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扣响飞天之路(5)

2025-03-31 01:54:19

在成都落地后,陈文宽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是空军总司令王叔铭的亲笔书:兹有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毛邦初、衣复恩搭乘本架飞机监督全程飞行。

王叔铭 空军最高军事指挥部门都参与了,到这时,三个人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美国人、把邦德抛在脑后,同时,更加意识到此次飞行的重要性!7月18日清晨,成都凤凰山机场,机组三人正在做起飞前的最后准备,一辆小汽车驶到C-53旁,两个气宇轩昂的军人走下汽车,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指挥部总指挥毛邦初,曾为蒋介石专机正驾驶、空军大队长衣复恩跳上机舱。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C-53昂首蓝天,向着中国北部纵深、向着浩瀚荒漠、向着人迹罕至的边疆,挺进!从昨天看到空军司令手令到今天这两个军人坐在身边,一个是空军最高指挥机构的将军、一个是委员长的心腹,陈文宽已经意识到了此次航行非同寻常。

C-53从成都凤凰山机场起飞改平后,毛邦初就进入机舱,一直坐在他和副驾驶潘国定之间,一边非常仔细地观察地形、一边认真看他们操作,衣复恩则不停地标注航图。

作为商业航空公司飞行员,虽然经历过战火,即便是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按照军事化管理,但对于身边有两位军人,尤其又是负有特殊使命,无论是陈文宽还是潘国定和华祝,似乎都感觉有些别扭,除了发动机的噪声和偶尔间正副驾驶几句对话外,再就无人说话。

按制定好的飞行计划,飞行第一站应该是兰州。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接近兰州,此时,滔滔的黄河水就奔腾在脚下。

华祝老人说,见到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了,机舱里的空气就更加凝重,汹涌澎湃的黄河水似乎把大家的思绪一下就带到了战火纷飞的前线、带到了浴血奋战的将士身旁、带到了此时此刻,把生命置之度外地飞越冰山雪峰的同伴身旁……老人说,明显感觉到机身微微抖动,凭直觉,他知道那是驾驶员的心在颤动!兰州只是这次航程的第一站,小停、加油后,一口气就飞到迪化,飞行航线基本上是沿着古丝绸之路前行。

这条线,三人都曾飞过,一路都很顺利。

在迪化,新疆主席盛世才亲自出面接待五人,借小住一夜之机,五人召开秘密会议。

再飞就是伊犁,接着是越出国门。

前面就是横贯东西的天山山脉和喜马拉雅山并行的喀喇昆仑山山脉,必须仔细研究、下定决心选择合适的出境点。

这个地区从来都没有人飞过。

真正的考验是在伊犁之后。

这个地区从来都没有人飞过,他们随身携带两种分别由交通部和美军制作的航图,虽然一个是二百万分之一、一个是一百万分之一,又是中英两种说明,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准确!吴士第一次驾机考察新航线、独闯阿萨姆,黄宝贤再三和邦德理论才得以让陈文宽担任副驾驶,结果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没赶上。

现在,陈文宽终于补上了这一课!而且,他所面临的处境只会比那次更加险恶!来不得半点马虎和犹豫,在迪化起飞前,五个人围在航图上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下定决心——从莎车出去!明天离开这里,通讯就将全部中断。

出境点确定后,五人分成两组给各自顶头上司发电。

毛将军的电报直接发给航空委员会,陈文宽让华祝用机上电台给总经理王承黻发电:已抵迪化,明天至伊犁,拟经莎车出境,预计20日抵加尔各答,陈。

▲ 从两万五千英尺上空俯瞰驼峰。

忙完一切后,时间已近午夜,接下来是抓紧时间休息。

问老人,要过天山、过喀喇昆仑山、过喜马拉雅山了,害不害怕?老人笑笑,五个人,毛邦初最大,四十多岁,衣复恩稍大,但也是三十刚出头,剩下我们三个,都不过二十二三岁,加起来还没有我现在大。

嗨,战争年代,死个人,算啥呀!一点都不怕。

再说,伙伴们还在那边不停地飞着,和他们的危险比,实在是没啥!西部、北疆,日出晚,第二天8点多,天放亮,他们就起飞了。

此时地面是盛夏,5000米高度温度却是零下十几度,加温管必须不断地往里加水,正、副驾驶操纵飞机,毛、衣二人聚精会神地画航图,华祝接发完例行电报后,赶紧加水。

老人说,带氧气面罩加水实在是太不方便,干脆就摘掉。

5000米高度,不用氧气,抬抬手都困难,那也咬牙干。

没飞多久,一道白雪覆盖着的大山挡住去路——天山。

C-53升限高度就是5000米左右,天山山脉犹如一个拦路虎挡在前面,无法超越,就是运气——天气好,无云,竟然看见一个豁口。

陈文宽和潘国定没有丝毫犹豫,奔着豁口就飞过去。

天山山脉一个缺口处,渺小得如同一棵草棍一样的C-53小心翼翼从中间穿了过去。

即使华祝不加水,大家身上也是一身汗。

不敢高兴太早,平均海拔在6000米、乔戈里主峰高度超过8000米雄伟巍峨的喀喇昆仑山就在前方,此前,从没有任何人能从它身上跨过。

采访中,很多老人都说,现在一提民族自豪就喜欢用什么雄伟、巍峨、壮观等等形容,在那时,我们打心眼里拒绝这样的字眼。

不是吗,就是因为太巍峨雄伟,拦住我们的去路,壮观、磅礴,对于我们,就意味着死亡、牺牲。