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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批没了,再上,再上!(4)

2025-03-31 01:54:19

我们已经进场了,但万万没想到,怎么会不迟不早,就在这个时候,跑道灯突然全部熄灭,我们眼前立刻是天黑地暗、不辨高低,无法降落,此时惟一能做的,就是推满油门,单发复飞上升。

可孩子你知道,单发复飞是飞行中之大忌,是要求尽可能避免的,可此时我们又如何能避免得了呢?往下,不知地在哪里,怎能着陆?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是从昆明回来,你采访驼峰这么久,应该知道,从昆明回来,一般以空载居多。

再有,也是从昆明回来的原因,你更应该知道,我们飞驼峰都是在汀江把来回程的油加满的,所以回来,走到汀江时,油都快用没了,这样飞机重量轻,使我们再一次从鬼门关逃脱。

假如,一切是反过来,我们是从汀江飞昆明,飞机肯定是满载,油量又多,昆明巫家坝机场海拔还高哪,那是绝对单发复飞不了的,我可以说,我们是必摔无疑!是的,一切都是太巧合了。

我们有了高度后,依旧是在机场上空单发盘旋,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是跑道灯不亮,整个汀江机场都不见了——场站、宿舍到处是漆黑一片,呼叫了半天,灯光复明,我们单发下来了。

后来一打听,原来是我们飞机上的敌我识别器坏了,没有应答,他们以为是日本人空袭来了。

再说敌我识别器,这个东西大小如一台手提工具箱,安放在飞机尾部。

整个飞行期间,这个仪器一直开放着工作,它不停地发出信号,收到这个信号后,知道是友机,因为日本人零式机没有这个设备,我们就能辨别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写到这里,我再告诉你,飞机进入跑道前,地面上有一个明显标牌,上面写着OFF/ON字样,就是提醒我们,马上打开OFF。

我们有一段时间,应该是在1944年,被日本人打得凶。

有一天赶上我休息,那时我住在昆明,当天不知何事去公司在市里的办事处,那里也有电台,我刚进门,只见报务员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刚收到一架在驼峰航线上的C-47发来的电报,就再无消息。

我拿过来一看,很简单:日本飞机在围攻我们。

其实那天下午,我又开始飞了,现在想都后怕,是因为还活着。

那时,真是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年轻,又无牵挂,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写到这里,我想再说两句,你多次问我的夜间飞越驼峰的心情,别人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自己的。

我们飞驼峰最艰难、最紧张的时候,主要是在1944年,而那一年,正是日本人最疯狂的时候。

他在密之那的零式机起飞拦截我们。

驼峰航线基本上是东西走向,我们也是沿着这个方向飞行,他们正好是南北飞行,飞行半径正好切到我们航线里面,就是要截断这条通道。

在这种情况下,夜间飞行要安全,前提是,排除气候和地理因素。

飞驼峰一般没有好天气,遇到好天气(一年没几次),又是夜间飞行,如果想冒险,不走北线(公司规定飞北线,但常有胆大妄为者下赌注,甘心冒险。

其实,南线、北线,都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是上喜马拉雅山、一个是被击落),我们就顺着横断大山起伏线、尽量低飞。

年轻啊,那个岁月,就仗着年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怕。

你的朋友:邓重煌 2003年11月15日老人的第三封信:小童,我的朋友:▲ 邓重煌和夫人(左),右为中航飞越驼峰的报务员熊少首。

前次给你讲,我的遇险经历,其实,我只是驼峰航线上的幸运儿而已。

从头至尾,有惊无险,几次绝境逢生。

可我的许多同伴、同学,昨天晚上还在一个房间里住过,今天晚上就没了。

今天早晨还在一起吃早餐,中午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一次排班,本来是轮到我飞的,但那天等我赶到机场时,调度告诉我,换人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临时换的那个人叫黄克礼(奇怪,我今天还记得他的名字),那架飞机起飞后就再没回来。

这就是施了魔法一样的驼峰!记不清那是什么时间,很是有一阵子,飞了一段时间,老是看不见日本人零式机出来拦截,我和机长都很奇怪,太平静了反而希望它们出来,你在幼儿园的时候肯定玩过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有时,扮小鸡也许更有意思。

那天我们已经飞了一个汀江到昆明往返,再次从汀江出来时,是下午,天还是亮的。

刚刚改平后,我和机长又说起看不见零式机这事儿,我那美国机长平时就爱说爱动。

说着说着,他对我说,要不,我们两个去密之那看看去……我一听兴奋得不行,急忙说,这个主意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天哪,两个人真是年轻啊,疯起来不怕天不怕地的。

这么大个事儿,心头一热,也没有慎重考虑一下啊,统统没有,别人躲日本人还来不及呢,我们竟敢主动送上门去,真是胆大妄为!说去就去。

机长见我没意见,把机头一偏,我们的C-47向右偏了十度左右,脱离既定航线,朝着平时想起来就心惊胆战的密之那飞去。

记得我当时大致估算了一下,从我们此时飞行的位置到密之那,大概有三百多公里,C-47要飞一个多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离密之那越来越近。

真是快到眼前了,才感觉到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