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透出的笑意温暖而又慈祥,伏力温声而道,一派良师模样可为典范。
苦锻筋,磨炼骨,日日勤不缀,伐毛后易髓。
体为容器,身为灵枢,以极限之法刺激灵能增长,时延效缓,难恒难持,却是上上之法。
若再习我数术,便是有了列位极境的资格。
亦只有此法才可算大道尔。
燕引听罢,想道:无非是不能凭借外力,靠自身修成。
只要持之以恒,又有何难。
知晓大道之法,不要什么道机悟性,他自认为恒心二字还是不缺,毅力一物也不少有,顿时放下心来。
伏力见他表情一松,心下偷笑之余,仍不忘再上一副麻醉方。
大道不难,贵在坚持。
求道之心,诚则善矣!惬意地躺仰在树干上,正午毒辣的阳光,穿过了太过繁密的枝叶,也只有洒下一点点碎斑。
伏力用了啃了一口青苹,清香多汁的感觉流转于唇齿舌尖。
他舒服地长呼了一口气,望着越跑越近的人影,嘴角一翘,小子,热身都累成这样,往后你可难过咯。
方唇大嘴,将青翠的苹果。
最后一块饱满的果肉啃下。
牙齿咬合间几滴透明的果汁飞溅到空中。
燕引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朝伏力所在的位置做最后的冲刺。
大道之法讲完之后,训练就正式开始了。
便如其中所述,以极限之法锻炼,一则炼体,二则刺激灵力。
站在讲道石上,伏力朝燕引身上点了个禁制,又随手往远处山头一指,令他一个时辰来回一趟,便斜躺在树枝上乘起了凉。
他所指之处甚远,且给燕引下了极快消耗灵能体力的禁制术。
不过也算准了燕引全力奔跑应能完成。
此时巳时将近,离正午刚好差上一个时辰。
燕引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始迈出了野蛮修行的第一步。
口干舌燥亦不假,喉间冒火才是真。
用最沉重的步伐,踏入伏力所在的树荫下时,燕引呼着大气,躺倒在地。
松软的泥土上,青葱的香草垫着疲乏的躯体,肌肉筋骨无一不达极限。
他只想吃一粒香甜美果,饮一口甘霖泉露,便什么也不做,就睡到次日天明。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个恼人的声音传来。
斜靠在树枝桠,晃着二郎腿的伏力,扔掉手中的残骸,说道:午时过了半晌,你迟了些。
突然他跳下树来,蹲到了燕引脑侧。
一张中年大叔的脸出现在视野,遮住了上面的繁枝茂叶。
那张脸展开颜笑,嘴唇一动高兴地说了句话:我宣布,任务失败。
呵呵,重来!来不及反应,燕引只觉得臀部仿若烈火灼烧,他啊地一声惨叫,最快度爬起身来,跑了出去。
方才便去过一回,路程几许心头也是清楚,体力全盛下尚且迟了一会。
此刻身体疲惫至极,腹中又是空空,望那目标处何其遥远。
燕引心中泛起无力感觉,脚步也越觉得沉重,放弃的念头不由滋长开来。
我已经耗光了体能,午饭颗粒未进,便是训练也不能如此勉强,若要完成目标,又怎么可能?呼吸皆已有些困难,咽中生火,肺里生烟。
这一刻头也昏昏眼也迷,燕引惯性地抹掉滴入眼中的大粒汗珠,只觉得下一步便要踩虚,摔个七荤八素。
放弃作罢的想法,开始占据主导,冲击着他愈来愈弱的决心。
艳阳下的风,宛如绵绵热浪,迎面扑来。
越往目的地跑去,地势愈偏高,林木也是相对疏散。
燕引在奔跑中渐渐虚脱,同时庆幸清早换上了,伏力为他准备的麻布短衣裤,长时间行脚并没有被衣裤拖累,是唯一还算轻松的好事。
又是一股热浪袭来,风干了一些汗水,不过片刻又泌处更多。
时间变幻了步伐,抑或是路程移换了距离,不然怎么跑了如此久,目标却依然远得可怕。
燕引在身体剧烈的抗议下,看不见坚毅与决心。
他的脚步更加缓慢,凝沉。
疲软的脚,哪里经得住碎岩的羁绊。
软弱的决心,在摔倒的一刻,荡然无存。
被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匍匐倒地的人只想就这样昏睡,他的视野一片模糊,山石树木被拉扯的忽远忽近,怪异奇形。
双眼想睁开都已无力,切勿论身体,那是如何使劲,才移动了三两下指头。
眸里酸涩难耐,他抑制不住眨了一下,便再也不想睁开了。
重新完成训练任务,区区两个字,重来!却成为燕引无法承受的艰难。
他昏昏沉沉地跑到脱力,感觉远远不止一两个时辰,实则也只过了一刻时间,算上他缓慢的步伐,竟然没有跑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而这一切,便看在了树上乘凉的那个人眼里。
伏力皱了皱眉,望着燕引跌倒在地上的身影,过了一会才隐隐笑道:啧啧,毅力这东西,可并非说几句罢了。
为你量身定做的热身方法,却无表面肤浅。
在我耗灵术的禁制下,回嘛,当然须得耗尽你体力灵能,关键却在这次。
艳阳之天,正午时分,你颗粒未进,灵能透支。
过去的路上地势明显走高,径道愈加崎岖。
我又将山谷中巽位移在南方,谷风不断,汇集热浪而来。
能够坚持一刻钟头,权且算你身体好,可是这毅力嘛,终究来于心。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苹,用袖口抹了一圈,将其变幻做圆石摸样。
说道比如这颗苹果,表面上他已是块石头,但是我一口咬去,也能破他原形。
言罢,伏力大嘴一张,三五口便啃干净手中果实,随手扔了核壳。
只见他包着满口果肉,咀嚼之余,仍旧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所以呢,力由体存,相由心生。
道之依存,不为象,不为功,不为是否。
力之所属,无能与能,皆是,弱者,用。
反者,动。
甘甜果味入腹,解了些许闷热。
伏力擦干净了唇角,突然不复方才轻松模样。
他神色隐隐有些担心,望向仍然没有动静的燕引,沉声道:灵与力,须来源于心,一颗不坚强的心,即使资质再好,我又该如何传授诡式二法。
又如何放心将那两样事物,交予你。
意识中最后的念头是睁开双眼,爬起来完成炼体任务。
可是燕引的心中,已然认为这是无法达到的。
便如伏力自语,灵能来自身体,潜能来自于决心。
心不坚强的话,便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怎么有能力控制四肢百骸。
灵肉之间的先天隔阂,也就无法消除。
烈日的烘烤,燕引干涸的身体,找不到他站起来的契机。
如同他逐渐枯萎的决心,早已没有了当时的豪言壮志。
终于,意识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也就是这昏迷袭来的一瞬,千呼万唤的异变,陡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