩晕状态,才勉强撑住了,总算没有昏倒。

也正是这种天旋地转的眩晕中,不太清醒,却堪堪站立。

燕引用他迷蒙的双眼,看到了早已停止转动的核心光球。

忽然,感觉早就识得这些事物,那种陌生的熟悉感,渐渐从心底流出。

散着一股致命的吸引,让他靠近它,让他去深究。

脑中一片混沌,思感都是浑浑噩噩的。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朝最近处的一颗光球走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临(下)移步,接近,燕引端详着近在眼前的光球。

不知是头脑的混沌,亦或是意识的不清晰,这一刻,球体耀出的辉光,竟然有种朦胧的感觉。

他看不真切,但就在这模糊之间,仿佛看到了一些本质的东西。

果然,越是靠近这些光球,那致命的吸引了便更加强烈。

他不可抑制地将手按了过去,那动作,那神情,和刚刚消陨的身体控制者,竟是一摸一样。

而他伸手触摸的对象,也非常巧合的是这颗,含着飘渺云雾的光球。

云雾一直在球心离聚变幻,散出耀眼的白光,当燕引的手终于按住它时,那团云雾突然变得浓厚了一些,内里的白色光华竟暗淡了许多,芒色并无方才刺目了。

不过,光球本身仍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没有任何动静。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只是占据了球心位置的云雾,居然渐渐扩大了,云气也变得愈浓厚。

它取代了整个光球,成为一团球状之云,华光在内里沉淀,白茫茫的一片中,云气在缓缓翻腾,绵绵不息。

含着云雾的光球,最终成为了一团悬浮的云雾之气,就在燕引触及的那一瞬后,开始变化。

而始作俑者,却依旧愣在原地,保持着伸手按住时的动作。

久久驻立原地,久久地呆立着,仿佛从那一刻起,此人便化作了一座石雕。

惊讶于此番变化,而反应不及吗?恐怕还不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那光球在变化的刹那,令其受到了什么伤害?这也并非真正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还得归咎于那突然狂涌而出,挤进燕引大脑的知识。

陌生的讯息,令他难以接受。

巨量的认知,令他无法消化。

在他触及变了形态的光球后,这些占据了脑海,已经令其浑浑噩噩的东西,居然尽皆暴动起来。

识海被陌生的知识塞得满满的,它的暴动便瞬间引了记忆的乱流。

潜意识下,燕引停止了身体的任何动作,去抵抗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危机。

一幅幅绝对陌生的画面,一个个从未见过的人或物,化作零散的碎片,化作残缺的片段。

急急地流过灵魂的双眼,被模糊或者清晰地看见。

记忆的乱流,不断冲积沉淀,此番情形下去,恐怕识海必要受损。

这识海乃魂体居处,一旦毁坏后果不堪设想。

可怜燕引才解决**的危机,还未喘过气来,便迎来了更可怕的灵魂之劫。

识海的混乱,终于引来了无法阻挡的厄变。

其内莫名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突然袭向了燕引的灵魂,带给他难以承受的痛苦。

识中只有这个念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灵魂中爆炸开来,那种苦痛根本非人所受。

他嘶喊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

同时,正是在这崩溃的临界之缘,识海中万千股记忆的乱流,无数的画面片段中,偏偏有一幅画面印刻进来。

也许是痛的失去了知觉,也许是突然印刻进来的画面,岔走了痛苦的感觉。

总之,他呼痛的喊叫声越来越小,渐渐嘶哑难闻。

沉重的呼吸渐渐舒缓了。

这一幅模糊的场景,大概是个宽广的房间,房间内隐隐透出些描着花纹的墙壁。

非常陌生的纹路,还有这样子装饰的壁墙。

即便神智清晰,燕引也绝对没见过这种地方。

不过,当他见到这幅场景时,突然有些东西跳到口中,不吐不快。

八卦成于先天时,此图以鉴,乾兑居属金……想必是来自识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乱流。

反正,燕引二十来载的生命中,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话语。

拗口且难以理解,若他听得入耳,也决计是记不住的。

可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莫名其妙念出来后。

先前那模糊的场景,竟然开始慢慢显出轮廓,灰蒙蒙的画面有了光,死寂的环境有了声音。

原来,这是个满屋都描绘着奇异图纹的房间,无论壁墙,地板,窗户甚至房梁以及屋顶,都是密密麻麻的各色符纹。

这模糊的场景越来越清晰了,那宽广的房间很亮很亮,连地板上任何一弯纹线都看得见。

可惜浑噩中的燕引仍觉看不太真切,房间里的符纹确实清楚得很,只是内里有两道人影,却始终瞧不见真颜。

或许是光太亮,晃花了人眼,意识都不清明的他,自然不会却深究房间里人的是个什么摸样。

不过,迷蒙间竟然听到那里传来了声音。

房内那宽长许多的人影似乎在说话,他说:八卦成于先天时,此图以鉴,乾兑居属金……觉得这话陌生而又熟悉,昏昏沉沉的他,还未忆起自己刚刚说过时,便有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浑浊的意识。

应是房里那瘦小的人影出言了,他的音色不同于之前的沉厚嗓音,该是名少年儿郎。

他语道:……乾兑居属金,次以离属火。

又次震巽属木,又次之以坎属水。

终于艮坤属土。

可是,为什么开始于金,而要结束于土呢?那少年郎应了前者之言后,紧接着提出了疑问,想来是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惑存心中,势必求人解。

少年郎身边的宽长身影,多半是他的师长之辈。

那疑问甫一提出,这边就有了回应。

宽长的影子动了动,应该是伸出手来,抚了抚少年的头。

光凭着那模糊的影子,亦能看出几分慈意。

而后,那长影指了指足下的图纹,两人便蹲下了身。

此刻,他们小声说着什么话,那声气愈微弱,燕引已是听不清楚,只能看着长影伸出手,在房间的地板上,朝着那些图纹指指点点。

每过一会,又停下来,仿佛回头对少年讲些什么。

宽长人影在屋内走走停停,对着屋内的地板不断地指点比划。

无声的画面让人迷惑的同时,感到些许厌烦,直到燕引无意间顺着人影所指,看向房间地板上的一处图纹时。

才骇然现,若是认真看去,那图纹竟然并不陌生,自己似乎是见到过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象(上)流畅的花纹,每个图案都勾画地极其复杂,但将这些复杂的纹理统合在一起看去,分明是有迹可循。

那人影朝着地上虚虚划了一个大圈,燕引顺着他划开的轨迹,目光所及终于现这密密麻麻的图纹,似乎已经见到过的。

图腾!燕引心中一惊,即使在不太清明的意识中,仍旧想起了这印象颇为深刻的图腾。

手影所划得圈内圈外,分明和自己之前见到过的,大图腾里,临界八个正圆纹路一摸一样。

模糊的手影又开始比划指点,虽然还是没有声音,燕引却不由自主顺着其所指的地方,认真看去。

依旧是那密密麻麻的图纹,不管怎么看,都该是些杂乱无章的涂鸦。

可是依着手影所比划的轨迹,却能奇妙地组合成另外的图案,清晰地呈现眼前。

这,这是……繁复的纹理,是用不同的色彩描绘的。

燕引的眼中,那各**案交汇在一起,竟成了一截截或长或短的横线。

这样子的横线并不陌生,恍惚间他记起了,在光球旋转而生的美丽光环中,似乎也有这种横线的影子。

看着这些图纹组成的横线,他脑海里的一角,似乎有意被埋藏的东西,总算是触动了。

不知是本身的记忆,亦或那些突然涌出的陌生知识,反正能确定,是存在于识海中的莫名变化。

而这个时候,场景里久违的声音,恰巧又传了过来。

两个模糊人影中的少年郎在说话,或许他在回答旁边人的问题,又像是恍然大悟后的自言自语。

哦,开始于金,结束于土,原来是取那乾始坤成之意。

少年如此言语,话音刚落,燕引就见那宽长的人影,头部之影微微动了动,多半是做了点头的动作。

同时,那沉厚的嗓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赞赏意味:嗯,不错,就是那乾始坤成。

五行里,金取天之刚,土取地之柔,火附于天,水附于地,而土以生气居中。

所以五音逆五行,本于先天八卦之序。

防风,你这般年纪,便能理解到五音与五行的基本关系,业已算得上有极佳的天赋了……后面还有许多言语,燕引却没有听进去了。

只是前面这一段对话,便合着脑海中的那一丝触动,生出了极其强烈的连锁反应。

指尖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接着便是手掌,腕骨不受控制地活动起来。

这一次的不受控制,是与前一回截然不同的。

内心深处,便是他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不愿意,还是在无知觉间,大脑早已传达了活动身体的意志。

只怪不清明的意识,来不及想透这一问题,身体上由指尖开始的自由活动,已经越过臂肘,向其他部位蔓延开来。

就像各个连接的零件,在主轴的牵引下,尽皆动作了起来。

仿佛很久没运动的人一样,舒展了全身的筋骨后,本来面无表情的燕引,呆滞的目光中好似透出了舒爽的眼神。

而后,注意力便集中在了正按着的云雾之上。

白色的云气,更像飘渺的仙云,在掌心处缓缓翻腾流转,却始终保持着球状的形体,且散着魔魅般的吸引力。

燕引不自觉地用双手捧住了它,沉迷在这云雾之间,不晓得是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还是身体自主地行为,就和上次的胡言乱语是同样的情形,他喃喃自语。

八卦成于先天时,此图以鉴,乾兑居属金。

八卦成于后天时,此图以鉴,乾居而逆转,乾兑之金旺于西方。

言罢,他的双手同时动了起来,施力一拖,将身前的球状之云转向了正西方向,与那黄光明耀的门扉直直相对。

白色云雾不复光球之态,与光门正确对应后的景象却是相差无几的。

浓浓的云气里突然冲出一柱光束,大概是蕴在这云团中太久,慕然射出的光束放出极大地光亮,就仿佛八大光球刚刚形成那一刻的耀眼夺目。

集光而成束,照射到黄光之门上,很快消去了其上的所有事物。

当那白色的云团浮现其上,散出渺茫深远的意境时,门扉已经回归成最普通的木门,再无任何的奇异反应。

不过,这正西一方是对应了,其余七扇门却无相对应的事物。

若是八大光球,不能和大殿内所有的木门互相对应。

那么一切的一切,依然是不能改变的。

原来如此,八门秩序已乱,八卦已不能相配,唯有移门变卦,方能解开此节。

这一回失败,燕引却不觉丝毫沮丧,兴许是移转球状之云本来就是一次测试。

他面无表情地独自言语,更像是道出了测试的结果。

我……我在说什么?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语,迷迷糊糊的他终于生出些反应。

多半是方才太陌生的话从自己口中吐出,引起了潜意识的警觉,他脑海中的识感开始有了清醒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压力,突然袭向将要苏醒的魂识,那苦苦挣扎,即将回复的清明湮灭了,燕引的识海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脸上的迷惑神情没有了,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有几分肃穆。

再次伸出了双手,同时按在了球状之云上,他突然言道:先天八卦先天而生,后天八卦虚轮而成。

所以有五音逆行之理,所以是祖还易象之意。

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

将手里的事物,往怀中方向使劲拉扯。

本来这八大光球就是一体,而列罗盘之状,此刻,燕引却不顺着其势,将其中的一颗直直往对角强拉过去。

这八颗光球同气连枝,他费了极大力气,终于将手中之物扯开。

球状之云一离开圆周序列里,立马有更甚之前的引力传来,燕引也不迟疑,连忙后移几步,将手中持捧的事物,猛地塞进预先计划好的位置。

于是,本来悬浮在那处的光球,由它一迫,硬是被挤到了旁边去。

而后竟相互挤压,轮转了整整一圈后,又重归罗列圆周之象。

乾字已变卦,坤字当变爻。

燕引口中念念有词,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了那颗方土光球之上。

只见他手背上筋骨一冒,想必是已经力,还要故技重施。

第一百二十章 迷象(下)方土圆球受不住大力的拉扯,终究被拖离了本来的位置。

燕引向斜后方退了数步,身形一转将手中这事物朝早已算好的地方,按了下去。

便和前次情况相同,方土圆球鸠占鹊巢,成功镶入其内,八颗光球相互挤压,只得再一次重新列位。

当最后一颗转位的光球,刚刚填补了方土圆球的空位时。

大殿内的八门仿佛感应到光球的变化,其中的两扇突然自个开启了。

门扉开合的时间依旧很短,内里透出的蒙蒙光亮,让人看不清门后有些什么景物。

不过,只是这么一开一合,方位早已固定的八门,竟也变化了各自的位置。

身处图腾法阵内的燕引,再一次感受了连人带阵的空间转移,就在那门扉轻启,透出光亮的瞬间。

这种感觉很短暂,只有眨一下眼睛的功夫,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回过神来,大殿仍是前番摸样,唯独光门的方位变得不同了。

原先是东、南、西、北四个大方向,分别对应褐、朱、黄、黑四色光采,而今全都胡乱交错,从方位上已经看不出门上光色的规律。

若是燕引意识清明的话,肯定记得一开始来到这空空大殿,他心念初动,想走过去推开正对面的黑漆木门,好看个究竟。

结果门扉自己开启,而后却引动了方土圆球移换了位置,将本来列好方位的八大光球,尽皆混乱了。

现在的情形和那一刻是如此的相像,不过两者的牵引关系恰好对调,不再是门扉的开合引动八大光球变位,而是八大光球在他的改动下,使得不曾变化的八门破了最开始的格局。

咦?离坎相冲,序位仍旧不对。

虽然只是最初级的阵势,却也丝毫不落八门锁金的名头。

这一番大变化后,燕引便欲动作,要将这困住自己的迷阵破开。

这时却现,这样子排列的八门,依然无法相配相合。

移动了相应的光球过去后,恐怕只算白白忙活一场。

不过,这并非难以解决的事情。

正如他自己所言,离坎相冲,问题的症结已经知晓了,接下来要做的却也不难。

只是,这种话从燕引口中说出,自然有几分诡异,凭他的阅历知识,万万没可能懂得这种东西。

况且,还在意识都不清明的时候。

可事实偏偏不由常理度之,八门锁金的几种阵势,复杂的阵型与结构,解开迷阵的每一个步骤,有哪些原因会导致解阵的失败,还有更多从未听闻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竟然全都出现在了燕引的脑海中,化作记忆的长流滚滚涌来,由不得拒绝或接受。

而他能说出这些话,能有这样的行为,想来也尽皆源于此。

燕引面无表情,显得呆滞的目光在八大光球间游离,像是在寻找着,更像是在推算着什么东西。

而后,他又望向大殿内八个方向的光门,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他的目光停在了正北方位。

东南方,阳也。

阳者,其精降于下。

西北方,阴也。

阴者,其精奉于上。

而此阵之中,离卦一位却高居正北一方,不仅合盖于**之上,更反斥阴阳释微之论。

引得离坎相冲,八门正列其位,却不能与八卦相配。

停留的目光,不知道是些什么的念叨话语。

总之,这番自言自语结束以后,他把悬在北向的那颗光球,直接拖出了圆周序列,并将其和东南一方的方土光球,相互换了位置。

之后,便也不再动作。

放眼四顾,打量了八大核心光球各自的列位,燕引轻轻地点了点头,想来做好了解阵的所有准备,应该是满意了。

可惜意识不清晰后的他,总是一脸肃容,眸光暗淡无神,确实看不出真正的想法。

没有任何预兆,就在他点点头的一刹那,七颗光球尽皆破除了原来的形体。

它们球心的各色事物,突然急剧膨胀起来,与那云雾光球的变化一摸一样,也仅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巨变。

此刻起,八大光球不复存在,它们各自的内核突破束缚,取代了被光球包含的形体,独立了出来。

各自成团或集聚,替下了原先光球的地位后,尽皆悬浮在燕引的身体周围。

每一事物都是巧妙形态,初看去感觉稀奇,细看下却有一种玄奥非常的东西,包含在内里。

无法以言语表述,只能在心中或多或少地受些感悟。

那些事物静静地悬浮在身周,只需行数步便能伸手触之。

燕引却只愿默默地注视着,或许这样才能明白身周的奇迹。

飘渺当属乾云之气,坚固便数艮山之石。

巽风轻旋杳冥之空,震雷溢光天上之穹。

泽兑粘稠如团聚,离红火炎幻劫莲。

坎水以柔润万木、坤土乃包容万物。

盈天地之间唯万物,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

那么,悬浮在我眼前的八样事物,就该是……具形化的雏体八卦!也不知又有什么东西浮现在他的脑中,燕引看着看着面前的变化,就突然出言说道。

既然雏体八卦业已出现,此刻当是解阵的最佳时机!话音方落,燕引便动作起来,开始将身周这些具形化的雏体八卦,进行最后的配位。

这时,就连他一直暗淡无神的双眸,仿佛也添上了些许光采。

即使是半昏沉的意识,也在为脱身困陷许久的迷阵,而感到振奋吧。

乾南坤北,离东坎西。

转过身朝前走去,燕引一下子按住那正南方的乾云之气。

将其顺着圆周之势,往西南方向转去。

同时,他自言自语般念道:五音逆五行,而合于后天八卦之序。

所以乾居而其位该变,嗯,就是这样。

然后,该是它们三个了。

他又摆弄起另外三个雏体八卦,这次却没有顺势旋转,而是直接将三个分别换了方位,放在了东南、西北、东北这几个位置上。

最后,他才将双手同时按在了坤土上面,将其依圆周之势,顺位转了一格。

离火旺于南,坎水旺于北,震巽之木旺于东,乾兑之金旺于西。

坤土旺于四季,退艮坤以为终。

好了!第一百二十一章 门外(上)早已将它们的一切推算出来,在燕引的牵引下,雏体八卦顺向转动,很快便一一归位。

混乱已久的八卦,终于各居其方,悬在半空与大殿八个角落的光门,遥相呼应。

这一刻,它们没有出耀眼的光芒,没有剧变与巨响,连最细微的动静都感受不到,仿佛万物陷入一片最深邃的死寂当中,又如长久黑暗即将结束的前一刻,静默地等待那黎明的光辉。

解阵前的寂静无声含着一股压抑,不过这种不好的感觉终归短暂。

乾云之气猛然耀起一片圣白的光辉,宛如拨开了厚厚的云层,终于看见白日的光采,那洒向万物的华辉与明亮。

这方变化一生,好比石入静水,泛起的波纹便连绵不断了。

自乾云显光,其他七个具形化的雏体八卦,亦是不甘落后,顺着圆周之势,依次溢耀各色光采。

不到一会,所有的雏体八卦尽皆光芒四射。

它们成水平圆环,环绕在燕引身周,不仅异常明亮美好,只要细细观察,其中任何一个都透着难以形容的奇妙玄奥。

明亮的光芒,终于到了光华蕴满的一刻,本就是炽光,却要更强上三分,仿佛欲与日月争辉。

每一个雏体八卦上方寸许,竟然浮现出模模糊糊的光影,很快这光影渐渐清晰,原来是那或长或短,且黑白相间的横线所合成的符纹。

聚光而集射,当这些突然出现的符纹,所有的轮廓都变得清晰时。

以乾云之气为,环绕在燕引身周的事物尽皆冲起一股豪光,其光如柱如束,次第而出,直直地射在了相对的光门上。

受了雏体八卦的光击,光门的变化顿时烟消云散。

门扉终是敛去了光华,重新变回了木门的形态。

也许,只有印在那门页之上,八种卦象所生的图腾,才能证明它们与从前已经不再相同。

吱呀——这种声音从这方大殿的几个角落,相继响起。

八扇木门,自然也就重复了整整八次,不过同样的开合声音,音调却因高低而不同,似乎是根据木门的属性有些区别吧。

门后的光亮,又在开启的刹那间映入燕引的眼底。

可惜那光亮仍旧强的迷眼,笼罩其内的事物由不得外人看个清楚。

八门同开,这次却没再合上,也没有什么突然袭来的空间变换。

虽然还是难见门后景色,这些门扉却是真真实实地开启了,等待着解开迷阵的智者,大步踏出,飘然离去。

可是,智者却瘫倒在原地,其实他早该这般昏迷,然后睡倒在地。

也许曾经解阵只是一种迷象,解开迷阵的手段,也并非来于他自己的意识。

权且算作受了记忆乱流的冲击,而做出来的胡乱行为吧。

自从环绕在燕引身周的雏体八卦功成身退后,便袭来了一股无法抑制的疲惫,他那本就不太清明的意识,很快就完全昏迷了。

这样子无知无觉地沉睡过去,那敞开着的门后面,透进来许多光,照得空空的大殿更加宽敞明亮。

燕引压在身下的河洛八卦镜,被那光采照到,映耀起好看的金属光泽。

一切的一切,再也寻不到之前的半点危机。

安稳地躺在大殿中,沉睡在如此静谧的环境里,如果有清风吹过,如果透进来的只是些美好的晨光。

那么,这足以忘却许多的烦恼了,就在梦醒之后,险恶的经历便会淡去,所有的噩梦也会远离。

身体感到微微的冷意,不知睡了多久的燕引,被这种感觉撩拨了意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事物都有些朦胧,这自然是惺忪的睡眼导致的。

他懒懒地揉了揉,视线才回归了清明。

空旷的大殿承载着之前的记忆,熟悉的场景令他一惊,大脑快活络,同时手脚力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却现原来紧闭的八门却尽皆开启,而悬浮身周的光球,与法阵运转时耀出的光芒图腾,都已消失无踪。

还好,河洛八卦镜和石刻图腾,这两个天书物宝都在。

燕引也搞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醒过来后迷阵业已解开,当时的情况隐隐有些印象,却又非常模糊,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个大概。

而且不知为何,此刻头疼得紧,他更加不愿意多用脑力。

看见两样天书物宝都在身边,身体也无异样,便懒得多费多余心思,弄清那些难以清楚的问题。

舒展了一下身骨,又揉揉醒来后一直感觉沉重的头。

他也不选择该走哪扇门,将物宝好生收入了天书囊后,就着身前的光亮提步而去。

白光遮蔽了视野,跨出那木门后,整片整片的光芒,虽然并不特别强烈,仍是有一些刺目。

不禁眨了眨眼睛,以缓解轻微的不适。

燕引感觉已经到了门外,不过门外尽皆是光,依旧看不到任何事物。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回过头看了看。

果然,漫漫的光华挡住了来路,身前身后都是一样的景象。

难道……燕引心中一跳,不禁悲观地猜测,仍是没能逃出迷阵的枷锁,身之所处尤在其间。

以为迷阵已解,无非是可笑而又单纯的想法。

沮丧之际,一些朦胧的绿影出现在他的眼里。

燕引精神一振,脚下步子加快了许多,往这白光中唯一的异色疾行。

绿影越来越清晰,或许是满眼的白光快要淡去,见到希望后,总会变得更加有毅力。

他甩掉所有的沮丧念头,一门心思地往前急走,只为脱出这光的牢笼,触摸那隐隐的绿色。

近了,近了!绿色原来是些树影,也许是在威微风之中,似乎能够看见它们轻轻摇摆的身姿。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那就是阵外的风景吧,离那儿越来越近了,一定要坚持住!这无尽的光芒也终究会消散,如果已经解开了迷阵,请别让我再一次见到幻象。

不仅是树影,还有假山池塘,亭台楼榭,它们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燕引感觉即将摆脱迷阵的桎梏,也希望这些都是真实。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门外(下)气味?是水的味道,还是叶子的清香。

被风带来停留在鼻尖,总之,是很清楚地闻到了。

燕引心中一喜,也许会看见幻象,可是连嗅觉也感受到了的话,他几乎能够肯定前面就是迷阵的出口。

忍住翻腾的欣喜,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不可以太兴奋,希望越大当然失望也就越大,他还不想再一次体会这种难受的滋味。

漫目的白光越来越稀薄,光色也愈暗淡了,终于在不经意的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眼前的景色便清晰地映在瞳眸之中,清池碧潭,绿树青草。

甚至,还有竹苑内初次见到的亭台楼榭。

在方才只能看得见模糊轮廓的虚影,此刻,终于实实在在地展现在燕引的眼前。

同时,他又微微惊愕,这些景物是否太过眼熟,似乎并非初次相见。

脑袋还是有点昏重,此时并不适合多动脑筋。

不过,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亲眼见过的画面,仍是能够想起来的。

这些景物,竟然是莫名去到大殿之前,图腾法阵的核心光球失控,他的心念扩散出阵,一一见到过的。

仔细打量着身周的环境,除了变了风向,而偏向左边的枝头,其他所有的景物分明是同一模样!原来那时见到的,真是迷阵外的场景。

燕引不禁感叹那图腾法阵太过玄妙,还未出得迷阵,便能越过重重阻隔,见到阵外的真实之境。

这一刻,他才放心大胆地笑出声来:哈,已经身在迷阵之外。

那么,困陷自己这么久的迷阵,总算是解开了。

突然,他的喜悦嘎然而止,笑容僵在了脸上。

燕引慕然念起,白小奇在迷阵之中和自己失散,现在迷阵已解,他已经出了迷阵,却完全没有对方的消息。

这样子的情况下,自己怎能因为脱离险境,而独自高兴。

连忙回头看向身后,燕引已下定了重回大殿的决心,可是,当他找寻的眼光游曳开来,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却只有一个孤独的门拱。

门拱和他之间的距离,竟然不到十步之远。

迷阵的一切竟然消失不见了!视野里寻不到任何阵中所见的事物,而今就算他想要回到阵中,也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带着这份诧异,燕引走向了身后不远的那个正圆门拱。

门拱两侧连着长长的壁墙,也有几簇青竹立在门侧,也有若干花叶悄悄出墙。

他心中慕然一动,这景象好生熟悉,可不是千辛万苦穿过墨竹林后,才迟迟见到的竹苑内园园门。

几个大步跨到门外,望向石门上的题字,果然是那翠叶二字。

这是翠叶园的话,那么就表示……站在这熟悉的园门前,燕引心中有种荒谬的感觉,在迷阵中绕来绕去,困陷内里这般长的的时间,想来地域极大,没料,竟然只是在内园进门的不远处一直徘徊。

摇了摇头,仿佛能甩掉这种挫败的感觉,他尽量不去想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找到小奇。

可是,如今翠叶园的景色,和当初进来时完全不同。

不仅没有了长长的廊道与整排的厢房,池塘树木的格局也不一样,多了楼榭和几个亭台。

燕引根本不晓得从何处入手,虽然不愿意承认,找到白小奇的可能性很低,却是不可改变的沮丧事实。

难道迷阵解开以后,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出来吗?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事情的结果,总和开头的预料不太一样。

翠叶园不大,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能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当一个题字为竹心的园门,第四次立在自己的身前时,反复寻找白小奇未果的燕引,只得接受了翠叶园中并无此人的无奈事实。

竹心园?似乎是那个时候,河洛八卦镜的镜面,射出的光化文字里说过的地方。

看到竹心园三个字,燕引不觉皱下了眉头,他对这竹心园可没甚好感。

自从听到这个名词后,便身陷那什么八门锁金阵,连小奇也失去了踪迹,至今不见人影。

可真是带着噩运的字眼。

进了竹心园,穿过一片很小的竹林,在一方很广的清池前,燕引停下了脚步。

已经接近于湖泊的池塘,水面却只有莲叶若干,随着水上波纹而轻轻漂摇。

如此宽广的水域,孤零零的几片睡莲,半朵莲花都见不着,此景徒生一派凄凉,不过,竹苑里见着这样子的场景,他可不会生出半点感伤。

只有那天书剑上的灵光泛起,任何诡异的东西一旦出现,都得提高警惕。

除了广阔的湖池和水面零星的植物,这一带却没有其他景致。

放眼前望,远处还是有许多竹木亭影的。

而湖的中间只筑了一条小径,便是通往那里。

燕引沿着这条小径往竹心园内里行去,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并没遇到想象中的危险。

反而是湖面的莲叶渐渐多了起来,不似之前的诡异感觉。

万绿丛中一点红,大片大片的莲叶上面,终于生出了几支花苞。

在风里的清波上摇曳。

先时,它们如同那莲叶一般,稀稀拉拉不见多少,越往深处走也渐渐密集起来。

甚至有些花骨朵已经开始绽放,那红色的鲜艳于一池碧绿之中,柔弱而美好。

竹心园不知比翠叶园大上多少,顺着湖中小径一直往内里行走,只见得远处有亭台楼榭的影子,却走不到那儿去。

四顾间的皆是一湖碧水。

燕引不禁感叹,这里到底是竹心园,还是水心园。

清波绿水红莲花,身入其中,犹临盛夏。

莲的清香混在水的气息中,不须深呼吸,亦能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

燕引突然停下了脚步,有朵大得出奇的莲花映入眼里,那花生在密密的莲花丛中,仿佛万花之王,自有那威仪姿态。

它不似凡花容貌,花身竟是聚光而成,摇光的巨大花瓣,莲心的七彩华光,这美轮美奂的花影。

令观看之人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许多,以更深地沉醉在它非同一般的清香。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竹亭(上)啊!我在干什么!燕引一个激灵,停下了慢慢向那奇花靠近的脚步。

只怪眼前的花影太过美丽,令来者不觉沉醉在怡人的气息里。

幸亏他及时惊醒,要是再往前行走一点,恐怕就得落入这一池清水之中,尝尝着衣洗浴的风味。

那巨大的红莲仍旧是流舒而摇光,不过,燕引可不敢再盯着它看,多瞟一眼便能感受到难以抵挡的吸引,是那清淡却微微迷醉的美好,虽然不算很强烈,但也绝对是一种魅惑。

等等!在那花的后面似乎有个亭子?尽管被奇花吸引了眼球,他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另外的事物,一方小小的竹亭让莲花给遮蔽住了。

太过巨大的花瓣,兼之其上溢出的光辉,其后的小竹亭几乎被完全掩盖。

若非刚好有清风移波,莲花轻轻地动了动,竹亭便透过那些花瓣间隙,露出了一角飞檐,那么,它定会成为一个永久的埋没之物。

叹了口气,燕引不得不再一次腹诽竹苑的主人,他对那个人生不出半点好感。

好好地一个竹苑,非要弄得迷阵重重。

还有这竹心园名不副实,放眼一望全是水,好不容易能见到如此雅致的一方竹亭,却单独筑在那般大的一朵莲花后面,存心是不让人欣赏一点好景色。

一边继续往前走去,一边在心底诽谤他人的燕引,不知怎么着灵犀一动,就在原地突然地住了脚。

他将心里的话念到嘴中来:存心不让人欣赏好景色,存心不让人……存心!他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这个词眼拨动了燕引的所有思绪。

这杜山竹苑的主人一直以来都是存心为难众人,设下种种生死难关,阻止所有人进入竹苑。

要说杜山是舍不得竹苑内的宝贝,确实也不太像。

他能够将如此珍贵的天书物宝,都用来镇压阵眼,怎么看也不像是心疼物宝的人。

可是,一群大书修士,就是为了竹苑中的天书物宝而来。

若说连天书物宝这种真珍都作为牺牲品,以充当险关迷阵的压阵器物,那竹苑内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守护。

燕引回过身来,将目光定在了那花后面的小竹亭上。

这竹亭藏在奇花之后,被光耀的花瓣抢去了所有能够注视到它的目光,而这湖中小径,越往后面行走,却是拐向与奇花相背离的方向。

只要错过此地,便再也无可能见到隐藏着的竹亭。

如此修建,将小小竹亭位置弄得隐秘非常,也恰恰证明了杜山的存心之举。

这个念头一生,他便更加确定此亭非是简单的竹亭!难道要一下子跳过去,感觉有些勉强了啊。

湖中小径是通往另外方向的,和藏在奇花之后的竹亭,并没有可以连通的路径。

目测了之间的距离后,燕引感觉要跳过去还是非常勉强的。

反正,他站着不动,直接跳过两丈的远度,绝对没这种可能。

若是能助跑,自然能够一下子飞跃,可惜没有助跑的路径,脚下的路与竹亭刚好并行。

诶,姑且试一试吧。

立在原地呆也不是办法,任何事都要尝试一下才知道行不行。

其实,跳不过去也没什么,最多就成了落汤鸡,在莲花池中穿衣沐浴。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耽搁,将体内的剧收之力运到双腿和腰腹之间,开始活动起手脚来。

本意上,燕引还是不想沾水的,当然要蓄积全力,好跳到竹亭上。

原地轻轻地小跳着,剧收之力绵绵不断,游走在身体各个部位,悠长而强劲的厚重气息,让他的心中添了许多把握。

微微前倾着身子,两肘抬起规律地摆动着,力量在**中蕴量,渐渐壮大起来。

那原地小跳着的双足,在包含了剧收之力的力量充斥下,每一次跳动都越来越重。

由石板铺成的石径,竟然承受不住小跳的重力,被踩得龟裂开来。

感觉终于到了最合适的时候,燕引将蓄积已久的力量猛地释放出去。

已被踩得满是裂痕的石板,再也受不住如此蛮横的力道,一下子粉身碎骨。

空中的身影,向奇花后的小竹亭飞跃而去。

人到空中,他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有剧收之力加持的力量,果然是非常强大。

不消说两丈的宽度,即便再加半丈他也能稳稳跳过。

不过,就这样直直跳过去,恐怕要穿过巨大的花瓣,才能进到竹亭内了。

光影摇曳的红莲花瓣,美丽不可方物。

燕引可没想过要伤害它们,可是这一跳出去,自然也收不了力,恐怕会将柔弱的花瓣砸个对穿才行。

看来,这一回是做定了美好事物的摧残者。

嘭!得一声巨响,尽管不忍心,但仍是撞了上去的燕引,现事实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别极大。

本该柔软的花瓣却坚逾金石,燕引的血肉之躯与其对冲,只有败下阵来。

痛呼一声后,终究没能逃过落入了水中的命运。

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燕引终是游到了竹亭边,进到了内里。

亭子是紧挨着巨大莲花的,也可以说,整个竹亭完全在那红莲花瓣之下。

他猜测这样修筑的原因,多半是防范能够御剑的书修士,经过此湖而从上空窥见竹亭。

果然,这小小的亭子里却是有玄机的,四个角落各有一方石头圆桌,此般摆设出现在竹亭内,稍微一想也知道决计不是巧合。

那么,故意这样安排的杜山,将什么玄机藏在了这些石桌里面。

燕引急不可耐地上前,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石桌上,便俯身察看。

一眼望去,他就现了石桌的玄机。

想来,本就刻意掩藏了竹亭,亭内便也没再多设迷关,有何异样一目了然。

这石桌的表面非常平滑,不同于一般的粗糙石头,更接近玉石一类的光度泽感。

最重要的是桌面中心,有一竹叶形态的凹痕,叶子上的纹理都刻得栩栩如生,分明是需要相契合的物体放入其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竹亭(下)需要竹叶摸样的事物,才能启动机关的话,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虽然看出了竹亭的玄机所在,可惜燕引没有关键的契合物品,这确实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凹痕内的纹理都是错乱而清晰,只怕不是随便的一片竹叶都能镶嵌进去的。

何不看看其他几个需要些什么样的契合事物?此处肯定是触不到玄机的,他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三个石桌,依次看了过去。

果然,每方石桌都是相同的材质,玉石一类的石头多半比较光洁,平滑的触感是没有明显痕迹的,而唯一的凹痕就在桌面正心。

其中两张石桌依次看过,分别是一根细小的竹枝,从凹痕上可以看出,这根竹枝的竹节非常密集,不同于常见的同类事物。

另一桌面就有些古怪了,他看了许久也揣摩不出一个半圆形的凹痕,到底需要和哪种事物相契合,不过可以确定这种东西自己是没有的。

走向小竹亭里最后一个角落的石桌,若是这个石桌的凹痕也要些未曾见过的物品,燕引真的就只能空守玄机,而无缘开启了。

还未近到那石桌前,他便看清楚桌面上的凹痕形状了。

心口慕然缩紧,随后便不可抑制地欢快跳动起来。

那形状,那形状他熟悉得很,八棱八角约莫手掌大小,不是静静躺在自己天书囊中的河洛八卦镜,却是何物。

再走近一些,凹痕里的刻纹便清晰了许多,燕引取出天书物宝,两相对照起来一看,那分明就是镜身上的纹路。

运气不错,这河洛八卦镜也是神奇,什么地方都能镶进去似的,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宝贝了。

他高兴地将镜子镶入了石桌里,就站在一旁想象着如此隐秘的小竹亭内,到底该藏有什么玄秘的东西。

等了一小会后,却现石桌凹痕里的天书物宝,却不像前次一般很快地生出动静,然后引动一系列变化。

明明紧密契合着,可始终无甚反应。

坏了?燕引小小地惊了一下,连忙将其取了出来。

用灵力一测,河洛八卦镜反馈的强大灵能,表示了完好无损的结果。

他只好把手中的镜子,又重新镶了回去,靠在石桌前思考起心中的不解。

狠狠地挠了挠头,正准备开动许久未曾高强度运作的大脑,他突然想到,这天书物宝无甚反应,原来是自己忽略了石桌的原因。

四个角落,各有一张石桌。

每张桌子的上面凹痕并不一样,自然就需要四种开启事物。

而自己的河洛八卦镜,只是其中的一个契合物品,需要四个契合之物都集齐了,方能启动的竹亭玄机。

他拿着一面镜子就急冲冲地去尝试,怎么会有收获。

这下子,麻烦就大了。

连河洛八卦镜都是在迷阵中,意外得到的天书物宝。

其余三个契合物品,什么竹叶竹枝的满园都是,哪一片或者哪一根恰好可以镶进石桌内,这种事情燕引怎能知道。

还有那半圆形的凹痕,里面有些仿佛水流的曲纹,到现在他仍是没弄清楚,究竟是何物体。

哎——,看来这竹亭内的玄机多半是与我无缘咯。

算了算了,与其想怎么找到其他几个契合物品,还不如找到小奇,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燕引想着,来到竹苑差不多是步步惊险,但也得了个好宝贝,这镜子物宝比起那只会调低调高修为的隐龙轮,确实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应付紧急情况,虽赶不上白小奇的错光珠,不过时间足够,一旦布成图腾法阵,可就真正威风了。

一念及此,他也不怎么想探究竹亭的玄机了,伸出手欲要取走河洛八卦镜,继续往前行去,到那片有亭台楼榭的深处,找一找从竹苑出去的方法。

可是这一刻他骇然觉,物宝竟然卡在了凹痕之中,无论如何用力也扯不出来了。

这,这太过分了!把我的八卦镜,还给我——!燕引心中大气,得不到竹亭里隐藏的好东西就算了,竟敢扣留自己中意的宝贝!岂有此理,胸中一把怒火狂烧,为了抢回河洛八卦镜,他再顾不上是灵力还是剧收之力,只要是体内的力量都一股脑使了出来。

只见其十指透出异样光泽,分明是灵能浓缩凝聚在一处的表现。

燕引爆了,他一改平日表情,龇牙咧嘴显出狰狞相貌。

锋芒闪现在门牙上,力量集中在手指尖。

燕引爆了,他大吼一声:一定要抠出来——!河洛八卦镜仍旧是一丝不动,仿佛已经和石桌连成了一体,如何用力只怕也是徒劳。

不过,在燕引充斥着灵能的手指尖,那无比猛烈的攻势下,终归是感染了不少灵气,竟然生出了一片暗淡的金属光泽。

这淡淡的白光若是在空中,定然极难现,可燕引的灵能表象是黄色光芒的,这般对比下倒是能轻易看见。

咦?竟然起变化了,难道只要一个契合物品,便能启动竹亭里的玄关。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个时候,河洛八卦镜竟然生出反应,在他的灵能催动下,原先淡淡的白色光华,渐渐变得明亮。

燕引已经没再抠取镜子物宝,只将体内的灵能往其中输入,当镜身流转开一圈耀眼的光芒时,突然有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其中涌出,将其输入灵气的手猛地排斥开来。

而后,白色的金属镜面,竟冲起一束直达亭顶的光柱,明亮地矗立在他的身前。

通顶的白光之柱不仅光芒耀眼,隐隐透出一股十分强大的威势,燕引不得不后退了一小步,以缓解光柱带来的莫名压力。

突然,他在光柱内看见了河洛八卦镜的影子,竖立着悬浮其中,犹在不停转动。

最奇特的是,它每转过整整一圈,便会在黑白二色之间变换。

同时,原本是纯白色的一束光柱,也会在河洛八卦镜变色的一瞬间,突兀地换成为幽幽黑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镇(上)空冥中突然一股灵风袭来,正在诧异光柱黑白变幻的燕引顿觉灵感欢畅,六腑清明。

顺着那灵风吹来的地方望去,只见空中有一个绿光积聚的涡旋,便是这事物在旋动之间散着如此鲜活的气息。

涡旋刚好出现在另一张石桌的上方,仿佛引导之物,甫一显象后,其他两张石桌上空竟也相继生变化。

分别凝聚起碧色与黄色的两轮光之涡旋,它们带着怡人的灵风,闪烁着美妙的光影,便突兀地来到了竹亭里面。

虚空中射来许多光线,这些光线都是来自竹亭之外,它们不断地融入各色涡旋之内,仿佛扑火流萤,挟着满身的灵光,一缕缕尽皆投入三色光涡之中。

石桌上空的事物受了太多莫名的光线汇入,灵能已经充足无比渐渐难以吸收,当其蕴满到过自身的临界时,充斥着的灵气终于瞬间爆炸开来,光之漩涡再也吸纳不了如此巨量的灵气,竟然反向旋转,其内的灵能全部冲涌而出,犹如井喷之势,带起的灵光直接合成粗大的光柱,下抵石桌正心,上通竹亭之顶,竟然和燕引身前的光束成了一摸一样的。

因为反冲而出的灵能,三轮失去了本来形态的光之漩涡,与最开始由河洛八卦镜激耀的光柱,分别各立一方,似乎相守相应。

也就是一小会的功夫,竹亭内本无任何反应的四个石桌,竟然生出如此大的动静。

燕引已经能确定,只用了一个契合物,依然启动了竹亭的玄机关巧。

忽然,6续有三样事物从竹亭外飘飞进来,分别来自石桌相应的三个方向。

充盈的灵感引动了他的气机,细细一看,竟是方才念想着的东西。

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好似无意间被一股微风携带,轻飘飘地飞进了同色的光柱里,在其正中心处停留悬浮。

直直飞来的那根竹枝,虽然很是纤细却非特别修长。

竹节要比相同长短的竹枝多了许多,仿佛一环环烙印束缚其上。

以沉淀着的碧绿颜色做引导,它在飞进来的同时,便投入了同样碧绿的光束之内。

居然是石桌正心凹痕的契合之物,当初燕引还在苦苦思索,该怎么找到这三样东西,才好四物齐聚,以揭开这竹亭的玄机,见识见识有些什么珍宝藏在亭中。

未料到,它们竟然会自个飞了进来,过分地凑巧令他心中忐忑,想什么便来什么,又岂有这等美事。

黄铜的光泽带了些沉重的基调,仿若风灵幻化的无形双手,托起一块半圆状的铜片,缓缓地飞进竹亭,独特的气息吸引了燕引的目光,一直都在猜测着的半圆形契合之物,原来就是眼前的铜片。

它也很快进入黄色光束中,亮眼的光芒掩盖了铜片上的古朴花纹,铜的泽色混在其间,业已瞧不真切了。

三个契合之物尽皆悬在了光柱中,完全弄不清楚将要生什么变化的燕引,只能静静地盯着它们。

谁料眼前的事物却没了动静,一种凝滞的感觉充斥在竹亭内里,好像身体周遭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停顿了那么一瞬间,然后,这莫名的感应才消失无踪。

四道巨大的白色光幕,刹那之间将竹亭笼罩起来。

这一剧变生后,亭内的人就觉察出了很大的异样,灵识传来一种虚玄的感应,似乎连空气都变的不一样了,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一些阴冷的气息。

河洛八卦镜突然停下来了?镜子物宝一直在光柱中旋转着,并且影响了光束的光色变幻。

当巨大光幕笼罩了竹亭后,它却突兀地停止了自转,仿佛其他三大契合物一般,安安静静地悬浮在束光正心。

小友,将河洛八卦镜镶进镜匣,竹苑四镇的灵宝光束都有时间限制,过了时辰便无法启开机关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了燕引的耳中,就在笼罩着竹亭的四道光幕,突然幻做幽幽黑光时,那略微带些威严的声气便传了出来。

黑光凝聚的巨大光幕,吞噬了一切外来的光线,小小的竹亭内,唯独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束仍旧明亮如昔。

暗色光幕出现的同时,三张石桌后方,都出现了许多错乱的灰色光线。

这些灰色的淡光,在亭内纷杂的光华中仍是容易察觉。

听声辩位,他猜测先前的声音来自正对面的灰光之处。

灰蒙蒙的光不知从哪儿凝聚,错乱的光线纠结在一起渐渐成形,未及眨眼时间,这些光线竟然凝成了人的形象。

光合的人影有三个,分立各个石桌之后。

刚一出现,他们便将手伸进了各自身前的光束中,朝着内里的契合物张开了手掌。

小友,莫要愣,快快行动!那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回燕引能够确定是对面的人影在说话。

仍是不太明白那声音叫他做什么的时候,他便看到三个模糊的光影之手,隐约伸到了契合之物的上方,皆是直直地往桌面按了下去。

这一刻,燕引明白了。

将河洛八卦镜镶入镜匣,这镜匣指的便是石桌上的凹痕。

虽是看不清对方灰蒙蒙的面貌,但语气中的焦急却是听得出来。

他也不再迟疑,右手伸进光束中,按在了镜子物宝的上面,将其对准桌面的凹痕,一把按了下去。

好强的阻力!只是打算微微施力的燕引,不得不再加了七成力道,光束里的河洛八卦镜极难控制,无论朝哪个方向移动,都会遇到极大的阻碍力量。

他就不明白了,另外三个人影,站在那儿仿佛都要消散一般,倒是没见对方如何使力,仿佛随着手一压,契合之物就轻飘飘的,被按了下去。

‘咔’得一声,河洛八卦镜终究被燕引,压进了所谓的镜匣里。

虽是最后一个完成动作,好在光束依旧明耀,亭内也没生什么变化,想来并未过所说的限定时间。

不过,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对方好像比较了解的样子。

燕引便从镜子上移开目光,看向三个灰光聚合的暗淡人影,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镇(下)按住天书物宝的手切莫松开,以免功亏一篑!成功将河洛八卦镜镶入了石桌的凹痕后,燕引就欲松开紧按其上的手。

他想看看三个虚光人影却要做些什么,听对方的口气,确是知道一些竹亭的信息。

哪料其心念一生,方才牵动右手,手上刚露出一丁点的动作趋势,便让那有着苍老声音的灰影喝止住了。

便是这施力转变的一刹那,燕引清晰地感觉到了镜子往上猛地突起,幸亏他反应不慢,虽是心中惊诧,却快地将力道一转,那准备抽回的右手,又紧紧地按在了镜子之上。

想不到,分明已镶入镜匣的河洛八卦镜,一旦收手竟有反弹出来的趋势,到底是什么力量在内里作祟,偏偏又非常强大。

看来,这镜子神秘的地方可真不少呀。

按着那光滑的镜面,燕引若有所感,暗念其间的诡异变化,不禁生出物宝神奇的想法。

这时,亭内三个人影,皆是将手按在各自身前的契合之物,他们的手都是虚蒙蒙的光影,不太看得清楚,但可以确定,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动作。

石桌各列一角,四人各立一方,身前石桌聚着不同光色的芒束,他们单手按在其上,暗黑光幕笼罩下的小竹亭,辉光依旧明亮,四个人的动作有一种静默的统一。

安静的环境中,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虽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燕引却觉得起码大半个时辰。

身前芒束的光亮始终无甚变化,不增强一点亦不减淡半分。

大家都保持着单手压在桌面的姿势,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反正自己根本不清楚如何行动,对方了解的话,也就跟着做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每到关键时刻,那对面的虚光人影才会出言提示自己。

而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其余的两个虚影更是不喜言语,他想问一问这里到底有些什么玄机,都不好开口。

小友,集中精神!注意手中的河洛八卦镜。

竹苑四镇即将灵感合汇,这也是他们剧烈反应的时候!那老者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想必又到了关键时候,就和前几次一模一样,对方立刻出言提醒。

尽管语气听起来亲切和善,但燕引总感到不太舒服,似乎是担心自己出了什么差错而影响到他们,无奈之下的出言提醒,言语中的强令味道使他反感。

燕引‘哦’了一声,心想要不是完全陌生,也不会由你说怎么做便怎么做。

不过他行动却不慢,已经集中精神注意着手下的镜子,以免生剧变而来不及反应。

四大天书物宝开始灵感交汇了!老者的话音刚落,一直低头盯着河洛八卦镜的燕引,立刻见到其镜身生变,本来白色的金属镜面,也在眨眼之后换最初所见的黑色。

暗黑的金属光泽诡异地闪烁起来,强大的灵气从内里喷涌而出,光光是这灵气形成的气场,都感觉会将自己的手轻易震开。

双手齐齐按了上去,才看看控制住灵气的暴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三个虚光人影,现对方仅用单手便压住了身前的物宝。

不过,灰影的周身出现了许多交错的光影,且有些不知是什么的灰气,一直翻腾不息。

虽然看不到对方表情,想来此刻也绝不轻松。

河洛八卦镜内仿佛蕴着巨量的灵能,如今如浪如潮的汹涌而出,即使是用双手全力镇压的燕引,也只能保持在面前压制的边缘。

镜身颤抖地愈厉害了,余光所见,他现四个物宝都在剧烈的颤抖,似要从凹痕中冲出。

更奇怪的是,它们的震动竟渐渐偏向同一频率。

律动合一了!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就有‘咚’得一声,从四个石桌上响起,又仿佛击在了心底。

上达亭顶的四色光束,也在这一声响后,化作万千细碎芒丝逸散开来。

而后四方石桌内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轰隆闷声响过,竟然各自透出了不同的光色。

身前溢耀着黑光的石桌,那纯黑色的光芒,来自正中凹痕里的河洛八卦镜。

已变换回最初摸样的镜子物宝,又带上了那种恐怖的气息,幸好,在方才四镇合律后,它也安静下来。

不然燕引可不敢尝试去镇压这种形态的镜子。

石桌上耀出的黑光突然暗了暗,仿佛要收敛起来,他感到身周的灵能一下子稀薄了许多,镜匣中这物宝的恐怖威能,也跟着降了一大半。

自自从竹亭内的玄机开启,灵能便有增无减,此刻的灵气竟然降到如此程度,担心是自己的错误操作而导致功亏一篑的燕引,立马看向其他三方。

同样的情况,终于令他放下心来。

小友,全身灵力贯入右掌之内。

五指合并,不漏缝隙。

以手结印,以口结令。

手印压在河洛八卦镜的正心,同时喝出口令。

此令曰‘镜’。

老者的声音很是急切,应该是很关键的一步,对方急急说出后,便顾不得他,多半也是忙着运转灵能。

全身的灵能尽皆运到一个手掌,现今恐怕不太可能,反正燕引尽了最大努力,才将四成的灵能压到了小小的右掌之内。

时不多待,半点耽搁不得,他将蕴满灵能的右掌朝那物宝正心处,满满地盖了上去,口中早已准备好的令言,一下喝将出来:镜!已然光华暗淡的石桌,猛然间黑光暴涨,便如平静后的爆,总是来得异常猛烈。

他身前的石桌突然射出一道扁长的黑光,直接打在了相邻的石桌侧缘。

那有着竹叶凹痕的桌子,被这黑光一激,仿佛注入了全新的活力,灵光猛然耀起,苍翠的绿芒含着怡人的生机。

叶!这石桌绿光一耀,桌后的虚影也是同样动作,右掌压了上去,同时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呼出的口令却是不同,乃是竹叶物宝中的叶字。

他的口令一喝,翠绿光光溢耀着的石桌,也射出一道扁长的绿光,朝着旁侧的事物射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戒指(上)枝!绿光射到旁侧的石桌后,那桌子自然也是光华溢耀,同时便有声音喝出言令,正是先前说过话的老者。

拍向桌面上的手,仿佛引导的缘点,一旦拍下,石桌就透出浓浓的深碧光色,那光甫一亮起,桌子侧缘就有扁平的光束射了出来,顺次相递目标正是最后一方石桌。

黄光大炙,新的力量注入,暗淡的光芒终究因为复苏的灵能而消陨。

石桌后的人影将手拍下,有些阴沉的嗓音,呼喝出‘板’字令言。

而后,石桌上边缘就有一道黄光,射在了燕引身前的事物上。

四道颜色各异的光华,连接了亭内的四方石桌,也就是那老者所说四大物宝灵感交汇。

浓厚的灵气在亭内回荡,交汇的灵感果然非同一般,来自物宝的四种气息混在一起,虽是各不相同,感觉上却没有半点错乱不混杂后的不舒服,反而有种怡人的生机,裨益其内之人。

燕引猛吸了几口,这令自己舒畅的灵息后,才看向其余三人。

现对方皆是保持着手压石桌的姿势,没有了其他动作,他不禁念到:这样子,应该是完成了吧。

四镇灵感已经交汇,大家守紧灵关,同呼‘合’字令言,一鼓作气唤出中心石桌!老者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思量,只好振作精神,将灵能继续导入石桌。

同呼他们三人全是虚蒙蒙的光影,我连其颜面都看不清楚,嘴型更是难辨,怎么知道他们何时会出言?正是疑惑时刻,已被大量灵气充斥的河洛八卦镜,突然返递回一种奇妙的力量。

燕引心中一动,想也不想口一张就呼出声来。

合!四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方才心念有感当机立断,看来是赌对了。

在言令的触动下,四大物宝在难沉默,各个石桌正心都耀出难以直视的强光。

而后,以四方为点突兀地生出了数圈正圆光环,这几圈光环有些向内急收缩,随即固定下来,形成有内至外,分别是那黑黄四环光圈。

这般光华一生,本来被黑色光幕笼罩着的竹亭,哪里还有半点黑暗氛围。

竟是那五光十色,晃得人眼儿迷离。

突然,水平的四圈光环缓慢地旋转起来。

除了外围的黄色光环仍在原来高度慢慢转动,其余的三环皆是旋转着下降,到了一定纵度才停止升降。

当内里的黑光之环几乎贴近地面时,终于也停了动作,四个光环最终成了梯纵排列之势。

自从竹苑四镇在石桌正心,耀出刺眼的亮芒后,竹亭内的一切变化就加快了太多。

起初,外围的黄色光环最是明亮,可当它们的梯纵之位一列好,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这黄光便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

仿佛是消陨前,将所有的光辉都传给了最内里的黑光之环,它本身并不明亮的暗光深邃了不少,更显得如墨如漆。

随后,碧光与翠色两圈光环也没能改变消散的结局,或许它们的出现,更像专为那黑环而准备的。

最后一丝翠光消散在空中,黑光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幽暗与深邃,溢耀的芒色如此深幽,好似那玄色的天穹。

光环上空寸许,溢出的黑光开始聚合成许多符号和篆文,密密麻麻的符文汇聚了整整一大片,勉强成罗盘之状,悬在黑光环的上方,似乎蕴含着一些秘密的东西。

中心石桌护阵的最终封印!燕引右侧的虚影,见得这些符文突然惊呼一声,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喜悦。

这边话音刚落,那个有着阴沉声调的虚影也阴阴笑道:嘿嘿,杜山呀杜山,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们几兄弟,最终仍然得到了这竹苑。

若给你知晓,只怕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吧。

护阵的最终封印?连一直没甚言语的两个人影都兴奋地开口了,虽是不太清楚他们所说的恩恩怨怨,护阵这种词他还是明白,封印是何作用也是清楚。

不仅是此刻的阵势,从这些言语中完全可以知道,竹亭内深藏的秘宝要出来了!黑光的从光环中溢出后,立马形成符号与篆文,数量越来越多,大概一柱香的时辰,这种情况才停止下来。

也正是这一刹那,黑环上方已积蓄成团的光化符文‘嘭’得爆裂开来,无数符文化作细碎的光线而溢散,眨眼功夫,尽皆泯灭。

便如他们所言,若那些符文是护阵最终封印的话,这一刻封印便真正破开了。

燕引这样想着,心中对即将出现的秘宝,多少有几分期待。

所以,那竹亭正中的黑环之内,突然涌出生机盎然的绿光时,他的心脏便狠狠地搏动了几下,情绪难免激动。

充满生命气息的绿光,仿若有无穷的生机蕴含其内,那种充斥了整个空间的生灵之息,是之前的翠色光芒远无法比拟的。

连笼罩竹亭的黑幕,这一刻竟被染成了苍翠的光色,黑环更在第一时间就被同化,成了那翠绿的光环,一方石桌迟迟现身,正是那众人翘以待的中心石桌。

当环绕桌身的灵光渐渐淡了下来,燕引才现这根本不能叫做石桌了,分明是一方绿翠铸成的玉桌,这晶莹剔透感觉,华贵中带点空灵。

玉桌比四个石桌小了许多,桌上的一枚绿玉戒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普通的样式并不能掩盖它的光芒,即使是灵觉不强的燕引,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其内的灵气,那里有一种近乎是浩瀚的生命灵息。

稍微离得近一些,便会感觉被灵息而引动,焕的无限活力。

玉桌之上左右二侧分立这两个小饰物,不知是何用处,外观并不美好,又像是粗陋的石制之物,反正燕引不明白,除了衬托出玉戒的完美,一个像是蟾蜍与一个像是蛙类的石头,还有什么作用。

心底笑了笑,他将目光重新转回了戒指上面,那仅仅是看一眼,都能感受的灵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戒指(下)苍竹之戒,真的是苍竹之戒!我们终于……那苍老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稳重与平静,见到玉桌上戒指的一瞬间,代表老者的虚光人影竟剧烈颤动,正是他情绪激动地显像。

当然,另外两个虚影也好不到哪去,皆是强烈的波幅,仿佛要散开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燕引见到三个虚光人影才渐渐平息下来,多半是堪堪稳定了心绪。

这时,竹亭内突然陷入一片沉寂,除了那玉戒的美妙光色仍在流转溢耀,本来透着光采的五方桌子全都暗淡下来。

每个人也不言语,寂静让空气变得有一点压抑。

心中一惊,猛然间现三个虚影好像看着自己,虽然他们的脸面实在难以辨清,这种被注视的感受,由灵觉传递而来却不是虚假。

无声的环境里,被人这样一直盯着,隐隐有种阴森的味道。

灵觉竟能感受到一股冷意,被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难道……念头一动,燕引心底升起不妙的想法:这三个虚影皆来历不明,且对竹亭很是了解,必定是冲着亭内宝物而来。

方才忙着启开竹亭玄机,他们便和自己通力合作,此刻秘宝出现却作出这番摸样,定是生了歹心。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安好心。

为防心里设想的不妙情形出现,燕引暗自衡量起双方的实力。

不过,从前刻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对方和这那杜山是有恩怨的后,他现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个人能力上,自己都处于弱势。

能和古书修士牵扯起瓜葛的是些什么人,对方若有不好的企图,自己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萌生退意,那什么苍竹之戒的光采确实迷眼,只可惜旁边几人早已虎视眈眈,如此宝贝恐怕与自己没甚缘分。

还是好好考虑下如何脱身为好,他可不想再呆在竹亭和这几个虚影在一起。

几位……燕引干笑了几声,用话语吸引了对方注意,且一边想着如何脱身,一边用按在石桌上的手,悄悄地将河洛八卦镜抠出来。

都盯着我,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他心想这几个虚影,应是没瞧见自己隐秘的手上动作,对方似乎被他的出言询问吸引了注意力,先前说话最多的那老者待他话音落下,便立马应道: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而是想问。

口气不善,果然……燕引心头一紧,对方的话语中,听不出先前的半点和善,同样的声调说起话来,怎么都觉得含着股慑人冷意。

他心想这亭子被水环绕,要想一会逃身,还得借这水势遁走,脑中这般计划着,同时嘴上应付道:想问?这竹亭甚至这竹苑里的东西,我不知道的你们多半都知道,若是连我也清楚的,你们肯定更清楚。

既然这样,哪有什么好问的?想问自然是有可问之处,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如实回答便好。

对面的虚影颤动了两下,那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看不清模糊的光影里人是什么表情,总之语气越来越不和善。

老者问道:你可是从千竹园中而来?千竹园?燕引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下一想,确实没到过什么千竹园,遂言道:来竹心园之前吗,我只到过一个叫翠叶园的地方。

至于竹苑的其他地方,可是见都没见过。

翠叶园!你确定?这可让老者大吃一惊了,因此忍不住生出不信感觉,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并没有去怀疑燕引。

察言观色以确定别人话中的真假,这种本领他还是有的。

如果不是太过狡诈的伪装,他肯定对方的表情语气并不作假。

那么,就真的是从翠叶园到达竹心园的了,这样子的话……虚影很明显地波动了起来,正是虚光人影情绪很不稳定,才会出现的状况。

过了好一会这种波幅渐渐归于平静,一个声音在呐呐自语:竟然是在翠叶园,真是没想到呀。

小子,休要胡言,你从翠叶园进来,又怎么会有得到天书物宝河洛八卦镜?老者倒没有追问燕引话里虚实,那有些阴沉的声音却突然出言。

一开口便是劈头盖面的质疑,弄得燕引懵了一下,随即辩解道自己真的没到过那千竹园,河洛八卦镜这物宝当然是在翠叶园得到的。

还在胡言乱语,你的河洛八卦镜是翠叶园得到的,那老三的苍竹之叶却是从何而来。

阴沉沉的语调,让人难以想象对方竟是性子急躁之人,燕引的解释不合他的推想,就武断地认为对方言不尽实。

哼!当年我们四兄弟为得到杜山的苍竹之戒,闯入了竹苑。

早已探好能启开竹心园玄关的竹苑四镇,分别放在了四个小园,便分头进入寻找。

似乎要让对方无法再抵赖,那人影干脆将一些事讲了明白。

老大进的是翠竹园,得到了苍竹之枝。

老三进的是翠叶园,自然拿到苍竹之叶。

我入到千节园,便得到面前的黄铜盘。

而老四进了千竹园,自然该拿到河洛八卦镜,他却……他却没能出来。

说到这里,他的语突然放慢了许多,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片刻后惊呼了一声,便朝燕引对面的虚光人影问去:老大,该不会是……嗯,不用猜了,事实便是这样。

代表老者的人影动了动,似乎做着点头动作,他比那人沉稳许多,缓缓言道:是我们失了算计,没料到那杜山如此心机,对至亲之人都说了假话。

河洛八卦镜应该是放在翠叶园,只有这样,方能让千竹园结成死阵,同时令四大物宝不能集齐,我们也始终无法开启竹心园的玄机。

而杜山,早已在竹苑中里动了手脚,利用竹苑的大阵死死困住入内之人。

且将竹苑调成灵能隔绝的状态,困在其中的书修士不能吸收天地灵气而修炼,只得活活困死其中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顿了顿,苍老的声音也突然变得阴沉了:我们三人,就是被这样活活困死,到如今只能堪堪以灵体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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