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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最后的飞越(3)

2025-03-31 01:54:19

枪声,越来越密集。

P-40马达轰鸣,像一个负重过多的老牛一样,费力地在跑道上缓慢地挪动着身子,就是不愿意离开地面。

特纳一边咒骂着一边开足油门。

跑道已经用了三分之二了,若在平日,早就该升空了,可是现在,它却毫无一点抬起头来的迹象。

从身后射来的子弹嗖嗖地从头顶掠过。

20米、10米、5米……就在飞机即将冲出跑道那一刻,P-40终于怒吼着抬起机头。

特纳转过身,对着蜷缩在背后的少尉把食指和拇指弯成一个圈——OK!虞为双手紧紧把住分队长的肩,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救我……特纳回过头,同样也是大声地:把你一个人抛在那儿受苦,我不忍心……空中,一架单座的战斗机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虞为说:本来我准备半个月走完的路,结果飞机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那个分队长好哇,真是好哇。

对战友的相救,是一种爱,可还有一种爱,却不是相救……是杨训伟老人讲的,还是发生在中美混合团,时间距离日本人投降只有半年多。

1945年1月18日,湖南芷江。

中美混合团接收三架B-25轰炸机,其中两架分配给中方一大队,一架分配给五大队。

由美军人员组成的三个机组到印度接机,跨越驼峰航线,回到中国。

其中,两架飞抵重庆梁平,另外一架继续飞行,它的目的地是湖南芷江。

冬季的湘中,临近黄昏时刻,照了一天的太阳懒洋洋地斜吊在西边的山顶上,随时都要躲在山脊后。

瑟瑟寒风中的芷江机场,跑道上,由于没有空勤任务,除了少数几个机务在围着一架战鹰维修外,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B-25接近机场,也许是考虑到机组长途奔波的疲倦,塔台让它直接进入跑道着陆。

也许是真的很劳累,也许在驼峰上空遭遇到强气流的袭扰,有的老人说它在驼峰上空受到了日本人的零式机的攻击,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的。

B-25晃晃悠悠地接近跑道。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它的着陆姿态非常不正常。

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果不其然,B-25接地就比平时小了许多,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只见它冲出跑道,一头扎进稻田中。

一股青烟从B-25机腹部蹿出,随之,火光四溅。

警报声凄厉地响彻机场上空,拉着长笛的救护车、熙攘的人流全部向这里奔来。

火苗已在飞机腹部开始燃烧,在大火和浓烟中五名机组成员已有四人相继跳出机舱,只有副驾驶被紧紧卡在变了形的驾驶室里,他的额头上流着鲜血,痛苦地呻吟着。

救援的人们被这个情景惊呆了,不知所措。

飞机内,氧气瓶、机关炮弹噼里啪啦地爆炸着。

大火已经从机舱中段渐渐燃烧到前舱,毫无办法的人们聚集在驾驶室前,眼看着火苗吞噬着副驾驶,没有大型机械,谁都不能把他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副驾驶痛苦的表情,听着他嚎叫。

随着一股呛人的浓烟再次喷出,副驾驶腿下出现蓝色的火苗,他的声音更加痛苦。

火光渐大,如果再不想出办法,也许很快,大火会将他全部吞没掉。

怎么办?怎么办!现场无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28岁的丹宁少校(John Dunning)身上。

现场,只有他的军衔最高,他必须马上做出抉择!烈火在燃烧、枪弹在爆炸、副驾在痛嚎……年轻的少校思忖片刻,他长长出口气,下定决心。

少校把手伸向背后……身后,上等兵麦克(Mike)从腰间拔出手枪。

此时,大家明白了一切。

丹宁少校接过枪,向前跨了两步,他抬起右手,透过舷窗,他把枪口对准了满脸血迹的副驾头部……下身已被火包围的副驾在痛苦挣扎中明白了一切,他无力地点点头,绝望地闭上眼睛。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抽搐了一下。

少校把枪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周后,丹宁少校搭机到昆明,他自己走上美军军事法庭。

又是一周后,军事法庭在昆明宣判,John Dunning少校无罪,因为他最大程度地减轻了战友的痛苦。

杨训伟:这件事情曾在混合团引起巨大震动,咱们自己人都认为那个John Dunning做得不对,是不是能把人抢救出来,起码也得试一试,怎么能一枪就把人给打死了,而美国那方面无一例外地都认为John Dunning做得对,为这事,我们在出任务途中在飞机上还争论过,他们的观点是如果John Dunning不开枪,那别人也会▲ 生死天地间。

挺身而出,因为任其发展,就是残忍。

咱们和他们,很多地方不一样。

战争,只能给你、我、他,及毫不相干的所有的人带来无尽的痛苦。

天上与地下,国内与国外,全都是一幕幕悲情。

1945年1月6日那一场大风暴对于中航和印中联队,1945年1月6日无疑是黑色的一天,在这一天夜里,两支主力运输队伍,总共有十三架飞机在驼峰航线上失踪,但就是这个数字,也值得推敲,因为它只计算中航和印中联队,并没有把驼峰航线上顺道路过而失事的飞机统计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